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韩枫

后几乎很想走上前去将你抱住。我向来对男性女性同样欣赏，一直以来也都在奇怪为何总遇不到自己喜欢的女生。直到遇

到你，我才知道，原来我喜欢的，是男生。"
亦扬仍然只是看着俞子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俞师兄的这些话，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撼。
俞子青则仍然说着：
"一直以来我不敢在你面前泄露分毫，也不敢假定你也是同类人，因为这个可能实在不高，我更不敢向你说明，因为怕你

因此厌恶我；而且我报考了北方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可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久了，因此我只得下了决心，宁愿只做你

的朋友，不再多想。
"但那天你对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原来你和我竟是同路人，那么，如果我不把我的心情说出来，不

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一定要对你说，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如果不说

，就百分之百没希望了。"
最后俞子青一把拉过亦扬，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亦扬，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会接受我吗？"

俞子青的一翻表白，亦扬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反应。他曾经深爱过一个人，但这份爱由始至终却只是令他身心疲惫，直至现

在他仍然有些害怕，因而不敢轻易去接受一段感情，他需要足够的时间，以好好想一想。
所以，离开俞子青的怀抱后，他对他说，再给他一些时间想一想，好吗。
俞子青点头，没再逼进。
于是两人一起静静地走回宿舍。
在宿舍楼下，俞子青突然说了一句"我会和文跃然公平竞争"，便与露出诧异神情的亦扬道别，然后转身离开。
亦扬心情复杂地走上楼梯，他想到文跃然，那个向他告白却至今仍未得到答复的好朋友，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但没想

到俞师兄居然也知道文跃然的事，想必一直不知的，只是自己吧。
现在该怎么办？
俞师兄温柔体贴，文跃然热情奔放，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都是自己所喜欢的重要的朋友，但自己所爱的，到底是哪一

个？还是，两个都不是？
思考和选择果然都不是轻松的事情，而且亦扬更不想有负他们两人。但显然，无论最后怎么决定，是做出选择还是都不选

，都必定会令其中一人甚至两人伤心，这才是最令亦扬不安和为难的事情。
心烦意乱地踏进宿舍，却意外地看到已多日没说过话的文跃然，他正坐在自己的床上，而且，竟然戴着一个金丝眼镜！显

然正是自己放在床头的那个！
"文跃然！"亦扬大叫一声，一阵恼火。他可以和文跃然不分你我，物品共用也无所谓，但这并不代表他允许文跃然把他珍

藏的眼镜当玩具玩！
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去，猛地挥手夺回眼镜。
"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你不懂礼貌吗？！"他生气地大叫起来，连已回到宿舍的室友也被他吓了一跳。
"亦扬？"文跃然自然也被吓到，几乎不知所措。和亦扬认识这么久，他从没见过亦扬这样生气，就因为他试着戴了一下他

的眼镜？
看着亦扬抢回眼镜，小心放进眼镜盒里，再小心放在桌面上，文跃然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那么，这眼镜对亦扬而言，真就那样重要？到底是为什么？而且，据他所知亦扬并没有近视，看来这眼镜必定是属于某个

特别的人的，而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亦扬会如此珍藏他的眼镜？他跟亦扬，又是什么关系？
文跃然自然不会忘记与亦扬相熟的俞子青也是戴着这样的眼镜的，但他就是觉得这眼镜不会是俞子青的，而应是别的人的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直觉。
但无论眼镜的主人是谁，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它。"
"不，是我该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乱发脾气。"冷静下来后，亦扬便感到很是过意不去，所谓不知者无罪，文跃然

并不知道这眼镜的意义，又怎能怪他？
"你好像没有近视嘛，为什么会有眼镜的？"不知者文跃然显然很想知道，于是装作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说道。
这问题却又令亦扬不高兴了，他没好气地回答：
"不过就是一个眼镜，没什么好问的啦。"
"是吗？"文跃然却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他站起身来一把捉住亦扬的手臂将他拉出宿舍，拉到楼梯的拐角处，问起话来。这

个时候大多男生都在宿舍打机打牌，楼梯口较少有人走动，因而也给了他们一个说话的空间。
"亦扬，那天我说的话，你还没给我回复。"
"我......"
"我不会逼你的，如果你现在还不知道答案，那么我会慢慢等下去，不过我不会坐着傻傻地等，我要开始正式追你。"
啊？
"我是不会把机会白白让给俞子青的。"
"......"他提到了你，而你又提到了他，你们还真是有默契，可是......唉......
"不过亦扬，可不可以告诉我那眼镜是谁的？我想知道。"
是的，亦扬，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以前的，现在的，开心的，悲伤的，无论什么，我都想知道，亦扬，请告诉我。
然而亦扬却不想再提。那是谁的眼镜？其实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已是过去的事情，你又何苦再问？你可知道我每每想起，

