"是谁在欺负谁啊?"姜见君凑近杨至纬,将脸硬是挤进他的视线,指着受伤的左颊,非常生气的为自己辩解着。
"咦?你受伤了!"杨至纬讶异的眨了眨眼,先行小雪放下,将盘子从书桌上挪动至地上,让它去填饱肚子,才抽了张面纸,走近姜见君,将面纸轻轻按压在他受伤的地方。
"你只要关心那只猫就行了,就不用管我了?"看见他受伤了,杨至纬居然还先喂猫吃饭,才来理他。姜见君满腔醋意无处发,挥手挡开杨至纬伸向他的手,别过头,闷闷的说着。
"你在跟猫吃什么醋?"他到底该拿姜见君怎么办?那也不过是只猫嘛!
"不要理我啦!"他转过身背对他,坐在床边,不高兴地嘟哝着。
杨至纬真是没辙了,只能顺他的意了,虽然这有点对不起姐夫,不过他实在没办法了,因为家里还有一个更会吃醋的。
杨至纬挨近他,与他背对背坐着,吁了一口长气,轻声细语的柔声开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把小雪送回见玥那里?然后我们回程时,再去吃你最爱吃的蚵仔面线......"
他话都来不及说完,姜见君迅速反转过身子抱住他,一扫之前不悦的表情,脸上被满满的笑意取代,声音高昂截去他的话尾。
"那我们还等什么?"
排骨汤、青椒炒牛肉、炒高丽菜......
杨至纬一边用汤匙捞着熬排骨汤时出现的残渣、一边想着今天的菜色。
还要煮些什么才好?他已经买好小蛋糕放在冰箱里。
"杨至纬!我回来了!"兴匆匆赶回家的姜见君啪一声开了门,随即大声喊着,连用手关门都懒,直接脚往后一踹,将门关上。
"不要虐待门。"杨至纬听见巨响,斜跨了几步从厨房探出头,警告一声后,又回到流理台前,将清洗好的青椒剖开成两半,切成条状。
"好啦!"姜见君半转过身,不太有诚意的用手擦掉门上的脚印,顺道安抚了受创的铁门一下,而后快步走向厨房,随意将背包往后一丢,高大的身躯挤进狭长型的厨房,像橡皮糖粘在杨至纬的身后,双手环抱住他,探头一看低问:"呐!你煮什么?"
"煮你爱吃的菜。"杨至纬用手肘顶了顶几乎平贴在他背上的姜见君,示意他离他远点。
"今天是我生日耶!"姜见君激昂的说着,随后语气一沉,用质疑的口吻问:"杨至纬,你──没忘记吧?"
"没!我记得很清楚,一个礼拜前就有人每天每刻每分每秒一再的提醒我不要忘记,你说说看,这样我怎么会忘记呢!"杨至纬切完青椒,改切高丽菜。
"那寿星可以要一个愿望吗?"望着杨至纬洁白的后颈,唇瓣蠢蠢欲动的贴上。
最近杨至纬都在忙报告的事,没时间陪他,害他觉得最近的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我要煮饭,安分一点。"这次不是轻顶,而是稍微使力的一顶,想迫使姜见君离他远一点,好方便他做事。
姜见君挨了一记后,瞬即用手包覆住他的肘部,被迫离开一会儿的唇瓣再次吻上,带着命令的口气,忙碌的嘴巴有些模糊不清的说:"今天是寿星最大,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乖乖听话才对。"
他被冷落到感觉自己像摆饰的花瓶一般,想到才会去碰一下、擦一下,平时根本被晾在一旁,没得到半点的关心。
"寿星,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好吗?"摆脱不掉他的纠缠,杨至纬开始好言劝说。
"我也饿了,不过,我不想吃饭。"姜见君原本拥着杨至纬的双手从衣服下摆的空隙探进,其居心已昭然若揭。
杨至纬的手向后一探,触摸他刚毅的下巴后,手轻轻使力往上一扳,将原本流连在颈项间的头颅强制与自己分开,肚子已饿到有点疼的杨至纬非常坚定的吼着:"够了!我一定要吃饭。有事一律等到吃饭之后再说,不得有异议。"
"可是我控制不住嘛!"姜见君直想现在就吃了他,潜伏许久的情欲早就压抑不住了。
"厨房有冰堆,浴室有冷水。"有的是办法可以缓和一下冲动。
"吃饱以后就可以了吗?"姜见君半妥协的松口问道。
"大概!"存心吊胃口的杨至纬给了个不明不白的答案。
"喂!"姜见君不满的低叫着。
杨至纬松开机制住姜见君下巴的手后,扯下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那双手,身子往后一转,嗅到姜见君身上传来的汗味,皱了皱眉头:"总之,先去洗澡,你全身汗臭味。"
"你还没回答我。"不得到个满意的答复,他才不走咧!
