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硬的撬开牙关,将舌头探进去纠缠,追逐间两人都有些把持不住,被热气缠绕着就去扯对方的衣服,一时间纠缠在一起,竟然越发激动起来。
幸好现在就坐在床上,白天的话客人也很少,气氛舒适到不行,没有意外下一步就会一起滚到床单上。
可偏偏,偏偏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吻的难分难舍的两人同时都震了震,季川微微扭过头去看,就正对上两张有些相像却俊美异常的面孔。
站在前面一脸审视的那个,分明就是前几日刚刚来过的那个出手阔绰的客人。
第四章
“你来干什么?!”刚刚出口季川就意识到不妙,空气里果然冒出阵阵寒气,季川急急忙忙的套上了衣服,衣带还没有系好,就被一句话镇住了手脚。
“不用穿了,反正一会儿还要脱。”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上次他看自己的神情,季川在心里哼出了声。
没想到那声音冒出了喉咙,连平日里控制的很好的神情都配合着恰到好处的不屑。
这情景看在游羽眼里,嘴里的牙就狠狠的咬住,几步走过来揪住季川的衣领把他拎了出去,也不管身后自己哥哥若有所思的表情。
季川不敢太挣扎,只好给云心打了个眼色,踉踉跄跄的出了门,就一眼看见一脸惊诧的老板上了楼。
“哎呦这位大爷……醉月他服侍不周您别生气……我这里再给你另找好的人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冷冷的目光打断。
游羽稳了下情绪,“这小倌多少钱?”表情慢慢舒展开,手一松,季川就被扔到了地上。
“啊?”老板愣住,她原是心思细密的人物,自从上次这客人来过后便知道此时的便宜,等到如今当真要做这笔生意,心里偷笑着起了意,忙伸出手指比了个数目。
“哼!就凭他?”游羽不怒反笑,细长的眼眯起来,凑近了那妈妈两步,“要是云心也还罢了……”他看看地上坐着的面目模糊的少年,撇撇嘴角,掏出一张银票,“赎他们两个的,今晚送到我那里。”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她,“你倒是有些本事……”
“这位爷说笑了,我也是为了生意客人……”妈妈脸色不变,额头却细密的渗出一层冷汗。
“改日到我府上领赏罢……”游羽叹了口气,回头眯眼看了看季川,眸子里闪过奇异的感情,也不管一旁那老板惊喜的道谢,负着手就走了。
季川一直坐在地上,看见两人如此应答,便知道这次的事情大概已经没有商量。
目送着刚才还凶神恶煞想要吃了自己似的人悠闲的出了门,季川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屁股被摔的多痛,就忙着回身去找云心。
“醉月,”季川回过身,女子的面孔早回复了平日妖娆,冷冷清清的叫住他,“云心那里还有客人,你先去收拾东西。你现在还没走呢,就要守着规矩。”
季川站住脚,顿了顿,只得转身回了房。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买了……季川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去墙角取了那装了没几两银子的盒子出来,连同几件旧衣服打了个包袱,自从自己骗父母在京城找了个药铺当学徒,也不敢告诉他们住的地方,现如今被那人买了去,住的地方定是规矩杂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出信去。狠了狠心,季川又拿出那盒子,只留了些碎银,再写了封自己要去四方游历的信,把银子包了包,就揣上信出了门。
找到平日里帮忙送信的王伯,季川把信和银子都给了他,按照平日的价钱又多加了些,果然看见预料中王伯感激的表情。
“谢谢季公子……你在药铺也不容易,还是……”
季川微笑着打断了他,“王伯,你帮我送了一年多的信,如今我就要远游,怎么也要谢谢你……这些钱不算多,您就拿着罢!”说着,不由拒绝的硬把钱塞进王伯的手里。
两人又客气了一会儿,王伯才揣好信向季川道了别,季川淡淡的看着他转过墙角,勾起嘴角却笑不出来。
撒谎对他来说如同儿戏,一年多,王伯至今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个药店伙计。
其实他行为举止中早带了风尘味道,要不是王伯多年清苦纯厚,他又怎么骗的过人去?
季川不想回去,但街上没有可以逛的地方,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才东绕西绕的回了月阁的后门。
门边上早站了一个小厮,见季川回来就直直扑了过来。
“哎呦我的爷……你可回来了!妈妈找你都要找疯了!”
“我还能跑不成?!”季川敛了神色,抬脚迈进了后门。
可那小厮抓住季川的袖子就再也不肯松手,两个人进了大堂,季川感觉身后被人推了一把,就踉跄几步到了那盛装女人面前。
“你还知道回来?”尖细的声音刺得季川耳朵生疼,强忍着去捂住耳朵的欲望,季川慢慢向后退了几步。他怎么敢跑呢?自己刚进了这阁子里的时候半夜的时候屋子外面吵吵嚷嚷,出去了就看见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被抬了回来。
那个时候是云心在身后捂住自己的眼睛。
喧嚣里的黑暗遮住血色,季川张了张哑了的喉咙。“那人怎么了?”
