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贝锦堂的笑容感染,周敬阳也微笑着说道:"你要结交本王。本王要取回白玉老鼠。不如我们就来个赌注。"
"什么赌注?你说。"
"赌我卧房里的睡虎镇纸。"周敬阳想到好玩的事情,也顾不得尊卑之分,拉起贝锦堂,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个镇纸,我要你偷它。"周敬阳拿起书案上的墨色大理石镇纸给贝锦堂看。这镇纸还是他二十岁生日时,孙贵妃送的礼物,据说是南边藩属国国王所献,整体看去,是个刚从梦中醒来的猛虎。
"偷东西?我老本行啊。"贝锦堂把镇纸放在手中把玩片刻,记下了它的特征。
"对,就这个。"周敬阳点头,"以一个月为期限。镇纸放在我这房里。你可以偷三次。时间在晚间。如果你不让我察觉便偷到手,镇纸便归你,白玉老鼠也归你,本王与你结交。如果偷不到,白玉老鼠交出,从今以后,不许偷东西放我这里。"
"好啊。君子一言......"贝锦堂伸手。
"驷马难追!"周敬阳伸手,和贝锦堂击掌为誓......
周敬阳听他那云游到不知何方的武学老师讲过,窃贼算是江湖人的下九流。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人,也不愿与之结交,因为丢身份。
"不过,真的丢身份吗?可丢身份又如何?"躺在床上,周敬阳回想这大半个月,嘴角不禁翘起:虽然朝廷上、亲戚家的事情依然让自己痛苦不堪,可贝锦堂的出现,却为这样的日子增添了无穷尽的趣味。
贝锦堂第一次来偷,正好赶上孙大将军和孙尚书离去。周敬阳晃晃悠悠地踱步回院子,离门口老远,就听自己房间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口后张望,就见贝锦堂十分谨慎地投石问路,然后又捅破窗户纸,往里面吹迷烟。这些干完,贝锦堂就抽出了一柄特制的薄刀刀,从门缝中轻轻插进去,一点点将门栓别开。
简直就和说书人口中的盗窃没两样!
周敬阳躲在院门口摇头,怀疑贝锦堂这次采用的是保守策略,所以用了盗贼的经典战术。
不过经典归经典,当贝锦堂拉开屋门的瞬间,屋里面还是嗖嗖嗖飞出一百多只箭。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全方位地发散,朝贝锦堂射了过去。贝锦堂满头冷汗,纵身向后倒退数丈,把屋里的一百多只箭躲了过去,却没料到那软箭头突然炸开,喷了他一身的墨汁。
笨啊笨。
周敬阳望着贝锦堂的狼狈样,笑倒在院门口。
"你耍诈。你没有说用机关。而且......"而且还是放在门口的机关。贝锦堂擦去脸上的墨汁,问周敬阳道:"你保证过你正常居住在这屋子里的。"
"是啊。所以,最近我回房,都不敢走门,改走窗户了。"周敬阳捂着肚子,乐呵呵地看着贝锦堂狼狈离去,笑他大风大浪都闯过了,偏偏在阴沟里翻船。
第一次受了教训,贝锦堂第二次下手的时候就小心了很多。他深夜而来,蹑手蹑脚地把书案上的镇纸拿走,让睡梦中的周敬阳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清晨起来,望着空空如也的书案,周敬阳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但佩服之余,他又很得意地从书架的角落处,把真正的睡虎镇纸拿了出来--昨夜贝锦堂偷去的是个赝品。但黑暗中,手感同真品一样,只有在光亮处,才能于虎腹处发现一行小字:赝品赠与梁上君子。
而白费力气的贝锦堂,则在次日晚上,把周敬阳赌在了门口,责怪他不守信用,把真货藏了起来。
"兵不厌诈,况且,我把镇纸放在书架角落,也不算藏起来啊。这样吧,下次我绝对把镇纸放在书案上,也不用赝品。"周敬阳回忆市井无赖们的样子,再次满脸微笑看着贝锦堂气呼呼的离去......
