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戌时,梅留云终于回到西苑。
一跨进门,室内一片幽暗,梅留云正要点灯,刚走近案边,就看见一个人影轮廓和一对充满血丝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他,「王……王爷?」
「你去哪了?」
朱宸济紧绷的语气让梅留云一阵寒栗,「瑞、瑞王府上进了一批字画和牡丹花,瑞王找我去看字画和赏花,之后留我用饭,不好拒绝所以回来晚了。」他有些胆怯的说:「早上看王爷睡得正熟,不敢惊扰……」
「瑞王叫你去你就去?」朱宸济打断他的话,声音越来越冷,「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梅留云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事实上另一个重要因素是梅留云无法再忍受跟在朱宸济后面看着他和其他人调情、无法再忍受从朱宸济房里传来的莺声燕语,他需要转换一下情绪,不然,他知道心中的某个东西会爆炸。
朱宸济想逼梅留云承认自己对他的绝对所有权,但梅留云却沉默不语,使朱宸济更加气愤,「怎么,你哑了?我府上没有字画、没有牡丹、没饭没酒?你得到瑞王府才行?」
朱宸济用力一拍,把鸂鶒木的桌案拍断一角,「你到处去卖弄风骚,不是给我丢脸吗?」
「卖弄风骚?」梅留云皱起眉头,「瑞王找我只是单纯的鉴赏字画,王爷为何故意侮辱?再说……」梅留云忍不住反驳:「再说,难道我到任何地方、见任何人都要经过王爷同意?王爷究竟当我是人还是狗?」看到朱宸济的眼神,梅留云立刻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朱宸济站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从小就惹人生气的狗东西。」他一步步逼近梅留云,由户外透进的月光将朱宸济高大的身影衬托得更加巨大,「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确天生蛮力,需要非常理智的控制力气,不然一出手即可能伤人。」朱宸济张开双掌,「怪的是,你为什么总故意考验我的耐性?」
梅留云发现朱宸济几近失控,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朱宸济却动作更快的,双掌一伸夹住梅留云的头,「我要把你脑子里的东西全部挤出来,让你只看着我、只听我的,只对我唯命是从。」朱宸济不断加重双掌的力量,梅留云吃痛,整个脸胀红,伸手乱抓朱宸济的手腕,企图挣脱。
「你对待外人那么随和,怎么向我交代?」朱宸济松开手,梅留云一面留意朱宸济的举动、一面不断后退,企图退到门边逃离现场,「王、王爷该不是喝太多,你醉了……」
「看到你,我不用喝酒就能醉。」朱宸济冷笑一声,迅速伸出铁爪似的右手扼住梅留云的颈项,「让我看看你都是怎么勾引人的。」说完,朱宸济便拎起梅留云用力一摔让他跪趴在地,并跨坐在他背上、以左臂压制,右手粗暴的扯下他腰带衣物,「王、王爷,你想干什么……」意识到朱宸济在盛怒之下即将侵犯他,梅留云惊惧恐慌的挣扎。
朱宸济却不屑的一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还装什么娇贵清纯?」他蛮横的分开梅留云的双腿,将手伸向梅留云的下体,在鼠蹊部重按轻移、并在臀沟后阴挤拧探索。梅留云闷哼一声,由于受到刺激而下意识的向后退缩回避,却使得臀部轻微上抬,反而给朱宸济机会顺势从背后长驱直入。
梅留云瞬间感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但他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不想表现出一丝示弱感或任何求饶的迹象,由于前后都遭受牵制,梅留云便僵硬着维持固定姿势,任凭朱宸济对他的身体为所欲为,梅留云清楚的感觉朱宸济雄壮有力的从后阴挺进,霸道强悍的贯穿,在体内猛烈的深入,每一次抽送都教他膝盖疲软,被强势充满的后阴更是肿痛不已,他开始希望自己能意识昏迷,或许还能好过一点;但是一切的感觉却如此锐利清晰,更成为一种折磨。