“是逃到外面被捉回来的……”
轻轻扒下遮住眼睛的双手,季川回过头望进那双浮着水光的眼睛里,“我没事,回去睡吧……”
或许他其实早就希望这样的堕落。所以才只微微挣扎了几次就放弃。所以连逃跑也不敢轻易尝试。
季川被那妈妈突然温柔的语调打断了思考,才看见云心抱着两个行李下了楼。
“哎呦云心……你身体不好,怎么自己就抱着行李出来了?”
“妈妈放心,我还好。”云心笑得如往日般温柔,一边把一个行李包递给季川,“我到你房里找你,就帮你拿下来了。”
那妈妈脸色一变,忙拦住云心,“醉月,你的行李打开瞧瞧。”
季川愣住了……怎么,最后还不放心自己?这里又有什么好偷的东西?
“妈妈……醉月他不……”云心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拦,却硬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架了住。
“今日有人跟我说他丢了些东西,只看见过你鬼鬼祟祟的从他门口过去……”那妈妈肃了面容,声音却冷冰冰的,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看见是季川,也没有人出来替他说话,纷纷站在一边看热闹。
季川气的攥紧了拳头,想也不想就反问过去“是谁说的?”
他早该知道楼里那些人,如今看见自己这种人都被赎了出去心里妒忌故意编排他,可那妈妈平日里精滑世故,怎么也竟然是个是非不分的主?
“这你不必知道。冠三!拿来他行李看看!”
一个大汉答应了一声,便一把扯住季川的包袱做势要解开。
季川只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蹿到头顶,跳起来硬拽过了那包袱,可他力气本来就小,哪里敌得过大汉,“嘭”的一声,季川被甩到一边,手里还握着一半青布,包袱被扯成两半,里面的几件衣服并着一个盒子全撒在地上。
其中一间里衣在前襟上破了个大洞,季川不舍得扔,自己歪歪扭扭的缝了个补丁上去,如今正好摊开在一堆东西上面,引来一阵嘲弄的闷笑声。
阁子里的人都是嫌贫爱富,见了他如此寒酸,射向他的目光里越发带了几分轻蔑。
早有人捡了那盒子献宝似的递到妈妈手里,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几颗碎银,并着一只玉钗。
妈妈伸出她白嫩的手指拣出那玉钗,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再看向季川时,眼神里带了些狠厉。
“丢东西的人就是我……如今你倒说说,我的这钗又怎么跑到你包袱里去了?!”
第五章
季川惊出了一身冷汗,盯着那玉钗说不出话来,他想不通那钗是怎么到了自己包袱里。
“妈妈!”云心挣脱束缚挡到季川前面跪下,“妈妈……这件事定有隐情,念在我们在这里这么多时候,今天就要走了,您就大人大量放过醉月吧!”
季川怔怔的站在那里不动,俯身想要把云心拉起来,谁知道此时云心的力气竟然极大,拼命一拽,季川顺势就跪到地上。
那妈妈见两人下跪,也明白刚才自己是因为丢了这钗有些失态,低头想了一阵,竟然也不再追究,亲自扶了云心起来。季川免了一遭责罚,毕竟心里还是不安,谁知那妈妈也不再为难季川,说了些告辞的话,就派人把两人送了出去。
季川拢了地上的一堆衣服抱在怀里,惴惴的跟着众人上了后面的轿子,回想当初自己灰溜溜的被抬进来,如今走的也无限穷酸委屈,把头往窗边一歪,季川哂笑一声。
那帮人大概以为自己被买了以后就能从此吃香喝辣快活过日子,可凭当日那人的神色就能猜出来,他这次被送过去,不定有什么苦难等着。所幸他倒是吃苦惯了,再怎样也不过是跳出火坑再进冰窟,正好降降刚刚受气惹出的一身燥火。
坐着轿子也不知时候,偶尔掀开帘子往外面瞧,就被外面跟着的侍从送一个大白眼上来。季川放下帘子,索性闭上眼睛睡觉,谁知道那轿子晃晃悠悠倒也有催眠的效用,不一会儿就神智不清的去见了周公。
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过就睡了一炷香的时间,季川就再度被一个大大的震动弄醒,偷偷掀开帘子看,这次没有人挡着,原来落了轿子。
季川抱着他那一堆乱糟糟的衣裳下了轿,抬头就看见那扇大门,刚想赞叹两句,眼睛却撇到一旁的题字上“后门”……
天晓得是哪个白痴竟然在后门上冠冕堂皇的放上这么一块大匾,看那周围金灿灿的,居然还刷上了一层金漆……季川咂咂嘴,余光瞥见前面云心刚从轿子里出来站定,忙跑过去跟在他后面。
两个人进了后门,只由一个额上有好几层皱纹的老头领着,左拐右拐的沿着小路走了半天。末尾到了一间厢房,那老儿冲云心点了点头引了他进去,又领着季川继续绕道。
勉强和云心交换了下眼神,季川匆匆忙忙的跟上那老头的步子。上了年纪的人,走起路来竟然飞快,季川走着都恨不得小跑起来,可那路越走越熟悉,竟然是沿着刚刚的路走回去,最后终于停在个季川印象深刻的水塘旁边。“请问……这里我们刚才不是走过了?”季川瞪着水塘周围的几件小屋,语气克制不住的抽搐。
老人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领着季川进了一处屋子,让他把衣服扔到一张空床上,才发了话。“老奴当然要先带主子进主子房,才能带奴才进奴才房,你莫非还觉得委屈?”
