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利小时候最热爱的活动是跷跷板吗?安东真想一巴掌把酒鬼掀倒在床上。可是不忍心地想了想,又把那个家夥扶起来放进浴缸里让其自生自灭──一身汗味和酒味加重了安东的……
呃,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热。
没过多久欧利披着一身肥皂泡泡在浴缸里开始他的欧利式哀号,水好冷啊安东不见了突然间浴液成了两瓶洗发露成了两瓶就连手指头怎麽都变成了每只手上有十个世界末日来临了……
百般无奈安东只得又把那个家夥从水底深处捞回来。热气从四面八方散开世界都成为朦胧的白色,这有点让人窒息。酒鬼沐浴在热水里的身体滑溜溜像条狡猾的泥鳅那样难捉,一个不稳──
噗通!
水花四散中安东重重压在欧利身上,英挺而高贵的鼻尖就要碰到对面单薄而笔直的鼻梁,腾着热气的沐浴露香气像世界上最好的熏香那样挠在安东脸上,痒酥酥的。
“宝贝……该死的我的後背……”贴得如此之近欧利还是在安东眼皮下龇牙咧嘴地挪了挪卡在浴缸边缘的背部。
欧利……
夏日夜晚把他领回家的欧利,抱着他给用身体温暖他的欧利,安抚地在他额头亲吻的欧利,给他做热乎乎的培根卷的欧利,夕阳下讲述往事的欧利,为了他疯子一样跑进超市买冰激凌的欧利,人群里怕他走失紧紧抱着他的欧利,酒吧里眼神迷离的欧利,搂着他给他吻的欧利……
湿漉漉的安东收紧手臂把欧利抱在胸前,嗅着他的气味听着他的心跳想起了一个和水有关的童话──貌似名字叫做人鱼公主。
公主公主公主……好吧,这真是个糟烂的比喻。安东承认他应该赶快把欧利擦干抹净扔回床上去并且拉上窗帘让酒鬼睡觉可是……
这张漂亮的脸和他贴得那麽近,欧利微微张开的口中是熟悉的味道,红润薄薄的嘴唇逐渐放大放大……欧利嘻嘻傻笑着的同时又把嘴唇贴了过去。
“宝贝,我们来做没做完的……”
心跳,心跳,心跳……
一百多年过去了或者是几百年也不一定──已经记不清楚,他的身体是冷却的心脏是冷却的呼吸也是冷却的,安东以为整个的自己都是一块冰──事实也的确如此。可今晚他却觉得自己在融化。浴室的水汽越来越多聚集在头顶上方像毛毛雨那样润泽了两个人的呼吸──安东原本没有呼吸的,但现在有了;安东原本没有心跳的,现在也有了;安东原本不知道什麽叫做紧张的喘息现在他统统体会到了……
虽然刚刚喝过血但安东此刻却觉得嘴唇发干头脑发懵。他抱紧不断贴过来的欧利不想让他们共有的呼吸因为什麽而突然断掉。
安东明白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欧利的面难受并不是因为他那个时候真的非常想饮血。
他想要别的东西。
呃……最後关头小王子向身下瞥了一眼──这个浴缸足够大吧?
“这个时候分神是错误唔……”欧利刚刚抬起头来想要警告什麽却被红了眼睛的吸血鬼王子压了下去。
事实证明欧利的浴缸太小了以至於他们的双人运动从浴缸里滚到地板上从浴室里蹭回卧室里,路程很遥远但过程很浪漫。虽然欧利期间挣扎了很多次但是安东用行动和实力告诉了他王子的确可以爱王子,但是充当公主的只能是那个喝得身体发软就算没喝酒也没什麽胜算的人。
安东的手指印在洁白的身体上,红色的印子让他的心很疼但很甜很柔软。合二为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寒光闪闪的武士刀。不管多麽锋利不管经历了多少风雨,入鞘的那一刻那柄刀温柔又安心。
没有合拢的窗帘因为清风的缘故微微扬起,淡淡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虽然这个比喻很俗但这个气氛很朦胧。这是一个如此祥和的夜晚,以至於没有人发现公寓之外不远处的角落里那个人影正望着十一楼的阳台同时捏紧了兜里的警员证。
撞到吸血鬼(25)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照在公寓楼明晃晃的玻璃窗上,欧利白皙的面庞上晕了一层薄薄的红色,永远微微上翘的嘴唇在睡梦里都是坏坏的笑。
安东伸出一根手指勾勒怀中人粉红色的唇线,想到了昨晚的唇齿相依,不知不觉偷偷脸红了。甜蜜的感觉如薄雾氤氲了房间,小王子揽着欧利躲开射进屋内的一缕阳光,在幽暗的光线里低下头去用嘴唇摩挲着心上人的嘴角。
欧利在梦中想什麽呢?是不是像他一样连梦都会变成甜蜜的粉红色?
