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是东风花羽眠第二部 琉璃碎——夜京一

只能看见曲庄三三两两的下人对白羽教主不停鞠躬下跪行礼，还有凌裳狐狸跟在后面，低个头微笑，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
只有顾尘晚老是看我，隔着一个漂亮的面具，我就有点故意不想理他，真不知在搞什么啊，把自己整的和佐罗一样，多好笑。
我们走到前厅，顾尘晚作为主角一出现，一大屋子人齐齐下跪，热血沸腾的参见白羽教主，根本没有人注意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主角点点头算是示意过了，看上去理所当然的拉着我坐在了为他准备的位子旁边。
这下不想被瞩目也不行了，人家凌裳大人还站着，下面好多人直看我，我直看顾尘晚，就他自个跟没事人似的，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坐姿随意但是笔直，看上去真有点像木乃伊。
我突然觉得特逗乐不禁笑了两声，笑声在此刻由于白羽教主到来而寂静无声的大厅里回荡，再回荡，吓了我一大跳。
"对不起......"我冲下面挨个点头道歉，不知为何他们的神情都那么不自然。
"笑什么，苏汔？"顾尘晚温柔的开口，淡淡的口吻，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啊......没啥。"我收回笑，不晓得要是让顾教主知道我觉得他象木乃伊，他会不会真的把我废了？
对了，从前我一直听说，白羽教害过以前的苏汔......还废了他的武功，总之把人整的很惨，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顾尘晚虽然长的象木乃伊，但是对我......似乎不错，似乎还真不错啊。
想着我看看他，感恩般的微微一笑。
顾尘晚似乎有点失神，我看不到，只是感觉他有一瞬间的僵硬，我的心莫名跟着紧了一下，说不上来的慌乱。
我没有多想，看着下面走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眉目十分平凡，真的，除了平凡没有更好的词汇形容了，大概是我的眼神传达出来这种讯号，大叔看着我的脸格外的绿，大有除之而后快的架势，我一凛，嗖嗖的往顾尘晚身边挪了挪。
真是的，我又没说平凡不好，我这么平凡不照样活蹦乱跳。
大叔没有跟我多计较，倒是顾尘晚开了口："曲庄主，让你费心了。"
"顾教主怎出此言？"大叔看顾尘晚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由绿转红，喜气又膜拜，只听他又道，"属下只是把教主平日吩咐的尽力做好，让教主少费心，早日完成老教主和您筹划多年的大业，我们就什么奢望都没有了！"
顾尘晚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他："您这教主做的很有东方不败的感觉啊......你们的大业是什么？千秋万载统一江湖？"
"江湖早就是我的了，"顾尘晚也小小声音的回答我，但是语气里有一丝淡薄的桀骜和自负，让人不由自主的甘心折服。
"那你要......"
"苏汔，东方不败是谁？我怎么不认识？"白羽教主是好奇宝宝，还没等我说完就发问道。
"没什么，那人也不如你，"我大力赞赏到，"他不过是一个自宫练武的可怕断袖罢了。"
"哦......"顾尘晚点点头，过了两秒钟，忽然头发一竖，看向我，"苏汔！你刚才说我有他的感觉......！？"
我吓的一缩脑袋，还以为他把这事儿忘了。
接下来顾尘晚明显心情不好，不仅不理我，对上来跟他说话的人也冷冰冰的，爱答不理的，我就心想他哪根筋儿不对劲了，还是因为我刚才说他像人妖？那他也太小心眼了，跟陆窈筝一个死德行。
于是我也不理他，从小到大，我跟人打冷战还没有输过。
如我所料，在第十三个某帮派的重要首脑人物上来给教主大人请安并汇报情况的时候，顾尘晚优雅的一挥手，道："这等小事就不用一一汇报了，以后上书即可，我今天身体不适，不听了。"
然后转向我，温柔开口："苏汔，我们先走好不好？"
哪有这样理直气壮的任性的人啊。
于是我也优雅的一挥手，说："不好，我要看武林人怎么开宴会的。"
"吃吃喝喝，有什么好看的，"顾尘晚耐心的劝说我，"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不去......我还要认识武林高手。"我说。
"我可以给你介绍比这些平庸之辈厉害很多的人。"顾尘晚继续诱导我。
我意志坚定的摇摇头，忽然有点儿奇怪，反问眼前的人，"顾教主，为什么我要和你走？"
顾尘晚似乎被我这个问题问住了，一言未发，看上去有点空落落的，我忽然心里一堵。
我也奇怪，我为什么要堵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我见着眼熟。他递给我，金灿灿的，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他们白羽教的令牌么？我曾经打算拿它来换钱的，结果没有成功，让我耿耿于怀了好一阵子呢。
"拿着它，在这里就不会有人为难你，找不到路也会有人带你出去，"顾尘晚看着有点发傻的我，近乎宠溺的摸摸我的头，似乎在笑，"我先走了，苏汔。"
我的心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点喜悦，但是又蓦然掉了下去，随着他最后一句，我先走了。
凌裳看了我一眼，不知想说什么。
"等一下，"我的身体已经超出我意志的上前抓住顾尘晚的手，把他和我都吓了一跳，我讪讪的一笑，"这里也挺没意思的，一起走吧。"
我看到他笑了，我的手有一点冷，为什么我又透过他那张精致的面具，仿佛看到了那下面的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感觉让我恐惧，所以，所以一直想要逃避。
凌裳在一旁笑的索然无味，依然不明深意。
顾尘晚反抓住我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似乎还是笑。
满屋子的人还没站起来多久，再次跪下，恭送白羽教主。
忽然有点后悔，刚才的抉择。
^^......
