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聊了什麽已经不再重要,两个人沐浴在柔和的气氛中度过一个美好的午後。
“那就这麽说定了,周六我去接你。”
“好的,那冯清……你告诉他我……”
季南不解的看著一丝红晕爬上蓝筝的脸:“你们?”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蓝筝的脸更红了。
“我还什麽都没说啊!你放心,我跟他讲。”季南无奈。
“我们真的没什麽的。”蓝筝还是小声强调一遍。
“都是朋友,什麽不什麽的,我知道啦。”季南灿灿一笑。
蓝筝看著季南,便也释然,两个人朝旧楼外走去。
快到楼梯的时候,季南觉得头顶传来呲呲啦啦的响声,抬头看去似乎也无异常。可是才要抬脚迈步,只听见“咻”的一声,一块钢板几乎贴著季南头皮划了下来。
还来不及把差点跳出胸口的心脏安放回原位,头顶上已经开始哗哗的落下土来。
“蓝筝,往回走!”季南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立在身後的蓝筝飞跑起来。可是已经晚了,一阵落土後,便是墙砖、土坯纷纷掉下来。跑明明已经来不及,季南只有更紧的攥住蓝筝的手,边跑边努力看清四周的状况……终於,季南一个使劲,加速跑的蓝筝便失重般跌进他的怀里,季南侧过身把蓝筝推进已经拆除的配电室,自己则在外面牢牢护住他。
感觉四周劈劈啪啪下落的物体,季南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他都不敢去想自己这一冒险行为的後果,亦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否被砸中……他可以肯定的只有在遇到危险的瞬间他要保护蓝筝,不要他有危险……不要……
一双手忽然揽上季南的腰,季南怔住,随即整个人都朝配电室里面靠过去……
蓝筝不敢抬头,因他知季南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唇、他的鼻息就好好的温柔覆盖了他的额头;季南没有动,在他臂弯里那瘦小的身体有令他心安的温度,他柔软的发丝牵动神经最细微的部分,还坚守在心灵以外的堡垒出现裂缝,季南终於听到他心底那个渴望的声音……
四周的骚动逐渐平息,从楼上传来脚步和说话的声音。
“有没有搞错,这楼也忒不结实了,我也就试一下机器,整得我还以为整个楼都要塌了!”
“你小子净会给我找事,好死不死你瞎折腾什麽,要是让头知道你闹这麽一乱子,准保你吃不了兜著走!”
“唉,幸亏这楼已经没人上课了……”
听到有人说话,两个“拥抱”的人迅速分开。
“季南,你的手!”
“没什麽,可能刚才被划伤的。”
“我看看……”
“不用了……”
拉扯之中,本来是蓝筝要看季南的伤,结果倒是季南反握住蓝筝的手。
四目碰撞相交,万物屏息……季南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那麽清晰有力。他眼里的蓝筝,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晕红脸颊衬的一双美目水光滟涟。
呼吸慢慢急迫,蓝筝细薄的双唇充满季南的视线……终於忍不住低下头去……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该忘的一切……
“你这个不中用的,这麽重要的东西你也忘!看我回去收拾你!”
“不怪我啊,老大,刚才搞得跟地震似的,命都吓去半条了,哪里顾得上拿东西!”
刚刚离开的两个人又走回来。
两个人再一次匆匆分开,全都红了脸,不过这一次季南没有松开蓝筝的手。
相视而笑,季南始个眼色,两个人嬉笑著朝另一边楼梯奔跑过去。
“老大,你有没有听见什麽人说话和跑步的声音!”
“你傻啊,这个楼老早就没人用了,你是不是来干活的,废话比女人还多……”
这个~这一章好像~反正我自己不太喜欢~不过故事嘛,多一点巧合不是坏事,对吧。活活~
目前的猪猪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写再快点写~嘿咻嘿咻!
送完餐,张林推上车。生活恢复原状。
回想初见陈言,心无旁骛的倾谈。
只可惜人生际遇时有颠簸起伏,而今物是人非。对与错张林不愿多想,只是心情怅然有所失。
不知不觉又在名伶门前愣了许久,是心中还在期许能遇见某人吧……
“张林?”一双手在肩膀轻拍两下。
“嗯?”回头的目光刹那惊喜後暗淡:“丽丽姐……”张林尴尬而笑。
“臭小子,你那是什麽表情,见到我不高兴?”说话的人叫朱丽,是陈言的秘书。“你这家夥怎麽回事,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干跑哪去了你?”
张林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该怎麽开口才好。
“你听谁说的?”餐厅里,朱丽匪夷所思的盯著张林:“拜托你做事前用大脑想想好不好!”
“我……”张林垂头丧气。
“我老板怎麽会是那种人哦,再说有哪家广告公司要临时雇员画画啊?我老板是把你的画送到杂志社做插图的,留你做临时雇员不光是为帮你减轻负担,也是想增加你的社会经验啊……唉,他不止一次跟我说希望你大学毕业後可以过来帮忙的。”
“你是说……”
“什麽我说,你根本就是单细胞,我老板算是白费苦心。”朱丽愤愤。“他就是闷个性,有话有事都搁在心里,偏偏就有人不理解。”
“丽丽姐……”
“唉,算了算了。”朱丽叹口气:“反正老板也请了长假,你继续送你的盒饭吧。”
“请假?为什麽?”