"乖,去洗澡。"杨至纬昂着头,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吻,给了点甜头后,半哄半骗。
近来杨至纬好象常用这种方式哄他,而他也没进一步要求,像是只希望他看看自己,别把他丢在一旁不管。
"我又不是狗。"虽然明知杨至纬是在敷衍,但这一招对姜见君还是很受用,他嘴里虽叨念着,但还是乖乖的、顺从的转身离开厨房洗澡去。
终于可以专心煮饭了,如果人没来乱,早就可以开饭了。
不过,近来他的生活似乎被杂事给取代了,等会儿,去翻翻课表和行程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专心陪他好了。
杨至纬打定主意后,手开始忙碌了起来。
等姜见君从浴室出来,菜已摆上桌,杨至纬将添好饭的碗递给他后,为自己也添上一碗,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什么叫锲而不舍,杨至纬此时就真是领悟到了。
就见姜见君不管嘴里是否吃着菜,含着饭,却还是不忘一直提醒他,要他记得答应他:"吃过饭就可以了吗?"
"应该!"咽下口中的饭菜,他依旧模棱两可的回答。"吃饭的时候不要一直说话。"
"至纬,可以吗?"这次他趁着夹菜的空档,频频追问。
"等一下再给你答案,我们先吃饭好吗?"受不了他的磨功,杨至纬求饶的放低姿态要求着。
"你又在敷衍我了。"杨至纬最近常做的就是这件事。
"我都没嫌你烦了,你还在抱怨什么?不是跟你说过,就快要期中考了,事情是比较多一点啰!"通常低声讨饶不行,被磨到耐性全失的他就开始不耐烦的吼着。
杂事越多,他们就越常吵架。
姜见君聪明的闭上嘴,知道今天实在不是适合吵架的日本,他还想过生日,现在和杨至纬吵起来,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他也知道,比起杨至纬,自己的确闲得多。
当爱情被生活取代,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不比之前的浓密,反倒有一股无力感悄然而生......
杨至纬见他闷不吭声,也不想跟他吵,吞下最后一口饭后,起身丢下一句话:"等一下我再收拾。"而后径自往房间走去。
姜见君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的感觉,迅速将饭扒光,有点委屈的收拾起桌面,将厨余倒掉,把碗盘堆栈起来,端到厨房的流理台,清洗了起来。
一向都是杨至纬煮饭,他负责洗碗,虽然他今天是寿星,但他不想例外。
"我明天有小考。"杨至纬从房间走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看姜见君的背影宣布。
"哦!"姜见君很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除了这个回答,他还能有第二个答案吗?在杨至纬眼里,终究是学业重要,他只排第二位。
"那我去看书了。"对于姜见君异常安静的举动,踌躇的杨至纬咬了咬下唇,想多说些什么,但脑袋一片空白,半句话都浮不上来。
"嗯!"姜见君轻点了点头,没有回头看他。
杨至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期盼姜见君能像平常一样,既无赖又蛮缠的要求他别管明天的小考;可是他没有这样做,这令杨至纬有些无所适从,嘴巴掀了掀,最后又闭上了嘴,只能移开透露出留恋的脚步,回到房间温习功课。
将干净的碗盘摆放进烘碗机,调整时间后,姜见君徐缓的来到客厅,落座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按下电源键,转到音乐台,任由音乐放肆的入侵这寂寞又冷清的空间......