"不过,就快满一个月了。这第三次他打算如何下手呢?"周敬阳翻身,看到窗外的月光越来越黯淡,最后,终于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中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今夜下手。"周敬阳再次翻身,用手摸出绿色的小拨浪鼓,轻轻摇晃了几下。为了防范贝锦堂,他下了番苦功,去思考盗窃的最佳时间。首先,偷窃要赶时候,夜深入熟睡,那时最佳。其次,偷窃要挑环境,月朗星疏的日子基本没戏,只有月黑风高,才便于下手,而且,还不能等雨天,因为雨水声,并不能掩盖住脚踏入泥泞的声音。
"我观察了数日星相和月晕,肯定今夜最适合偷盗。"周敬阳等了又等,困意袭上头来。他蒙上被,想假寐片刻,但合上眼睛,却不由慢慢进入了梦乡。
"吱呀~"
朦胧中,周敬阳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微响。他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挠挠脸颊,继续睡。
"啪。"
这次声音大了些。周敬阳强迫自己从睡意中清醒,还伸手揉了揉眼睛。
"噗咚~~~"
最后的一声,别说周敬阳这个略微清醒的人,就算是熟睡的,也会被吵醒。周敬阳醒悟过来是贝锦堂进门了,便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铺。穿着月白色的内衣走到门口,他看到贝锦堂正气急败坏地站在书案前一个虚埋在地下的大缸中,冲他怒目而视。
"周敬阳,你太阴险了。"贝锦堂实在不敢相信,周敬阳竟然把书案前的地面都给挖空了,还往里面埋了超大的水缸,并在水缸里蓄满掺了墨汁的水。
"我自己的家,爱怎么挖就怎么挖。"周敬阳蹲在水缸旁,嘿嘿乐着。敬王府当年建造的时候,采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石,地基上,先铺青石,再铺青砖,最后才架出木头地板。为了掩人耳目地挖这坑,埋这水缸,他费了相当大的力气。
"可你为什么要放墨汁?太恶毒了吧?"贝锦堂不服气地数着:"第一次,你用软头箭射了我满衣服的墨汁;第二次,你往赝品上摸了碳黑;这次,你又害我浑身湿透外加染黑。"
"是你自己笨。"周敬阳大笑起来,却忘了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贝锦堂伸出手,趁他不留神,一记擒拿捏住他的手腕,把他也拉进了水缸。
看着满身湿透,脸上也溅了墨汁的周敬阳,贝锦堂很满意地点头:"不错,我内心有些平衡了。"
"你......"周敬阳郁闷,他想摆出王爷的架子骂贝锦堂几句,却又被墨汁泼到脸上,整个人都染成了黑色。
"好黑好黑。你现在好像昆仑奴一样。"
"贝锦堂,你竟然敢......哈哈,你比我还黑。"周敬阳不甘示弱,也泼了回去。
"没你黑。"辩驳中,贝锦堂动作不停。水缸虽大,但容纳两个成年男子还是很吃力。拳脚功夫不易施展,只好用擒拿手了。
"你最黑。"周敬阳只懂那一套拳,轮到这施展小巧功夫的时刻,便用不上了。没过几招,便落了下风。
"罢了,不肯服软就算了。哈哈。"贝锦堂见两人都黑得同炭球一般,便停下打斗,从怀里掏出白玉小老鼠丢给周敬阳,"算了,反正我输了,原物奉还。江湖儿女,说话算话。"
"还有,不可以将赃物堆在我的门口了。"周敬阳接过小老鼠,纵身跳出水缸,把它放在书案上。
"知道了。"贝锦堂也跳了出来,蹭到周敬阳的身边,笑着问:"这下,你肯和我结交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
"打赌的时候啊。你说我赢了,就和我结交。我输了,你却没有表态。这说明,你是默许了。"贝锦堂得意地咧嘴。
这家伙还不笨,听出来了。
周敬阳也乐了:"有你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完,他伸出手。
