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同胞妹妹,也是你的姑姑。”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她的话对我来说只是几十个汉字的严密排列,其含义一点也无法传达至大脑内部。
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一会说黑的就成黑的,一会又说是白的.我的心情曾经被人狠狠地摔下又轻轻拿起.然而一切
为时已晚.
“我受够了。”低声说了句,我站起身,“我是你们无聊时的消遣吗?一会说这样,一会又说那样,现在还要
拿已经去世的人开玩笑,太过分了!你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江洹绢怔怔地看着我,随后垂下脸,哀惋的一手捂住眼,“真的……已经死了。那个时候还满面春风的向我告
别,结果就再也没见面……”
“不要再说了!”我忽然大吼一声,林霈榆站了起来蹙着眉头走近我。我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唐漱石已经告
诉我那都是假的!不要再愚弄我,是或不是跟我没有关系。你们继续过你们高高在上的生活!不用在这个时候
装出一副慈善家的样子来施舍恩惠!”
房间里静默的只能听见我粗粗的喘气声,林霈榆带着怪异的面色望着我,想要过来又犹豫不决.
我拉开门,”我没有什么嗜痂之癖,再也不想被你们牵着鼻子,反正是死是活都是我江川一个人的事!”
门在我身后发出巨响的哀号,我疾步走向电梯,眼睛酸疼的厉害,我竟然气的连泪水都在眶里直打转.但是,但是
我居然知道在林霈榆他们面前摔门了,呵,这就是所谓的’无畏’.无牵挂着无所畏惧,我连可以挂念的东西都没
了,还有什么值得我委屈自己听他们胡诌.
江川,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值得留在心底的.
17
我疯了,向来疏于锻炼的我,居然能从几公里外的地方跑回家,喘气如牛的靠在门上摸钥匙,恍惚间发现自己
半疯狂地不可思议。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几分锺后,我刚刚手脚不稳的把钥匙插进锁孔。
“混、混蛋!居然跑全程!!”林霈榆面色赤红的出现在我身后,同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门一开就猛地把我
推了进去,自己立即跟进,又将门关上。
“你跟着我干什么,出去!”我把他推到门边,使劲的要开门把这家伙掷出去。
他也使劲的抵着门,却安静地看着我发狂。
“你到底要做什么!?”叫喊着,我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尽管那范围不意外的归纳在‘愚弄’之间。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相信唐漱石的话,你为什么不听!情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的话!?”他大声吼着,“不
许躲!”
既然赶不走他,我就想进自己的房间,一个人待着,他却连这点也不放过,扯住我的手臂往外拖,口中还恶狠
狠地说:“为什么要跑,整晚和那个混蛋腻在一块现在要甩了我是罢?!可恶,给我过来,过来!否则我杀了
他!”
“好,你要杀谁我替你动手,我现在就去杀了唐漱石!杀了他,我们之间的债务就两清了!”我冲到门口被他
拽了回去,踉跄两步压在他身上倒了下去。
“江川,”他被我压在身下,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
我很快的爬起来,手腕被他死死抓着,我只好坐在他身边。
“林霈榆,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冷静地注视我的双眼,浩瀚的兰色中见不到一丝杂质,很少有机会让我深深体会到自己的心悸。我们很少对
视,每次不是他讽刺的盯着我,就是我闭着眼睛承受他的粗暴。
良久,他转开视线,望着班驳的天花板。
“那我要怎么样才放的开你?”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演绎着他在电影中深情的角色。
我又试了试,依然抽不回自己的手,喉咙很酸,酸到发痛,象被人掐住了咽喉,窒息前一番无用的挣扎。
“我已经快疯了,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才会腻?玩到什么时候才会把我一脚踢开?”我颓然的半倒在地上问他,
但我知道,不会有答案。在他的眼睛里我根本找不到一丁点的希望。
呵呵,从他胸口发出闷闷的笑声,听起来毛骨悚然。他侧过身子躺在我面前,将我的那只手压在他的耳下,持
续着他恐怖的笑。
“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是个讨厌的恶棍,你也不指望我会善待你,也从没要求我对你温柔点,关怀一点。”他
伸过来的一只手指着我的眼,“这种冰冷的眼神,不管我对你好,或者更坏,你都是这种与你无关的态度。”
“我不是演员,边张着腿伺候你,还要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讨你喜欢!”他居然控诉我不够‘敬业’。
他没有反驳,用那两排小扇子似的长睫毛轻轻地盖住了蔚蓝色的眸子。
“林霈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告诉我,怎么做能令你满意,要我怎么做才能、”
他忽然打断我的话,“晚了。”翻个身,他光洁的额头抵压着我的么指,我能感觉到他平稳温热的呼吸,吹吐
在掌心里的热气,以及他柔软的嘴唇,贴在无名指的指根处。微弱的电流从指根窜进我身体中,我开始慌张起
