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堆中的笑容 -- 景悦 （下）

「嗯 ... 什麽都不记得 , 却只记得自己的姓名 . 」
他们静了一会 , 各自坠进思索 .
「对了 , 空 . 你姓极还是极目 ? 」
「极 . 」空答得快而短 .
「我问过极叔叔 , 他说你是在他们家花院突然出现的 , 只有一块布包著 , 一张纸条上写著

『极目空』就丢下 . 但也太巧了吧 ?
            你叫极目空 , 他叫极目控 . 而你又不是叔叔和姨姨亲生 , 却又姓极 ... 」

颂叹了口气 .
            「虽然你父母可能知道极叔叔也姓极才把你放在他们家 , 但是 ... 他们怎会

有自信叔叔会收养你 ? 一片混乱 . 」
「我的身世不重要 ... 」
『嚓』纸被捏成一团的声音 , 颂和空都望著我 . 我平静地把手上的纸放回桌上 , 慢慢摊开

, 一次又一次地抚平它 .
            刚听见空那句话 , 我就不自觉收紧手力 .
这都不重要 , 那什麽事才叫重要 ?
「悦 ... ? 」颂担心的开口问我 .
「做个 DNA 核对不就好了吗 ? 反正现在只需要知道极目控和极目空的关系 , 其馀的都不需

要知道吧 ? 」我尽量平静地问口 ,
            不想让他俩觉得我在闹情绪 .
空站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 . 「今晚先到这里吧 , 颂 , 晚安 . 」
很直接的赶客令 , 颂也很识趣地收拾离开 . 我坐在那里动也不是 , 静坐也不是 . 「我先

洗澡 . 」
手臂被人轻轻拉住 , 玄关门声就传来 , 一切彷如定格 .
空把我拉入怀里 , 一起坐在床边 . 「悦 , 你不高兴 ? 」
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又难以启齿 , 我不想质问他 , 我很想当个完全明白体谅的好情人 . 但我

发现 , 当冲击来到 ,
            空可以的话就独个去挡 , 解决不了也不是和我共同面对 .
他是把我过份保护还是觉得我帮不了手 ? 我一直知道和他观念相差很远 , 但现在他的秘密

一再增加 , 我觉得彼此之间的洪沟愈来愈大 .
「没什麽 , 我累了 , 洗完澡就要睡 . 你也早点休息吧 . 」闭上眼转身给他一个吻 , 很快

进入浴室 .
任由花洒的水打痛我 , 我连动一下擦身的力也没有 . 我真的累了 , 我无意去发掘空的秘密

. 一直也是他告诉我什麽 ,
            我就知道什麽 , 我已经是这个世上最认识他的人 .
我一直这样认为 , 一直也如此深信 .
现在却发现自己很天真 , 我什麽都不知道 , 当身边的人分得出谁是空谁是极目控时 , 我还

是迷失中 .
            空身上的伤痕还要由别人口中知道来源 ...
我到底知道空的什麽 ? 疲倦的坐在浴缸边 , 觉得自己很可笑 .
『咯咯』 , 「悦 , 没事吧 ? 你已经洗了一小时 . 」
我猛地抬头 , 一小时 ? 急忙关掉水喉抹身 . 「我洗好了 . 」
拿起浴巾盖在头上 , 开门後装著抹发遮挡空的视线 . 他一直待在门边 , 经过他时他凑近我

颈边 .
我吓了一跳避开 , 眼神意外地对上 , 立刻又慌忙低头擦头发 , 在离他远远的窗边坐著 .

仍然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毛巾外逗留 ,
            心跳一直加速 , 双手快要打结 .
轻轻的关门声 , 我拈起毛巾看 , 空入浴室了 . 我松了一口气拉下毛巾 , 乏力地躺在椅背

呆望天花板 .
十分钟左右空就出来 , 他头发滴著水走到我身边 . 「悦 , 如果你想一个人静一下 , 我会

给你空间 , 但不要胡思乱想 . 」
他果然是察觉我有问题 , 但我不想他觉得我无故闹情绪 . 「我没有 ... 」我不想他在忙的

时候还加重他负担 .
「你有 , 不然你答我 , 为什麽你刚洗完澡却没有香味 ? 」他拿开我头上的毛巾抹发 .
「香 ... 我 ... 」刚想骂他胡说八道 , 我就想起刚才在浴室的事 ... 我开了水 ... 水打

痛了我 ... 累了 ...
            坐下了 ... 然後 ...
我惊慌的掩著嘴巴 , 吃惊的望著空 .
他轻捏我的脸笑了 , 笑容却有点沉重 . 「那我走了 , 一个人静下吧 . 」他打开窗台的玻

璃门 , 把毛巾盖回我头顶上 .
我慌忙把毛巾拉下 , 紧紧搂住他的腰 . 「别走 ... 如果你没事的话别走 ... 不要留下我

一个 ... 」
他停下了 .
贴著他还有热气的背我哭了 , 想起这段日子的不安和委屈 , 我哭得想停也停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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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不知道空在想什麽 , 几天之後他又宣布放弃调查极目控 . 他说剩下的一步只有让他俩相见

