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林氏的总部就搬来了停云市,但是林迹生似乎从来没有在哪个城市多停留几天的意思,乐此不疲的做着空中飞人,一年到有半年在飞。现在因为我的缘故在这边买了房子,他老人家可住着顺手了,很少亲自出马到外地了。几个月的时间,这幢房子就有了家的味道,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主母。我是不介意他再娶的,不过要他转过心来接受另一个女人恐怕还有点难度。床伴和爱人那是天壤之别的!
我实在快要霉掉了,找了个借口把派来看着我的林舒支出去,我偷偷跑出来了。车钥匙在我手上,车库我却进不去,这是什么事!
公事方便,宜居,以这两条为标准选中的这幢房子就在停云市标界城郊的二环公路边上,毗邻风景区,景色宜人;交通还算便利,路宽车少自驾方便,每十分钟还有一道公交。虽然只有这一路,但是人要知足长乐啊。
我心里美得逃出牢笼了,一摸口袋才发现一分钱没带。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杨智平这个冤大头打过电话来,我当下让人把车开到市局去,下了车我让杨智平先帮我付了车钱这才跟他进了一边的茶座。
“你怎么搞得这么落魄啊,大少爷。”坐下来,杨智平问道,我低头看看自己,没有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怎么也不会和“落魄”这么流行的词搭边儿啊。杨智平喝了一口茶指着我说:“堂堂林氏集团的少东,出门打车的钱都没有。”
“嘿,这不是来见你太激动了嘛,连钱包都忘带了!”我贫道。
“最近听到什么风声了没有?”杨智平突然问,严肃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我压低声音趴低了身子凑过去说:“黄的白的?”
他一巴掌拍到我脑袋上,絮絮叨叨的指责起我来:“你个脑袋都装着什么啊,你爸怎么不多生几个,把这么大一公司交给你不是自毁基业吗!”
我一张脸皱皱的像苦瓜,他又突然来了一句:“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重重的点点头,无声将对他的控诉进行到极致,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是啊,明明是他冤枉好人,是他先误导我的。
“出事了。”声音轻描淡写的,他却仔细的听了听四周,在包厢里他都不放心,可见这事情是不寻常。
“记得在你们片场抓人的那个案子吧?因为上面逼得紧,我们也是申请再申请的拖延破案时间,这才抓到人。移交检察院一直到核准死刑,都是给开了绿灯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通行结论。现在死刑已经执行完了,突然发现主犯被掉包了!什么人什么时候怎么调的包,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谁翻出来的,现在案子又重新压回来,我们又得抓你上回揍得那个人了。他是停云市贩毒的龙头,也是往外走私的中介,但是伪装成功,我们竟然只以为他是个小人物。所以这假的主犯被判了死刑,这是他们内部选出来的替死鬼;真的主犯又被调了包,现在被判了七年还呆在狱中服刑的只是个替身而已!”
杨智平低声中有无限的愤怒,有很无奈的疲惫,他说完这些,我直接当机被这些信息炸飞了!
罪犯跑了,他会不会来大家报复我呢?还不及我问出来,杨智平便粉碎了我的一点侥幸心理:“陈龙这个人我们正在研究,他是个非常阴狠的人,有仇必报,甚至能恩将仇报,只要适合他利益起冲突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干掉!你千万小心着点。”他又建议说:“我会想上面申请警力保护你,毕竟这个事情全是因我们而起。另外希望你自己……风扬,风扬?”
我抓住他在我眼前晃的手,木木的说:“我没傻,不过也差不多了。你说我怎么小心?暗箭难防啊,他们人多势众,我拿什么对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还一事无成这就要英年早逝了,这太伤人了……你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啊,看着个人还能看丢了,这就在古代也没这么差劲的啊,发生这样的调包案!天天的有狱警看着呢!”我声音高上去,有种想一头撞死的感觉,我命衰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第八章
“喂你小声点!”杨智平一把捂着我的嘴看看关得紧紧的门,“这事情只有内部知道,你别乱嚷。”
“我嚷两声还犯法了啊!先不说以前的事,往后你让我怎么办?天天防贼亡命天涯?”我不爽的发脾气,杨智平无力的笑笑:“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但这也没办法了。我尽量挽救,一直到消息就赶紧通知你来了……”
“尽力挽救?最后关头在什么国家利益和我的生命之间你们还是选国家!我的命只有我自己最珍惜,什么警民一家亲,鬼才相信!”我打断他的话,几乎有点口不择言的,杨智平的脸色也有不虞,可我完全过不上那些了。亡命徒惦记着你,这隔谁脑袋上也架不住啊!