过了一会儿之后,朱宸济突然停下来动作,双手的力道放松许多,似乎是有点疑惑。他沉思片刻,又继续在梅留云紧致的体内进出、律动,但是动作却变得温和许多,梅留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适应还是麻痹,已经没有先前那样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济终于移出梅留云体内,梅留云松了一口气,汗流浃背的瘫趴在地上喘气不停。这时朱宸济却又将梅留云轻轻一翻身;梅留云吃了一惊,别过头不愿意看朱宸济的脸。
朱宸济一言不发的抬起梅留云的左腿,然后又一次深入他的体内;由于之前的开拓,让入侵动作变得顺利,朱宸济整个人压制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朱宸济的重量,竟然让梅留云心绪稍微安定下来,耳中传来深沉的呼吸声,并伴随着阵阵呢喃:「你大概想象不到我有多喜欢这样抱你……」
梅留云已经不再感到疼痛,转而产生一种奇异感:他感觉下腹有一团热气翻腾骚动、进而窜流至四肢百骸,甚至每个毛孔都兴奋起来;他几乎忍不住失声呻吟,只能咬着嘴唇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喜欢这个感觉,甚至希望一切不要停止。
朱宸济一手撑着梅留云的臀部,另一手扶着他的头,将他的头转向自己,「看着我。」朱宸济柔和的命令着,梅留云只好勉为其难的转头看着对方。朱宸济很自然的吻上梅留云的嘴唇,感觉到柔软湿润的舌头在口中翻搅,梅留云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意识飞向云外。
时间似乎停止了,当梅留云再度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腿紧紧盘上朱宸济,身体情不自禁地迎合他的韵律而扭动,身躯微微上弓好让他可以更深遂的进入,下阴因兴奋而充血鼓胀;随着每一次的冲刺、辗转、翻腾,都教他顿时闪神,越来越高亢兴奋,嘴里还因为激动而断断续续的发出细微喘息与呻吟。
在一瞬间,梅留云心里顿时明白之前每个从朱宸济卧房里走出来的男女,他们的眼神所代表的意义,或者在潜意识里他早就期待朱宸济这么对待他了。但是如果朱宸济对每个人都如此一视同仁,表示这种幸福的快感并非他所独享的,梅留云突然开始怨恨自己竟然感觉如此兴奋而愉悦。
他希望自己在朱宸济的心中的意义与众不同。
突然间,梅留云感觉到有个东西在他的体内爆发了,一阵激昂直冲脑门;这股激昂也刺激他同时宣泄出来。之后朱宸济满足的俯趴在梅留云身上,在他的耳边呢喃着语意不清的词句,手掌在他敏感的皮肤上爱抚游走。
奋战之后梅留云已经完全精疲力竭,但还是逞强的推开朱宸济,挣扎的站起来,感觉双腿的膝盖竟然酸痛不已,咬着牙想硬撑着站起来,却膝盖一软又不争气的向前跪倒;朱宸济飞快的伸出手,将他一把横抱进怀中。
「你难道就不会跟我解释你没有跟人乱来吗?」朱宸济低声温柔的问道,其实之前由对方的反应中他就隐约猜的到梅留云应该没有过跟人交欢过的经验,现在的表现让他更加确定。
「没什么好说的。」梅留云别过脸,继续逞强,「反正王爷不过想教训我而已,有什么差别?」
「我并不想教训你。」朱宸济用力搂了一下梅留云,「我会对你做的事不会改变,但是我会做得更好一点。」说完,便吻了他一下,接着更抱着他站起来,走进卧房。
隔天,直到日上三竿梅留云才醒来,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一片宽阔厚实的胸膛上,微抬眼,看见线条利落的颚线,他不禁双颊一热。前夜的激情旖旎依旧清晰,他却丝毫不敢回想,以免心绪更乱,他感觉身下有些沉重,意识到他们彼此的下体依旧紧密相连,稍微挪动,温热湿滑的液体便由股间流出,梅留云顿时尴尬。
不想惊动依旧闭眼熟睡的朱宸济,于是梅留云双手轻撑起,意图不动声色的下床。然而他才稍坐起,却突然感觉一双手抱住他的腰,一看朱宸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眼角带笑的看着他。
