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跟监————砂砾

「这一点都不像你！」後方传来的声音相当低沉：「你的个性比较适合待在阴暗的房间。」

毕维斯抬头望著已走到自己面前的雅德，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端看著雅德的脸，他想问到底谁看起来比较阴暗？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带著些许纳闷的表情看他。

「今天不用工作？」他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

毕维斯只是轻点下巴，仔细观察他。

雅德瞟向桌面：「吃饱了吗？」

他摇头，拿起桌上的摩卡轻饮。早上睡起来他一向是没什麽胃口，不过如果雅德要为他张罗，他也是会接受。

「是吗？吃饱啦！」语毕雅德又向前走去。

「咳……」没想到雅德会睁著眼睛说瞎话，使毕为斯才滑入喉头的咖啡险些呛了出来。

「等、等一下！」

「干嘛？」对方相当不悦的回过头。

「你怎麽了？」

「没事！」他又呼了口气：「没什麽，别想太多！」说完他又回过身继续向通往屋内的门口走去。

这哪叫没什麽！毕维斯一个大动作起身，快步走到他身後，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前进。

昨天到机场送艾薇，自己回来的较晚，所以他和雅德并没有碰上面。现在才一大早，他的态度就这麽怪异，显然是昨天发生了什麽事！毕维斯纳闷的盯著他。

「你做什麽？」雅德忍不住拧起眉头，肩膀也微微晃动想解开扣在身上的束缚。

「我还想问你！」对他的挣扎视若无睹。他还是牢牢的抓住他。

手下的人停止了甩开他的意图，毕维斯低下脸，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只是默默的等待他的回应。

雅德觉德自己变得很奇怪。昨天看见毕维斯和一个女人状似亲腻的样子後，身上的力气就好像不断在流失一般，心情也变得沉重。

自己也曾经交过女朋友，但是这种感受却是他第一次体认到。

之前自己跟踪了他这麽久的时间，明明是没发现毕维斯和他的经纪人有任何暧昧的感情；至少，那两个礼拜她连他的住所都没去过。

但是，今天早上他一下子就全明白了，根本是自己探查能力太差……

桑妮从毕维斯身後那道门走出。「少爷！电话──」看见毕维斯和雅德四周弥漫的怪异气氛，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也停下脚步远远的观望著他们。

毕维斯回过头，虽然思忖这通电话真来的不是时候，他还是放开雅德走向桑妮，伸手接过话筒。

「嗯。」他面色凝重的发出简短的声音，等待对方回话，一道目光仍紧锁在雅德身上。

（看报纸了吗？）凯瑟琳的音调显得微弱。

「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毕维斯满是困惑。

（……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反正快去看报纸！喀！）不给毕维斯问话的机会，对方立刻就挂上了电话。

毕维斯僵了一下，对这通毫无头绪的电话没再多加探究，「桑妮！麻烦你拿今天的报纸过来！」他将电话交给她的同时又下了指示。

雅德抬眼看了一下桑妮慌张离去的背影，他又将视线缓缓移到毕维斯凝重的表情上。这份心里的抑郁让他呆站原地。

桑妮飞快的拿著一叠报纸出现在毕维斯面前，并恭敬的递给他。

他将报纸摊在白色的桌面上，用力翻了一页又页……

终於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张严肃的脸彷佛要炸了开来。

斗大的标题映入他的眼帘……『毕维斯·修坦因於昨日傍晚，与其经纪人凯瑟琳·洛·思姬堤恩在WEI
SI专有停车场激烈拥吻！？凯瑟琳·洛·思姬堤恩不予回应……』毕维斯恍神的盯著大篇幅报导。

居然还登上头条？自己又不是艺人，他不明白为什麽会被如此大肆宣染？就算自己是小有一点名气的模特儿好了，但也不至於弄得这麽夸张吧？！

还有那张照片是怎麽回事？

像在思考著些什麽，毕维斯将视线凝聚在一个点上。

……自己根本像是被设计的。

但是凯瑟琳怎麽可能做这种事？她又不是个笨女人，应该很了解自己的性格，像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做法不仅对他行不通，更可能引起反弹。

反覆思量後，他摺上报纸。

现在更令他在乎的是……

撑在桌上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他偏过头瞟了一眼雅德。

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雅德垂下眼睑。感觉到有人朝他走来，他的双脚像扎了根似的无法动弹。

「你看过了？」光想起雅德生气的原因，就让毕维斯心情好了一些，他举起手上的报纸在雅德面前晃了一下。

雅德掀起眼睫朝他脸上望了一眼後，心里涌上了一股无名火，因而又将视线移开。

昨天看他们朝停车场走去後他就离开了。

今早一看到这篇报导，他也呆愕了好一阵子。

想到，他们之後到了停车场的事他完全不知情，这使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懊恼？

光是看一张照片就让他差点无法呼吸；若当时他全程目睹一切，自己又会如何？

「这不是真的！」确定他生气的原因，毕维斯又摆了摆手上的报纸，露出浅笑。

「那又怎样？」馀光微瞟了他一眼，他的回应相当冷漠。

不论真假，毕维斯也没有理由向自己解释。

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怒意。在雅德眼里，他现在的表情像是在彰显自己。

「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为什麽我要因为你的绯闻生气？」像是被看透了心思，雅德显得焦躁。

