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想着,猛然间回忆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昨晚上,他应该是和皇后行过房了吧?
那么,这样一来,岂不是很对不起皇后?
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有,但是他们俩却发生了关系……
真是混乱啊……
皇后会不会觉得这样式玷污了自己的感情?或许她的幽怨,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而昨晚她的扭捏,也有可能是她
根本就不想和他发生关系,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只是过分的害羞而已。
朱厚熜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问黄锦:“你说,方才皇后为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朕?”
向黄锦求证一下,毕竟他也是全程旁观的……
黄锦也愣了一下,然后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道:“皇上,按照规矩,今天的饔飧(就是一天的两顿饭,明朝人一天是吃两
餐的……)都该是帝后在一起的……”
话说到这里,他自觉已经解释清楚了,便站直了身子。皇后为什么幽怨,不就是因为没有被皇帝留下来吃饭,却被撵走了
?
于是朱厚熜又一次愣了。
一群乌鸦飞过天空,一会儿排成一个白字,一会儿排成一个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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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自己是什么人,看别人就都是那样的人了……
朱厚熜愣了一会儿,忽然噗嗤笑了。
也是,现在哪有什么拉拉……再说了,就算是有,皇后和贵妃之间产生爱情,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又不是在写小
说!
像自己这样,喜欢上了大臣,估计是绝无仅有了吧……
这样,就又想起来了令人心烦意乱的,关于感情和夏言的事情……
不要想了!朱厚熜猛地抹了一把脸,吓了黄锦一跳。然后他抬起头,问道:“今儿个不是该到了吗?徐阶的折子呢?”
“皇上……还没用膳呢……”黄锦小声说道。他本以为皇帝是要传膳了,毕竟现在早就过了早膳的点儿了,现在皇上却是
问徐阶的折子。
“没心情……”朱厚熜咕哝了一句,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传吧!”
无论如何,身体是自己的,现在不爱惜,老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上了才能长好。就算是
为了自己的胃考虑呢……
说服自己要好好吃饭,朱厚熜离开了书房,坐在了餐桌边。因为现在全宫廷都在提倡节俭,皇帝的早膳也精简了许多,不
过还是摆了一桌子。
朱厚熜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虽然知道自己饿了,但是仍旧是没有吃饭的心情的。
他现在只想尽快的看到徐阶的折子,让那种快乐幽默的语言感染自己,好让心情不要再这么沉陷在对于失落的感情的伤怀
里面。
若说是伤怀,也不尽然,只是,总归是不怎么积极的情绪,朱厚熜不想要。
他的心里不能总是承装着私情,他需要振作起来。如果就这么一直想着那春梦一样的感情,那才是真的白活了。他穿越,
不是为了伤春悲秋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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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吃完了一碗粥,朱厚熜扔下筷子就往书房里走,胡寅端着漱口的茶水跟在身后,一路小跑的到了书房。
奏折已经被放在了书桌上,蒙着枣红色布的封面上面,是徐阶颀秀雅致的字:臣徐阶拜首以闻。
朱厚熜一看到徐阶的奏折,就忍不住要笑一下。徐阶的语言如今是越来越诙谐了,让朱厚熜一看到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按照往日的惯例,徐阶说正事的部分不会超过三分之一,其他的也都是描写一下他自己的日常见闻。特别是他担任了福建
省府学督导,也就是福建省教育厅长之后,他的奏折是越加的长了。有时候他还会讲一些学生闹的笑话,让朱厚熜有一些
笑话可以看。
一周一份奏折,他也算是用心了,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事情可以说。朱厚熜翻了翻那本厚厚的奏疏,又是几千字的折子,也
为难他每周都能写这么多。
如果以后徐阶出名了,就可以把他的这些奏折收集起来,整理一下作为文集出版也不错啊……朱厚熜瞄了一眼放在那边架
子上的,徐阶之前送来的的那些奏折。又有可看性,又有情节,又有文采,就算是当作小说也是不错的呢。这也算是一条
生财之道了,起码以后徐阶不用担心失业了没饭吃了。
这么想着,朱厚熜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一边伺候的太监们看他笑了,也都松了一口气。
朱厚熜放下折子,叫到黄锦的手里,然后看着黄锦把那封新的奏折和之前的放在一处。他也不忙着给徐阶写回信,只是看
着一旁胡寅磨墨,笑着说:“这个徐阶,说起来不还是王先生的徒孙吗?怎么却是这么个活泛的性子?”
“那也是他知趣,晓得心疼皇上辛苦。”黄锦随口回答,随后立即便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当,垂着手站着,低下头等着朱厚
熜训诫了。
如果这是其他时候,朱厚熜也就一笑了之了,但是现在他自己对于这方面很敏感,于是也有些尴尬。半天了,他才勉强笑
道:“算了,不提他。陈林那里有什么消息?”
