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连天 第五卷————拉克西丝·杨

作者:拉克西丝·杨  录入:05-01

  尹正又去了边境军营操练士兵,他的第十六舰队据说在演习中挫败了佐向朗的镇守军,两人扛上了。

  鸦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那我们就打扰一晚上吧,其实我想看看小宝宝……”

  夙愣了一下,看皇乙轩:“君文,作为命名之父,你应该抱抱桫椤,我希望,他以后像你一样,是个温柔的男人就好了。”

  皇乙轩有一点受宠若惊,本想问夙为什么不希望孩子像司徒空,但是考虑了一下,心知夙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养成司徒空那副性子。

  司徒空已经离开辉夜城有九个月了,杳无音讯。

  午饭后,鸦和皇乙轩一同在司徒家的后花园散步消食,偌大的庄园中有座湖,湖岸有九曲桥连到湖心亭,十分雅致。

  鸦不舍的皇乙轩劳累,便带着他往湖心亭里坐,一湖清澈映着两个人的影子,让涟漪给花了。

  鸦东张西望的,兴叹道:“这庄园比乙轩家还大啊!”

  皇乙轩幽幽道:“司徒庄园已经有上百年历史,自前朝开始,就是司徒家族的封地,你刚才参观的那些回廊里,很多名画玉器都是前朝皇帝赐予的。”

  鸦撇撇嘴:“园子是大,可是人少,有点冷清。”

  皇乙轩又道:“这庄园属于司徒家继承人所有,其实,他们家族的亲戚很多,只是都不住这。”

  “哦……”黑皮肤的少年点着头,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冰美人,神情虽有些呆滞,却流光四溢,“乙轩,总统不也是你的爸爸吗?那就是说,你也是司徒家的人?”

  湖中有一些红色的鱼聚到亭子下,末了又散开了。涟漪抚平后便不在余下什么痕迹,如镜的水面映着云花,宁静得令人昏昏欲睡。

  皇乙轩勾勒起嘴角,笑得有点苦涩:“一个二十一岁才知道,且只见过几面的父亲,你能把他当父亲看待吗?我从小就是孤儿,一直在军队里长大,未寂……也是后来才知道有这样一个弟弟。”

  轻柔淡然的声音虽已听不出多少哀伤,可是那些伤害铭刻在浅色的眼睛里,如一笔浓墨污染了澄清。

  鸦忍不住拽起皇乙轩的手,牢牢捧在掌心,揣进怀里:“乙轩,以后你不会孤独的,有我陪着。”

  微微笑了一下,他有些贪心地坐近了些,慢慢地伸手,而后将瘦弱的冰美人带进怀里,想温暖他这寒彻的风骨。

  这一幕,碰巧被经过回廊的夙看见了。

  晚饭之后,鸦和JESEN突然聊开了,满客厅只听到他们的声音,两个人都是容易激动的乐天派。

  JESEN说:“哦?新剧会在天堂魔女会馆公演吗,我一定要去看!其实我对舞台剧很有兴趣。”

  鸦说:“魔女会馆是首站。对了,我听S小姐说,公司希望你来唱我们舞台剧的宣传主题歌?”

  JESEN又说:“啊,是的,我的经纪人已经和我说过这件事了。”

  鸦说:“那就是说,JESEN小姐那么快就要开始工作了?”

  “嗯,他们巴不得我快点开始工作啦,不过算起来,我也有快一年没接工作了。”

  “嗯,是啊……现在都听不到JESEN小姐的新歌了,呃……其实我是你的粉丝……”

  你一句我一句,话题就像滚雪球一样,离不开娱乐圈子的事。JESEN当了人妻,如今又做了人母,很多方面看起来也都比原来温柔多了,少了小姑娘的刁蛮,多了些成熟女人的妩媚,虽然她和夙一样,其实才刚刚二十岁。鸦也是这个年纪。

