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看到你从我堂妹的院墙上跳下,我本来还不信的,看到果真是你,我气得恨不能把你给阉了。”
怪不得他那一脚踢得那么狠,是在维护他的堂妹?还是在嫉妒他的堂妹?
“你说你翻墙是为了偷东西,其实我根本就不信,你离开我的寝室,没有带走一件我送你的东西,怎么会去偷东西呢?
”
哦,原来他知道我不会做贼,可又为什么一口一声喊我家贼?
“见你宁死也要保护我堂妹的清誉,我更是恨不得杀了你,后来知道你和我堂妹并没有苟且之事,我才稍感宽心。说来
奇怪,子高,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我那个堂妹,可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你怎么能做到不动心呢,是不是因为我啊,你只
爱我一个人的,不是吗?”
切,那男人还真是自恋,我本来就没爱过你,以前我喜欢燕子,现在我喜欢见琛,女人是多么可爱的小东西,我怎么可
能喜欢上男人呢,当初我伺候你,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为了学习武艺,所以,你别自作多情了。
“哦,这样说了,你还是不醒吗?是不是在气我刺了你一剑吗,可是如果我不动手,只怕你就真的死了,虎父无犬子,
王頠真的不简单,他似乎察觉到我们在串通一气,所以,他故意不走,要逼我杀你,如我不杀你,他就会代我出手,我
是不得不去刺你啊,为的恰恰是救你,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嗯?那人说他杀我,是为了救我,这是什么强盗逻辑?简直就是鬼话、鬼话。
“为什么,你还是不醒呢?你倒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子高,你不要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我还等你和我一起出
征呢,你不是想和我并肩作战的吗,难道你都忘了吗?好了,好了,我认输还不行吗,你赢了,子高,你赢了。我承认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一直喜欢着你,没有你在身旁,我过的都没啥意思,这样说了还不行吗?”
“闭嘴!你这、个、骗、子,我不要听到你的声音!”我烦透了他的鬼话,愤怒地冲他高喊,奇怪,明明觉得自己是在
高喊,可是传到耳朵里怎么跟蚊子哼似的。
“子高,你终于醒啦!”那人兴奋地惊叫起来。
第二十八章: 关关雎鸠,你唱我和(2)
下一刻,我猛地睁开眼,有一张脸在眼前渐渐清晰,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但是我不想再看到它,我厌恶地把头转向里
面。
“干嘛呢?子高,你已经生了我五天五夜的气了,现在醒了还生我的气吗?你的气性可真够大的,我的老婆们都没一个
像你这么难哄的,我如此低三下四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那男人捧着我的脸,硬把我的头转过来:“看着我,看着
我的眼睛,别再和我斗气了,我的子高是这世上最好、最乖的孩子了,来,让我亲亲你吧!”
说着,那男人低下头,把他的唇靠向我,“别碰我,放、开、我!”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就要碰你,就不放开你。”那男人又开始耍无赖,他满脸嘻笑地说:“我有办法让你不生我的气,嘿嘿,子高,非
得让我使出杀手锏?才肯与我和好如初吗?”
他说的杀手锏,那是什么啊?还没等我明白过味来,他已经钻进我的被窝里,然后对我动手动脚,开始解我的衣衫,我
当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无耻!这男人竟然趁人之危,我这么虚弱,他还不放过我。
“不要!”我拼命地试图挣扎,但是,根本没有力气,那男人得意地望着我:“子高,我们是夫妻,俗语说的好,夫妻
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是吗?嘿嘿!”
唉,我能拿这个无赖男人怎么办呢,他天生就是我的魔头冤家,大概是我前世欠他的太多了,这辈子只能受他的牵制,
我轻声地叹了口气。
“子高,还嘴硬说不要呢,你那里早就像一洼涓涓春水了,你也想要的,不是吗?”那男人兴奋地一下进入我的身体,
久违的欢愉,让我浑身为之颤栗,说也奇怪,那一刻,所有对这个男人的怨恨都化作灰飞烟灭。
云雨过后,他温柔地把我搂在胸前,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子高,我向天发誓,以后绝不让你去伺候别人,否则,就让
我不得好死。”
我急忙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唇上,说:“别乱发什么毒誓,我不要。”
“好了,我已经发过誓了,现在该轮到你了。”那男人认真地望着我。
我也要发誓吗?可是,我发什么誓呢?觉得好莫名其妙,“发誓再不见我堂妹。”那男人在我的鼻尖上亲了一下,问:
“你倒底有没有喜欢她?”
是啊,我倒底喜不喜欢见琛呢?若说喜欢,为什么对她始终相敬如宾,若说不喜欢,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往她那里去呢?