“嘶……”欧利的回答是不配合地动了动身体又狠狠皱了皱眉头。
安东立刻不好意思起来,满怀歉意地搂着他的肩膀:昨夜伤到他了吧……呃……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们的王子殿下,毕竟是欧利先主动的不是吗?欧利平时看起来就热情如火昨天在床上更加……想到这里小王子白皙的脸再次燃烧了起来,干脆抿着嘴唇把始作俑者搂进怀里,任凭柔软发丝在他脸上顽皮地蹭来蹭去。
欧利……欧利醒来的时候要怎麽做呢?送上一个早安吻还是现在乖乖溜下床去为他准备早餐?安东的心情激动而紧张。
“哦呵呵呵呵呵呵!!!”
沈醉在粉红泡泡之中的小王子差点患上心肌梗塞──虽然他没什麽心跳。安东用自己所有的优良基因去判断罪魁祸首的方位,终於从床下的一堆废品中拽出那只充满欧利特色的手机──谁能告诉他这是谁啊笑得这麽撕心裂肺,几乎能想象出欧利坏笑着把这段设成来电铃声时的得意模样。
又是个女生的名字,想来找欧利也不会有什麽正经事。安东惊魂不定地按下挂断键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3点43分。希望欧利没有被吵醒。祈祷着从床下爬出来,抬头对上一双瞪得鸡蛋大的眼睛。
“……”
“……”
“啊!疼……嘶……”大眼瞪大眼的沈默里欧利首先打破僵局,想要坐起身来却直直跌回床去。他有些了然又有点吃惊地掀开被子打量了自己的身体──其实没什麽好打量的,以他身经不仅仅百战很可能数百战的经验来看,只消动动身体就知道发生了什麽。
於是欧利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跌坐在地板上的安东,最後将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青紫斑驳的点点痕迹上──用那种遭到强暴一样的眼神。
撞到吸血鬼(26)
1、2、3、4……
手机上的时锺安静地走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都是流逝的时光。
“你……我……呃他妈的……”
欧利盯着自己的身体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上是复杂得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表情。
安东……哦不……为什麽是安东……
昨晚的所有记忆都模糊得一塌糊涂,但肌肤的温度他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记得。哦上帝,活了二十年别他妈的今天才给他来个无期徒刑的宣判,罪行就是他是个恶心的……gay……
哦不,更恶心的是自己还是下面的那一只……更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压着他的居然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仿佛是奶油捏成的面包娃娃……
狗屎,安东怎麽看也不像那种色急的人。安东是被逼的吗?安东会怎麽想昨晚的他?变态?下贱?随便?靠,他干嘛那麽在意那个混蛋的感受啊!……更更更让他气急的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来欧利居然有那麽一瞬间沦陷般的幸福感。
他居然留恋那个白痴的身体和那种微微发凉的温度。
哦不,丢死人了……
欧利懊丧地用手遮面孔笔直地躺了回去。从腰部到某处蜿蜒着一路的疼:骨头里是散了架的疼,表皮是盐水浸渍了那样的涩。又疼又涩总之浑身不舒服。他在床上哼起来,最後干脆用被子蒙住头打起滚。一瞬间让人产生某种感觉:他痛苦死了,恨不得当场就躺在床上死掉算了。
59、00……
一分多锺过去了,欧利还在床上挣扎,可有个人的感觉却如一个世纪那麽遥远和漫长──
欧利昨晚不是自愿的。
这个念头如法庭一纸宣判书那样将安东满腔的热情打入冰窖。
欧利现在後悔了。
欧利昨晚只不过是……
“我靠……他妈的该死……喝太多了我X的他妈的上帝……”放松放松,不就是吗。又不是没经历过只不过这次对象是……
原来欧利昨晚只不过是喝醉了……欧利根本不是自愿的!
清晨的阳光扫进屋铺在床上,欧利挣扎进了那一片灿烂的光芒里。安东躲在暗处隔着明晃晃的阳光望着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欧利。
欧利根本不稀罕他,欧利因为这件事开始讨厌他……
一瞬间安东突然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这个世界恨透了这恶毒的阳光,他眼睛直勾勾地有些不知所措。而就在此时欧利正好抬起眼睛来,惊愕的眼神撞进了安东写满恨意的眼睛里,撞出几声无形的磕碰。
欧利很明显地愣了愣,撑着上身想要直起身体:“你他妈的什麽意思?”
“……”没有任何意思。看着阳光照耀下显得透明的肌肤和飞扬的发丝,坐在暗地的安东突然觉得自己玷污了一具天使的身体。
“看看看看什麽看?这是你做的对吧?他妈的你……嘶……”欧利捶着床爆发了出来,“靠,你过来扶我一下会死吗?觉得和一个男人恶心是不是?”
