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跟监————砂砾

「是吗……」雅德走近他，哈腰仔细观察，他不禁露出佩服的眼神。

自己像是被当成古物般端看，令毕维斯觉得有些不舒服，却又能引他发笑。

「这麽近看，还是会破功的！」

觉得身旁这个人的行为，简直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点小事就能勾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既单纯也傻气。

不过却有一张明眉皓齿的雅致五官，张著一双圆黑的大眼又很可爱！他第一次接触到像这样表里矛盾不一的人……毕维斯脸上划出一抹浅淡笑痕。

没察觉到毕维斯的表情变化。

雅德盯著重点区块点点头，同意他所说的话。虽然毕维斯用的化妆品肯定是顶级的；不过如果仔细看，的确是没办法遮掩的百分之百彻底。

毕维斯仰望一眼墙上的挂钟，他閤上杂志站起身。

虽然心里还想再多待一会儿，不过没办法，还有工作等著他。免得经纪人又哭丧著脸对他叨叨抱怨，他也只好暂时舍弃和雅德晨间的相处时光。

「你要出去？」

「工作！」他简洁的回答。

「可是今天你母亲不是要出国吗？」雅德想起艾薇从医院回程时曾提起过。他狐惑的视线跟著他移动。

毕维斯回了个眼神给他。「她常出国，我也见怪不怪了！」

「可是……」

毕竟艾薇也是要出远门，再怎样毕维斯也该送她一程才说的过去吧！雅德实在有点生气他的冷漠。

「连凯伯说要送她都被拒绝了！」看到雅德连这种事都为他操心，这让他还蛮愉快的。

走出餐厅前，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回过头，「没有人告诉你，你不用作那种事吗？」他抬抬下颚指了指雅德手上的撢子。

雅德挑起眉。「我是佣人啊！」

不做这种事，那自己该做些什麽？雅德对於他的话满腹疑问。

毕维斯弯眼轻笑：「你去问清楚「卡特」都做些什麽！」

不待雅德开口，他再次警告他：「还有，昨天的事希望你能当没发生过！」

「昨天的事……」他微低著脸抬眼看他。

毕维斯偏头点了一下：「记得！」丢下一个坚定的眼神後，他消失在门口。

双眼盯住餐厅门口，想著毕维斯刚才的那句话，雅德的心里开始有些紊乱。

他不知道在那句警惕里……包不包括他喜欢他的事？

说不定他真的只是在恶整他，就像在蒙马特时那样。

他对那件事并不是还不能释然，在听过他的说明後，自己也能理解他的做法。

只是，倘若他认为那种玩笑无伤大雅呢？也许他的思考模式不是他能全然领会的，自己却因他的一句不可探究的话，而在意个老半天，岂不是像个傻瓜一样！？

望著大腿边的撢子，他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引起他失眠的绝大部分主因彷佛遭到全盘否定，明明自己该松了一口气才对，为什麽他的心里却反而像被扭的更紧？

第五章

「你说卡特吗？」炯亮的棕色大眼对著雅德扇了扇。

「嗯，我好像是要接替卡特先生的工作。」他搔搔头回答。

只见桑妮将手抵在唇下，认真凝想。「卡特的工作是负责采买！像是：消耗品采购、定期淘汰房子里的东西、注意家电、家具损坏请人修理，另外还有用餐侍者！」桑妮抬眼望著他：「差不多就是这样！工作量其实不大！」

