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自然是被臭着一张脸的雷卷推开。
“这么久没见,感觉却还是没变。”真神奇。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不用紧张。”罗伯斯事不关己般闲闲安慰。
雷卷:“滚!”
罗伯斯很听话地坐着四个轮子滚了。
坐在酒店房间的时候,罗伯斯有些失神。
手里红酒轻轻摇晃,透明的红,在他的眼中蒙上蛊惑的媚色。
真的有感情,会像红酒一样,珍藏多年,却越渐醇香迷人。
他看着他,恍惚地就觉着像看着多年前已经模糊的梦境,醇厚香馨 ,让人迷惑,让人欢喜,让人不自觉地沉溺。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分外美好的。
但他也明白,他们做兄弟比做情人好。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这个人穿的破破烂烂坐在巴黎的地下通道写生。
罗伯斯很没爱心,他从来不给年老残疾的乞丐钱,他认为那样是纵容别人不劳而获,除非他们拿着个手风琴卖艺。
所以,他看到他旁边摆着速写的画时,顺手丢了一法郎。
是的,那是欧元还没盛行的古老年代,然后他很莫名其妙地就被刷的一下站起来的人一拳揍到了旁边。
“我看着像乞丐吗?你以为艺术都是可以用钱玷污的吗!去你妈的!”
人家好心给你钱,就算你不接受也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地把人揍一通吧?是人都会心寒的好不?
罗伯斯看清揍他的人是谁后,怒火立刻腾地烧起来,迅速反击。
刚才被揍纯粹是反应不及,他准备好了他会怕打架?
两个人拳来脚往互不相让,为了个可笑的理由激动地打成了一团。在警车上都还死缠着对方不肯放手,好像真有什么深仇
大恨一般。
如果罗伯斯够细心,能够发现,这个所谓的落魄艺术家身上看似简单的T恤牛仔裤运动鞋都是法国本土著名的奢侈品品牌
,而所谓穿的破破烂烂,也不过是颜料太花的缘故,他一定不会丢出那一法郎。
但是丢都丢了,出了警局这个人竟然还死皮赖脸跟上了他。
理由是:“你害我丢了吃饭的家伙。”
什么用钱玷污艺术,他最后画了还不是要拿出去卖?装什么清高。
“你搞清楚,那些画笔颜料也不是都我一个人弄坏的好不?”
“你是罪魁祸首。”无耻的人将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义正言辞地如同法国人权宣言上的平等自由。
还好这个人还算有点羞耻心,只是打算跟着他,而不是真的打算白吃白喝。
还好他遭群殴的时候这个人没有无耻地跑掉而、是莫名兴奋地自以为英雄地冲进来和他背对背作战,冲进来之前还顺带报
了警。
于是他们第二次因为打架见到了熟悉面孔的警察叔叔。
好吧,他们的相识,说白了其实就是两个不良少年的会面罢了。
不过,怎么他越想会越忍不住嘴角往上翘呢?
这么多年了,这个人的脾气好像都没怎么变呢。
——————————————————————————————————————————————————
第二天上班,Boss用非常惋惜人才的口吻婉转地表达了要将雷卷炒鱿鱼的意思。
“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员工,而得罪莫家这个潜力客户兼地头蛇。”
奶奶的,效率要不要这么高啊!
雷卷想起他有个单子才谈到一半,他跟老板说,你找那谁接手我那单子,别人我不放心。
老板同意了,给了他这半个月的工资奖金以及补偿金,也算仁至义尽。
雷卷没再多说什么。
抱着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离开,顺手把仙人掌和蟹爪兰送给了做清扫的阿姨。
楼下有人在等他。
不出意料,果然是莫砚书这个衰神。
交叠着腿,倚在车门旁,双手插入西装口袋里,一副标准的装酷骚包样,但颓废阴暗的气息却是用料高档做工精细的西装
怎么都包裹不住的。脸上的胡子扎都没刮干净。不过一天没见,至于么?
看见他,仍旧笑笑地朝他走来。
“宝贝,为什么关机?”
明知故问。
雷卷要笑不笑,“现在开机。”
什么叫死不要脸,什么叫死皮赖脸,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典型。
妈的,刚害老子丢了工作还敢在老子面前晃,真是欠虐待!
“喂,是交警同志吧?这边有人在黄页区停车,你可以过来开罚单。对,就是XX路的XX写字楼前。”
莫砚书哭笑不得,“你以为一张罚单能有多少钱?”
在某种程度上,雷卷有一定的弱智。
“要扣分的。”
“没关系,我有很多分。让他们扣。”
“可是我原来飙车闯红灯都是用你的身份证你的驾照去扣分交钱的。我算算,你差不多再扣一次就可以被吊销驾照了。”
谁让他身份证驾照用的都是他年轻时的骚包照。我都扣了几次都没人发现。
“……”莫砚书咬牙,“没关系,无证驾驶更刺激。”
“走,现在跟我回家!”