  夙插不上半句,在一旁闲了很久,看静静喝茶的皇乙轩也是如此命运,就说:“我和君文到书房里待一会,你们聊你们的,我们聊我们的。”

  皇乙轩听他这样说,眉睫动了动,目光颤了颤,也没说什么,便跟着上楼了。鸦还很细心地问了句:“乙轩,要我扶你上楼梯吗?”话刚完,司徒家的管家已经搭手上去了。

  在书房里,皇乙轩还是喝茶,夙一个人喝红酒,不消片刻,喝多了点,借着几分醉意说:“乌鸦到是人蛮好的,看起来好像很迷糊,但有时候脑子清醒得很,做保镖肯定比尹正在行。”

  既然提到了这个人,皇乙轩心知夙这是在明夸暗讽,眸光暗了暗,搁下茶杯,脸色是一片苍白:“狂……”

  “其实他,你也不用担心啦,将来要做将军大人的人,不怕娶不到满意的老婆。”夙晃了晃红酒,坐在一张椅子上,单臂挂在椅背上,虽说是城主了,闲散的时候还是那副随遇而安的调调。

  皇乙轩心里明白他想说什么,便道:“鸦是个好人,我不应该伤害他……他不会在皇羽门长住,迟早是要回他的鸟巢里去的。”

  夙看着他,眨了眨眼,眸底浮着醉意,添了几许艳媚:“他的鸟巢?连城主吗?说起连相柳……”

  皇乙轩眼神定了定:“你最近见过他吗?”

  “啊,嗯……”夙含糊地应了几声,又晃晃酒杯,“也就是那个样子了吧……”

  如此不清不楚的回答,心细如皇乙轩这样的人,多多少少感觉出他言辞中的闪避。

  不过,他没问下去,转而道:“看起来,你到是有点城主的样子了。”

  这一提,夙皱了眉头,蓦然露出苦恼:“唉,别提啦,都愁死我了,我哪是搞政治的料!”

  他把半杯酒又喝了个干净,很顺手地拿了酒瓶子,再倒上大半杯。

  夙醉了,不见血色,反而是越喝越苍白,雪一样的刺目,什么都好似浮在那张秀美的脸上,又好像什么都看不穿。

  他眼中的醉意又浓了几分,变笑得更加媚了:“你说人啊,总以为自己看清了很多事,其实都在梦里。梦醒了,真的把很多事看得清楚明白了,却又宁愿在梦里头迷糊着。唉……”

  长叹的那一声,落寞得很。

  “我总算是明白,人处的位置不同,看事物的眼光确实不一样,我站在潮湿阴暗的小巷子里,看到的是这城市里最乱最脏的地方,站在内阁院的办公室里,看的景致又不一样了。”

  “司徒空……我算是知道了,很多事不能怪他,他……也挺不容易的。”夙垂下头,轻轻合上的睫毛有一丝颤抖,握着酒杯的手越发的白了,“切,不是他的错,那就是我自己的错,遭的什么罪呢……”

  夙看到的世界是不同于以前了,以前,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仰望着司徒空望尘莫及,如今,他真正走入了司徒空的世界。

  的确,这不是谁的错,只是不知遭什么罪,夙自己吃了很多苦头,到头来却知道是自己的错……

  皇乙轩心里不忍地揪了一下,脸色也跟着白了一些:“司徒空……你还准备去找他吗?”

  夙慢慢转着手里的酒杯,嘴边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他在哪。”

  一年又一年,从夙在他们这些人的世界里出现到现在,也已经第三年了,人生大起大落,波折重重,可皇乙轩眼里看到的,夙还是当年那个少年,澄清剔透,玲珑有致。

  第五十章 美人计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201】

  司徒空把自行车马马虎虎搁在楼下,提着公文包沿公寓楼的窄道上三楼,他的家在左边那一户,右边是个年轻的寡妇,经常喜欢守在门口等他出现后搭讪几句,他也自如地陪笑几句。

  他一个人住,不需要太大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卫,阳台很大,能摆上烧烤台,能望到隔着一条马路的闹街。房子的租金是他如今工资的三分之一,好在其他方面开支比较少,他又比较有理财头脑,勤俭节约,日子勉勉强强算过得舒坦。