"好,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贝锦堂的朋友。日后,你要是微服私访去了北方,可以到贝家找我。"贝锦堂也伸出手,和周敬阳握在一起。
两只黑乎乎的手握住,掌心都很温暖。
周敬阳抿了下嘴唇,心底淌过一丝热流:因为是皇子,所以兄弟反目;因为是皇子,所以就连母亲也多是利用;因为是皇子,所以没有朋友......因为是皇子,所以只见人情,不见人心。
"怎么了?"贝锦堂察觉出周敬阳的不开心,他握紧周敬阳的手,轻声道:"弄这么脏,到天亮会很奇怪。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洗热水澡,我们一起去吧。"
"什么地方?这钟点,没有澡堂开了啊。"周敬阳记得澡堂这时候已经熄火了。
"妓院。"贝锦堂回答得严肃认真。
"......"周敬阳不层地扭头。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可是为了洗澡,又不是为了那个那个。要知道,我......"贝锦堂暗道一声好险,差点把自己还未经人事的弱点给暴露出来。
"唉,算了。我这后院也有洗澡之处。"周敬阳摇着头。联想到自己那四个侍妾和娘亲,他对女子争风吃醋之事简直反感到了极点。
跟着周敬阳拐到了后院,贝锦堂的嘴巴越张越大:"敬阳,你家好阔气。这里还有热水。是昼夜烧的吗?这玩意是不是热水管道啊。"
"不是我阔气,是我父皇阔气。"周敬阳进屋,将门反锁上,免得下人误入,看到贝锦堂就不妙了。
因为周敬阳休息时间不定,所以后院昼夜烧热水让他洗澡,而屋里也常备数套衣服。周敬阳把沾满墨汁的衣服脱掉,先用凉水将身上的污迹冲干净,然后才跳进宽敞的浴池。他回头想让贝锦堂把肥皂拿过来,却见贝锦堂呆呆地望着自己。
"你看什么?"周敬阳很熟悉这种目光,简直和朝廷里那些大臣看到小美人的眼光一样。
"你啊。"贝锦堂啧啧感叹,"上次看了就觉得你身材好。这次看了更觉得。"
"你不要变相夸自己好吗?明明知道我们的身材差不多。"周敬阳话虽如此,可见到贝锦堂光溜溜地跳进浴池,也不舍得移开眼睛了。
这家伙的身材也很吸引人嘛。
周敬阳看着贝锦堂,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你怎么像色迷迷的老头?"贝锦堂靠近周敬阳,替周敬阳搓洗被墨染上的发丝。那些黑色的染料被水稀释,马上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氤氲的热气。隔着热气,他看到周敬阳的目光已不像初见时冷漠,而是那种虽然骄傲、但骄傲中却带着温柔的目光。
"你知道什么是色迷迷的老头么?没见过,却胡说八道。"周敬阳很了解什么叫色迷迷的老头。抛开他那个皇帝老爹不谈,满朝上了年纪的文武,全部都有妾侍,而其中的三分之一,妾侍都在六人以上,而这三分之一的三分之一,还都有各种"特殊"癖好。远的不说,就拿那个满脸严肃、整天规劝他夺位的外祖父孙大将军,还偶尔不服老地调戏下小丫环。
"怎么没见过。你不知道,我为了给你送礼,把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家都转遍了。"贝锦堂替周敬阳洗完头,又把那柔软的发丝扎成髻,"惧内的背着夫人偷吃小丫环、生性浪荡的把青楼女子带回家、老不修的跟儿媳玩‘扒灰'、好龙阳的养小倌......要别的没有,要比龌龊,那是一个不输一个。"
"难道就没有好官?"周敬阳听到贝锦堂批评官员,心里郁闷。他回头,摸摸发髻顺便瞪着贝锦堂等回答。
"当然有。那个绿色的拨浪鼓。这个大人就是好官。所以,日后如果你当了皇上,要珍惜他这样的属下。"贝锦堂伸手替周敬阳紧了紧发带,胸前便贴了上去,肌肤相碰,体内产生了比水还温热的感觉。
"我不要当皇上。"周敬阳见贝锦堂走神了,便调笑一样摸上了他的脸:
"你说还有好龙阳的?怎么,你也知道龙阳之事?"