雷卷认出那辆车了,就是副驾上会啪嗒啪嗒伸出手铐把你拷住的那辆。
抵死不从。妈的,跟他回去我就是傻的,一点好处没有,光折磨我自己了,不干!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雷卷就差没把车门给踹了,如果不是它比雷卷的脚硬得多的话。
光天化日看到有人被绑架尤其是被害人还挣扎地这么厉害,也没个爱心人士甲出来帮个忙,奶奶的什么世道!
雷卷愤怒的小宇宙爆发了,一下把脑残莫踹倒在地。
“奶奶的,你不怕别人认出你老子还嫌你丢人!”
终于骂出来了。雷卷一般在心里骂,真骂出口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估计也是被弄得够烦躁的。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人群陆续围观。
雷卷看到有认识的公司同志,似乎想要上前劝架,他虎着一张脸,转身就要走,被炒鱿鱼整出来的东西也不想要了。麻烦
。
一个踉跄,猝不及防就被人从身后扑倒。
紧接着被翻过身,莫砚书的狼吻如同迅猛而激烈的暴风雨般覆盖上来。
本来来劝架的和本来来凑热闹的这下都被惊悚到了。鄙夷地走开的人有,也有一边鄙夷地窃窃私语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的。
还几个明显是外星生物的,在喜悦激动被幸运女神砸到中不可自抑,拿着手机狂拍照狂录像。
就算不是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接吻,都是很伤风败俗带坏小朋友的好不?
十几秒显然是不够莫砚书啃的。
他跟饿了几天的人突然见到肉一样,眼冒绿光,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撑死,只管使劲的啃。周遭的人、车、声音早已经被他
自动屏蔽。
他只想着这个人怎么能跟狼崽子一样这么无情地毫不留恋地说走就走,怎么能差点弄断莫家的资金链让莫家百年家族百年
心血毁于一旦还在自己要回点本钱之后倍觉受了委屈遭到背叛抛弃的正义在他那边的凌厉骄傲的模样。他是上天派来整治
他的,一定是的,不然这么个欠揍的人他怎么还能舍不得还能想着死不放手?
他一向对自己的吻技很有自信,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应该被他吻得神魂颠倒的人,为什么一挣扎起来就给了他一拳,还是
正对眼眶的位置,揍完还能用力用手臂擦一下红肿的嘴唇,“呸呸”两声,潇洒地扬长而去?
他有点落寞地看着雷卷远去的背影,想着,为什么非要他不可呢?他到底哪里好呢?
他再一次困惑了,云里雾里半天,得出的结论还是,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好的,但还是非他不可的。至少活到现在,他都没
遇到另一个能把他折腾到这地步还不想放手的人。
回家的时候,家里围了一大堆的人,他爸妈,二姨,一堆朋友,还有前情人。
“像什么样子!”他父亲难得大声斥责他。
他因为大街上强吻不成被人揍成熊猫的事已经传开,各种版本的流言已经都出来了,估计明天他就能免费上报纸给莫家做
广告了。
他母亲说,“不能怪砚书,是那孩子太不懂事了。我们家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他还不知足,还要再闹,砚书心里不好
受做出些过激行为也是可以谅解的。”
前情人在一边替莫砚书不值,拐弯抹角对雷卷的智商和情商提出质疑,对他的人品进行强烈谴责和抨击,然后顺带说说如
果是自己自己会怎么做,以此形成与雷卷的糟糕行为的鲜明对比,孰优孰劣,显而易见。
他朋友倒是有几个不抨击雷卷的,但也委婉劝说其当另择良木而栖,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才不到两年,趁着没太重感情
早点分了也好。
他不太想说话,公司的事让他头疼,雷卷的事让他头疼兼心疼。
可是,他却不能像雷卷一样,不高兴了就放下脸来,拿臭臭的口气不耐烦的表情赶别人走。
他还得耐着性子违着意愿地继续交待后事,做出他会尽力把事情解决的尽责任有风度的完美先生形象。
唯一他坚定地要顺着自己意思来的事,不过是,这辈子,都不能再放那个人离开。已经错过一次,他不想再经历那种灵魂
丢失了一块找不回来的感觉。
就算真的不开心,他也要和他在一起,他也想和他在一起。
从他们分开很长很长的就像等待混沌的天地初开的那一段时间到他们再次遇上,他不受控制地默默在暗处注视着他开始,
他就知道,这个人,根本没从他心底消失,而是由最初求而不得的痛和渐渐遗憾,转化为在他的灵魂深处蛰伏的鬼魅,触
发性病毒一样的遇到适当的时机就跳出来扰乱他的心神。
所以,不是两年,而是很多很多年。
第十七章 酒吧
在朗朗乾坤的现代高科技以及人民群众贼亮贼亮的眼睛下,奸情往往无所遁形。没有奸情都可以捕风捉影见缝插针看图说
话地掰出奸情来,更何况原本就是生米煮成熟饭、铁板铮铮的有视频有真相的奸情满地,奸情四溢。
流言蜚语可以压制的住,可闲言碎语呢?
