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穿越 二）——猫小碧

否认，那只是一个误会，一个错觉，一种基于那个荒唐的春梦，而产生的胡思乱想。

他觉得那样的感觉有些无稽，那样一种喜欢的感觉根本就是没有基础的。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个性向正常的人，他也曾经对

着漂亮的女孩子觉得心中一动，也曾经在梦里梦到过柔软的女性身体。就算是那样一个春梦，就算他心里真的会对夏言有

一些不一样，但是那……

朱厚熜捂住了脸，沮丧的样子让黄锦满是担心却又不敢上前。于是年少的皇帝弓起了背，将脸颊藏在了手心里。

但是，那是一个总会让他想起的男人……

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否定的感情……

现在如果否定了这样的一种感情，就好像是否定了自己的心，那样的感觉，让心口窒息一样的闷。

好像是跋涉千里，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追寻着的那朵花，即便那并不是合乎自己心中要求的那一朵，也不能轻易地就舍弃

了。否则，就好像是否定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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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好像真的是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那个年纪一大把，留着胡子，脾气也不怎么好，经常说些很气人的话，对自己指

手画脚要求这要求那，管得比老爸还严格的，那个男人……

即便他并不是所谓知己，即便他有种种不好不完美，即便他并不明白自己的主君现在对自己产生了一种不应该的感情，即

便当他知道现在皇帝心中所想之后，会是第一个反对和讨伐的人，好像，现在也还是喜欢上了他了……

在这样的想法出现在心头的时候，朱厚熜感到了一种有些酸涩，但是又很甜蜜的情绪。

不知不觉的，眼睛有些湿湿的，眼前也模糊起来，鼻子酸酸的，好像是要流泪。

这样的感觉，真的就是恋爱了吗？

现在想起来夏言，这样的心情，甜蜜而酸涩，却好像最是合适。

那么，可能是真的喜欢他，喜欢上了这个人，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虽然他对于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虽然他

并不善解人意，或者说他虽然解意却专门不按着他的心意来，虽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老婆孩子……

朱厚熜慢慢地笑了一下，缓缓地叹气。有些惆怅，有些惘然，也有些迷茫。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喜欢上了他，到底喜欢他哪里根本还说不清楚呢，可是，就已经看清楚了，这样的感情，或许仅仅是春

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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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觉，是一种豁然醒悟了的感觉。现在朱厚熜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在心里对那个人的感觉总是那

样的特别。

他对他不够恭敬，不够尊重，总是管束他，总是说他这里不对那里不好，从来都不肯夸奖他，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很别扭…

…

可是，他还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发现，来得及阻止的时候，这样喜欢上了他……

直到现在才明白这样的感情，而它，已经难以抑制住了……

那种甜甜的感觉，总会让心里带着一种幸福，总能让嘴角不由自主的挽起一个弧度。

或许现在这样的喜欢还是淡淡的，不是那么强烈的感觉。可那样轻柔的爱意萦绕在心头，却总是挥之不散。朱厚熜忽然笑

了，这样的喜欢，心里感觉能够说明白原因，能够分析得清清楚楚，但是又无论如何无法说出口的，有些没有由来的喜欢

，难道，真的就是初恋了？

来的真是突兀……而且不合时宜……在这么一个时间，这样的情形……

朱厚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镶金边的红袍，这是他新婚的第二天……

现在皇后大约正在接受其他嫔妃们的拜见，而这群女人——或者说她们还只是女孩——将要在确定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排

序之后，一起来拜见朱厚熜。她们都是他的责任，是他的——即使不愿意承认，那是他的妻子。

而此刻，这些或可以说是幸运，但是更多的是不幸的女孩们，她们的终身依靠，她们心目中思慕着的良人，她们期待着他

能给予她们依靠，给予她们幸福，甚或是给予她们爱情的丈夫，在这静怡斋内，正在思慕着一个并不遥远，但是却是真正

难以企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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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夏言，那种淡淡停留在心间的甜蜜仍旧让朱厚熜的嘴唇慢慢地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是爱情特有的味道。但是惆

怅的青涩滋味，却占据了更多的位置。

这样的感情，不论它是什么，不论它有多么纯净幸福甜蜜，不论它有多么强烈——却是已经注定了，它将是无疾而终的…

…

彼此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差别，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性情……

如果夏言能够晚生二十年，如果他仍旧是少年冲动，如果他仍旧是独自一人，如果他还停留在相信爱情，拥有着一颗纯粹

的心的年纪……

如果朱厚熜不是因为穿越者的身份而顾虑重重，如果他能够果断勇敢或是自私而不受拘束，如果他能够像那些现代的女孩

子一样将爱情视为一切，如果他能够像外表一样是个少年，是真正能够为了爱情放弃一切，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少年时