  卧室一般只有睡觉时钻进去,客厅里最主要的家具就是工作台,然后是搁在墙角边的立式钢琴,是他攒了三个月的工资买的,可惜工作忙,经常冷落了它。

  满地都是设计稿纸,在工作台以及柜子上堆叠整齐的则是参考书目,还有一张沙发,他坐下靠了靠,揉揉眼睛往地上一扫,发现他养的波斯猫正卧在他的设计稿上。

  无奈地摇摇头,他过去把猫抱入怀里:“小七啊,你知不知道你睡的这张稿纸,是我一周的心血。”

  “咪啊呜~”波斯猫轻柔细腻的吟叫声听起来很是甜腻,应爪子挠了下脸,舔一舔,扑进他怀里,直把脑袋往他衣领里埋。他捏捏小猫咪柔软的脖子,叹气:“唉,你最会撒娇了,以为这样我就不罚你吗?”

  “咪啊呜~”

  猫又叫了一声,酥到他骨头里。“小东西,你最坏了!”

  邪邪地一笑,搂紧了猫咪,往冰箱那儿走。

  司徒空很喜欢这只猫,只要在家里,工作的时候就让猫趴肩膀上,睡觉了也搂着猫咪,有一次公司组织旅游,他放心不下小七,结果就没去。他同事都说他有恋猫癖。

  他在冰箱里拿了罐咖啡,还用冰凉的罐头逗了逗小七,小七拍着爪子往罐头上乱抓,他弯了眼睛笑眯眯。

  刚在工作台前坐下没多久,门铃响了,司徒空以为是同事,小心翼翼地把猫放在椅子上,然后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是司徒空认识的,许久未见的。

  【202】

  “哦?怎么是你……”

  司徒空愣了一下,请那人进屋。那人站在一堆稿纸中难得能落脚的地方,环顾着客厅里的环境,司徒空请他坐沙发。

  “喝点什么吗?”

  “哦,不用了。”

  司徒空笑了一下,抱起猫咪坐在工作台前,定定地看着沙发上的人:“你来干什么?”

  五月的天,坐在沙发上的人穿着稍显厚实了些,姿势拘谨,眸神严峻,是一个看起来不苟言笑,即使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姿,也会尽量不弄皱衣服,并且保持良好精神面貌的刻板男人,有着刀削一般的脸庞和刀刃一样的目光。

  “空少爷,您已经离开辉夜城尽一年了,现在该是时候回去了。”男人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冷硬古板,视线定在司徒空身上,没有一丝含糊,“身为辉夜城的少主,您不该一直流落在外。”

  坐在椅子上的司徒空显得很随意,尽管如此,却还是如同他怀里的波斯猫一样优雅。

  他笑道:“司徒静王的意思?”他的称呼有点刻意,让男人愣了一下。

  波斯猫安静地蜷缩在他腿上,他低头,怜爱地抚顺猫咪背脊上的毛:“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空少爷——”

  “回去吧,红离。”司徒空的声音干脆利落,“这里没有你要找的空少爷。”

  过了一天,坐在这张沙发上的人换成了西念明,依然是傍晚下班之后的时间,明大医生可不像红离那么冷静,一张口,聒噪的声音仿佛能传到隔壁那个寡妇耳朵里。

  “司徒空!回去吧!红离的话你不信,我说的,你总不会怀疑吧!我看你爸爸这次真的是想通了,他想跟你再好好谈谈,让你重回司徒家。就算你还是不买他的帐,那也为自己将来的前途打算下,你不为自己的前途打算,也该为我们几个考虑下。要我这个懒鬼一大早那么远的路赶过来,你面子也够大了!”