来。
“一开始我给过你机会,无论我怎么对待你,你总是默默的离开,第二天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现在你想走……
已经太晚了。”他抬起脸,先抓住我的手腕,又拉住我的手臂,慢慢地把我拉近他,“除非我们之间有人死了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什么都别想。”他笑的很难看,与其说他在笑,还不如说是哭。只是我清楚,他
不会为任何人哭泣,因为他有最冷酷的灵魂,和嘲弄世人的自负。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死了就自由了,是这样罢?”我回应他的笑,‘死刑’和‘终身监禁’对我来说都是
一样的。
他摇摇头站了起来,“不,你不用自杀。”说完把我从地上拖起,拽到厨房,在角落里找出把菜刀,“杀了我
,你就自由了。”他冷酷的笑着,将刀柄塞进我手里,“不用担心,王骋东或者唐漱石都有办法帮你脱罪的,
只要你动手,我就再也绑不住你了。”
18
他在说什么,是开玩笑还是嘲笑我想自杀的念头。要我用这个杀了他,也只有他才想的出来,而我即使握着仅
有的希望也没有犹豫,我下不了手。
他见我迟迟没有动作,握着我的手和刀子一同架上自己的颈窝,深深地将刀刃刻进皮肤中,我惊恐的望着他,
而他却象个饱经风霜的落败者,沉着的说:“即使世界上少了一个林霈榆你也不会改变。我跟你说过的话,你
全当做床上的戏言,那几个混蛋随便罗嗦两句你就要寻死寻活,还要我放过你?我告诉你我没有办法!办不到
,除非我死!”
我木讷的承受他的吼叫,他这种表情好象被逼到绝路的人是他,令人匪夷所思的林霈榆,他的演技精湛到出神
入化的地步。看看他深刻的眉头,痛苦的神情溢于言表,眼眶里闪烁的微弱光亮也是那么生动。从这个场景来
看,我确实象个拿着利器咄咄逼人的侩子手,将一个万人瞩目的明星胁迫到绝境。
“……不要再演戏了好不好?”面对气焰熏灼的林霈榆,我向来只有哀求的份。
呵呵,呵呵。
他冷冷的笑了起来,刀子眼睁睁的在他手下慢慢深入白皙的肌肤,鲜红的血液很快的在刀锋划过处渗了出来,
浓绸的流进我手里。一时间,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也在此同时被抽干,喊不出口的恐惧导致心脏骤然收缩,一直
提到嗓子眼,眼看着灼热的东西接近咽喉,胃也开始剧烈的绞痛。
“放手。”我忍住疼痛和一波波涌上来的呕吐感,狠狠地将刀子甩到暂时够不着的地方。
“……为什么?”他望着染有血迹的刀子喃喃的问。
为什么?因为就算我杀了自己的母亲也不会杀了你。但是我永远不会对他说,不会放弃这最后一点尊严。我半
匐在地上不停的干呕,‘眼泪‘这个每次必然出席的幽灵也溜了出来,故意在这时候模糊我的视线。
他蹲在旁边,在我背上拍了几下,“你晕血?”
血?!我猛然直起身,拖着自己的袖口摁在他的颈项上,那里就象洒满了被打翻的红色颜料,他的西服和白色
衬衫全被浸透,散着阵阵腥味。
他皱着眉头拖开我,“我没有割到动脉,你管管你自己,吐成这样!”
不能这样放任伤口不顾,我扶着墙走到浴室扯了条毛巾,他跟了进来,我把毛巾扔给他,“快把血止住。”
他捏着毛巾只是站在我面前,似乎浑然不觉得痛,他看着我,半天低垂着脑袋,说:“我知道自己是个疯子,
他们也都这么叫我,但是,但是……”
他这样丧气,真象个低头认错的孩子,心疼他白白流淌的血液,我甚至觉得到了这时候还是把他看做一个小霸
王的宠溺才是最令自己汗颜的。他前面说的没错,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让我离开他,结果他一个电话自己
就不由自主的回到他身边。走到这一步,我不恨他,只是厌恶自己的懦弱胆怯。我甩甩被汗水浸湿的额发,拉
起他手里的毛巾覆住伤口。我一点也不在乎他反复斟酌也说不出的话,他能说什么,顶多是判我一个死缓。
“江川。”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水银面上倒映出两只斗得两败俱伤的走兽。“你不是说想杀了我?我知道你
巴不得我死,这样你就可以没有顾忌的跟唐漱石在一起!你喜欢男人围在身边对你甜言蜜语,我做不到所以我
该死!两年里只跟我一个人你觉得没劲了……”
啪的一声清脆!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就这么狠狠地甩了上去。他惊讶的瞪着我,眼神从不能相信渐渐地委屈起
来。
我瞪着自己泛红的掌心,这一巴掌象甩在自己脸上,我也不比他好过到哪里去,至少他还能端出一副可怜的样
子让我后悔,我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在咯哒作响,身体不能理解的激动着。
“第一次。”他忽然开口说,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激愤。
“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打他的原因,我想是的,他伤害自己比伤害我更让我生气。
他突然擒住我的下巴,硬使我仰起脸面对他。
“我为什么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避开雷达一样的双眼,回答道:“别任性了。”
“你说啊?”他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
“LIU会伤心的。”我脱口而出,下意识的别开脸。
“LIU与我们之间无关。”他将LIU撇了干净,把我与他叫做‘我们’,听在我耳朵里很不是个滋味。
明明见到了他与LIU亲热的镜头,就算他能随意说无关,我心里也没办法解开这个结。那天在酒吧里我感觉自
己象个多余的人,看着他们拥抱着走进包厢我却一个人坐吧台里喝闷酒。人生如戏,可我连他什么时候在演戏
什么时候是真实的他也分辨不清。
“那我们之间是什么?买卖关系?”