「是管家？」雅德不确定的问。

桑妮摇摇头，笑嘻嘻的：「夫人说大家就像家人一样，所以不需要有个管家头衔的人！」

「这样啊……」雅德原本紧绷的身躯，在听到桑妮的解释後顿时放松。

他回想起这两天自己做的工作，除了招呼毕维斯他们用餐外，没一个是正确的。被人呼来唤去，几乎什麽都做，难怪会累得像条狗！

桑妮望著他，柳眉倒竖：「你该不会被欺负了吧！？应该是迪尔加诺！他最喜欢欺负人！」她又撇撇嘴，「我帮你跟夫人说！」

看著桑妮为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令雅德忍不住笑著。

「不用了，其实这也没什麽。」他微笑的摇头。

更过分的事他都遇过了，何况是这种区区小事。因为自己有著东方人的面孔，雅德其实早就习惯了被白眼看待。

在学校时总是被当成外来人种，而无法完全融入团体；当然啦，他也不是一直都很孤独，年龄稍长後他还是拥有一些纯法国血统的挚友，而他们也都会给予他关心和鼓励。

何况自己是在这成长的，对这个地方也有一定的情感。所以他倒也不会因为那些排外意识重的人，而对这块土地灰心。

「你真是个很好的人！」桑妮脸上的红晕又更深了些。

雅德没多思考桑妮那道近乎崇拜的眼神夹带著异样。

他也回以笑容：「你也是！」

※　※　※

带著蹒跚步伐穿越在会客室与书房间的回廊，雅德每步行一小段路就会停下来观察家具以及廊上的崁灯。

刚开始他也还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工作该从何著手。

经过桑妮好心指示後，雅德开始在屋里屋外四处游动。

幸好这两天他什麽都做，所以对这个偌大的房子大概都有了些认识。

说实在的，也并不全无好处。

现在自己只需要重点式巡察就可以了，比起之前来说，如今就像是倒吃甘蔗般轻松。

伸手摸了摸一尘不染的灯罩，他发现自己的工作实在清閒得很。

然而，一但閒下来，他就又开始在意毕维斯的事；只是毕维斯都说了要他别再提起，所以自己也知道只能任由疑问缠绕在心上，不能期望能得到解答。

一件事悬宕在那里，著实让他心痒难耐，巡视完最後一条长廊後，他又拿起抹布擦起和庭院相隔的大片落地窗。

「咦？」高调的女声自雅德背後扬起。

毫无防备的雅德惊吓的耸起肩膀，他慢慢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艾薇见雅德的反应，她露出惊喜的笑容。「你看起来真像只可爱的小猫！」

小猫？雅德显然相当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不在乎雅德失神的表情，艾薇又抬高了音量：「我不是要你接卡特的工作吗？怎麽在这擦玻璃呢？」

如果是在昨天听到这句话，也许能让雅德心存感激，不过现在自己纯粹只是不希望自己太閒，才会动手做这个工作，抑止自己脑内的庞杂思虑。

望著艾薇，雅德踌躇著自己该不该向她说昨天的事，内心显得有些焦虑。

「怎麽啦？」艾薇见他没回应，担心的问。

雅德甩甩头，敞开眉宇後他微扬起嘴角回应：「没什麽，因为我的工作都做完了，所以才想帮忙做些别的。」经过短时间的考量，他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她。

艾薇绽出一抹微笑：「你真是个好孩子！」她又偏头向他眨眨眼，「每个人的工作都分配好了，你只需要作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理解了艾薇的意思，雅德才恍然的睁大眼睛。