  司徒空请脾气焦躁的明大医生喝了罐降火的绿茶,人还是坐在工作台边,抱着小七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

  等明大医生安静了,他便说:“明大医生,你搞错了吧?这里住的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叫司徒空的。你们没打听清楚就找上门来,我很苦恼啊。再说了,如果你找的是我,我叫上官空,和司徒家族好像没什么好谈的。”

  “司徒空!”明急得从沙发上跳将起来,冲着装模作样的男人暴躁地猛吐粗气,过了会,左右摇摆的,总算又平静了些,柔声柔气地劝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气还没消,你还在乎他是吧!你有心结,回去了慢慢解决,他人在司徒家宅子里,你跟他要算账就算账,要评理就评理,要吵就吵要骂就骂,要打人我帮你!你想闹翻天,我保证没人敢阻拦你,关起门来就你俩,你想怎么办他就怎么办了,你——你要上了他我都举双手双脚支持!”

  明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定了再说:“司徒空啊司徒空,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你不想见他一个,却牵连了我们一群人,你说,公平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其实啥都放不下!你还不是在乎他?你会不想见他?你敢说你就忘了他了?你一个人躲起来憋着你不难受么!你不憋死,我到被你憋死了!”

  他向机关枪似的豪迈地扫了一通,掏心掏肺的一字不拉都吐了出来。司徒空却还是淡定地坐着微笑,笑着笑着,眼睛也跟着移开了:“这和我在不在乎谁,忘不忘得了谁没关系,只是我对于你说的那些事没有兴趣,对现在过的日子比较满意。”

  “就画画这些破稿子,你满意什么?!”

  司徒空轻描淡写叹了口气,捧上搁在工作台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满意有人欣赏我画的破稿子,而且还没人在耳根边烦,也不用去跟谁算账评理,又吵又骂,多累呢。”

  明眼睛一瞪,浑然是即将要暴走的哥斯拉,要扑上去咬人似的。

  司徒空又笑笑:“明大医生如果不急着赶回去,要不留下来吃晚饭?这里到辉夜城路确实挺远的,我总不好意思让你空着肚子回去,慢点被人怨恨说我不待见朋友。”

  明咬牙切齿的,冷峻的脸带了股怨毒,恍然间的确有点小怨妇的模样:“哼,你就装吧你,什么时候你司徒空的话能是真心话,我就到庙里去做和尚!”

  “那我就多供点香火钱给你吧。”司徒空欠揍地微笑。

  又过了几天,那张沙发上坐着的人,就变成了夙。

  夙穿着一件深咖啡色的HERMES春季款风衣,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衫,搭配黑裤子和皮鞋,连衣摆都没有什么褶痕,而这显然不是他本人的习惯所成。

  乍看之下有点像养在温室里的富家少爷,有着清爽安静的气息,雪白的肌肤会让人觉得有点病弱,坐在沙发的一端几乎是角落里的位置,虽然猥琐地缩着身子,却因为本人是个谁见了都不想移开视线的美人,反到不觉得他随便,而成了一种飘渺若仙的独特气质。

  司徒空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变化,不光是穿着打扮的考究,发型的改变,还有细到眉宇之间神韵的那一点微小变化,可见红离调教人的功力有多深厚,不是眼利之人,恐怕会相信夙是世家出生。

  尽管如此,他一身贵气的服饰,却不如司徒空穿着简简单单的衬衫,微微斜靠工作台而坐来得优雅体面。

  波斯猫今天没有乖乖趴司徒空腿上,而是蹿到沙发的另一角,和夙对称地形成一种奇妙的风景,慵懒地舔着爪子,偶尔抬头盯着夙,夙也看看它。

  司徒空正为这一幕的美好而经不住想微笑的时候,却见猫忽然就隆起背脊,一副世态炎凉地冲夙乱叫,夙睫毛一颤,对着猫不知所措,淡淡晕红了的脸让司徒空觉得简直可爱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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