季川早料到自己进了这里没什么好处,如今见这房子倒也干净,看现在的情形自己倒成了个普通奴才。他到底是读书人,能脱出那般地方内心里还是庆幸,如今到了这府里,当个奴才,对他来说倒像是天大的喜事。
总算克制住满脸怪异的神色,季川恭恭敬敬的向老人家施礼道歉,才知道他竟然到了羽王府,上次那个自大张狂的家伙原来就是威名赫赫的羽王……季川打了个哆嗦,早知道他非富即贵,怎么当初自己就这么犯傻,惹谁不好非惹了他?他虽然知道那羽王在百姓中威名甚省,然而因为服侍了不少贵客也听说过,这个人,阴狠狡诈,睚眦必报……
垂头听着那老人给自己分派事务,原来只让自己当了个专门打杂的小厮,这老儿高了自己一阶,不过是个管事的,在季川面前就摆出大爷的派头来。
季川安安分分的听他讲这规矩那规矩的啰啰嗦嗦一大堆,又拿出他那点剩下的碎银子,才好歹送走了他,回身关了门,就脱力般的一屁股坐到床上。
把衣服胡乱叠了放在枕头旁边,季川脱了鞋铺了被子躺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下了雨的缘故,粗硬的被面上带着潮意,他也不在乎,把被子拽到头上就要睡觉,谁知道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涌了进来。
在被子里叹了口气,季川只得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进来的人有两个,先前也没注意那床,等到看见季川坐了起来,才被吓到似的突然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长得又矮又瘦的人夸张的跳到一边,季川穿上鞋子站了起来朝他们做了个揖,那两人的脸色才缓和了点。“你就是今天新来的杂工?”站在最前面的那人高高壮壮的,一张脸上还沾着些泥
土,目光在季川脸上上下晃了一圈,“这么瘦……”那人仿佛还不相信,几步走过来又去捏捏季川的胳膊求证。
没等到那人手落下来,季川脚下错了错,便躲开了他。
“切……干什么这么害羞,又不是个女人。”那人也是个粗人,其实任谁看了季川现在的样子也能推断出他的身份,眉头修成柳叶的形状,脸上还带着没洗掉的粉,身上穿的颜色艳丽的媚俗。
季川尴尬的笑了笑,也不解释,三个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半天,还是那大汉先打的圆场,问了季川的姓名。
“季川?嗨……以后大家都住在一起,就叫你阿川好了,我叫大成,这个叫阿庆。”
一直缩在大汉后面的那人冲季川笑了笑,就躲到一边床上去了。
“这个阿庆……自从徐福走了之后就这样儿了,你不用管他。”大成热心的做到季川旁边,看样子对新来的伙伴很是满意。
“徐福?”季川疑惑的重复,余光看到一边床上的阿庆似乎抖了两抖,更是多了些困惑。
“嗨!杂工这种活真不是人干的!”大成像是又想起什么,惋惜的看了一眼季川,一双手伸出去想握他的肩,看见季川的表情,终究还是讪笑着放了下来,“徐福以前也是在这屋子的,和你干的一个活……他身体还算不错,可惜每月的钱全拿出去补贴他父母了,也不懂向上面孝敬,就一直累死累活的干了半年。”
说着还鬼鬼祟祟的朝窗外看了一眼,牛高马大的身形配着他如今八婆样的嘴脸,季川虽然听着觉得那徐福可怜,看见大成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不……活生生的累出病来,前几天我们去上工也没见着他,王管事气的要命来找,谁知道看见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就这么死啦!”话刚说完,那阿庆就扑上来捂住大成的嘴,“还说!看今晚把他的魂招来!”
“哼!你平常尽欺负他,现在人都死了,你又害怕怎地?我问心无愧,凭啥不能讲?”大成嘴里虽然硬气,终究还是不再多说,冲季川努了努嘴,才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季川听得心里怦怦乱跳,一双手僵硬的摸着被子想要展开,想起那徐福以前睡的八成就是这床,一口气没咽下去就先呕了一口,忙转头去问大成,“他以前就住这床?”
大成早就等着季川说话,听了他声音软软糯糯的,精神更是大振,“可不是!那被褥都是他的,也没带走,王总管就留下来了。”说的得意,才看见对面那人的脸已经煞白,心里刚刚开始后悔,季川早就再不能忍住,几步冲出大门呜呜哇哇的大吐特吐……
一折腾就到了半夜,总算是大成良心发现,铁青着脸和季川换了褥子,季川才将就着躺在那床上恍惚的睡下了,半夜里惊醒了两次,全是大成描绘出的徐福的样子,身子弱的像丝烟,眼眶深陷进去,一张脸颜色蜡黄,揪着季川晃来晃去的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