我沉默了。
那男人不高兴了,把我往旁边一推,气哼哼地说:“原来你还是喜欢她,那你跟她去好了,我不拦着你。”
我胸前的伤口被他不经意碰到,伴随一阵剧痛,我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子高,你又在装死吗?你还没对天发誓呢?我
要听你发誓!再不见她,再不见她!”那男人在我耳畔边焦急地呼喊着。
那男人吃哪门子的醋,纵使我喜欢见琛又怎样,她就快嫁人了,可怜的见琛,相比她,我总是自由的,而她不过是父亲
手上的一颗棋子,来去不由得自己,嫁的那个人,年纪轻轻,何其的城府阴冷。何况一山不容二虎,他们的父亲之间总
有决战的一天,到那时,见琛的命运可想而知。
“明公放心,我不会再见见琛了。”我闭着眼痛苦地说。
过了几天,华皎来看我了,他站在床头,抬手指我,又放下,然后又抬手指我,又放下,连续这样好几次,才叹口气说
:“听说你和太守大人又同床共寝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还是想走捷径,在床帏里求得功名,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劝你赶紧悬崖勒马。”
我艰难地撑起身,握住他的手:“华大人,子高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喜欢太守大人啊。”
“你说喜欢?呵,”华皎摇摇头不屑地看着我:“同性之间能有什么真正的喜欢?不过是荒唐的逢场作戏罢了,子高你
别犯傻,你以为太守大人喜欢你吗?他只是把你当娈童,等你长大了,就不要你了,你还太年轻,根本就不懂情爱是怎
么回事。”
“就算是那样,只要他宠爱我一天,我就陪着他一天。”我低下头,面有愧色地说。
“真是冤孽啊,是你自甘堕落,我救不了你,你,好自为知!”华皎愤然甩开我的手,大步离开。
第二十九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1)
等我能下床,才发现我并不住在陈府,而是陈家的另一所别院,我想应是陈蒨怕王家人知道我还没死,怕另生是非,将
我藏在此处养伤。
我男人说,马上快有战事了,让我尽快把身体养好,好和他一起出征。我猜,这战事多半是王陈两家之间的对决吧,我
不能不想到见琛,即便知道大战在际,她还是非出嫁不可。是的,这是陈霸先的计谋,表面上喜气洋洋,暗地里杀气重
重。我每天数着日子,她远嫁建康的婚期越来越近。除开这个郁结,想到终于能和我男人并肩作战,我就兴奋不已,伤
还没好全,我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练习刀马弓箭。
九月初,见琛出嫁的那天,我不能去陈府送她,或许她以为我已经死了吧,那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断就断得干干净
净,如此便可没有想念。天还没大亮,陈蒨已经走了,去张罗送亲的事,临走时还一再告诫我,不许我去送见琛。不过
,他既不在,便管不了我,我还是决定去送见琛,趁照顾我的侍卫不注意,一个人悄悄溜出院子,孤身爬上送亲路上必
经的山坡,站在那里,等着见琛的车马到来。
很快,吴兴的秀山丽水之间,走来一支蜿蜒绵长的送亲队伍,我看到我男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他今天的样子真是英武
异常。然后我看到,队伍中间那辆满绣牡丹、凤鸾绕帘的绯红车轿,见琛一定坐在里面的吧,有些日子不见,她的模样
也变得模糊起来,我真的只能记得她唇边那颗淡粉的朱砂美痣。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我喃喃低吟。
见琛,你本不属于我,而我,也本不属于你,所以,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罢。我想,即便是日后能再见,也应是生死无
话了罢。
[注:正史上并无记载陈霸先与王僧辩缔结儿女亲家之事,只是野史上有这一段传奇,说因为陈见琛与韩子高有私情,导
致王家退亲,从而引起陈王两家失和,王大司马被杀,最终使梁朝改朝换代为陈朝,这样说来,子高不折不扣是位倾国
美男。从正史上看,陈王两家失和主要是因为王僧辩执意立萧渊明为帝。]
此时,虽然王僧辩遵照齐国的要求,立萧渊明为帝,称藩于齐国,可是梁齐边境上并不平静,齐国调动军队到达了寿春[
注:寿春,今安徽寿县],准备进一步南犯。王僧辩派记室江旰通知陈霸先,让他有所戒备,陈霸先准备借这个机会举兵
突袭王僧辩,他将江旰秘密扣留在京口,然后派人给陈蒨送信,要我男人立刻赶赴长城[注:长城,吴兴的一个地名,陈
霸先是汉太丘长陈实的后代,世居颍川(今河南省禹州市),后迁居吴兴长城下若里,今浙江长兴],立栅以防备杜龛反
扑,驻守长城期间,陈蒨命章昭达往返于京口和长城之间,传禀计划讯息。
九月二十五日,陈霸先召集部将侯安都、周文育、徐度、杜棱一起密谋策划,二十七日,派侯安都指挥舟舰奔袭石头[注
:石头是建康城的军事防御重地石头城,地址为今南京清凉山]。因石头城北边和山冈高坡相连,城墙不太高峻,侯安都
披着盔甲,手握长刀,让手下军人将他抬起来扔到城墙上,众人随着他蜂拥而入,一直杀进王僧辩的卧室。
陈霸先的队伍也同时从南门攻入城中,王僧辩闻讯急忙逃跑,遇到三子王頠,和他一起冲出门外,率身边几十人在议事
厅前面苦战,力竭不敌,又奔逃到南门楼上,陈霸先要放火烧南门楼,王僧辩和儿子王頠只得下楼就擒。
陈霸先质问王僧辩:“我有什么过错,你要和北齐军队一起讨伐我?”接着又问:“北齐军队来犯,你全无戒备,是什
么意思?”