看著雅德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毕维斯倒是肆无忌惮的加深了唇边的刻痕。

「因为你喜欢我！」没有迟疑，毕维斯很直接坦然的回答。

睁大的黑瞳猛然瞪向他，微张的唇透著鲜嫩的色彩……

不错的表情！

毕维斯鉴赏著那双浑圆的炯亮黑眸，任其它投注在自己脸上。他对此时恍如置身在两人世界般的情景颇感满意；但是这只不过是一种形容，毕维斯一开始就知道，身後还有一道惊讶的视线随著他们移动。

「你在乱说什麽？」雅德的脸瞬间潮红。

他真想不通毕维斯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能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

何况，他当初自己不也说了！要他当从没发生过，这不就表示那时所说的话并不是认真的？现在他都和凯瑟琳在一起了，为什麽还要说这些话拨弄他的心？

那张照片就能说明一切！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游戏人间的男人，凭什麽自己要被他耍弄於鼓掌！

饱望他纠结的眉宇，毕维斯倾下脸偏视著他。「那你又为什麽生气？」

「我没有生气！」他想也不想的回他。

「明明就有！」

「没有！」

「有！」毕维斯仍旧坚持。

自己果然是很喜欢他，否则就算再令人好奇的事，他也不见得愿意持续这种无止尽的无聊对话。

「我有没有生气关你什麽事？」很明显的，雅德也失去了耐性。

虽然毕维斯觉得他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但是不坦诚的个性还是不免让他觉得有些苦恼。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好了。」一双大手将他的脸扶正，和自己四目相接，毕维斯的眼神变得柔和：「我喜欢你！」

爆炸性的告白让雅德差点腿软；心跳没有加快，反而是──静止了。

「所以我在乎你为什麽生气！」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你这样太狡猾了吧！」好不容易感受到心跳的跃动，雅德甩开脸上的撑持，他的眼神变得黯淡。

毕维斯浮在半空的手指，因困惑微微弯起。

他不明白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他向他告白，这跟狡猾有什麽关系？

「你不是和凯瑟琳在一起吗？」

「我不也说了，那不是真的！」

「你们不是都接吻了！」雅德特意压低音量，保持住心里平静。只是就算他再努力，心中的苦涩还是淡不去。

毕维斯悄悄吐了口气，「当时她的鞋跟断了，所以她一紧张就抱住了我。那张照片只是角度的问题！」

「老掉牙的理由。」

「就算老掉牙，它也是真的！」

雅德抬眼望了望他的眼神；湛蓝的眼也给予坚定的回应。

「还有什麽问题？」

今天当是解疑大放送。毕维斯认为不把眼前的问题彻底解决，谁晓得他又会不会把一堆疑难放在心里，凭靠主观意识再荒谬的加以认定！？如果再延伸其它的问题自己可受不了。

雅德认真的想了一下，「你真的……喜欢我？」就算是自己提问的，还是让他觉得难为情而涨红了脸。

他真的感到困惑，毕维斯到底喜欢自己什麽？先不论彼此是不是同性；他们也不过只相处三天，不，严格来说只有十几个钟头！他为何会这麽快就能认定自己的感情？

「我喜欢你！」毕维斯不介意这句话要他说几次，只是他不喜欢他老是带著不信任而问著个问题，「你怎麽就是不相信？」

感受到面前的人出现有些不耐烦的表情，雅德皱著眉头，「你自己不是说在你房里说的话，要我都忘掉吗？」他理直气壮的瞪著他。

「嗯？」毕维斯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才大概明白了他在说什麽，「我哪有说「都」？是「只」有凯伯的事！」因为怕凯伯发现他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索性要他忘掉，看来他扭曲事实的能力不容小觑，居然完全不懂得过滤！

听完他的解释，雅德反而惶恐了起来，现在才意识到在这种地方说这些似乎不太妥当，即使凯伯每天很早就出门，但是这也不是一件能够大方让别人听到的事情。

毕维斯笑凝著他向左右张望的紧张神色，「已经没关系了！」

雅德才转头观察完自己的身後，却让这句话牵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麽意思？」

「我大概知道该怎麽做了！」他的语气显得轻松，却又带些许愁漠。

「那你母亲……」雅德似有忌惮的看著他。

毕维斯淡淡笑了一下：「我知道了一个非常有用的情报。」

情报？

「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怎麽……」

毕维斯没让他把话说完，冷不防的拥住了他。

既然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这种情侣间特有的动作，他当然要运用得淋漓尽致；再者，这个问题完全是在他的解题范围外，能阻止他脑子源源不断的疑问，想必也只有让他脑袋瞬间空白了。