「对了！我应该说过我今晚要出国的事吧？」见雅德点头後，她又笑著说：「毕维斯就麻烦你了！」

雅德注视著她，狼狈不堪的点头应允。

自己还真是个呆子……他现在才领悟出，艾薇分配这个工作给自己的用意，而自己却还真的傻傻的当全职佣人。

目送艾薇离开後，雅德曲起手臂低下头：11点……

※　※　※

雅德快步走了一段路才见到自己停放在暗巷里的蓝色跑车，他拍拍车顶的树叶後，没多做停顿的就朝里钻去。

驾车前往毕维斯经纪公司的路途中，雅德开始有些迟疑。

想起昨天当他到他们家时，毕维斯就曾要他将车子物归原主，他能不报警，至少也要雅德将车开回原处。

所以说，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开这辆车！

当初毕维斯能一眼发现他的跟踪，如果这次很不幸的，自己又被发现，岂不是自掘坟墓！

既不能开令毕维斯熟悉的自家配车，也更不能再开这辆已经被毕维斯牢记的『赃车』。

那麽……他将手掌覆在嘴上，蹙著眉。

拿定了主义，方向盘一转，雅德决定先回家去。

「老爹！」远远看见劳格准备出门，雅德将头探出车外叫住他。

「雅德？」

「幸好你在！」雅德赶紧下车，将手上的钥匙放在劳格手上。

「怎麽回事啊？」劳格皱皱脸看著手上的车钥匙後，又狐疑的望向他慌张的脸。

「我要和你换车！」

劳格满腹疑云的盯著他，「为什麽？」

「说来话长，」他伸出手来：「以後再解释！」

劳格纵然很想知道原因，但他还是掏掏口袋，将钥匙递给他。

望著他一刻也不歇息的就马上溜进车里扬长离去，劳格觉得自己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紧张的神色。

※　※　※

为避免又形迹败露，这次雅德耐心的找了个既能够看见WEI SI外的状况，也不至於被轻易发现的好位子。

雅德满意的看看四周的天然屏障後，扭开了音乐频道。

是因为前两天一直都待在那间房子里，过分紧绷的关系吗？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像久违的清新空气灌满在他的全身，现在他的心情一下子感到份外轻松起来。

想起刚才特意绕到WEI SI专属的停车场，他确定毕维斯就在那栋大厦里。

於是他安心的趴在方向盘上等待。

也没注意究竟过了多久，当雅德看见毕维斯出现时，才发现路上已有几盏灯光亮起。下意识认为，以现在的时间来看，毕维斯大概会回家去。

这才发现，住在一起最麻烦的就是这点！

如果自己没有比他先回到家，势必会引起怀疑；偶而如此，自己也许能找些理由搪塞，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盯著那道在来往人群中还是格外显眼的修长身影，他压下眉犹豫自己是否该先离开……

※　※　※

「毕维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掂起脚，双手环至毕维斯颈後为他翻翻领子。

「万一被拍到怎麽办！」虽然这麽说，但毕维斯还是顺从的将头微微低下。

他不是担心自己，只是想示警她一个称职的经纪人不该忽略的事。

如果对方毫不在意那倒还好，认识了三年，他很了解她的的性格是属於非见棺材才掉泪的类型，大概就是如此，她不畏困难的冲劲和运气，才将他带上公司内其他优秀的模特儿所钦羡的位子吧？！

底下的女人发出噗哧的笑声。

「拜托！我都快能当你妈了！」

低望著她丢开身为女人的端庄猖狂哂笑，毕维斯双臂环上胸，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那些记者能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他也知道这个提醒并不会引起惊慌的表情。

果不其然，凯瑟琳·洛·思姬堤恩皱著脸，揶揄的嘲笑。「你平常就是太洁身自爱了！」她用手指按了按他宽挺的肩头。

毕维斯微微掀起纯瓣：「这是经纪人该说的话吗？」他弯起双眼低望著她。

面对这种挑弄的眼神，凯瑟琳突然龇牙裂嘴起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经纪人啊？」她一手插著腰际，「虽然你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况，但是也请你稍微替我想想好吗？」红艳的丰唇一撇：「今天老总还特地回来找你谈要将你推向国际的展望耶！结果你居然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真是快被他给气死了！哪有人会像他这样断然就拒绝别人提携的？

想起刚才自己因为他的关系被老总抓去约谈；若只是害她顶上无光也就算了，看老总也气到两眼冒火，差一点就让她以为自己的饭碗会因此不保。这种惊吓他要拿什麽赔啊？现在居然还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大言不惭的告诉她经纪人应有的本分？！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看好你，所以……」