代……

如果……

如果这刚刚露出一点小小的嫩芽的初恋能够从喜欢成长为爱情，如果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风刀霜剑能够容许这些许的私密

的情谊永远留存在心里，如果这样的两个人真的能够相知相爱，如果能够抛弃一切远离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快乐和幸福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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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忽然失笑，或许是因为现在真的很空闲，居然把这样的淡淡的初恋看得太过重要了。如今也只不过仅仅是一丝丝朦

胧的苗头罢了……真是想得太远了……

这么一点喜欢，连爱情都称不上。只是在心里，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好像是对那个人有着一些些不同寻常的感情罢了。

难道就要为了这么一点点的私情，这么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动心，这么一点点不知是因为药物还是迷梦而产生的幻觉，就放

弃了心中的愿望，理想，还有现在的一切……

这样，难道不会觉得得不偿失吗？

毕竟是已经活过了将近四十年，毕竟是经历了两世，毕竟是明白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无足轻重的，毕竟是清楚自己的愿望

，时刻记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更何况，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这样的一个，不能有自己，不能有私人的位置啊……

别的任何人，都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但是他不能。

他的人生，需要为了更加重要的事情而奉献出去。在慢慢成熟起来，慢慢接近心灵标地的路程中，有些东西，就只能抛弃

在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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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什么我不能拥有私情……

唇边的笑容掩饰着眼睛里的苦涩。那是因为，天家无私情啊……

现在在刚刚想明白自己产生了或许是不应该的感情的时候，就已经强迫自己斩断不应该碰触的领域的可能，对于皇帝的身

份，现在真的是越来越适应了，也越来越懂得约束自己了。

或许现在我真的是太理智，太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这样的遗憾，也只能够永远的留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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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夏言的心思，是怎样的呢……

夏言他，有自己的家，有妻子，有孩子，虽然儿子早夭，但是他，也是一个有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的人。

他爱的是谁呢？是他的妻子吗？或者是他美丽温婉的妾室？又或者，他心中根本就没有私情，只是一心的爱着这个国家？

夏言的心里，又有没有同样对那个他不能碰触的人，产生那么一丝丝的心动？在看到他微笑的时候，在听到他温言软语的

时候，在他半撒娇半讨饶的承认自己错了的时候，在他用一种他自己都没有能够察觉到的，含着一点点不应该的感情的目

光，注视着他的时候……

大约是没有的吧……

那是一个和他同样性别的人，就算是这个时代男风再如何流行，那也只是一种类似狎戏玩弄的意味，有谁会真的用恋爱的

心情去对待一个和自己有着同样身体构造，性别相同的人呢？更何况夏言是那样一个自律的人，那样一个，恪守着内心标

准和原则的人。

那是一个年纪比他小了那么多的人，或许夏言看着他的时候，只是觉得那是个孩子吧？所有的温柔体贴，所有的关心爱护

，都是因为他觉得，那是一个和自己死去的儿子好像好像的男孩，那样一个少年让他心怜。

那是一个他立志要用心辅佐的人，他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主君有任何一点点的瑕疵，更毋论这样的，不应该有的感情。

这样的喜欢的感情，针对的对象，就会是第一个要求扼杀它的人。夏言绝不会为了朱厚熜的喜欢而感到荣幸，他或许只会

自责，甚或是厌恶。

那又是一个离他太远的人，高高的坐在金銮殿中的龙椅之上，那是一个可以决定他的荣誉或是耻辱，去或是留，站在哪里

，作为什么样的身份，甚至是生和死的人。那样的一个人，只能远离，敬仰，不能接近。就算是有了些许亲近意味，夏言

的冷静和聪敏，那也是会被他自己果断的割舍掉的吧？

就像现在，我正在在做的一样……

朱厚熜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的抑郁，这样反常的心情让他对自己的状态感到不满，他不应该是这样伤春悲秋的一个人，

不应该是这样叹着气，想着某一个男人……

只是，难以抑制的总是要想起那个人，那个出现在自己的春梦中，搅乱一池春水，却不自知，也不可能得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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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上了同性，喜欢上了一个性格并不怎么好的男人，喜欢上了自己的臣下，喜欢上了一个有妻室有家庭的男人，喜欢上

了一个很有可能会鄙视自己的感情的人……

我怎么这么倒霉……

朱厚熜苦笑着抬起了头，刚刚胡寅跑进来说，皇后领着贵妃和妃嫔们求见。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实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恋