这样不同寻常的表现还有朱厚熜无意之中的回避让黄锦的眼神中有了一些惶惑,他小心的抬头看了朱厚熜一眼,见他没有
生气的样子,便回答道:“陈林的文书是昨日送达的,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奴婢也就没有打扰了皇上。”
“没有要紧事?”朱厚熜挑挑眉,“那你说,什么是要紧,什么是不要紧?”
黄锦的脸色刷的变白了,他知道朱厚熜这是有点不满了,忙道:“昨日皇上大婚,奴婢实在不敢扰了皇上的大事……”
“罢了……文书呢?”朱厚熜也觉得这么发作黄锦没有意思,现在他心里不舒坦,并不是任何人的错误,这么随便的折腾
身边的人,时间长了让人心寒,还有谁会一心一意的伺候?
黄锦也不敢再说什么,赶忙去找到了陈林的文书,双手递上。
朱厚熜瞄了一眼,还真的没有什么要紧事。于是他将文书丢回给黄锦:“这回便罢了,以后可不能如此!家国大事,哪有
什么不要紧的?比起军报,大婚算什么!”
黄锦应了,称一声“是”,然后就用眼睛一直瞟着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胡寅。
朱厚熜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是要让胡寅替他求情或者是埋怨胡寅刚才没有替他分担皇帝的责骂,便知道这是又有别的缘故
,就问道:“你这猴崽子,又有什么鬼心思!”
黄锦连忙道:“皇上,奴婢并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胡寅……”
“胡寅怎么了?”朱厚熜转向胡寅。估计是胡寅有事求黄锦替他跟皇帝说,但是今天黄锦挨了数落,自己也不敢揽事了,
想让胡寅自己说。
只是,胡寅一向话最少,年纪虽小却最懂规矩,也会有什么事?
这么一问,胡寅垂着头向前两步,道:“皇上,是太后娘娘……前日里,太后娘娘让奴婢跟皇上提一句,她老人家给皇上
挑好了伺候的宫女,问皇上什么时候着人去带回来静怡斋。太后还言道,皇上身边,日常也该有伺候着的,安排了十个秀
女过来……那边绿头牌已经造好了,晚上就让皇上看着翻牌子呢……”
他们这些伺候皇帝的太监们,自然是知道皇帝的脾气的。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对于女人不怎么喜欢,平素都不让宫女们近
身。这倒是和过世的兴献王是截然相反的……
这么想着,胡寅抬头瞄了朱厚熜一眼,却正见皇帝一双眼盯着他,眼睛里是冷冷的怒意。
“你们是朕身边伺候的人,不是太后的奴才!你们都给朕记着了,太后说什么,就随她说,要做什么,还得看朕想不想!
”朱厚熜对于这个便宜老妈想要控制他的生活的行为真是厌烦加不满。结婚是这样,现在还一门心思的往他身边塞女人…
…
难道真的想让他跟他便宜老爹朱祐杬一样,早早的就因为纵欲过度死掉吗?
今天真的是心烦意乱极了……朱厚熜按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头都开始疼了……
满世界的都是烦心事。感情的事情,皇后,太后,还有那些尚未解决的伺候的宫女……
第五十一章:西北领土
再见到夏言,朱厚熜有一点尴尬,也有一点惘然。毕竟是现在正在喜欢的人,又在梦里梦见了那样羞人的场景,不好意思
或者是害臊这都是应当的。而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放弃这段必定不会有结果的初恋,看到夏言的时候,朱厚熜的心里还是
抽痛了一下。
经过了大半一个月的缓冲和适应,朱厚熜总算是能够像没什么事一样的,如同以前一般的对待夏言了。只是当他现在再次
看到夏言上唇抖动的胡子时,朱厚熜的脸还是不由自主的涨红了。他想起了梦境中那种覆盖在自己唇上的那种触感。朱厚
熜猛地捂住嘴,侧过头。让面对着他正在说话的夏言很是诧异不解。
好容易平复了心里猛然生起的波澜,朱厚熜回过头,夏言结束了发言,正在认真的看着他。朱厚熜仍旧有些难为情,小声
问:“夏卿……怎么了?”
夏言叹气道:“皇上心思不在这件事上,便先将它放一边吧……或是留待臣下们解决也可。只是,如今这几日皇上总这么
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烦心的事情还不都是因为你……朱厚熜腹诽了一句,面上只说:“如今又是一年春,朕担心西北边防。鞑靼瓦剌,不知什
么时候又要来劫掠了。”
夏言想了想道:“臣常闻,有杨一清在,西北可定。如今杨大人镇守宣大一线,想必是安稳的。只可惜宣忠公不在了,否
则也是我国之栋梁。”
宣忠公是指刘大夏,朱厚熜知道这个人,当初在安陆的时候,朱祐杬最推崇的三个人里面就有他。只可惜他死了好几年了
,就算是他活着,那也有快九十岁了。这么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却遇到了正德堂兄这样的皇帝,生不逢时,真是让朱厚
熜扼腕。
而杨一清,朱厚熜也是熟悉的,因为在朱祐杬最推崇的那三个人里,他还排在刘大夏前面。只是这个人,年纪不会有点太
大了?当年朱祐杬跟朱厚熜第一次提起他的时候,杨一清已经都五十多岁了现在时隔十多年,杨一清怎么着也得有六十多
了吧?还让这么一个老人带兵打仗保卫边疆,未免太不仁慈了吧?
