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黛(生子 第二部)下——妖三

作者:妖三  录入:11-24

不是不懊恼的,竟会在重月那么轻描淡写的认错之下,便轻而易举宽宥了他。

他要重新捡拾回师长的尊严,捡拾回给欺瞒心痛的报复,捡拾回……

“唔……”唇再度被不明物体亲吻,思绪全断。

——罢了,先等他康复好转,再来计较今天一事不迟。

听得雅重月低低笑道:“好从眉,夜深了,明晨再议……”

将这一页惊心动魄翻过去,未来的路还会很长,只要能与他有幸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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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终于有了走上顺风顺水道路苗头的儿子,远在万里之外大漠的另一个人,表情就犹如一口气吞下几大碗黄连水,上

挑的俊俏眼角都耷拉了下来。

可怜兮兮的扒在自家内室门口,有气无力拍门:“尧月……尧月你听我解释……”

内室的人声音不高,怒气溢于言表:“竟连如此重大的事也隐瞒于我!雅少慕你真是好狠的心!!!”

窸窸窣窣传来收拾衣物的声音,雅少慕侧耳听着,又开始不要命的拍门:“尧月,月圆信里写的不是真的,你好歹开门

让我有个说辞……你别忙着收拾,重月他不要紧……”

门吱呀一声打开,南尧月沉着一张俏脸,将信件劈头朝那人俊逸的脸面上扔去。

银牙半咬:“重月病那么久,你连一个字也不曾透露给我;诓我说去中原找欧阳庄主提亲,转背给重月找了更毒的药服

用,雅少慕,你便是如此顾惜你雅家子息?若要给你这般糟蹋,倒宁愿当初那孩子胎死我腹中!!!!”

语落,抬脚便要走。

雅少慕见情形不对,眼疾手快抓过飘落信纸,再眼疾手快把人拉到怀里来按住,长叹一声:“尧月,你怎会还是如此不

信任我?虎毒尚不食子,莫非我雅少慕就凉薄到唯恐重月那孩子过上一天好日子?”

展开信纸,指着最后一行月圆的话道:“你看,重月不是和柳首辅冰释前嫌,有忘却前尘幡然再生的迹象了?”

南尧月在他怀中挣动片刻,被雅少慕使出牛皮糖的功夫死死抱住不放,轻喘恨道:“便纵然你兵行险着,要赌注这么大

,事先为何不同月圆同心他们商榷一二!!”

那人眯起眼,眼角弯弯的笑。

拖长音调,神秘道:“一场好戏若要赢得满堂喝彩,不仅看客要沉浸其中,戏子最好也只是个按剧本行事的木偶。给月

圆他们得知,这招死里求生,又要如何精彩绝伦?”

他同重月一般,也走过曲曲折折弯路,也有过百口莫辩的误解,身不由己的悔恨。正因为他是过来人,他经历过那种生

离的惨烈,今日才能定出这么一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来为重月谋取真正的幸福。

因为重月要的不是性命的重生,而是柳从眉对他情感的死灰复燃。

轻轻抚摸恋人鬓角碎发,雅少慕淡淡道:“我相信柳从眉对重月的感情。不论是师徒、君臣,还是另有它意,柳从眉定

然会察觉出重月的不妥。他能够及时制止重月日复一日服用那种药物下去。”

若情意相许的对方都无法察觉异常,沧海复桑田,无情无意若行尸走肉活着又有何趣味?

“孤注一掷,押对了宝,此乃上上签。”顺手接过南尧月手中收拾好的细软,雅少慕扶着他站直身子,“你要去中原看

重月,我陪你。”

南尧月瞪他半晌,见那双桃花眼中忍俊不禁的笑意,是专属于老奸巨猾者的胸有成竹。

不假思索一口咬上那人肩头:“如果柳从眉未察觉呢?你要赔上重月的命?”