　35　倾城之貌
跟顾尘晚出了曲庄之后我就开始后悔，我为什么要心软，我为什么会觉得过意不去？真是的，都忘记了来这的目的。
想到这，我不禁有几分哀怨的望着始作俑者，佐罗的面具在青天白日之下泽泽生辉，我有种想把它敲碎的欲望。怀着这种欲望，我的手不由得伸出去，捅了捅木乃伊的脸。凌裳在一旁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翻白眼儿。
"怎么了？"面具下面的人柔声问，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
"老带着这个，皮肤会变的不好啊。"我忘记了碰触他面具的初衷，当即教育他，"会长痘痘的。"
"在人前一直这样，习惯了，"顾尘晚解释，"就连白羽教长老之中，也只有凌裳见过我的样子。"
"哦......"我有点可惜的说，"听说你长的特别好看呢，看不到了......"
"见过的，"顾尘晚看着我，"我们以前见过，只是......你忘记了。"
忘记了？我纳闷着，也许......以前的苏汔真的和他认识么？因为我......所以以为这个叫苏汔的人，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
"我真的忘了啊，"我突然改口道，"那让我再看一眼好不好？"
我蠢蠢欲动，早就想看他的模样，从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记得我当时想，到底要看看这个顾倾城到底有多倾城，跟我们家风楚昱比比。
也许，传闻并不是真的，也许......也或许他真的比那个人漂亮。
"你想看我？"顾尘晚的询问听不出任何语气，"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低下头，又抬起来对他笑，"神秘生物对我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苏汔......"顾尘晚的声音有点无奈。
"啊？"我答。
"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就会西盼东顾笑的特假？"
"啊？"我又答。
"到底为什么？"
"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比我们家风楚昱漂亮。"我想都没想，匆匆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是很久以前的一句不经意的话，想要证实，好像按当时想的那般做了，也就可以离当时近一些。
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
还有，什么我们家风楚昱啊，又来了，又来了。
不过，这么叫着......似乎有一点高兴和幻想。
我真疯了。
我看着眼前的顾尘晚，他此刻也是有些痴呆的样子，比我还痴呆，大概是没有听懂我刚才说的话，他估计连风楚昱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连忙掩饰一般的笑笑，说："教主大人，我信口开河，你别介意。"
"没有......"顾尘晚似乎是勉强憋出来这一句话，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我不看你了啊，你继续装神秘吧。"我大度的摆摆手，表现出来毫不在意。
"苏汔，你还记得他？"顾尘晚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
"谁？"我不明白。
"风楚昱......"顾尘晚似乎不大喜欢说这个名字，我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白羽教不是还觊觎东风府么，怎么会连少主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才几个月......我竟然都险些忘记了破东风的种种呢。
我以为那是深刻的永远不能忘记的记忆啊。
顾尘晚突然奇怪的问我，你还记得风楚昱？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一个确实的答案，嘴巴就先吐出来两个轻飘飘的字："废话。"
废话，我当然不会忘了他。
这，是我......本能的想法？
"你喜欢他......？"顾尘晚的声音莫名的温柔，带着几许试探和不宜察觉的颤抖，问我。
"喜欢？"我突然仔细看着白羽教主，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不喜欢么......"顾尘晚的声音有些微微失落，"那为什么一直不忘？为什么不干脆忘记了？"
"谁说忘记了，当然是喜欢才会记得啊！"我大声反驳，突然停下来，吃了一惊。
我又在说什么啊......我喜欢风楚昱？我理所当然的喜欢风楚昱？当然？？
我的个娘......哎。
我发傻之际，忽然被人抱到了怀里，扑面而来的香气让我眩惑，青草的香，那么熟悉......那么熟悉，在哪儿呢......正当我觉得快要想起来的时候，顾尘晚忽然放开了我，小声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我说，"我知道你也是安慰我，没关系。"
"苏汔，我不是为那个......"顾尘晚的话说到了一半，打住，搞的我糊里糊涂。
"算了，你今天带我进去我很高兴，该分手了吧。"我转移话题，瞅了一眼旁边的凌裳，狐狸不知为何一直看天还看的不亦乐乎，我很纳闷。
"哦......"顾尘晚看上去欲说还休，又问我，"苏汔你去哪里？"
"回苏州府，"我答道，"知府大人要知道我溜出来看武林大会，还不暴走了？"
"你天天都和章探住在一块？"顾尘晚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不爽。
"差不多吧。"我夸张的叹了口气，"寄人篱下，苟且偷生，只能任人摆布了......"