窝在房间里的杨至纬翻开书本,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却怎么也没办法专心,一双清澈的黑眸直往门板上瞄去,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在心中扩散开来。
以往就算他再怎么忙,也一定会拨空陪姜见君,怕他觉得孤单、觉得被冷落;而姜见君也会用死粘着不放的方式来告诉他,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依旧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种彼此珍惜的感觉似乎渐渐消失了,是因为太熟悉对方的存在,所以才会变得越来越不在乎吗?
希望这只是他想太多,他实在没办法想象不爱姜见君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当初说要爱,还说得信誓旦旦,可如今,才过了短短几年而已啊!
回想起姜见君刚才的淡然以对,冷漠得像是跟陌生人说话的语气,心就隐隐揪痛着。
以前,姜见君从不会背对着他,只要听见他的声音,他就会高兴的回过头,用一 种像是得到全世界般的满足笑容直冲着他笑;而他只要见到姜见君笑,就算心情再不好,阴霾也会在刹那间消失无踪,心被喜悦涨得满满的,脸上也随即浮现笑意。
他想,那是情人间一种再简单不过的默契,只要一看见彼此就会开心。
只是这种默契似乎已消失在他们之间,而让它消失的人,是他!
过去不会再重六,他需要把握的是现在。
合上书,关掉灯,杨至纬起身离开房间,放轻了足音,小心翼翼地走往厨房,分心的观察姜见君的举动,希望别让他发现才好。
来到冰箱前,拿出下午买好的小蛋糕,放在一旁的餐桌上,拿出店家送的几支蜡烛,象征性的在小蛋糕上插上一支,点燃烛芯,探出头,瞄了瞄坐在客厅的人。
姜见君没发现!
杨至纬端起小蛋糕,走出厨房,挨着墙壁走,顺手关掉客厅的电灯,悄悄地走向沙发椅上的人。
咦?停电吗?姜见君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再望向还有人物在动的电视,心里疑惑着──停电只会停一半的吗?难道......
他下意识的站直身子,半转过身,就见杨至纬捧着小蛋糕站在他身后,盈盈笑着说:"生日快乐。"
"你......不是要小考?"他以为杨至纬不会帮他过生日了。
"是啊!可是我决定不管它了。"杨至纬露出少见的顽皮笑容,将小蛋糕凑到姜见君的面前,催促着:"许个愿,把蜡烛吹熄!"
隔着烛光,灼热的双眼直盯着在细微光芒下更显迷人的杨至纬,姜见君诚挚的许下愿望:"我希望你每年都可以帮我过生日,不要像今年一样,把我丢在一边不管。"
"干嘛许这种平凡无奇的愿望,去年你不是希望成为乐透得主吗?既然要许愿,就许个比较难达成愿望嘛!"比起往年的愿望,这回连杨至纬都觉得太过平凡。
"可是,我觉得这个愿望比起之前的愿望,都还难达成......"姜见君心里总有一种随时可以被取而代之的感觉,这令他很不安,不安到连半夜都会惊醒,看看杨至纬还在不在身边。
其实他的愿望不大,只希望杨至纬能陪着他,可是在这多变的时代,似乎是一件很难达成的事情。
杨至纬听着姜见君丧气的话语,一股又酸又甜又苦又涩的情绪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涌上眼眶,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真的太疏忽他了。
以前从不觉得姜见君是敏感的人,但此时此刻杨至纬才发觉,他的敏感只为他。
姜见君对每件事都是大而化之,对他却格外的小心翼翼、观察入微。
杨至纬越过沙发,将手上的蛋糕放在茶几上,跨出一个大步,紧拥住身前的人,以最坚定不过的语气宣誓:"这个愿望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真的!你以后的生日,我一定陪你过。"
即使未来会有怎么样的重大变化,他的承诺不会变。
闻言,姜见君激动的回抱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期中考结束,待在家里睡了一整天后,瞧了瞧公寓凌乱的环境,决定来个大扫除。