王僧辩听得莫名其妙,回答说:“派你驻守京口,扼据建康北门,怎么说我对北齐军队没有戒备?”
当天夜里,陈霸先将王僧辩父子两人用弓弦缢杀了。
二十九日,萧渊明退位,搬出宫廷,百官上表立晋安王萧方智为帝。十月初二,萧方智即皇帝位于建康,大赦天下,改
元绍泰。同时,派人通报齐国,说:“王僧辩阴谋篡位造反,所以杀了他。”梁仍旧向齐称藩。初五,萧方智加封陈霸
先为尚书令,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将军,扬、南徐二州刺史。
这,就是政治,什么叫先下手为强,什么叫成王败寇,没有谁对谁错,没有道理可言,政治就是一朵用碧血染就的桃花
,越是开得鲜妍,背后越是残酷。
第三十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2)
我对政治没我男人那么关心,眼下我只担心一个人,那就是见琛。我偷偷向章昭达打听陈七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可死章
昭达就是不肯说,他眯着独眼,故意刁难我:“你可以去问太守大人啊?”
晚上,我和男人相拥而眠,他突然问:“子高,你倒底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堂妹多一点?”
这男人又在吃哪门子干醋,我没说话,他叹口气说:“没想到你呆在我身边,心却还在我堂妹那里。我堂妹出嫁那天,
你还是去送了她,直到现在,你还在担心着她。”
一定是那个多嘴的独眼龙,把我打听陈七小姐的事和我男人说了,不然,我男人怎么会说这些。
我媚眼一笑说:“明公,何出此言,我喜欢的当然是您。”
“花言巧语,我不信你的话。你可以为堂妹去死,你该有多喜欢她呀?”那男人又开始回味陈年老醋。
“唉,我人都是明公你的,你有什么要争的啊?真是懒得理你。”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打算睡觉。
“我不但要你的身在我这里,心也要在我这里。”我男人霸道地说。
“你心里有子高,也可以有那么多老婆,凭什么要子高一心一意?”我讨厌他的霸道。
他顿时语塞,吱唔了半天才狡辩称:“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是主子,你是奴才,奴才当然要对主子一心一意,哪有主
子对奴才一心一意的?”
“什么?到现在,我在你眼里,还是奴才吗?”我气得翻身而起,穿上衣服。
“你本来就是我的奴才嘛!”那人还在嘴硬。
我回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说:“见琛,就不会说这样的话。”然后我转身掀帘而出。
“见琛,又是见琛!你到哪去?站住,给我滚回来!韩子高,你胆敢不听主人的话,我对你真是太仁慈,居然尾大不掉
了,有种你就别回来,回来我肯定赏你一顿鞭子。”那人在我身后愤怒的咆哮,我挥挥手算是向他作别。
走到栅门口,我犹豫了,就这样走吗?我可以走,那人可不行啊,想到他必须在这里以区区五百人对付兵精马壮的杜龛
,我真是放心不下。转身,回那人那里?这样就回去,以后还不被那人吃定了。算了,今天先随便对付一晚,明天再找
个台阶回去,我头枕着栅栏,披上一身初冬清冷的月光睡了。
清晨耳边响起一连串急促的号角声,我立时翻身站起,眼前,士兵们慌张地奔来跑去,个个脸上都是惊惧之色,怎么回
事?难道敌人来了吗?我快步登上栅城,见远处旌旗如林,尘烟如雾,是杜龛的人马来了吗?
看到守城的刘澄和蒋元举,他俩正忧心冲冲地交头接耳,我走过去躬身拱手问道:“两位将军,不知军情如何?”
“探子来报,是杜龛手下猛将杜泰,率五千兵马围攻我们。”刘澄说这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五千,对,五百,面临十倍于我们的敌人,难怪将士们相视失色。再回头时,敌人已经冲至栅城前,将我们层层围住,
栅城上下更是混乱一片。
“众将士不必惊慌,周文育将军正亲率一万兵马赶赴此地,我们只需坚守栅城,等待援兵,待周将军一到,就可里外夹
击,届时杜泰可破。”披挂一身黑色战甲的陈蒨,一边镇定自若地仗剑稳步登城,一边满面微笑地向众人高喊。
栅城上下见主帅胸有成竹,谈笑自若,又听援兵将至,顿时群情激昂,军心大定。
我男人今天的样子真是帅,我不禁看得发痴。他也看到我了,眼眸中显出愤忿,看来昨天我把他气得不轻,还好,这会
他没空赏我鞭子。
城下有人在叫嚷,我们俯垛望去,一名身材健硕的彪悍军官从敌阵中冲出,他横刀立马,在阵前叫骂:“陈蒨小狗崽子
,我闻听你只有五百兵马,我身后可是五千精兵,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我男人笑道:“杜泰你不要嚣张,王僧辩已死,你家主子杜龛穷途末路,不如你早早归降于我,本太守可在叔父面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