“不知道,老板的事我哪好问那麽多哦。不过,你要想找他就去向日葵画廊好了。”
末了,朱丽喊人来结账。
“丽丽姐,这顿我请你好了。”
“你省省吧,挣点钱又不容易。唉,有空还是回来做吧,都是诚心想帮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别那麽倔!”
张林不置可否的笑笑,心下一片惶然。
推车立在向日葵门口,早先季南就曾问他要不要过来工作,只是因为有陈言那边的事情所以一拖再拖。
现在向日葵画廊就在面前,店面柔缓的橘色与绯色夕阳相容相合,十分美丽。
可是要不要进去呢,张林还在踌躇。
恰在此时,几个店员小心翼翼托著一幅画自店内走出,看样子是准备装车运走。
张林连忙迎上前去问道:“对不起,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你问哪个?”一名店员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看著张林。
“呃……陈言,在吗?”
“噢,你找陈老板啊,他今天休假,明天吧。”说完就又忙著去摆弄那幅将要运走的画。
张林一方面稍微放下心来走进向日葵,同时也有少许失望。他倒是比较期待意外的撞见陈言,那样他也就不用刻意准备道歉的话,只靠现场发挥就好。
虽是被朱丽说一顿,心下却渐渐开朗,陈言没有骗他,这比任何消息都更能令人开心。
走进向日葵的大堂,从外看去不大的店身,里面的视线却豁然开朗。
这个店的设计给人别有洞天之感,每走一步都会觉得颠覆习惯视觉。通常以为走到了回廊尽头,一转身却发现另有一条长廊等著你。其中琳琅满目的画品更是令人目不暇接。
本身就是学画的张林,此刻便如鱼得水,一段时间以来的灰色情绪一扫而光。
目光停留在那幅叫做《初恋》的画上,张林目不转睛的看著,心里激荡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那是他画的,画中女子是他的未婚妻阿晴,上次给陈言送东西时不小心夹带在一起,却未曾料到陈言将它装裱起来摆在画廊显赫位置。
“先生喜欢这幅画?”一个店员走过来,礼貌问道。“是否觉得他的画风很熟悉?”
“啊,哦。”张林被吓一跳,随即抱歉笑笑:“是,蛮喜欢的。”这样说自己的画,感觉实在奇怪。
“我们店的两个老板都十分中意这画呢,是不是觉得他的画风很像伊路?”
伊路啊,当红的画家呢,自己的画风……张林从来也没注意过。
“那这画要怎麽卖?”
“不卖的,”店员微笑:“实在不好意思,但这是老板的私藏品。”
“呃……哦……”张林的脸不知怎麽红起来,余光看见季南笑盈盈的立在那名店员身旁。
“怎麽,想买我的收藏啊?”季南笑道:“你小子终於来了!”
门铃准时响起。
“喂?”通话器传来陈言的声音。
“我,开门吧。”季南答话。
“马上。”挂掉电话,里面慢慢传出脚步声。
“这是今天特别派送的外卖,由麦麦香餐馆特别送出的‘道歉大餐’。”
开门的陈言愣住,因为张林立在门口,朝他灿烂微笑。
陈言的脸上被复杂表情占据,他立在门口既不讲话也没有接过张林的东西。
“喂,言,怎麽了?”季南凑过来捅捅陈言:“怎麽傻掉了?”
“噢,抱歉,请进来。”脸上总算有个笑意,却带几分慌乱。
让张林先进去,陈言拽住季南:“你要做什麽?”
“什麽我啊,是他!”季南指指张林:“是他要跟你道歉来的。”
“他又没错,有什麽可抱歉的……”陈言轻轻叹口气,黯然带上门。“小南,你著实不该带他来的,你知道……”
“行了,什麽都别说,该来的还是要来,你躲著也不是办法。张林是个不错的人,比起徐培不知道要好……”
“小南,你怎麽又讲这麽任性的话!”
“言,他还在里面呢,有什麽话晚上再说。”季南不再和陈言争执,自顾自的进去招呼张林。
陈言颓然靠在墙上,原以为和这男孩再无交集了。
天气好热啊,一点不想吃东西了。新校区的树还处於婴儿期,根本起不到遮阳作用。
可是去上课还打遮阳伞,总归觉得烧包,所以只能拼命往身上糊防晒用品,我虽然长得不黑,确实很容易被晒黑的人~:{
21-31end
“蓝!”张林的声音自门外数里响起。顾不得擦去手上水迹,蓝筝迎出门。
“走,同我吃宵夜!”张林一把拉过蓝筝:“不必麻烦煮饭。”
“好端端干嘛出去吃?你不要搅乱,我正洗菜。”蓝筝说笑著脱开张林的手:“你又发了财?老板加薪?”
张林一径摇头,然而兴奋难掩:“我要去向日葵画廊打工,算不算是件大好事?”
