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宿对你做过?
好半天,莫哲才嗯。
夜明感叹:果然心狠手辣,其实就刚刚我们用手玩,也很舒服,何必呢?
莫哲说:他又不会痛
难怪了,夜明十分沉痛地说:要给你那么多零用,原来是因为愧疚。
莫哲道:他才不会愧疚
阿嚏!
阿嚏哎!
毕宿才打完一个喷嚏,坤龙跟着打一个,刚要说话,两人跟着又轮番打了几个喷嚏。
你星君下凡也会生病?
我在肉体凡胎里,这身体是十足十的凡人身体,说我,那你这条龙呢?
一会陪我去买件衣服,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卖的?
终于知道加衣服了?看在你悔过的分上,我帮你搞。
啊?搞?
没多久,坤龙加了一件衣服,可是不论他怎么看,都像是白天拉场人那身翠绿色的长袍,两人喝到饱,慢慢摇回家,一看,四郎和七郎喝翻在屋里,另一间,莫哲和夜明头挨头地,睡熟了,房间里跟妖魔过境一样精彩,他们俩只好扎堆过了一宿。
第二天,莫哲躲着没别人的时候跟毕宿说:
我再也不要画画了。
为什么?夜明画太好,刺激到了?
不是,我知道阳蠡的诅咒是什么了?阳蠡确实为他带来异能,可是每次使用过后,情绪都会难以控制的兴奋起来,就像吸毒似的,莫哲好不容易明白过来,画的东西会动,不是什么好事,而是阳蠡的诅咒。
不是自己的东西,用了肯定是要还的,当初会教育甘离不要用鬼眼,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那么久才明白。为了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以后绝不画画了。
看着毕宿一脸担忧,莫哲笑道:没什么,反正不要画画了。
心底小小庆幸一下,幸好是夜明。
毕宿看着他重新高兴起来,站在后面抓头莫哲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
这年的扎花鼓,才热闹了一天就结束了,原因无它不知道为什么,腊月十六就开始下大雪,鹅毛大雪,下到过年才稍微停了停,虽然压垮了几间民房,不过倒是为下一年的好收成打了底子。
占卜师 莫哲篇 第四卷
第四卷 哀月之井
帛字怎么解?
成都府的一个茶馆里,莫哲坐在一张竹子做的桌旁,身后站着甘离,左手边是个葛巾黄衣的中年男子,右手边是个武生打扮身姿颇俊秀挺拔的小公子,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小公子身后站着一个仆从,年纪看来和莫哲差不多,眉厚而长,鼻翼端圆,桌上写的一个帛字,就出自这少年仆从之手。
黄袍男子看了看,抬手捋了捋胡须,此字不好,求富贵不得。
那看似主仆的两人哦一声,仆从追问道:如何不好?
帛字,上为白,下为巾,起首一点,落笔一竖,一块白布一根木棒,可不是乞丐的打扮吗?
那少年黑了脸,十分不高兴地说:你的意思我将来要变成乞丐?
端坐的小公子提笔写下一个字,一个也字,问道:既然如此肯定,也给我看一下。
黄袍男子看了一会,先掐指头算算,然后又露出费解的样子来,半天没有说话,可惜他这一番营造,那两个少年都没有注意,他们看似随意,其实目光都聚在莫哲身上,先前仆从写一个帛字,莫哲的脸色已经白了几分,而后一个也字,莫哲已有些坐不住,跑堂的来上茶水,看到他也迟疑了一下这位公子,是不是病了?脸色如此不好。
黄袍男子含一口水咽下去,缓缓道:求富贵不得,也字加水为池,池小,虽然尚算有家业,可是富贵不多,另外,这位公子是否没有家人?也字加人,是为他,现在有也无人,所以没有家人。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看起来都有些生气。
甘离早已按耐不住,听这术士一派胡言,听得他胡子都要飞起来了,冷冷道:也字属于语助词之类,如焉、哉、乎、邪等,所以这位公子所问,应该是问内人、问媳妇,公子必定没有婚娶,这是问姻缘的,也字加人为他字,这不错,但不是什么家人死光,因为问的姻缘,所以内人为他,是一男子!