说清楚 , 这个没必要 ,
            空不想让『无谓人』知道他的存在 .
难道空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吗 ? 极目控很可能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 他都不想知道吗 ?
这几天他很忙 , 颂也连带的忙起来 . 我溜了学生会的工作 , 到了学校的兽医部 .
伴随著铃声推门进去 , 有閒的人都抬头望我一眼 . 然後是某人热烈的欢迎 . 「悦 ! 很久

不见了 , 来干嘛 ? 」
「优寄医的小黑猫 . 」说话的时候我尽量望著他的脸 , 避免眼光看见什麽不该看的东西 .
「哦 ... 那只小黑猫 . 这里 ! 」
他倏地指向前方 , 我下意识跟著看 . 正想暗叫後悔时 , 後面伸来一双手把我双眼盖得很密

实 . 「枫 , 别耍悦 . 」
我想转身 , 却被挟制了 , 明白他未想放开我 , 我就不再挣扎留在他双手的保护下 .
「不算耍吧 ? 他大刺刺地进来就自当有看到什麽的心理准备 . 」枫还是觉得责任在我 .
「枫 , 找个人把小黑猫带来 , 我和悦门口等著 . 」我被人推著往外走 , 一步一步很平常

, 没有看不见的恐惧感 .
「是 ... 」枫懒洋洋的应著 , 声音已被隔绝在门後 .
幸好优及时出现 , 我就不用看到枫在做的变态实验 . 不用我示意 , 脸上的手已经放下 .

虽然这种巧合无数次发生在我和他的生命里
            , 但我还是觉得很有趣 . 「这麽巧 ? 」
「嗯 . 有点想念那只猫 . 」优随性倚在矮墙 , 双目没有焦点地望著远方 . 「你是想把它

领回去还是只想看一下 ? 」
这个问题不重要 , 反倒是优的反应很奇怪 . 「优你有心事 ? 」这条走廊托枫的福冷清得很

, 可以好好谈一下 .
明明是个普通兽医部 , 却被他弄成校内闻名的变态学会 . 不知情的人还不知道这原来只是

兽医部 , 还在问校长为什麽会批了这种学会 .
「心事 ... 算不算有呢 ? 」他自嘲的笑却没有打算回答我 . 「那小猫 , 如果你不领就交

给我吧 , 我会好好照顾它 . 」
「你不要转移话题 , 有什麽不能跟我说 ? 不要一个人放在心里 . 」我很担心他发生了什麽

事 .
他忽然笑了 , 很绝望很痛苦的笑了 . 「你竟然可以一脸大义地追问我 , 这就证明我之前说

的话 , 你一句也没有当真吧 ? 」
「优 ... 」我被他的反应吓倒了 , 到底发生什麽事 ?
他正想说什麽时 , 兽医部的门打开了 , 韵抱著一个竹篮子出来 . 「你们是要带走它吗 ?

如果是的话我就替你们准备一点猫的日用品
            . 」
优难看的脸别过了 , 转向外面的风景 .
我伸手向韵接过竹篮子 . 「那就拜托你 . 」
韵笑著扫小猫的颈 . 「不客气 , 这猫很可爱呢 . 那就再等一下 , 我先把轻量装的给你 .

其他重的迟下再送到你宿舍好了 .
            」他又转身进了部活 .
我和优之间静了 , 只有小黑猫好奇地伸颈张望 . 优抱起了小黑猫查看它之前受伤的脚 , 现

在已经全好了 .
            他神色伤感地在小猫额上亲了一下 , 又放回竹篮里 . 「我先走了 , 哥 . 」
我瞪大双眼望著他 , 他多久没叫过我哥了 ? 「不 , 优你先等一下 , 我们要好好谈谈 . 」
他笑著抚摸我的脸 . 「还有什麽好谈的 ? 我该为你重拾笑容高兴 , 还是该为自己再次失恋

伤心呢 ? 」
「你 ... 」
「你没有答案之前 , 别再留我了 . 对著你 , 我的心会痛 . 哥 . 」他潇洒的笑著挥手 ,

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
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 他真的喜欢我 ? 那麽他说为了我可随时和旭分手的话 ... 都是真

的吗 ? 他们 ... 不是相爱的吗 ?
            感情一直都很好的 ! 优 ...
部活的门再次打开 , 这次是枫 , 他把一个纸袋交给我 . 「这里有一星期用的猫粮和猫沙 ,

其馀的你迟下再添置吧 .
            反正你独个儿也搬不动 . 」枫耸耸肩又转身 .
我捉住了他的肩 . 「枫 ... 你听到刚才的对话吗 ? 」
「不是有心偷听的 . 」他没否认 .
很难问出口 , 但我很想知 , 他的态度一点也不惊讶 . 「你知道的吗 ? 」
他叹了口气转身 . 「你是说优喜欢你的事 ? 」
没料到他这麽直接 , 我有点迟疑 .
「呀 ... 」他难过的呻吟了一下 . 「其实 ... 我们大家都知道 , 多少也有所察觉 . 」
「大家都知道 ? 什麽意思 ? 那 ... 旭 ... 旭 ... 」
枫轻拍我的肩 . 「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意思 , 详细的就不要问了 . 反正知道和不知道也不会