他先是伸脚踹了踹对扫除没啥用处的姜见君,见他动也不动的继续安睡着,确定短时间不会醒来粘着他之后,开始打扫了起来。
先是将用不着的东西丢掉,把脏衣服丢进全自动洗衣机清洗,然后开始拖起地来。
等到扫除大致完毕后,衣服也已经洗好,被烘干了。不过杨至纬还是喜欢阳光的味道,于是拿出衣架将所有衣服晾开,挂在横杆上,让它晒晒太阳杀菌。
嗯......把衣橱里的衣服也拿出来晒好了。
杨至纬回到房间打开衣橱,将底层的衣服翻了出来,没想到竟然让他发现几本性感女星的写真集压在下面。
这房子里除了姜见君之外,还会有谁干这种事?杨至纬将写真集全数翻了出来,把它塞进书桌的抽屉里面,打算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再好好的跟那个家伙算帐!
姜见君猛然睁开眼,坐起身,伸手摸上笑得有些僵硬的笑脸,脑中浮现刚才做的美梦,笑容又咧得更大。
他居然梦见杨至纬变成女人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指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虽然明知是梦,但姜见君还是觉得很开心。
梦中的杨至纬真是完美得惊人,那张细致美丽的脸蛋加上匀称有致的身材,就是连现在回想都觉得口水快要流出来了。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好?他不禁乱想了起来。
走进房间的杨至纬见他坐在床上傻笑个不停,眸中闪过了悟,走近他,半侧着身子,将脸送到他的眼前,故作疑惑的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啊!"思绪被唤回,姜见君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否认,但脸上越渐诡异的笑意却泄露出他有所隐瞒。
"你做了什么好梦吗?刚才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笑,好象很开心的样子。"杨至纬挑了挑眉,盈盈笑脸挂上,不动声色的继续追问。
"我梦见你变成女人了,真的好漂亮哦!"姜见君满心的愉悦,没看出杨至纬晶亮瞳眸中飞逝而过的流光,开心的松口说出。
"是吗?那你醒来的时候是不是有想过,如果我是女人就好了,对不对?"杨至纬过分灿烂的笑容隐含着山雨欲来的危险讯息。
"你怎么知道?"怪怪,什么时候杨至纬练就了看透人心的本事?
"我知道的不只这些呢!"挺直了身子,将已忍不住紧握的拳头藏到身后,维持脸上依旧完美的表情,接着道:"你是不是还希望我能扮成女人的样子,好让你实际观赏一下,看看我如果变成女人会有多美丽,嗯?我说得没错吧?"
"哇!至纬,你太神了,你全知道了。"第一次说中,可以说是巧合;第二次说中,那可真的是心灵相通了。
闻言,杨至纬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上前一步,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写真集,将书全数丢在姜见君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冷然道:"没错!我全知道,最好还是这种身材的。"
"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衣橱里。姜见君没勇气把话说完,他自认为藏得很隐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今天整理衣橱的时候不小心翻出来的。"杨至纬随手拿起一本,翻开写真集作势看了几页,将锐利的目光移回到面露胆战心惊的姜见君身上,灿美的笑靥又挂上,笑得好迷人,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说:"我大概翻了一下,身材都不错呢!"
"呵呵呵──"在杨至纬几乎要刺穿他的视线中,勉强扯出漫不经心的笑容,干笑了几声,耸了耸肩解释着:"这是阿奇借放的啦!"
"是哦!"杨至纬微偏着头,思索了一下,瞬即揭穿姜见君的谎话,"阿奇不是一个人住吗?他有什么事需要借放到这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