一阵沉默,我强迫自己去平息,拨了个电话:“爸,我跑出来了,你快让林舒过来接我,嗯,在市局这边。”我怕他误会又瞎掰道:“这边挺乱的,刚出完事,我有些后怕,你让林舒快着点过来。”
那边一反常态的没有说我什么,应了一声就挂断了。我也想个挂了的电话似的呆呆的毫无反应。杨智平无声的陪在一边,直到林舒来了。让我惊讶的是,林迹生竟然也来了,他带着我往外走一边和杨智平寒暄着,感激的成分甚多。我烦躁的先走一步甩门上车。
一路上林迹生也没问什么,我也什么都不说,一回家我便一头扎进卧室蒙头睡觉。我什么也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
浑浑噩噩的睡到次日上午九点多,这十几个小时我都在做梦,那个陈龙拿着一把刀逼着我走到悬崖边;一会又是好几个人在群殴我;到后来,我竟然梦到哥斯达……
坐起身子觉得头昏沉沉的特别重,像进了水似的。泡了个澡出来,竟然看到林迹生坐在客厅,对面站着两个男人,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看挂钟。林迹生见着我朝我招招手,介绍这两个人做我的保镖,说是最近挺乱的,林舒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我靠,这身打扮也太嚣张了,看一眼,不像打手就是杀手,反正绝非善类。我是不介意安全至上的,但外形要调整一下。林迹生见我没异议就回公司了。
我歪在沙发上,随手往嘴里扔东西吃,一边让两个人给亮了几手,之后发现这两个人眼中的鄙夷不少。我坐正了身子拍拍手,正色道:“你们应该也了解了工作性质,不是让你们充门面好看的,需要对抗的可是混黑社会的,都是些不要命的土匪,那些花架子的武功只是好看,保命的是杀人技。”
“所以,如果真有事发生了,千万别给我玩什么孤胆英雄,上演舍己救人的戏码,人命关天的事我可不想欠下这么大一人情。花钱雇你们不是买下你们的命,到时候能打就打,大不了就跑,记得跑的时候拖着我就行了。当然了,我要是死了那也是命数使然,怪不了你们。但是,在职责内的都给我做到了!”我顿了顿:“我不是苛责的主儿,但也绝不好糊弄!明白了就留下做,我也当你们是承诺了的,不想做的只要把听到的都忘了,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
等了一会两个没一个动的,神色倒是恭敬了很多。我亲切的一笑,起身和他们握手:“那就走马上任吧!你们平时就扮作我的助手好了,不过这一身也太招摇啦……林舒,你给他们准备几套得体的行头,看起来像正常人的。”这一句说完了三个人都是嘴角狂抽搐。我走了两步又退回去:“叫我导演!”说完我得得瑟瑟的回屋了。
后来第一次带他们去片场的时候,陈刚还以为我要架空他呢,我又不能和盘托出,就借林迹生的名头说最近挺乱的,老狐狸怕我惹祸拾掇了两个人来看着我呢。
其实我想了想昨天真是挺过分的,人家好心好意的提醒我,我还那么不三不四的说了一堆,这根本就怪不上杨智平。人是自己混进来的,要怪也是我们自己把关不严;要说后来无奈协助那也是我亲口答应的,人家可没拿枪抵我脑门上。现在有事了,还一门心思的提点我,估计整这俩保镖就是他和林迹生说了什么。
这样一想,错全在我,我就是那什么什么十恶不赦的混蛋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自我安慰着,立即拨了电话过去,杨智平没说什么,直说能理解,这事摊谁身上都会不愿意,他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觉得挺对不起我的。我打哈哈说那赶紧的,教会我气功,我就有能力自保啦,就不用他内疚啦。
气功不是速成的东西,之前他就教了我一些,我有空会练,剩下的是沉思静想的,和现下流行的印度瑜伽冥想差不多。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怪,我想中国人还是玩中国的好,毕竟一脉相承的老祖先,这舶来品和我们有种族之别啊,省得水土不服。
欧晨诺军训半月结束了,我首次见他登时昏倒。这,这小子不知道涂点防晒霜什么的,他太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知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啊?!啊啊啊!!
我一脚把他踹回去,赶紧的,给我变回来!
景润只能周末出来赶戏,好在大四了,学校管得松了,彻夜不归个几次校方也不太在意。等到重新开机那都到九月底了。我奇怪欧晨诺肤色怎么变得这么快,景润在边上怪腔怪调的说:“提刑官儿~那是看尸体太多了反应过度,闺秀又给提供美白秘方,他躲了骚人那里天天做小奶牛……”欧晨诺这孩子嘴巴老实,不够贫的,也就是起个绰号的本事,碰上景润这种黑段的只能急红了脸瞎转悠,要不就朝我告状,典型的小孩子:“导演你管管数学家那张嘴!”我可管不了,自个儿也笑到天上去了。到点,陈刚就来拎着三只斗鸡化妆去。
拍起戏来,那么日常生活规律就全然不是了,可能连着几天都拍夜戏,也可能几天不动就等着龙女落泪。休养身体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规律的作息的,可是让我停下现在手中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干的。林迹生知道我是头倔牛,也只能唠叨着陈刚在边上盯紧了。现在他到感谢起那两个帮他分担事务的保镖了,三个人把我管成了一只大家闺秀。我是满肚子的郁闷没出泻火,偏偏杨智平还一天几遍的电话问我遇到奇怪的事可疑的人没有。
天呐,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这个当口上谁出状况那可真是火上浇油,偏还真有这样往枪口上撞的,偏偏还是一直最正常的最点卯的一个——骚人唐篆!