他象被我的一句话给逼急了,捉住我的手腕,咬着下唇挤不出个回答。
“我真要是疯了,那也是给你逼疯的!”他对着我耳朵大声吼着,“每次我想和你好好讲的时候你就这样!不
是象根木头就是要挑些气话来跟我赌气吵架。我说我养你又怎么样?你非得把我当成嫖客,自己一副壮烈牺牲
的样子,给你钱又不是让你去死!”
被他吼的耳鸣,但我不想把吵架演变成打架,只能麻木地听他粗声粗气的吼完。等缓回神时忽然觉得他这话变
了味道,来不及细想就被他揪起耳朵,我连叫疼的时间都没有被他狠狠地拽到了客厅沙发上。捂着耳朵,那块
软骨刺痛地好象快被撕了下来,又来了,我闭着眼睛为自己可能又将遭到的暴行做着承受的准备。
然而过了半分锺、一分锺甚至更长,预期的粗暴并没有落下,我慢慢睁开眼睛。
林霈榆坐在咖啡桌上一言不发的瞪着我,当我坐起身,他的眼光也跟了过来,落在我脸上。
“好几次,我真恨不得能揍你一顿!”他俯过身子,冰凉的手掌贴在我火热刺痛的耳朵上,“你为什么要这么
骄傲?等我快气疯了才开始讨饶,你知道只要你一哭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每次屡试不爽!”
我疑惑的呆坐着,不清楚在与他吵什么。听他的意思我是一个随时考验他耐心又不得法的家伙,他说他被我逼
急了,还不停地指责我对他挑衅。
“我就是不懂!为什么你在LIU他们面前就可以那么乖巧,在我面前就不行?!既然你从一开始就厌烦为什么
从来不拒绝?为什么!”林霈榆吵红了眼,抓着我的胳膊用力摇晃,我被他摇得差点窒息。
我僵直的坐着不动,吵累了,反正从来也吵不过他,错误终究是算在我头上的。
“你看看你,又是这样……”他泄气地倒在我旁边,“碰到你不想说的东西就装成冰山,别用这种把人看死的
眼神对着我,我才看透你了,你没心没肺,无情、自私……白痴!”
他抱着头低声咒骂着,好似一只斗败了的公牛,浑身流着血也要挺直着脊梁。不过在我看来,这场无目的的争
斗根本没有赢家,我输了最后逃走的机会,他输了在我身上能榨取到最后一点东西的机会。在很近的地方,‘
公牛’的背影,使我迷恋至今的背影,我决定淡忘。‘绝望’不能概括我此时平静的心态,‘无望’而已,长
久以来的淡漠或许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父亲的亡魂迎接我一同入地。
我们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有几分锺的时间我几乎以为他在哭,微微颤抖的肩膀,他吸着鼻子的声音。我匆忙
的想着要付诸什么行动,后来才发现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就在刚才自己已经决定淡忘了。怎么可以连转头都没
有就遗忘了。
时间走着,比尴尬更现实的安静在我们之间流淌。冷感侵袭进屋子,天也黑了,我正想进厨房寻点东西安抚一
下绞痛的胃时,林霈榆的手机叮叮当当的想了起来。我没去理会,径自走了开,却没想到,那个电话居然在很
快后改变了一切。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我暖了杯牛奶灌进胃再走出来的时候,门大敞着,林霈榆已经没了影子。走到门口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从来没有过争执,我随手关上门,回到沙发上继续躺下。
我就是能预感到那通电话是LIU打来的,除了LIU之外好象再找不到能让他一溜烟不见人影的人物了。哦,
对了,他还有个妻子。那个仅一面之缘的女人实在厉害,恐怕连林霈榆在她面前也不能够随心所欲的放纵。
想着想着,复杂的思绪跟疲惫的精神使我昏昏欲睡,电话铃突然尖叫把我从沙发上惊地弹坐起身。想了想
,还是伸手接了电话。
“江川,”林霈榆焦躁的声音,还有周围喇叭刹车的鸣叫一同从那头传来,“你听我说,LIU出事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