"这个自然。"我什么没偷过?贝锦堂不示弱地摸了回去,"我手里还有江南‘龙袖'堂绘制的《降龙十八式》呢。上面的花样,你见都没见过。"
"我怎么没见过?我堂堂一个王爷,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玩过?要不我拿你证明一下?"被贝锦堂的手碰触,周敬阳很不舒服,可他摸着贝锦堂,却觉得那皮肤像是会吸人般,将手掌牢牢吸住。从脸颊到胸膛,从胸膛到腰际,再从腰际到小腹、到结实的臀......手指滑过,陌生伴随着刺激,抚摸伴随着蠢动,体内似乎有什么开始燃烧,从微小的火苗开始,燃烧成炽烈的火焰。
面对男人也会有如此的反应吗?起初还猜为何那些大臣好龙阳,原来触摸起男人,别有滋味。
周敬阳张嘴,深深吸了口升腾的水气,玩笑一样用手捉住了贝锦堂的胯下之物:"你说我们这东西差不多大,不如来比比。"
"好啊。"周敬阳心怀鬼胎,贝锦堂也好不到哪去。那套偷来的《降龙十八式》早就不知道丢往何处,但手指碰上周敬阳的身体,那看过的一幅幅图画就鲜活地出现在脑海里,图上的人也移动着身体,把那些交媾的姿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是自己的这里插到他的那里?
贝锦堂随周敬阳挑逗自己的胯下物,他抱住周敬阳,回忆着图画,用嘴唇亲吻起周敬阳的颈项,还把手探入周敬阳的股间。
"不许碰那里。"周敬阳推开贝锦堂,气哼哼地捏了他那里一下,疼得贝锦堂捂住那胀起的家伙龇牙咧嘴。
"嘿,还没比完大小,你害怕什么?"贝锦堂捂好自己的‘宝贝',上前套弄周敬阳的阳物。
周敬阳虽然有侍妾,但她们害怕他的身份,在床上都规规矩矩地不敢做错半点,像贝锦堂这样粗鲁地用力,是从未有过的。可或许正因为如此,周敬阳的东西很快就受刺激地昂首翘头,贴在了贝锦堂的大腿根处。
同样雄壮的肉体,同样结构的下半身,同样的高大。可彼此触碰,却有着说不出的异样感,让人心痒难耐的异样感。
"你说,谁的大?"周敬阳把自己和贝锦堂的东西都攥在一处。
"我的。"贝锦堂看也不看,很自得地点头。
"胡说八道。分明是我的。"周敬阳摇头。虽然长短、粗细都差不多,但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平局的。
"我的还没有完全起来,不信你看。"贝锦堂握住两人的东西一起晃动,激得周敬阳差点忍不住。他脑袋昏眩了下,觉得下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待清醒,那昂扬的小家伙早已低下头去。再看贝锦堂的,也软趴趴了。
"你使诈。"周敬阳悲哀地望着两人软下去的小东西,发现这个时候还分不出胜负。
"谁知道你那东西如此挺不住......当然,本少爷只好陪你了。"文过饰非也是贝锦堂的拿手好戏。他有些懊恼地摸着周敬阳的腰,后悔自己晚下手了。
"你......什么声音。"听到贝锦堂的狡辩,周敬阳很想骂他,可此时外面却传来锣鼓响。
"这不是走水(失火)的示警。"贝锦堂听那锣鼓声急,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有刺客。"周敬阳听出锣鼓点数,忙从浴池跳出,丢给贝锦堂一件衣服,自己也随意披上一件。
"逮活的。"贝锦堂改不掉职业病,挑了件看上去最贵的内裤套上,跟周敬阳一起跃出门去。
第五章
周敬阳和贝锦堂在屋里‘鸳鸯戏水'、各怀鬼胎的时候,敬王府的值夜护卫们便发现有黑衣人潜进府内。他们本想悄悄杀掉,可对方足有十几个人,想要悄无声息地解决,几乎不可能。所以,他们敲响了锣鼓示警,顺便打扰了自家王爷的好事。
贝锦堂跟在周敬阳身后往打斗地点跑去,见王府的护卫已经把那些黑衣人团团围住。那些黑衣人刀法凌厉,虽身处劣势,但半点退意皆无,他们见到周敬阳过来,各个目露凶光,以搏命的手段朝王府护卫扑去,试图打开缺口,斩杀周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