“没有!”安东急急跳了起来,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把窗帘拉好,将所有阳光都挡在外面才冲欧利跑过去。但伸出的手被欧利一巴掌拍下去了:“拉窗帘?你他妈的是怕被人家看见吗所以拉窗帘?那昨天晚上呢?昨天晚上为什麽不拉?昨天晚上干嘛不拒绝?!想说晚上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是我主动的和你没关系是不是?!昨天晚上你爽的时候怎麽不觉得狗屎的恶心?!现在你躲在床下面什麽意思?想说我强暴你了还是说我诱惑你了?!”
“不是!”
“什麽不是?”
“……”
一瞬间欧利的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他有点紧张却理直气壮地追问下去:“狗屎的不是!你想说什麽?”
“没说你……诱……”安东低下头去,声音低如蚊蚋。
“那是你主动了?”
“也不是……”事实告诉我们,总说实话的也不一定就是好孩子。
“……滚!”
其实现在探究这个问题有什麽意思呢?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反正欧利听到这个答案後觉得不爽不爽不爽。他恨恨地抬起身体来,有点失落地别过脸去,用上身支撑着下身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现在老子要去洗掉一身晦气,觉得恶心的他妈的别看!”
撞到吸血鬼(27)你敢跟来死定了!
水落的声音断断续续敲打着安东的神经,他想象着欧利站在莲蓬头下发疯般擦洗身体的样子。
欧利恨他。欧利一定觉得他恶心。
那麽欧利记起昨晚的那两个血族勇士了麽──他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但事实证明迷幻术唯独对欧利不管用,那麽如果欧利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会更恶心?
安东无声地蜷在沙发中央,把头埋进膝盖里。
吱呀──浴室的门打开了。安东的无助显然让欧利吃了一惊,他站在浴室门口恍惚了一会儿转而又换上无所谓的姿态──被强暴人的是他!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有什麽资格做出这副无助的样子?还是这个该死的小东西为昨天晚上的失控而懊悔?这个混蛋凭什麽懊悔!吃干抹净之後还嫌白给的牛排没加热是不是?!
欧利身上系着一条浴巾,身体大部分皮肤还是裸露出来,星星点点的痕迹可以甜得腻人也可以触目惊心。安东有点不忍地看着它们喃喃道了一声:“对不起……”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从欧利胸中窜出:“对不起个鬼!老子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道歉!”
“不,我是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欧利猫一样的眼睛睁得滚圆。
“我真的……对不起……”安东就要脱口说些什麽,可他怎麽继续下文?那个人近在咫尺,他却不能向他解释自己不能从阳光中扶起他的原因──对方是阳光里的天使可他却是遭到上帝诅咒的恶魔。
“去你他妈的对不起!”欧利很不利索地穿上衣服,一瘸一拐地甩开房门向外走去。安东急急忙忙跟上,被欧利愤恨地瞪了一眼:“别跟着我!”
安东不答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欧利的身体打了个晃他就急急伸过手去,可还没有碰到对方就停住了,只是顿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保持着护住的姿势。
护住他就好。从此以後再也没机会接近他一步了吧……安东後悔自己昨晚的冲动,无声地跟着欧利走进了电梯。
欧利抱着肩膀怒气冲冲地看着金属墙壁中的自己,同时瞥见安东手足无措地窘迫站姿。
他凭什麽窘迫!──“别再跟着我!否则你死定了!”欧利几乎要把食指戳进安东的眼睛里,在叮咚一声的戛然而止中瘸着腿走出电梯。
该死!那个小子要是敢跟来……
那个小子要是敢跟来……
要是……
欧利越走越疼越走越慢越走越心虚,不能回头,坚决不回头。最後停在公寓旁的草坪前皱着眉头用眼神活剐头顶那一轮该死的骄阳,伤痕累累的家夥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後,然後他觉得自己要死在当场了──安东那混帐居然没跟来!
“X的!”欧利冲着遥远的楼道大吼了一句,扯着疼痛的身躯躲进他那辆小小的车里。
下地狱去吧!这个这个骗吃骗喝还骗……骗人的混蛋。
汽车引擎发动的时候欧利低下头用手背狠狠揉搓着发红的眼睛,於是错过了後视镜里那张关切的脸。
安东躲在楼道里避光的地方目送欧利的车子飞驰而去,长久之後转身狂奔上十一楼的阳台。
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睡了一夜吗,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虽然这次是个男人,疼也的确疼了那麽一点。可那有什麽!朋友里睡男人的又不是没有,大不了下次睡回来!
下次?还有下次麽?
靠,有也不找这种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