那天拍亲热戏,尺度不是很大,压倒脱去衣服,镜头就转了。这之前他两个人搂搂抱抱的都习惯了,按说不该再有异常才对,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还真就发生了,毫无预兆劈头盖脸把现场的人们都给震惊了。
这场戏是拍主角第一场H,从接吻开始。其实都是错位接吻,低个头凑近了镜头遮一遮就成了。但唐篆就一直僵着身体,一点都不像个动了欲念的人,放在欧晨诺身上的手像是按了一个定时炸弹似的,好不容易低下头去了,欧晨诺一把推开他:“你拍不拍啊,我就这么恶心你了!”
唐篆一扭头转身疾步走出去,我看着这场变故完全不能理解,他们一向是最亲密的啊。陈刚已经追出去了,我看看欧晨诺也跟了出去。
“没事的导演,我静一会儿就好了。”唐篆停住坐在阳棚下,孤绝的姿势,拒绝交流。我觉得这事有点怪,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头。我坐在一边等了一会儿,唐篆说:“好了,我们去吧。”
可是人都到床上了,唐篆抚摸的手又变得僵硬起来,埋在欧晨诺胸前的头就没动半分。欧晨诺也是直板板的躺着,挺尸一样。我赶忙叫停!
“唐篆啊,怎么了,有心理上的障碍啊?”我拉着唐篆坐到外边去,闻言软语的问道。瞄一眼欧晨诺他正直盯着这边,眼中有些讽刺的意味,还有些怨怼。
这不对啊,他们关系最好了,这时候欧晨诺应该过来安慰一下的。哦对,上一条的时候他就吼过他了。这两个人是吵架了,又是个人问题!
我顿时有点上火,我强调的都当耳边风吧,马善被人骑是吧。我看着唐篆和欧晨诺这样子很想发火,但又一想这样不好,眼下主要的是劝开他们的心结。
“吵架了?怎么回事啊,和我说说。”我靠着椅背懒洋洋的说。唐篆吃了一惊:“导演?”
“很明显嘛,说说怎么个事儿吧。”
“没什么,我可以克服。”唐篆低着头,我跳起来骂道:“你能克服?!你能为什么还让个人情绪影响到工作!我强调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啊!”
“导演,对不起,我需要时间。我以为我可以的,所以没请假,但是……对不起导演……”唐篆还是低着头,声音很是喑哑,像是在竭力隐忍。这不像唐篆,他阳光干净,偶尔伤春悲秋也绝非这个样子,他灰败的模样让我像是在看这一尊蒙尘的大理石像。
我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把手放到他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很久之后,我忙于自己感情上的破事,偶然见到唐篆,他也是这个样子,让我震惊让我不解。
第九章
唐篆情绪稳定下来,自己努力再找状态。这时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来,边走边把戏服给脱了,我和唐篆怔怔的看着那个白皙瘦长的身体只穿着内裤从眼前快速走过,等再看到他衣衫完整的时候,小子已经冲出去很远。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唐篆对我说:“导演,我也回去了。”
我想他们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最好,点点头让他走了。我对陈刚说:“这都些什么事啊!”然后也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第二天我到他们学校去了,结果都不在,问了才知道唐篆是一直在外面租房子的,我又一路跟过去。
房子不大但一应俱全,打通了的一室一厅很有家的感觉。
唐篆开的门,看到我一愣神。我看到他手上拿着锅铲,系着围裙更是一呆,再往里看到趴在床上两眼中的红桃似的欧晨诺,再是一呆。这……这个……现在是什么状况啊这是?
欧晨诺见我来了,不好意思的坐起来,动作缓慢迟滞,像是哪里受了伤。我脸微微一红下意识的眼珠子到处乱转,欧晨诺歪着头奇道:“导演,你找什么?”
声音有点哑,腰有点软,趴着休息,两只眼睛红肿的……不是我要想歪的,使这些症状都太歪了,真的不是我不CJ……
“导演,你怎么了?”欧晨诺又问,有点慵懒。
“呃,没什么,这儿……挺齐整啊,唐篆算是料家能手啊,呵呵……”我干笑着,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这屋子明明像是刚刚被轰炸过,衣服都还在地上……
欧晨诺嘴角抽搐了两下,心里肯定在骂我不长眼睛了。可是我总不能说我刚才在YY他们那啥那啥吧?
我随便和他聊了一会,唐篆就从厨房里过来了,身上有淡淡的米粥的味道。唐篆把沙发上的东西堆到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笑:“乱……导演别见笑。”
欧晨诺不知道什么险恶心理,跟了一句说:“刚导演还说你是治家的能手呢。”我和唐篆都是脸上一红。
看来,他们和好如初了,甚至更“亲密”了,我就小坐了一会离开了。
驱车到处转了一会儿,临近中午我决定去林氏看看,后面跟的车里那俩人估计快被我绕晕了。
停云这一片过三十层的楼座不多,等红灯的时候随便看看,左边是世纪地产的所在,他后面两条街就是林氏,车越行越靠近世纪地产,视线不由自主的就流连在上面。下一个路口就在它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