「所以我也都一直很认份工作！」凯瑟琳这一席话听到他的耳朵都快长茧了，如果不阻止她，毕维斯肯定她一定能无止尽的说下去。

「是吗？」她竖起一道纤柔的眉，露出极度怀疑的眼神：「那为什麽要我把访谈的节目都推掉？」

她明知道他受不了那些场合……毕维斯厌烦的拧拧眉宇，「上次我不也答应去上一个节目了？」他冷淡的转过头。

「你还敢说自己有认份工作？」像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凯瑟琳轻视的斜眼凝他。

毕维斯回过脸，他弯下身倾视著她生气的脸：「我是模特儿，需要做艺人才做的事吗？」

这句话让凯瑟琳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

「但、但是我们有意要让你朝演艺圈发展啊！」

「我不适合！」

这件事到底还要他表明几次？他烦躁的按按额头。要不是对像是凯瑟琳，毕维斯才懒得再回应这种重复到快烂掉的问答。

「哪里不适合？」

上一次的访问，即使他一开始就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创下高收视率。

想起上次的访谈，她就又捏了一把冷汗，要不是她在一旁踱步威吓，他说不定打算用那张死气沉沉的表情撑到结尾？！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个逆向操作对毕维斯来说也许还颇管用。

寒酷表情若是出现在绝尘美男子脸上，似乎多少都能够受到包容，即使毕维斯无意利用他的特点吸引众人，然而因此掳获不少人的视线仍是事实。

当天也的确没接到半通抱怨电话，电视台负责人还高兴的和她握手表示满意，这又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不该逼他强颜欢笑？

想到这，她在心里打著下次试试看的主意。

「那不是我要的环境。」完全不知道对方满脑子在设计自己，毕维斯意兴索然的将视线撇向她後方。

「到底有什麽不一样？还不是在众人面前工作，你为什麽会排斥？」这实在让凯瑟琳煞是疑惑。

「我希望生活简单一点！」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关注实在很没道理，而且莫名其妙！

不是吗？自己在萤光幕前很少露面却常被追得死去活来，他根本搞不懂自己为什麽会忍受到这些？

凯瑟琳望著他一会儿，接著她叹了一口气。

「我们还是会再给你时间考虑。你要晓得，你的成就绝对不仅如此！」

毕维斯也明白凯瑟琳为了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人生被别人任意安排。

况且，当模特儿的原因也只是他一时兴起，即使假设这个工作寿命很长，等他失去了兴趣，约期一到他还是会奋而离开，能做多久自己也说不准，所以他实在不能做这种没责任的承诺。

看了看时间，毕维斯发现还来得及赶到机场，与其在这和凯瑟琳耗，自己不如去送艾薇还更实际一点……

「那不如和我闹诽闻吧！」凯瑟琳突然眼睛一亮。

回望著那张充满期待的神色，毕维斯瞠大眼，难得露出了个滑稽的表情。

尔後，他默默咽了口口水。「你疯了吗？」他冷冷的问。

「在你决定好前，先铺路才不会浪费时间啊！」

在看见凯瑟琳那张明显忍笑的脸後，毕维斯才松了一口气。

他无奈的瞟了她一眼。

置若罔闻毕维斯的难看脸色，凯瑟琳仍咧著笑吟吟的嘴。

「开玩笑的啦！看你一副要喷火的样子。」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歉意，「对了！等一下有事啊？」在整他前凯瑟琳发现到他在看时间。

毕维斯带著阴沉沉的表情点头。

「那一起走吧！」将毕维斯撇於身後，她轻快的走向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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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自己的後方传来一股杀意……是自己多心吗？

毕维斯不由得朝後看了一眼，发现什麽也没有，於是他又将精神放在诗集上。

这个时间的确是待在庭院享受光线照射的好日子，晨曦的阳光带著些许温暖，而早晨的空气却是带点清香，冷暖交集下，全身彷佛在接受著大自然的洗礼，尤其是坐在满是繁花争艳的花丛里，心灵也能受到温和的抚触而自然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