于是朱厚熜问道:“杨大人也有些年纪了吧?怎么还在外面领兵?”
“杨大人与杨阁老年纪仿佛,似是还要年长些……”夏言想了想道,“只是先时杨阁老也有意让他回朝,杨大人言道,他
一心只在边关,于朝政无心,也不曾回还。且臣闻之,杨大人于兵事有大才,在西北,正是才尽其用。”
“这样……”朱厚熜点了点头,“只是,若是一直这么防着,总也不是个办法。如今有杨大人一日,西北可安定一日,若
是日后没有了杨大人呢?朕想着,还是得寻思个办法,解决了西北的边患,才能长长久久的保证边疆的安稳。”
夏言有些无奈:“臣等自然也希望如此。只是,西北乃至辽东,历来都是为那些蛮子胡虏们所占,长久以来边患扰民。当
年永乐帝也曾远征大漠,望平边患,却也是……虽说功绩赫赫,若除去消耗,与无功而返也相去不远……”
说到“无功而返”这四个字的时候,夏言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语音也模糊了一些。看了朱厚熜一眼,见他的脸色没有
不豫,夏言才继续放心地说:“西北一事,历来是劳民伤财,两相怨恨。臣生长于南方,于西北边事也不甚了了,是以说
的兴许不对。”
朱厚熜托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按你的说法,这西北的事情,就得这么下去了?难不成我们大明就得忍受着,那
些后元旧部、女真族人每年几次的来抢掠?朕以为不妥……朕总以为,便是蒙古、西藏、回疆地域,也都该是我们的疆界
呢……”
“先时那些藩僚却是曾经向我大明称臣,只是……”夏言抿抿嘴,有些不屑的说,“偏僻贫瘠之地,尚未开化之民,皇上
或许不知,但臣曾听闻,那些地方的人,还都是茹毛饮血,便是纳入我大明疆域,又有什么价值?自土木堡……那事之后
,蒙古便与大明决裂。至于西藏回疆……倒是仍旧是大明属国,只是西藏高寒,回疆干苦,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局限性啊……这就是时代局限性!朱厚熜看着夏言,有一种感叹。夏言再怎么聪敏,也还是有着明代人的历史局限性啊!
国家主权领土完整不可分割,这个道理放在现代,谁说不出来?只要懂得道理,谁都能告诉你,为什么中国整天跟台湾在
那儿折腾,为什么不能让新疆和西藏独立。可是现在,夏言这样的明代高级知识分子高等官员,他居然能用很不在乎的口
吻说出类似“那地方有什么好的,独立就独立吧”的话来。
朱厚熜叹了一口气,总不能跟他说,这是中国的领土,不能随便的就放弃了。为了祖国的完整统一,为了日后的国际安全
形势,为了日后不在后门被人堵了打,更是为了国家的脸面问题,绝对要把这几个地方收归国有,不能让它们有太强的自
主性。
现在有没有中国这个概念还得另说呢,而且现在西藏新疆还有蒙古的宝贵,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夏言这样随随便
便的态度,也是能够理解的。只是,如果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日后朱厚熜的麻烦可就多了。他还想着能够牢牢地
把后世有独立的心思的地方都抓在手心里呢,要是心腹大臣都不支持自己,那么不论是经济政策还是军事行动,自己不都
要亲力亲为了?光杆司令可不好当。
于是朱厚熜回头对黄锦说:“去把朕前些日子画的图拿来。”
趁着现在,教育一下夏言好了……
等黄锦拿来了地图,朱厚熜干脆找来了他的所有班底。杨廷和王守仁赵审加上新科招收的方绪和如今正在户部给夏言打下
手的韩晥,一大群人坐满了小小的静怡斋书房。
朱厚熜让他们都坐下,自己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胡寅找来的拂尘柄,顿时很有一种上辈子大四的时候去高中参加教育教学
实习,面对一群用明亮眼睛望着讲台的学生们的感觉。这让他无比的自豪。
当年教学实习,教的也只不过是高一的孩子们,半大的小伙子小姑娘,虽说被他们用好奇的眼睛看着确实有种得意的感觉
,但是还是比不上现在教导这么一群年龄全部都超过自己的高级官员们。特别是当他们都这么“求知若渴”看过来的时候
,那种自我满足的感觉真是无以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