向日葵画廊?不就是季南私下打理的那家店铺?
“你怎麽会……?”蓝筝笑而诧异问道。
於是张林把如何遇到朱丽、季南,又如何见到陈言的事一并讲给蓝筝,末了,嘘口气道:“还好陈言他不曾骗我……”眼底一层朦胧光彩,摸不出情绪所向。
能在向日葵打工自然是好事情,不过……张林他是否察觉,自己一喜一悲竟统统系於陈言身上。
蓝筝暗叹,他与陈言亦有数面之缘,那男子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异常高贵优雅,张林被他吸引委实不应大惊小怪。可心里却不希望张林同自己一样,若他真是爱上陈言,反倒不如他来的自由,因家中还有个未婚妻阿晴。
“喂,想什麽那麽出神?”
“哦,没有……”蓝筝回神:“我看今晚先将就一顿,你要诚心请客明天中午宰你狠的。”
“没问题。”张林粲笑。
多想无益,蓝筝走进厨房,池内浸一盆清灵灵的空心菜。
许是自己多虑呢,蓝筝笑著摇头,似要把刚才的想法全部晃出脑外。
***
“小南,你太任性。”
“不是你出钱助他的时候,如今反过来说我。张林是你朋友,难道不是我的?”
“你敢说你让他到向日葵上班单纯是为给他生活援助?”
“我是为你,陈言。”季南毫不避讳:“我的目的想来你也清楚。”
不料季南如此直白,刚刚来势汹汹的问话登时泄气,陈言低垂眼目道:“这样对他、对我都不会好……”
“不试过怎麽知道,陈言,拿一点勇气出来,就像过去……”
一提过去二字,陈言惊悸似的抬头:“还谈什麽过去,我那时所谓勇气可换来什麽?”
“对不起……”
“无需道歉,我知你全是为我著想……可这种事到底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楚……”若有所思般,陈言低头喃喃自语:“何况他还有那样可爱的女孩在身边……我又怎麽能够害他……”
“你就是顾虑太多……不知不觉我都变得像你……”
“有麽?”觉得季南话中有话,陈言勉强笑问。
“也许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季南抿起嘴唇,刻意弯了双眼露个神秘兮兮的笑样。“很快你就知道了。”
***
酒吧里,一个黑衣男子百无聊赖趴在吧台之上。阔口杯中有尚未喝完的冰蓝液体,然而烟缸里的烟蒂却集了不少。
冯清衔著烟,来回摆弄著手里的银质钱币。
“抱歉,抱歉,路上塞车。”季南一进来就忙不迭的赔礼。
“先生喝点什麽?”
“一杯冰水就好。”
“你迟很久……”冯清面无表情。
“哎呀,说了塞车嘛,大不了这回我请。”
“心情好?”
“是不错。对了,你说你有事想同我商量,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那麽谁先说?”
季南指指冯清手上银币:“老规矩!”
“好。”冯清脸上划过一抹浅笑,每每感到和季南的默契他多半会是此种表情。
“叮”,银币被一指弹到半空。酒吧里晦暗的光线,银币那比之不能称为瞬间的闪耀之後,便被冯清握在手心。
“正。”季南微笑。
摊开掌心,冯清瞟他一眼:“你从来答得自信,只可惜很少猜对。”
“不过是个游戏你争得第一发言权,无需得意。”
“你从来在嘴上占尽便宜。”冯清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你觉得蓝筝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话,季南一怔:“什麽,蓝筝……他怎麽……”
“我喜欢他。”冯清斩钉截铁:“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终於考完一门选修课,心情好~
“只不过是个游戏你获得了第一发言权……”
握在冯清手中的银币,分明坠落季南心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我喜欢蓝筝。”冯清说。
“轮到你。”
“哦……是……”本来是有话要说,不过……现在没必要了。“那个……本来这周末要去看茶茶,临时有事去不成了,你送蓝筝过去的时候帮我解释……”
“打电话不成?何必我解释?南,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情?”
是啊,竟编的这麽一个破烂理由,季南苦笑。
冯清冷眸扫过季南,他们相知多年。“有事不要瞒我。”
“怎会,只是突然思绪烦乱,老毛病。”
各喝各酒,沈默於空气中蔓延。
又僵坐半个小时,季南起身告别:“不好意思今日不多陪你。”
冯清拍拍季南:“愿意把事情讲出来的时候找我。”
季南微笑点头,却不敢多看那深黑瞳仁,总觉聪明如冯清,万事皆瞒不过。管它的,就算被看穿,大不了死不承认。
季南在路上徘徊,匆匆夜归人如水漫过身边,突然好像无法呼吸。
他本来想告诉冯清他喜欢蓝筝,告诉他陈言和他的渗透计划终於成功,他爱上男人。
一个银币,如同命运翻转,他不该用那戏谑语气说It’s just a game!
怕已不是游戏,谁先说出口谁便的胜利。对手是冯清,成全唯恐不及,哪里会去争抢?
抬头看天,夜空深邃诡秘,而群星且自悠然闪烁。和蓝筝,他注定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