雅德的确是忘了他刚才的困惑，不过那是因为，他发现了一直被挡在毕维斯身後的人影。

桑妮那副灵魂出窍般的表情，让雅德有点想死……

第六章

啪！

毕维斯将手上的报纸朝凯瑟琳桌上扔下。

凯瑟琳抬头望著上方严峻的冷面。「你、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计画的吧？」

毕维斯没有回答，仍是斜著脸盯著她。

「就算我再希望你有绯闻，我也不会蠢到真的拿自己跟你传啊！」她露出极为无辜的眼神。

见毕维斯还是保持沉默，凯瑟琳哭丧著脸。

「我丈夫是能够理解，但是我那十一岁的儿子却因此不理我……」想起自己小儿子的轻视眼神，她就悲从中来，「即使希望你能大受注目，我也不可能真的将我的家庭都赔下去啊！」

她流露出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的姿态，将手伸至一旁的面纸盒。

她真恨自己昨天的口没遮拦居然一语成真。现在自己不仅要平抚自己的低落情绪，还要想办法让毕维斯相信一切都是偶然。

观察了一下凯瑟琳快哭出来的表情，毕维斯终於开口，「这个篇幅呢？是不是公司花钱洗版？」

凯瑟琳望了一眼报纸。

「你还真是妄自菲薄耶！」拭掉一滴泪水，她呼了一口气，「难道你都没注意到，我们推掉了多少节目邀请？」

这个说法还是令毕维斯不为所动，即使自己真的推拒了一些节目，这个占据满版的报导仍是显得太夸张，内容更是耸人；如果不是公司特意安排，哪间报社会砸大钱，弄得他人尽皆知？

凯色琳拧拧眉间，「其实最近有一个北法的报社窜起，它的前身是欧法兰报。」她又望了眼毕维斯脸上的反应，才又继续说「现在它又再崛起，改了个名字。其实也只是换汤不换药，而且报导似乎变得更辛辣。就因为你平时太低调，却相反的引起很多人的兴趣，所以你才会成为他们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她望见毕维斯像冰库一样的表情後，即使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像在冰前刮雪，她还是咬牙说完：「虽然他们的报导方式破坏了规则，但是你要有一点心理准备，其他的报社也许会为了抢回读者，陆续报导你的事。……简单来说，你家门前的记者会越来越多！」

不出她所料，那张降到冰点的表情，只差没真的在她身上下雪。

今早出门时他就已经充分领会到了。光想到这，毕维斯的双眼森森的扫过她的脸庞。

凯瑟琳接收到他的目光，身体震颤了一下。

为了避免自己也惨遭结霜，她必须赶快让他提高点温度，「不过还是有好消息！」怕他在愤怒中听不见她的声音，她故意提高音量，「为了让这件事能够平息，公司打算为你开一场记者会澄清，有必要的话也打算控告对方。」

「不需要。」他冷淡的回应。

这算什麽好消息？为什麽自己必须在众目睽睽下，向所有人表示无辜？在她的说法里，他感觉到上层只是想藉此顺水推舟。

「你要知道，自己怎麽说也算是公众人物，你不开记者会，会为公司带来困扰的！说清楚对你反而好，不清不楚的只会被下更多标题，藉此也才会有冷却的作用。」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她的眼光又泛起一层水气。

「……而且，就算我求你，只要你的几句话，就能挽回我儿子对我的信赖！」。

现在就算他再不愿意，她也相信，在自己的软硬兼施下多少可以引来他的恻隐。

这个绯闻的确不只有影响到毕维斯一个人，纵然凯瑟琳能俐落处理他的工作，不过一向珍视家庭的凯瑟琳也许会因为她的儿子辞职也说不定。

看她还真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毕维斯暗暗吁气。

得到默许後，凯瑟琳又想起一件事，所以还来不及为此高兴，她就又垂头丧气了起来。

她幽幽的开口：「还有一个坏消息！」

还有？毕维斯感觉到自己的理性，已经快接近临界点！他瞪著垂下脸的凯瑟琳。

没发现上方的人，眼里的愤怒在她背上灼烧，她无精打采的说：「公司为了让你这件事能赶快落幕，停掉了你最近的几场秀，所以只要开完记者会，你能放几天假了。这样你总该相信公司的诚意了吧？」对凯瑟琳来说，这个天大的坏消息足以让她这几天都无法好好安眠。

听凯瑟琳把话说完，毕维斯忍不住眯起一只眼盯著她。

这才是今天他唯一听到的好消息！

※　※　※

「喂！你在做什麽？」像墨晶般的眼瞳瞪得老大。

「做我该做的事！」邪佞的蓝色眸子发出玻璃的光泽。

「所以我问是什麽事啊！」眼看著姣好的面容朝自己不断靠近，雅德伸出手推开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这种情况下还能做什麽？」拉开按在自己脸上的手，将之扣在床面上，他又向他的脸靠逼近。

的确，两副躯体在床上纠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到底是什麽情况，只是雅德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扑倒在床，更遑论是成为男人解决生理需求的对象。

他只是极力的反抗，试著说些话拖慢对方的动作；不料一点效果都没有，毕维斯回应他的同时也已敏捷的解开他的领子。

「不要！」雅德瞠大了眼，才被放开的手又一把抓住被敞开的衣领。

「不是你叫我这麽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