雅少慕夸张的呼了一声痛,借机把人揽得更紧。

懒懒道:“不至于啦。其实啊……那种药啊……真的是焚香解药哦,只不过是未完成品……身体衰竭只是表面上的副作

用,不会真正伤及肌理。依据此前服食的分量,哪怕就此停药,重月应该也能安心等到柳从眉足月生产来救命了……”

“你连带重月也一起骗?”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一气设这么多局!!!

雅少慕语声最后再度被他自己心猿意马的亲吻湮没:“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就让重月继续误会那药伤身好了,能够拐到

人才是最最要紧。至于柳从眉,我正好要同你说说,我们做父母的,该以何种态度面对……”

“你不要总是边说正经事边……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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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小木日上三竿才洗漱完毕,自闺房中走出,手搭凉棚看着城门口一骑红尘远去的喧嚣景观。

吵闹一上午,这两人总算消停了。

满意的对自己点点头,没有卷入这场莫须有的口角中,实在是该庆幸她天生具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啊……

话说方才好像有听到爹亲说提亲?

提什么亲?

事未临头就从不费神探究太多,天性豁达的南小木很快抛开这个念头,慢条斯理从地上捡起弟弟的来信。

看到月圆又似抱怨又似宽慰的最后一段话:

“父皇,行事果决、出人意表虽然是行兵打仗的上等谋略,但用在自己儿子身上之前,也先琢磨琢磨对方有几个胆来承

受吧……不是每个人都有你从王爷兵变爬上皇位的胆识和心计的……顺便一提,柳大人的事,也是你们该出面的时候了

吧,我认为……”

再后来的一些字,南小木蜻蜓点水的掠过,没再细读。

返身回房抱起依依呀呀的小笑,一边逗,一边笑眯眯对他说:“小笑小笑,我们很快要当皇叔和皇姑姑了……有个比你

小不了多少的小家伙叫你皇叔,会不会很得意啊?来,笑一个给皇姐看,乖……”

脸蛋红扑扑的小婴儿咧着嘴,握着小小拳头跟皇姐对视,两人眼眸都弯成了月牙儿。

第七十九章:动

(上)

二更刚过,雅重月趴在书桌上沉沉睡去。毛笔自指腹间滚落,滚到桌案边放置的笔架旁,发出一声轻响停下。

柳从眉闻声从自己正看着的奏折上抬起头,看见坐在太师椅里的皇帝身子前倾,倚靠着书桌,头埋在左侧胳膊间。右手

还保持着提笔落字的姿势,只是已随着主人的昏睡而慢慢一点点倾斜到桌面上去。

放下奏章,柳从眉揉了揉眉心,慢慢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

五个多月的腹部已开始明显,站直身子后,他一手撑腰,略显笨拙的向皇帝走去。

雅重月呼吸轻浅,有点气血不足,趴在那里,侧脸苍白,眼睑下一圈青紫,是受药性摧残的症状。柳从眉给他披上一层

薄裘,缓缓踱到窗前将轩窗阖上,再返身回来将滚落的毛笔捡拾放入笔筒。

雅重月睡意朦胧中呓语了一两个音,似乎叫的是他的名字,但听不大出来是叫的从眉还是子归。柳从眉站在他旁边,轻

叹口气,凝眸注视了皇帝片刻。

这些日子,停止服用焚香变体药物后,雅重月的神智并无众人预料中那般迅速减退,他仍然认得出人,日常公文批阅也

能勉强进行,只是人很容易累,常看着看着就睡沈过去。有时柳从眉与他坐在一处商讨,只要雅重月半刻钟不接话,再

转过头时他一定就已经倚靠着什么阖目大睡了。

新症状的出现让柳从眉心焦了好一阵,雅月圆他们便宽慰他说睡眠也算人体自我疗养的手段之一,总好过隔三差五就呕

血。月圆让他不要太关注雅重月的身体状况,看目前来说熬过剩下几个月孕期不是问题,现在真正要紧的已经变成挺着

肚子的他。

“毕竟……”雅月圆欲言又止,凝视着他外袍遮掩下依然能目见的那处隆起,有些忧心的道,“柳大人身子文弱,又过

了最佳生产年纪,日日替皇兄操持政务,劳心乏力,最该挂怀应是自己才对。”