都是一次一次的伤痛？
"你不要再问了。"于是亦扬不快地别过头去，说道。
文跃然却似乎决意要问到底，他继续下去：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因为失恋在哭，眼镜......是那个人的吗？"
"你少管！"
"亦扬。"
亦扬仍是别过头去，不理。
"还是说......是俞子青的？"文跃然挑衅地问道。
"住口！你不要乱说！也不要以为什么都能看得出！更不要以为真能了解我！"
"难道你不希望有人能了解你？"
"我不需要！"我没必要在别人面前展露伤口。
"真心话？"文跃然挑起了眉。
"......是！"亦扬咬着牙应道。
文跃然看着亦扬，终于暗暗叹了一口气，或许自己的确太过心急了，但谁叫自己在意呢？
又想到刚刚看到的亦扬和俞子青在楼下告别的情形，文跃然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为什么明知劲敌在前，自己却仍是这样慢理斯条，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不战而败，白白错失良机，于是他不禁开口问道：
"今晚你和那个虞美人一起自习啊？"
"什么虞美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亦扬气，装傻。
"不是虞美人，那就是美人鱼了？"
"你少乱起名！反正我跟谁自习，不用你管！"
"你喜欢他？"
"不用你管！"
"那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不用你管！"
"我是问你......"
"不用你管！"
"喂......"
"不用你管！"
"好好好......"
"不用你管！"
"......"兄弟，你今年几岁了？
"......"哼......
"亦扬，你听我说......"
"......"
"不要在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我知道眼镜肯定不是俞子青的，但那个人，对你来说一定非常重要，所以你才会一直放不下

他。但是，亦扬，已经过去的事如果还是这样藏在心里，只会增添自己的负担而己，令你无法打开心门去接受别人，这样

会很辛苦的。无论最终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但至少你该试试再去爱人，就当是给喜欢你的人，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

吗？"
"......"
"亦扬，如果我是你，我一早就会把这眼镜丢到太平洋去，再深呼吸，大笑三声，和自己的过去永别，然后重新开创新的

人生。或许你一直认为这眼镜带着你的回忆，带着你的感情，是一份珍贵而不可代替的纪念，但其实并不仅是如此，它更

是一个枷锁，将你紧紧束缚在回忆中。如果不能挣脱它的禁锢，你永远都无法真正开心起来，因为这份伤痛会慢慢在你的

心里生根发芽，再也无法忘掉。"
"......"扔掉眼镜？......
"好好想一想，亦扬，你的幸福要靠你自己去把握，当然，如果你愿意让我帮忙，那就更完美了。"
"......"扔掉了眼镜，就会好吗？......
见亦扬一直低头不语，文跃然知道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思考，于是他结束了他的劝说。
"亦扬，"他说，"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的。我的生日快到了，那天晚上我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希望你会来。

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得，就是：我爱你。"

（10）
第二天，只有第一二节课的文跃然下课后，在校道上遇到正要去图书馆自习的俞子青，两人冤家路窄，碰个正着。
然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彼此点一点头，一起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我知道你喜欢亦扬。"其中一方一站定，便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也是。"另一方自然也不罗唆。
"那么，现在我们是情敌了？"
"现在的确是了。"
"呵呵，我们还真是天生的对手，球场上争不够，还要争到情场上。"
"你是个可怕的劲敌。"
"你也是，但我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在球场上，我也不会认输；不过在爱情上，倒不是什么输赢的问题，我也从没想过要赢你，我只是爱他，所以想和他永

远在一起。就算他最后选的不是我，只要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就会笑着祝福他。"
"我、我当然也不是为了输赢，只是没你会说话罢了！"气，居然将我军，"不过你也别说得那么轻松，如果他选的是我，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神情！如果他选的是你，我会祝福他，但我一定笑不出来，我可没你那么伟大。"
"那么......如果他谁也不选呢？......"别以为没有这样的可能，小伙子。
"呃......那......我们就抱着一起哭吧。"我却从没想过这样的可能，因为我从不预计失败。
"哧......"俞子青不由地苦笑一声，就当是苦中作乐。
不过，两个情敌抱着一起哭，好像很凄惨耶......