胡说!
胡说!
前一句是那小公子叫出来的,后一句才是黄袍男子说的。
大家都看那小公子,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倒是他身后少年露出高兴的模样,眼睛尽在他背上转。
黄袍男子十分生气:他是男子,他媳妇怎么会是男子?
甘离很狂地回一句:有什么不可以!字里就这意思!
黄袍男子气急:你你你!岂有此理!他有理有据引用一番,居然给个老儿驳得一塌糊涂,可是一拍桌站起来,才想到自己无法驳回人家的话,也不好跟那主仆俩要钱,一路嚷嚷:一群要遭天打雷劈的!溜出茶馆去了。
测字先生走后,仆从对甘离道:你既然能解他解我主人的字,那也解解我那个帛字吧!
甘离刚要说话,莫哲抬手一拦,对那两人说:二位幸会,先走一步。
这两个人不能有牵扯。
莫哲拔脚就走,甘离只好紧跟而去,其实甘离也有点奇怪,公子和毕宿怄气,来茶馆散心,周围空桌居多,这两个人偏偏要挤来同桌而坐,可是看样子,又不是公孙家大公子公孙繁那种登徒子,如何不怪?
那测字先生本来在喝茶,看他们穿得体面,就过来主动要求测字,没想到钱没赚成,反丢了脸面,甘离很有些得意洋洋。
他的本事,在师父面前不值一提,在外面,可是响当当的!
莫哲和甘离走远,仆从靠在茶馆竹栏杆上目送,低声道:董公说得不错,果然找到了。
小公子道:坐吧!站那么会也该累了,现在还不能判断,等消息就是了。
喝什么茶?当然是去喝酒!走!
他笑得飞扬跋扈,小公子看他等也不等自己,只好匆匆丢了铜钱在桌上,追着去了,他们不像是主仆,倒像是朋友。
莫哲脸色十分不好,脚下又急又快,甘离走了一截终于发现不对,急忙追上问:师父怎么了?平时可走不了那么快。
莫哲道:雇车,回郪江。
甘离啊一声愣住。
几天前,毕宿说益王刘戬打开了益王府别苑那个被人称作蜀地第一园的别苑,供人赏玩,连寻常百姓也可以入内。于是提议来游玩,莫哲大概是因为扎花鼓的时候没玩尽兴,竟然痛快地答应了,近日天旱,家里在修一道引水渠,四郎几个留在家里,莫哲就只带了甘离跟着毕宿来了成都府,至于这两个人怎么吵起来的,甘离不知道,只知道一大早的,毕宿兴冲冲买了油条豆浆回来客栈,没一会就砸门出去,去了哪也不知道,过了午时都没回来。
现在莫哲说要回家,甘离只当他气毕宿,闹脾气要走,提醒道:行李还在客栈里。
莫哲显然连片刻都不想呆了,你去雇车,我去拿行李,快一点,然后到客栈来接我。说完等都不等甘离反应,立即向客栈方向去,甘离看着那走得急急生风的背影暗暗好笑,怎么这么孩子气,要是毕宿回到客栈,房间都退了,岂非要被吓晕。
想了想,这星君狂得可以,偶然被吓一吓也不错,便兴冲冲去雇车,还生怕慢了,毕宿回来师父还没走,吓不到他。
成都府前去郪江并不远,五、六天的路程,给的银子够数,哪有人不愿要的,甘离很快雇到车,回到客栈一看,顿时大失所望,毕宿坐在客栈堂里,正喝酒呢!一见他,丢了酒杯迎过来。
甘离笑道:师父是不是关着门不让你进?
毕宿没理他,窜到甘离背后一把掀开车帘,看见里边空空的,车夫和甘离都奇怪地看着他。
莫哲呢?
师父早回来了,是不是不让你进门?甘离笑着。
毕宿皱眉:房里哪有人,他躲哪去了?