梅留云连忙别过脸回避对方的视线,羞涩又强装镇定坚强的模样,让朱宸济心神一荡,「我何时准你下床了?」他的嘴角拉出不怀好意的微笑,低声对着梅留云说。接着他便扶着梅留云的腰臀,用力一挺,就着前夜残留的温存顺利深入对方体内。
梅留云不由自主的倒喘,背脊弓起,一阵激栗从脚尖传向头顶,感觉到对方炙热紧致的体内发出愉悦的痉挛,朱宸济不禁兴奋,于是一手环抱对方的腰、一手压下封方的头,与之深情舌吻;下体更在对方体内猛烈抽送,每一次深入都让梅留云情不自禁的发出呻吟、接着更轻声叫喊。
梅留云的叫声让朱宸济昏了头,更狂乱的不断猛力侵入,直到无法更深入的极限。他不断加快挺进的速度和力道,让梅留云顿时感受极致的激昂高亢、神色迷茫濒临失神,全身肌肉颤抖。
下腹部深处好像有股热流,他的四肢不禁轻颤、后阴更发出紧窒怡人的收缩,教朱宸济更加狂乱冲动,加倍在他身上恣意寻欢、忘情索求,一连三天,两人没有出房门一步。
从此之后,朱宸济便将西苑的事务完全交由梅留云管理,朱宸济比之前更清闲逍遥,无论时候多晚,都到梅留云的宅子留宿过夜;只要看到梅留云走出宅院,便知道丰王是否睡醒了。
然而梅留云知道朱宸济其实将自己当成挡箭牌。
「王爷,东缉事厂贴刑太监庞保求见。」翌日,当朱宸济心情极好的拉着梅留云在苑里下棋时,门房进来通报。
「东缉事厂?」朱宸济完全不在意,「东厂就是东厂,名字叫得再文雅还是改不了本性,总而言之是谁来打扰我下棋?」
「贴刑太监庞保。」门房又强调了一次,「曾是郑贵妃宫里的内珰,福王府的人。」
「唉,饶了我吧。」朱宸济连头也没抬,「我连自己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叫什么名字都搞不清楚,何况是三哥府里的?」
门房愣了一下,心想就算丰王不把东厂放在眼里,总不能不给福王面子,「难道要把东厂贴刑赶走?」
「交给梅大人招呼吧。」朱宸济微笑看着梅留云,口中命令门房,「以后任何人上门,见不见都让梅大人决定。」
于是,除了少数朱宸济熟识亲近的官吏之外,所有求见者都得经过梅留云过滤;送礼贿赂的人也都先把孝敬丰王的礼物送到梅留云的宅子。梅留云看起来温和,其实极为固执,遇到志不同道不合的人,无论礼物多贵重,一律挡在门外。如此一来,朱宸济的确得了清静,巴结梅留云的人多了,但也在无意中结怨不少。
「梅留云是什么东西,也敢妄称自己『大人』?」包括庞保在内的福王府内珰纷纷抱怨:「不过是个侍从,连个功名也没有,竟敢阻拦东厂的人!」
「人家是丰王的心腹,只能任凭他一手遮天,都说他不知道给丰王下了什么迷药,只要他不喜欢的东西,丰王就一定不喜欢。」
「说穿了不过是个下人。」庞保恨恨的说:「哼,将来有机会我绝对以牙还牙!」
第九章
传言四起,朱宸济一日便叫梅留云参加武试,梅留云不负期待的获得武试第一,朱宸济非常高兴,送夹他一件金丝罩甲和整套貂鼠毛云字披肩和暖耳,到兵部议事时也开始带他同行。
「丰王是玩真的,王爷可不能掉以轻心。」看在福王党人眼中不禁担心,「王爷,丰王让自己的部曲门人得了武状元,显然想培植自己的势力,方便将来执掌兵部和锦衣卫,这根本是想成为拥兵自重的天王!」
福王掌握东厂,以矿税监的名义大发横财,听到丰王想拥兵自重,也不禁忧心,「那该怎么办?」
「挑拨离间。」
不久,西北军情紧张,朱宸济忙于国防事务,各部大臣进出丰王府的次数变得频繁、想要打听消息或钻营机会的闲杂访客相对增多,梅留云对于西苑的门户控制也更加严格。
终于战事告捷,皇上心喜,除了嘉奖有功将士大臣之外,并私下授予朱宸济丹书铁券,正式将兵部以及其下包括锦衣卫等所有卫所军务交给他全权管理,并参与吏部机务。
执掌兵部、插手吏部,朱宸济更为叱咤风云。于是不知从何处开始悄悄传出皇上似是有心易储的风声,朝中大臣因此蠢蠢欲动,自然集结为几个派系,力争确保太子储位的国本派、看好朱宸济的丰王派和依附东厂势力的福王派,彼此内斗不已。
然而,正当三派彼此合纵连横、相互对峙时,朱宸济却事不关己似的在西苑里饮宴作乐,还突然出钱兴造了一座花园送给皇太子的生母贺寿。
此举一出,让国本与福王两派人马疑心又猜测不已,这代表了丰王支持太子?还是丰王对自己太有自信,全然不把两派放在眼里?