自那晚文跃然说了那番话后，亦扬一直在思考，但却是越想越心烦，好几次他躺在床上紧紧握着那个眼镜盒，却怎样也不

舍得松手。
无法得到那份爱情，至少留下一个回忆，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忘得一干二净？
即使丢了这个眼镜盒，每星期回家还是能见到大哥，又有什么不同呢？
只是......反过来说，既然总能见到大哥，为什么自己还要留着这个眼镜盒？
以前不是说过从此要放下这段感情吗？莫非是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星期六下午，心烦意乱的亦扬又跑到图书馆去，但特地换了个平时少坐的位置，但还是被俞子青找到，于是两人坐在一起

，同样心不在焉地看着课本。
到傍晚五点多，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俞子青再次邀请亦扬到自己的住处去，亦扬稍有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他仍然不知

自己对俞师兄的喜欢到底是不是爱情，因为他也同样喜欢文跃然，所以才会如此苦恼。
"我说过我曾爱过一个男人。"饭后，当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吃水果时，亦扬开了口。
"是的，我记得。"俞子青点头，等着下文。
"他是我的大哥。"
"你大哥？"俞子青脸上是亦扬意料中的惊诧神情，这是自然，这样的关系原就不该发生这样的感情，但是它却发生了。
"不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亦扬于是补充道，"我爸妈收养了我们三个小孩。"
"原来是这样......"
"大哥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斯斯文文的，戴着金丝眼镜......"
"所以......我和你大哥有点像？"俞子青有点愣住。
"......嗯。"亦扬轻轻点头。
"你把我当成你大哥的代身？"
"不......"
"哦......"还好......
"我不知道......"
"......"
俞子青的神情略有些失望，这令亦扬觉得不安，他双手交握靠在膝上，稍低着头。
"对不起，俞师兄，我......"
"傻瓜，你又没有错，用不着道歉。"俞子青伸手摸摸亦扬的头发，亦扬几乎觉得自己像只受主人怜爱的猫，他享受着这种

舒服的感觉。
"可是，我觉得我一直都在伤害别人，有小妹，还有大哥，我害怕会再伤害你或文跃然。"
"不是这样的，亦扬，"俞子青继续抚摸着这个仍在自责的孩子，"感情是无法分清谁对谁错的，不要总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什么，就是因为你总是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所以才会这么不开心。所以，早该放下的东西，就全部放下来，让自己

轻松一些，好吗？无论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只要不是违着自己的心意，就是最好的。或许我们两人会有人受伤，但那绝

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为了爱情所做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知道吗？"
"师兄......"
俞子青微笑着看着亦扬，这暖暖笑容令亦扬觉得心安，他轻轻点了点头，侧过身子，将头靠在俞子青的肩上。俞子青张开

手臂将他搂住，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臂膀，像在哄着一个小婴儿。
亦扬想起了他的大哥，小时候，大哥也常这样将他们两个弟妹搂在怀里，哄着他们；有时候，大哥会让他们枕在他的大腿

上睡觉，而他会轻轻拍着他们的臂膀，直到他们睡着。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令亦扬怀念万分。不知从何时起他便无法再像这样心情平和地依在大哥身边，而且，他也不敢，因

为他害怕被大哥察觉他的心意，只是到最后，终究无法避免。
事情公开之后，更不可能。即使偶尔也有依在大哥身边的时候，但是，两人的心情早已不同，有些事情即使再怎么想去忽

略，却并非那么容易做到。
而现在，他静静依在身边的人的怀里，几乎沉醉其中。
他稍稍抬起头，迎上的是俞师兄那温柔的含笑的双眼，片刻之间亦扬愣住了，他看着这脉脉含情的眼光，只觉自己的灵魂

似乎正被它摄入其中，令他忘却自我。
看着自己怀中这神情晃忽而沉迷的人儿，已情难自控的俞子青低下了头，轻轻将自己的双唇印在身下人的唇上，然后，慢

慢舔舐着，品味着。
这是亦扬的第二个吻，感觉略有些不同，但却同样甜美，令人着迷，他不由地伸开双臂，紧紧搂住师兄的脖子，回应着，

亲吻着。
热情，在两人的心间激烈涌动着；情感的温度，身体的温度，正一同攀升，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俞师兄......"
"亦扬......亦扬......"我是如此疯狂地迷恋着你，疯狂地爱着你，疯狂地想要拥有你......我一直梦想着，梦想着像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