爱对象。

帝王的身份，先天就决定了爱情之中不会有公平。即便是他心存公平，希望能够和恋人平等的相处，然而生为这个封建时

代的人，有谁会对皇帝没有敬畏？爱情的双方，居然产生了敬畏的心情，那么，还有什么纯粹的爱意能够经受住长久的磨

练考验……

外表看起来仍然是少年，然而心却已经是沉郁沧桑，这样存在，朱厚熜自己都觉得可怕。这是对恋人的一种欺骗，即便这

并不是他自己的本意。

即便是让朱厚熜自己来说，他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有些冷情的人。对于感情，他虽然不至于无视或者是轻视，但是他

并不如何重视。爱情对于他来说，或许真的是可有可无。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为了某些或许必要或许只是权宜之计的原

因就放弃了爱情的恋人，对于付出了感情的另一方，永远都是不公平的。

再加上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皇后，一大群妃嫔，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

朱厚熜看着走进来的浓妆艳抹的皇后，还有她身后，同样把脸抹得看都看不清的两个女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能够说什么呢，他自己也已经是有家室，有负累，有阻碍的人了，还能，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这样不切实际，对彼

此来说都没有未来的感情呢……

第五十章：心烦意乱

陈皇后现在看起来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起码不是那么扭捏了，也敢抬眼看看朱厚熜了。但是现在朱厚熜已经完全没有了什

么想要尽力的爱上她的想法，他只是挥了挥手，让她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陈氏微微摇晃了一下，朱厚熜这才想到，或许昨天晚上可能伤到她了。彼此都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磕磕

碰碰也是难免的。为难她今天还一大早起来，跟着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到蒋太后住着的仁寿宫，然后还要去会见那么多丈夫

的小老婆们，现在又一路走到距离坤宁宫大老远的静怡斋来，还要跪下行礼，真是够辛苦的了。

于是朱厚熜难得回神，站起来亲手扶了陈氏一把，不意外的看到了陈氏身后两个贵妃眼睛里闪着妒忌的光芒。

毕竟还是小女孩，她们俩看起来比陈氏还要小一点。因为发育的问题，十五六岁时女孩子总要比男孩子看起来显得大，陈

氏看起来比朱厚熜还要大一点，想必他们的年纪就是差不多的了。而这两个贵妃，按照朱厚熜的估计，也就是十四岁左右

。

这么说来，掩饰不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还会对被皇帝顺手扶了一下的皇后有妒忌心，并且掩饰都掩饰不住，对于这两个小

女孩来说，也算是正常的了。只是朱厚熜还是在内心有些不太喜欢，他并不觉得这两个女孩是因为爱他才会妒忌。

不论是什么原因的妒忌，总是让人心里有些不快的，特别是现在，朱厚熜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于是他没有跟女孩们多说，

等她们都站起来之后，就道：“皇后辛苦了，你们也都辛苦了，现在朕还有事，都先下去吧。”

实在是记不得那两个贵妃到底姓什么，朱厚熜含糊的称呼了她们，就让皇后领她们下去。陈皇后没有多说，可是她身后那

个穿得花枝招展，一头金珠玉翠的女孩子却插话道：“皇上，外面还有姐妹们等着面见皇上呢，皇上不见了吗？”

那声音，比陈皇后还要做作，朱厚熜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样的说话方式真的是训练出来的，专门让好好的女孩子使用这

样令人浑身发寒起鸡皮疙瘩的腔调。明代人的审美真是不正常……朱厚熜忽然觉得，他喜欢夏言，是很正确的选择。

于是不想多忍受这样的声音折磨的朱厚熜板起了脸：“皇后还没有说什么，你插什么话！多嘴！难道当初你就是这么跟着

太后学规矩的？看来朕得让你重新学一遍了！”

不等那女孩惶恐不安，朱厚熜就转身背对着她，说道：“还不快下去！”

看着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显示出柔弱的一面，朱厚熜还是不习惯的，特别是这样的感觉，好像是在欺负女生一样。所以他背

对着她，尽量迅速的撵她出去。

等三个女孩都告退了，朱厚熜才悄悄地回头，看她们走了。只是临出门的时候，陈皇后却也回过了头，正好那一瞥让朱厚

熜看在眼里，却有一些幽怨的感情在里面。

朱厚熜忽然之间惊悚了——难道皇后是在为那个被训斥了的贵妃抱不平？

再想到今天他才发现了的，自己的不一样的感情，朱厚熜有了一个很荒唐，但是又不是绝无可能的想法：难道皇后喜欢的

是那个贵妃？

这个世界上有同志自然也会有拉拉，朱厚熜绝对不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虽然现在他很排斥自己是同性恋，也下

定了决心不能让这样的感情发展下去，但是并不代表他会排斥其他人产生的发生在同性之间的爱情。

如果皇后真的是为了自己训斥了那个贵妃而怨恨，如果皇后真的喜欢那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