改变事实 . 」
望著枫摇著头转身的背影 , 我再次站著目送 . 为什麽 ? 到底我身边还有多少明明显然易见

但我却一直蒙在鼓里的秘密 ? 我不想揭秘
            ! 我只想活在三年前和空无忧无虑的生活 , 为什麽烦恼的事却一直增加 ?
大家都知道 ? 还有多少大家都知道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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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我望著处理公务的颂 , 有点担心 . 「颂 , 最近有很多谣言 , 你不理会吗 ? 」
「清者自清 , 浊者自浊 . 」他轻松一笑带过 .
我皱眉 . 「董事会都开始关注了 . 已经不是一般的事吧 ? 颂你怎可以还不动作 ? 」
「我会自己处理的 , 你不用担心 . 」
「为什麽不能跟我谈 ? 」我不想听他说这些话 , 他什麽都独个儿揽上身 . 他的静默反应更

加令我在意 . 「为什麽你要干涉警备队的事
            ? 」
颂顿了一下 , 抚了抚下巴 , 仍是拒绝说话 .
「我不是想质问你 , 我只是想关心你呀 ! 颂 . 」我努力引他说话 , 但他都像听不见似的

.
                 最後仍得不到反应的我和他对峙著 .
「悦你可不可以让我静静把这些急件都处理好 ? 你也知道这是学生会的忙碌高峰期 . 」他

受不了我注视开始下逐客令 .
我很想体贴地离开 , 但我真的很担心他 .
『咯咯』有人敲门 .
颂见我仍没走的打算就转移视线 . 「谁 ? 」
「紫 . 」
我倏地转身 , 警备队的事 ! 一定是 ! 到底出了什麽事 ?
「进来 , 而悦 , 请你出去好不好 ? 」颂认真地赶我走 . 望著紫严肃地走进来 , 我更加不

想走 . 「悦 ! 」
颂由好言相向到重话 , 我不得已只好离开 , 转身关门时 , 看见紫坐在颂面前 , 二人无言

相对 .
颂威胁地望了我一眼 , 我慌忙关上门 . 我很恨自己的无力 , 好友出事我却什麽也帮不上忙

, 连当个倾诉对象都没有资格 .
洋就坐在门边的椅子 , 他望了我一下 , 勉强的笑了 . 我也勉强回应他 .
整个学生会都被一种怪异的气氛笼罩 , 所有人都望著会长紧闭了的门 . 因为颂身上的谣言

, 大家也很低落 . 有人带著盼望向我仰颈
            , 而我只能装著若无其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
一边处理著公务 , 一边想著最近的事 .
警备队是属於学生会支部 , 但自主权仍很大 ,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法 , 不是任何人能干

预 , 更加不是学生会会长可以无理干预 .
            但颂却做了 , 无故要求警备队把很多对外工作拒绝 .
警备队一边对外 , 一边对内 . 对外就是接受外界保安工作的邀请 , 为各大小会场 , 各类

型展览做保安工作 . 一直大受好评 ,
            工作量也很多 . 颂却和紫私下谈判 , 要求他拒绝很多的工作 .
本来这一切都是私下进行 , 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
但离奇的事却接连发生 , 本来稳定属於天校警备队的工作被外界其他保安公司接手後 , 被

盗窃的事一而再 , 再而三地发生 .
到底是天校警备队平常凭天大的本领把一切盗窃都阻止了 , 还是颂知道这些盗窃的事会发生

并且成功才要求警备队拒绝 ?
本来这些都只是学生间的谣言 , 但事情一再发生 , 展览商开始强硬手段要求天校警备队接

受工作 , 颂一再干预拒绝 .
            事情已经影响到天校的利益 , 董事会也不再坐视不理 . 外界谣言也传得很热

烈 .
我私底下问过紫什麽事 , 他说不知道 , 一切都是颂的意思 . 紫跟我抱怨了几句 , 说他不

想生颂的气 ,
            但问他原因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 这事对警备队也影响重大 , 颂却连原因都

不愿告诉他 .
事情一直疆持 , 颂和紫连连接触 , 可是气氛愈来愈冷 . 紫已经开始生气了 , 没有闹起来

, 紫却进入了冷战状态 .
            好几次在学校看见 , 紫也乾脆地当面转身离去 .
谣言於是更加火热 .
颂却还是一字不说 .
暗地里颂的反对势力已经蠢蠢欲动 , 颂却还装著不知道 , 依然笑著我行我素 . 洋很担心 ,

却也得跟著安抚地笑 .
校网上已经有新学生会会长的选举 , 虽然暂时还是无效的行动 . 但如果颂依旧这样 , 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