他除了不上朝外,几乎如垂帘听政般,一手包办了朝中所有事。朝廷百官原本就对这位前任首辅信任有加,听闻他重新

获得皇帝青睐(甚至是那方面的垂青),再度获得掌权地位,个个上书奏文比之从前愈加积极。一是为了邀功凸显政绩

,二来也确实认可柳从眉的决断,在不好斟酌的事宜上希望听取柳大人的意见。

这么一来,公文堆积如山,一个总打瞌睡的雅重月压根看不过来那么多汹涌而来的意见,柳从眉就只好披星戴月的替他

阅。

短短几个月,腹部高隆了不少,身子却消瘦了许多。给他日常进补身子的药膳、补气养神的食物,全部都消耗在社稷之

事上。

纵然雅月圆劝他暂缓一缓,不用那么日理万机,无奈柳从眉心系黎民,总嘴中说着我有分寸,而实际上怀着多看一道折

子多解决一处难题的念头,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也难怪雅月圆把焦虑的中心点从雅重月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雅重月还趴在那儿睡得香甜,浑然不知旁边凝视自己的人已是心头思绪转了万千。

柳从眉对自己说,再阅完南方六省送来的折子便熄灯安寝。举步正要回到方才批阅奏折的长案旁,忽觉腹中一动,一股

压迫闷涨感自腹底袭来,蹿起丝丝隐痛。

“啊……”

低低呻吟一声,纤长手指抚摸上小腹,感觉到胎儿在里面轻轻蠕动。

胎动并不算太剧烈,但不知为何,每次胎动,柳从眉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他额头微微渗了冷汗,手指在腹部打

圈,试图快速安抚下来。

孩子并不怜惜爹爹的不适,睡了一天精神十足,选在晚间来调皮捣蛋。

就见它不住的伸手,踢腿,花样百出,意犹未尽。柳从眉给它折腾得一张俊雅的脸失了血色,捂着胸口想干呕,又呕不

出来,手心覆盖下的肚皮这里凸出一块,那里又撑起一块。

“呃、孩子,你……”

他紧紧抓住书桌一角,身子半软,竭力克制凌乱的呼吸。

内心苦笑:你是在抱怨爹爹忙于公务,忽视了对你的关心吗?

雅重月睡得迷迷糊糊间,耳畔传来压抑的低喘,把他从昏沈中惊醒。凤眸半眯半开,转头望去,顿时清醒一大半,霍然

长身而起,接住柳从眉双膝软倒的身子,吓出一身冷汗。

“从眉,你怎么了?”紧张万分的询问,看他手捂在腹部,也将手探过去,一摸便觉得那腹中动荡不休,胎儿在欢快的

翻腾。

再看柳从眉脸色,已是唇色灰白。

“朕去找月圆过来。”

柳从眉拉住他衣袖,虚弱摇头。“只是胎动,无需惊动三王爷。”

若雅月圆和仇大夫过来,想必又要苦口婆心劝他暂且放下朝政不理了。但雅重月病怏怏的,他又怎能对那些奏章所提及

的各处问题视若未睹?