我说着只想笑，谁知道我在府里的生活好的不能再好了，天天逍遥自在还有鸡鸭鱼肉。
可是，实诚的白羽教主竟然相信了我的惨状，特别认真的说，"苏汔，来跟我住吧。"
我吓了一跳，忙说："大人我逗你玩呢，你别当真，别当真啊。"
可是顾教主似乎真的当真了，执意要救我与水火之中，我欲哭无泪。
忽然想起陆窈筝从前说过的一句话：白羽教的内部就像一个深渊，常人无法涉足。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他都不敢，我当然更不敢，纵使这个教主大人看上去再和善。
我几乎哭着说："教主大人，我这人命不好，跟谁克谁，您还要干大事儿，别被我耽误了。"
顾尘晚倒是答的又快又坚决，"不会的，苏汔，我喜欢看到你在我身边。"
这台词谁教给他的，这恶心的，还叫人没法拒绝。
+.+/// ......
　36　白色别墅
我一半因为被强迫、一半出于好奇的被顾尘晚骗上马，绝尘而去，前往白羽教在苏州郊外的神秘聚点。我明确表达了我只是想参观一下，绝不长住，绝不。
顾尘晚这孙子在马背上胆敢吃我豆腐，把我紧紧抱在他怀里，还上下摸的不亦乐乎，我真的很不耻他这种抓住别人在马上不敢乱动的弱点、抓紧时间占人家小便宜的人，多不道德。
不过顾尘晚是白羽教主，估计嚣张跋扈惯了，不知道什么叫道德。
说也奇怪，顾大教主这种身份的人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倒贴才对啊，怎么会喜欢占我这么一个......按钱一的话说一个人出门从来不会发生什么状况的人的便宜呢，有时候这人就是有点贱啊。
我闷不爽的靠在他的怀里，把他当沙发垫儿使，没想到教主大人不但没生气，好像还十分受用，这让我很郁闷。不过转念一想，人怎么斗得过狐狸，谁知道他想什么鬼主意呢，不跟他一般见识得了。
身后偶尔飘过来阵阵青草的香气，氤氲在周围的空气里。似有若无，似曾相识。
我闭上眼睛，心里莫名淡淡的涌上一种痛。
为什么会痛呢，我实在，想不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坐在一个人的马背上，我坐在马背上就开始胡思乱想。
对了，我才反应过来，不知道凌赏小狐狸去了哪里？怎么没跟着？
人烟渐渐稀少了。
远远的，我看到层层树影之中隐匿着一片算不上高大的白色楼宇，错落有致，有几分风雅，像花园别墅。"真好。"我不禁赞道。
"喜欢就住下来么。"顾尘晚立刻在我耳边接口。
我不作声，装哑巴。
"当你默许了，苏汔。"顾尘晚听上去有几分幸灾乐祸。
"没。"我赶快吱了一声。
"哦......"顾尘晚听上去格外失落，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马在楼前停了下来，我已经做好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跪迎白羽教主的准备，可是附近一瞅，除了守门的几个人，就连进出的人也寥寥无几。
我一愣......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羽教的府邸？
我看向顾尘晚同志，他说："苏汔，怎么不走？"
我说："哦。"
然后蹦达了进去。
"我以为有好多人迎接你，"进门之后，我实话实说，"然后大规模跪拜，你点点头再一挥手，接着训话。"
顾尘晚有点失笑，问："你觉得我是那个样子的？"
我说："差不多吧，你在涄缭谷底那次就是这样子啊。"
"那是某人装腔作势。"顾尘晚的口气有几分不爽，可我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刚才在曲庄你也挺大牌的。"我又说。
"什么意思？大牌？"顾尘晚问。
"就是之前说的那意思。"我说。
"本来没有，后来心情不好，被一只猪气的，所以态度不太好。"顾教主居然有心给我解释一番。
"谁招你了？"我好奇的问，"我一直跟着你，没见着啊。"
"就是猪。"顾尘晚貌似十分含蓄的回答。
顾教主请我坐下，然后态度和善的吩咐下人端茶倒水，敢情真的很温柔，外面传言此人狠厉无边的说法，不知从何谈起。
"这个别院我以前不常来，近两年常住苏州，所以偶尔过来。"顾尘晚支走了下人，偌大的一个大厅，感觉说话还有点回声，听上去特婉转。
"哦，你喜欢白色啊？什么都是白的......"我开始八卦，多套一点他的消息，出去卖给好事之人，说不定可以小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