甘离大笑起来:师父闹着要回家,让我去雇车,他自己回来拿行李,怕是看见你坐在下面,故意没进来,这可不好找了。
毕宿黑着脸向周围看看,顿足道:好!既然不想看见我,那我走好了!话才说完,也不管大白天的,直接往房顶上跑,两下没了踪影,惊呆了车夫和街上的人。
甘离对车夫道:要多等会,反正不会短你的钱,我去找人。
车夫张着嘴点头,还愣不过神来。
莫哲那点脚力,能走多远?十天半个月的才有一回饭后散步,郪江边上逛一逛,吹吹晚风,别人觉得才开始走,他已经叫累要回家了。甘离在客栈周围找了圈,没有。回到店里,房间里东西都放着,莫哲显然没回来过。甘离不禁纳闷,气到哪去了,下来问掌柜,掌柜倒是记得清楚,却说莫哲明明和他一起出门,没有回来过。
甘离隐约觉得不大妥当,给了掌柜一两银子,请了店小二跟着找,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在客栈周围几条街上看,每一家店里店外,每一处小巷屋后,甘离边找边急,却有些想笑这是找师父?不如说找只藏起来的小猫,这么麻烦!
东边没有,甘离向西去,又一个时辰过去没找到莫哲,连小二也没找到,只好回来店里等着小二,小二迟迟没有回来,甘离心道:小二怕是撞上师父了,师父拗起来脾气不小,要劝回来还是要些功夫的,厨下酒香,甘离要了点酒来喝,哪知嚼着店主送的花生米,越嚼越有滋味,忍不住要了一壶又一壶,等店小二回来,就看他喝翻在桌上,醉得死沉沉。
掌柜的,这怎么办?
掌柜的问:人找到了吗?
小二说:没找着,我问到南门去都没见人,倒是角巷里胭脂铺的龚大娘说见了一位公子,模样跟我说的差不多,眼睛颜色浅浅的很奇特。
她说那公子去了哪没?莫非去花街了?害得一堆人找他。
店里生意忙,短了人手就忙得鸡飞狗跳,掌柜是有些怨言的。
小二谨慎地看了看甘离,见他脸贴在桌上,口水都流出来,才低声说:龚大娘说那小公子好像被人追着,后来被一个壮汉捞到辆马车上,劫走了。
啊!真的!?
小二点头,掌柜急了一会,道:这事谁也不能说,要真的出什么事了,可不要跟我们扯上关系才是,就当你不知道。
是,掌柜的。
甘离醉得一塌糊涂,若是听见了,只怕睡不了那么安稳。
两个时辰前,两队不知谁家的家丁护送着一辆镏金行云的马车出了南门,车里两个壮汉,一个贴门而坐,腿上平放着一把剑,警惕地注意着外面,另一个怀里抱着个少年,少年玉簪歪斜,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正是莫哲。
益王刘戬是汉文帝第七子,为了避免兄弟阋墙,以及安束边疆,汉文帝一共派了三个儿子到蜀地来,蜀中土地肥沃,秦国时,就是支持强秦打下六国的重要粮仓,高祖皇帝开国,国力经征战十分贫弱,是以文、景两帝都息兵养民,外和匈奴,内兴农业,两代帝王的兢兢业业,终于造就了繁荣昌盛的今时今日,益王据守大粮仓,其财富恐怕还超过国库。
益王几年前曾修了一座花园,传闻园中有花木千种,飞鸟走兽百种,有可以荡舟的湖泊,有开满了奇异花朵的庭园,还有数千间房屋和一座高入云中的云台,这座花园建在一个环山内,周方数十里。环山口,宽阔平缓的石阶百级自山林中通向花园,环山上,五座方塔以石墙相连,在姹紫嫣红、深翠浓黛层林满布的环山山颠,就像五颗明珠,据说每到夜里就点上灯火,更是美得不似人间。
但这个花园没有名字,益王建造好以后,就送给了景帝,可惜皇宫远在千里之外,景帝还没来得及亲自来命名,就已经病逝。
花园无名,也没有主人。
益王或许觉得如此荒落了他的一番心血,十分可惜,可是若转送别人,却又十分尴尬。
照理,这座花园应该送给继位的汉武帝,可是武帝年少,窦后当权,要是送给无权的少年皇帝,会不会惹得窦后不快?转送给窦后这就不得不说一句:窦后如今的势力遍布朝野上下,大肆任用窦氏宗亲,可是这些窦氏宗亲却没有几个有本事的,出了一个有本事的窦婴,却又偏偏被窦后驱逐出了窦家,这叫底下这些刘姓王侯如何服气?