“我歇息一会便好。”

“可是你表情很难受。”雅重月抱紧他,手叠放在他手上,感应到孩子的折腾,心里愧疚,“都怨朕,朕年轻冲动,一

再吸食异药糟蹋身体,如今连累你遭受这般苦楚,朕好后悔。”

(下)

皇帝表情中既有愧疚,有不忍,更多的是怜惜。

柳从眉抿着唇,雅重月作孽在先是事实,误人误己也便罢了,还因此延误不少朝政之事,这般心无全局的意识,自然是

柳从眉不赞同的。加上他此刻身上难受,孩子在腹内活动,给身子本就不强壮的他带来不小负担,因此也不想安慰他,

权且让他自个自责去。

总得教他更加体会到责任感,今后对这江山社稷,才能更多一份尽心……

柳从眉半晌不语,雅重月见他一直捂着腹部,心疼更甚,将人半扶半抱挪到床榻上。给他搭了软被,却不急着让他躺下

,而是揽在怀中,让他向后仰靠自己身上。

他两人心结打开后,这般亲密举动已是寻常,柳从眉却仍是微微涨红了脸。虽未挣扎,倚着皇帝胸膛的身子还是有几分

僵硬。

雅重月叹了口气,手掌轻柔抚摸他小腹,温柔道:“从眉,你还是不惯朕碰你?孩子大了,总爱乱活动,两个人安抚,

总好过一个人硬撑。”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雅重月超出自己意料的期待。并不仅仅是这孩子出生,能让他结束焚香的药性折磨,更是因为他

能亲眼见着从眉肚子一天天长大,从眉生产时他能自始至终守在身边,将上次怀胎诞子的错误、惊心、遗憾,全数在这

次弥补回来。

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何停了焚香的变体药物后,自己并未倒退回神智初蒙的状态……想来那药的持续效果还不错?

“……”柳从眉仍是不做声,但明显感觉到皇帝手掌贴置他腹部的温度,让腹中孩子乖巧和顺不少。

孩子渐渐平稳下来,柳从眉深吸了几口气,胸口窒闷感略消失了一些。

眼神瞟向搁置一旁尚未阅完的奏折,想起身继续看,雅重月却将他揽得紧紧的。

无奈低声:“皇上,草民好转许多,不用……”

“不要再自称草民,朕纠正过你多次。”雅重月用的不是帝王命令式口吻,如平起平坐的情人,俯在他耳畔轻道,“也

不要再唤朕‘皇上’,不觉得叫重月更顺口?你又不是没唤过。”

他口气柔和,眼神温柔如水。柳从眉的回应则一如既往的正直:“君臣之礼本就不可逾越。那日是草民一时情急,尚请

皇上宽恕。”

“你身怀龙子,将来定是……封官进爵的。”本想说“册立为妃”,忆起曾经提过一句、而从眉当时就下跪磕头时的决

绝,雅重月哆嗦了一下,关键时刻收回话头。

柳从眉岂会听不出他言外之意,那缩回去的半句话想说什么内容,稔熟于心。

横竖今晚重月也不会许自己看奏折了,既然这个话头已开,议论到那孩子和自己将来的身份,索性趁这个时机跟重月摊

牌吧。

他当时回宫之前,究竟定了什么样的决意。

——而雅重月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虽不难猜想,但他终究是不吐不快。

闭了闭眼,狠心将皇上的手从自己小腹上轻轻拿开。再略侧过身,转面看向不解的雅重月。

庄重道:“皇上,草民有几个不情之请。”

“……”雅重月看他正襟危坐,眼神中透露出决不妥协的神情,心里就先咯!一下。

他不会要说救了自己后便离开皇宫吧?

朕可以选择不听么?

要不要现在装睡昏迷过去,先逃避了再说?

心里苦闷,面对那人不依不饶的目光,又不能不硬着头皮回答:“你说。”

柳从眉凝视他,一字一句道:

“皇上应承草民,待草民腹中孩子出世、皇上龙体康健后,一不恢复柳从眉官职,二不册封任何头衔,三不将孩子视作

皇室血脉,四从后宫嫔妃中挑选妃子,册立皇后。”

柳从眉说一个请求,雅重月脸色就沈下来一分,到“册立皇后”四个字出口后,皇帝整张俊脸全变,表情完全垮了下来

“从眉,朕不懂你的意思。”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面色肃重的男人,想打消他这几个听起来都让人心灰意冷的念头:“孩子是朕的,为何不能给他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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