壅民之口甚于防川,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也不是什么恶意中伤,闲磕牙是种无聊的生存乐趣,剥夺别人的生存乐趣是要遭
天谴的。
莫砚书当然是不愿意遭天谴的。一个雷卷已经把他整得焦头烂额接近崩溃,他哪有空管别人有的没的。
他打算好好的,直接架雷卷去荷兰登记结婚。
有了法律作为强大的后盾,办什么不是顺理成章?那什么,为了防止伴侣出轨外遇而遭成他心灵严重创伤采取一些诸如圈
养囚禁之类的正当防卫手段,法律会酌情量刑的,还有那什么,婚内强奸也都是值得同情可以理解的。
想象万分美好,事实出人意表。
莫砚书看着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严防死守的小楼门口,颇有点无语问苍天:稀世古董都没这么保护的!还有,在崇尚和平的
china穿的和黑社会一样吓人,是会严重扰乱当地治安以及当地人民的稳定的心理状态的好不好?一个雷卷,不至于像保
护国宝一样兴师动众吧?洋鬼子都喜欢小题大做,这样让他怎么悄悄地把人劫走?……真是伤脑筋啊……
真心感谢贝尔,无数事实证明电话是个好东西。
打不通手机,再打固定电话。反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结果,手机居然通了。
莫砚书差点没感动得热泪盈眶。但下一秒热情立刻被当头一盆带冰块的冷水给浇灭。
雷卷内敛嚣张而冷静地说:“放马过来!”
就是一副老子有保镖老子不怕你的死德性。
“宝贝啊,这是咱家的内部矛盾。你拉进来个洋鬼子,很有可能导致内部矛盾上升为国际冲突的,你知道吧。这对国际友
好关系国家的发展历史的进步都是不利的,身为我国子民,我们有责任有义务维护国家的安全荣誉以及利益,将一切不稳
定因素排除在国境之外……”
扯淡吧你!
雷卷标志的”嗤”一声,非常不屑。
莫砚书遂使出杀手锏,“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出来吧?宝贝,我告诉你哦,过两天法院的传票就会来了,有人要起诉你教唆
绑架妇女儿童哦。”
雷卷拿着电话转头问拿着象棋当飞行棋玩的没见识的罗伯斯,“有人要告我。”
“没关系,我有个厉害的律师朋友。可以叫他飞过来。”
“罗伯斯说没关系,他会请律师。”
狐假虎威。
雷卷转头,“罗伯斯,你那个律师朋友学过中国法律?”
“……”罗伯斯疑惑了一下下,
“没关系,他可以学。”
莫砚书怒:“你们什么关系!包养?情人?姘头?jian夫淫夫?”
莫砚书没意识到,他说的说有词其实都一个意思。
雷卷:“不,我们是正当的男男关系。”
莫砚书跳起来:“SHIT!”
雷卷答:“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语言专业选修的都是法文,不懂英文。”
然后心情舒畅地挂了电话。
罗伯斯说:“还是请个翻译好了。不然你在我面前说的眉飞色舞我都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
“没关系,“雷卷心情很好,“我给你当翻译,免费的。”
罗伯斯张口想说,想想:“算了吧。不要翻译也没关系的。”
知道太多,有时候反而会成为一种困扰。
—————————————————————————————————————————————————————
———————
唯物主义哲学告诉我们,动是绝对的无条件的永恒的,而静是相对的有条件的暂时的。
世界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而已。
这个和本文有什么关系吗?其实没什么关系。
莫砚书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食不下咽(因为没人做饭……),寐不安寝(因为没人暖床)。
他很想让他的狐朋狗友把直升机开来,直接冲到六楼,将那个软硬不吃的雷卷带走,但鉴于掳人难度太高还容易造成不必
要的轰动效果,遂放弃。
他曾试图贿赂过那个总一脸自信看起来跟练气功的臭道士一样淡定从容的老外。他请的翻译翻过来的话没把他气个半死,
那个老外这样回答他:你愿意送我多少钱我都接受,但我收了钱也是不会给你办事的。
莫砚书怒:没有职业道德的老外!你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语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莫砚书利诱不成,转而威胁。结果老外依旧淡定:没关系,我好久没去监狱逛过了,而且我相信法国大使馆会英勇地捍卫
法国公民权利的。
而后莫砚书再一次肯定,这个老外绝对绝对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