既不甘心又不服气,却又不敢得罪如日中天的窦后,无论怎么看,益王打开了这座花园给百姓玩赏,都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送给皇家的花园,虽然开了门,规矩也极多,衣衫不洁者不得入内,携带牲畜者不得入内,携带可能污浊花园者不得入内进了花园里边规矩更多,甘离一边看,一边擦汗。
怎么那么多规矩?
抱怨一句回头看,毕宿已经甩下他往里边台阶上走了,甘离连忙追上他,小声问道:师父真的来过这里?
毕宿一声不吭,只顾往前走,甘离自觉愧疚,闭了嘴紧紧跟着。
他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毕宿没给他几巴掌算客气了,莫哲一直没有回去,两个人都知道不好了,他们几乎把诺大的成都府都找了一遍,最后,还是毕宿的鼻子管了用,从身边经过的一辆马车上闻到了莫哲的气味,可是人不在车里。
两人跟着这马车到了益王府,然后马车接了一个女子,就一路向城外这座花园而来。
毕宿看她身份重要,原本打算劫了人来问清缘由,或者用她换莫哲,哪知马车停在山口,那女子下车,由一群壮汉保护着进去,毕宿没有动手,因为眼尖的他在往来马车停留的地方找到了莫哲的玉簪。要不是车轮压烂的小树枝树叶遮盖住了大部分,只露出一个尖,看起来跟树枝差不多,早被别人捡走了。
莫哲来过这里,而且可以肯定,并非自愿。
所以这两个人才会混在来游玩的百姓里进了花园。
一进花园门口的门楼,紧挨的这个园子有点奇怪,方方正正的,一个不小的方形广场,外围是方形草地,更外面是条规规矩矩的河道,要不是有一座桥连接河道两边,进门这一块只要一关门就是座孤岛了,最奇怪的是草地上分布着六座塔,塔腰上有铁链做的悬桥,似乎可以供人行走,但是塔底下却没有门,连个洞都没有,要爬上去只耗子也难,倒是悬桥在空中连接不断,一直跨过河那边的树林上空,在别处一定有可以上去的地方。
要不是草地上各色花朵艳丽缤纷,铁链上也攀爬了些藤萝类,很容易让人误会。
站几个士兵的话,兴许就不是花园了。
毕宿仍然不置一词,甘离缩了缩脖子,觉得有冰冷的刀剑放在脖子上
他们进去不久,就有花园的守卫士兵大声吆喝着驱赶人,说什么香竹公主驾临,封园。
片刻后,百姓被驱赶一净,士兵向坐在水轩内竹帘内的几个人回报:出园的人数清点了,少了一个,但是找不到。
退下吧!
士兵走后,这位益王宠爱非常的小女儿香竹公主抬袖笑着:我就说千万别小看人,这不找上门来了。
哼!
发出冷哼的少年和他身后站立的人俨然就是莫哲在茶馆内遇到的,测字的那两个,只不过此时主仆位置颠倒过来,年长这个才是主,十三、四岁那个小公子是仆。
那是因为姐姐你把人劫来了,所以才会找上门。
香竹公主柔声道:不劫的话,他已经跑掉了。
少年不买帐,目光冷冷的,姐姐的意思,我们打草惊蛇了。
我哪有那个意思,看到少年不展的眉头,香竹公主笑意盈盈,安心,我不会让他找到的,哪怕他再有本事,反正要等,不如开开心心的等,何苦愁眉不展呢?
少年沉默半天,浮着花朵的茶也排解不了心情,他扭头望着烟波浩淼的湖对岸,那些花红柳绿、走兽飞禽似乎都进入不了那双忧郁的眼睛。
莫哲在哪里?
士兵没找到的那个人当然是毕宿,他行动快速得像影子,哪个能找得到他?可是进了园子深处,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