「你在干什么?」
梅留云正在书房写字,朱宸济来到门口,双臂抱胸,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梅留云却头也不抬,「写字。」
「写什么字?给谁写字?谁叫你写的?」朱宸济走到书桌前,故意皱眉瞪着梅留云,不断逼问:「你背着我和别人暗通款曲吗?」
梅留云抬起头白了朱宸济一眼,「皇太子生母寿宴在即,『我家王爷』建了一座花园孝敬她老人家。」梅留云故意强调了四个字,乐得朱宸济眉开眼笑,「皇太子想在那天办个曲水流觞宴庆祝,『我家王爷』于是吩咐我写一幅贺联给流觞宴题词。」
朱宸济看似开玩笑,其实并非如此,他相当正经的观察、细问、掌控梅留云的一切行动;甚至让梅留云有种回到年幼时被套上金颈圈的感觉,虽然朱宸济已经没有年幼时那样跋扈。
然而朱宸济有时近似无理取闹的多疑,不但使梅留云觉得沉重,更显示朱宸济不信任他,梅留云隐约感觉朱宸济有事瞒他,让他颇为失落,原来在朱宸济心里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并非完全推心置腹,不是独一无二的人。
朱宸济没有注意到梅留云的眼神,只是笑嘻嘻的绕到他背后「让我验收词题得如何。」朱宸济从后面环抱着梅留云,将头挨在他脸颊边,「梅状元以右军体写太白文,好。」
原来梅留云正以行书写着春夜宴桃李园序: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梅状元暗示这个花园应该取名『桃李园』?好,就这么叫吧。」朱宸济在梅留云的耳边轻轻的说,同时在他的颈子上嗅吻了几下,梅留云闭上眼睛,持笔的右手却凝势不动。
「好定力。」朱宸济语带挑逗,同时拉开梅留云的衣襟,往他的颈窝锁骨轻舔慢吻;左手则在他的腰部抚弄游走。梅留云深吸一口气,右手还是一动也不动的停在「章」字上。
「我没有你的定力好。」朱宸济微微一笑,右手扶在梅留云的手上,「既然是曲水流觞……如果是我的话,你猜猜我会写什么?」
「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朱宸济像教人习字一样,牵引着梅留云手上的笔在纸上挥舞起来,纸上的字体由行书变成浓郁狂放的草书:「有卿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兰亭序」在朱宸济的略修以及换置分段之后,透出旖旎春情;梅留云不禁两颊飞上红晕,「这是我封你的肺腑之言。」写完后朱宸济将笔放下,「不正经的是王右军,我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总不能把这个送人祝寿,你只能认命重写了。」接着,朱宸济将梅留云从背后腾空抱起离开书桌,「不过得明天再写,接下来的时间该陪我相与俯仰、放浪形骸。」抱着梅留云的朱宸济走到书房后的马蹄榻处坐下,「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必须是我。」
朱宸济在梅留云的耳鬓厮磨亲吻着,一只手抚摸着颈部到胸膛精实匀称的线条,另一只手则探进他的下体在股间揉捏。梅留云感觉到朱宸济双腿间已经膨胀勃动,知道这时他最不设防,于是突然柔声问道:「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又是什么?」
朱宸济毫不迟疑的回答:「对我朱宸济而言,最重要的是你。」
「对四皇子丰王而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