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宽大的沙发上,闭上眼。
耳边传来一声满足的喟叹:“小涵……”
很轻很轻。
许安睁着空洞的眼,愣愣地盯着装饰得异常华美的天花板,突然间想起农村老家一抬头就能看见房梁的老旧屋顶。
11.抱歉
下雨了,豆大的雨珠子劈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窗上,汇成一条条水迹,缓缓流下。
雨点敲击窗面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屋子里听起来教人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早春的天还亮得比较迟,透过没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往外看去,天色阴沉沉的,看不出是什么时候了。
闫莫是被冻醒的。
浑身上下除了衣物再没其他,他皱着眉,一脸不悦。撑起手臂想要起身,却发现脑袋像要炸开一般的疼,沉得抬不起
来。
“该死。”低咒着揉了揉太阳穴,企图缓和那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
他仰起头,想要活动活动僵硬得难以动弹的脖子,视线不经意间往右瞄去,顿时如遭雷击,硬生生地停住动作僵在那
里,脸色一片铁青。
脑海里先是一阵空茫,然后倏然想起一切,昨天去事务所签了离婚协议,那个人一直陪在安婷身边,只字未说,甚至
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予。
之后失去意识般地去酒吧喝了很多酒,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然后朦胧间看见迎上来的人影,那纤细的身形,白皙的肌
肤,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就连身上那股好闻的青涩气息都是那么像……
闫莫慌忙伸手拉开沙发旁的落地灯,暖黄的光线柔柔地照亮一方角落,灯光下的少年光裸着身子,直挺挺地躺在沙发
上,颈间、胸膛上、大腿上遍布着无数青紫痕迹,有吻痕、有咬痕、还有用力揉捏出来的淤青,在白皙的肌肤衬托下
显得分外骇人。
闫莫不忍地微微闭上眼,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少年紧紧闭着眼,一对弯弯的细眉毛不安地纠结在一起,在眉间挤出一道道褶皱,似乎连在睡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
苦。
眼角有着干涸的泪痕,不长但浓密的睫毛轻轻地覆在眼睑上,像清晨蛛网上振翅欲逃的蝶,不安地微微翕动着。
“嗯……”许安轻浅地呻吟着,眉头皱得更深了,原本煞白的脸色渐渐泛起异常的潮红,光洁的额际也渗出一层薄薄
的汗珠。
闫莫探手,薄唇抿得紧紧,手上的温度烫得吓人,他发烧了。
昏迷中的人儿潜意识地微微颤抖,深深地惧怕着来自于他的碰触。
顾不得疼得快要炸开的脑袋,闫莫起身,想要将他抱进卧室。
“啊……”怎奈一动弹他却叫得更加痛苦,微弱的呻吟声像是绝望地蜷缩在角落呜咽的幼兽。
一阵慑人的快感瞬间朝下身涌去,闫莫心下一凛,有些不敢低头去看,因为那紧致的内壁正频频地一阵阵收缩,颤抖
地刺激着身下火热的欲望。
他咬咬牙,一个抽身快速拔出埋在少年身体里的欲望,少年一声惨叫,疼得嘴唇青白,殷红的鲜血混合着白色浊液就
这么汨汨地流了出来,流在血迹已然干涸的米色沙发上。
那是一大滩血,多得像凶杀案现场,看得闫莫怵目惊心。
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大骂:“禽兽!”
然后慌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怀中不断颤抖着身躯的少年往卧室走。一脚踢开浴室大门,在浴缸里放满水,又滴了
几滴精油,然后将少年放进浴缸,自个儿也踏了进去。
少年依旧呈昏迷状态,除了偶尔的呻吟,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闫莫快速地将两人打理完毕,就着热水伸出手指探入少年因为撑开太久仍然合不上的谷间——
“不要!不要!”许安突然疯了似的拼命挣扎起来,双手用力地推拒着。
“乖,别动,不弄出来你会生病的。”闫莫尽量放柔了声音轻声安慰道。
可许安哪里听得见,依旧疯狂地拍击着水面,水花溅得老高,闫莫一个不察让水迷得睁不开眼。
“别动!”他皱紧眉,有些动怒地看着清澈的水面上蜿蜒着涌现的血丝。狠下心来腾出一只手用力箍制住不断挣扎的
许安,另一只手强硬地伸进蜜谷,经过热水的浸泡,谷口的肌肉已不如方才那般僵硬。
“不……”许安哭喊着企图挣脱他的钳制,下意识地抗拒。
“妈的!”闫莫低咒着小心翼翼地抠出肠壁内的液体,一低头便无奈地瞧见自个儿一直未曾消褪的欲望。
这个情况下还能对着胸前惨兮兮的少年涌起欲望,真是猪狗不如。
闫莫铁青着脸随手拽出两件浴袍给两人穿上。
“热……”许安痛苦地抿着唇,无助地呻吟,在他怀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乖,你先睡一会儿,我马上叫医生来。”闫莫笨拙地撩开他潮湿的刘海,轻声安慰道。
找来大浴巾将昏迷中人儿潮湿的发擦得七八分干,扭开床头的小夜灯,将怀中人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拉过羽毛
被一丝不苟地盖好,然后起身。
看着少年皱着被热气熏得绯红的脸,半干不干的发被撩至耳后,露出光洁的白净额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竟有着说不
出的诱人。
闫莫站在床边看了他半晌,皱着眉微微有些犹豫,而后倾下身子,轻柔地在许安紧抿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抱歉。”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浑身僵硬,阴沉着脸退出房间。
“该死。”
12.终于到了该忘记的时候了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空堆积着厚厚的云层,依旧是阴沉沉的一片,空气稀薄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连带着心情也跟
着异常烦躁起来。
闫莫坐在沙发上,拈息快要燃尽的烟头,扔进堆满烟蒂的烟灰缸里,又拿起茶几上的烟盒重新点上,他眉头紧锁,视
线胶着在不知名的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叮咚——”
门铃响起,他倏然惊醒,起身去开门。
“现在是清晨六点,我可以请教一下,你他妈这么大清早把我拽来到底有何贵干?”
来人脸色铁青地扯着大嗓门在走廊上抱怨着,手中的黑色长柄雨伞正大颗大颗地滴着水珠,很快便在脚边汇聚成一小
滩水洼。他拂了拂被雨淋湿的肩头,额前的发因为潮湿而黏在一起,模样好不狼狈。
“还让我把吃饭的家伙带上,怎么,你这里死人了?”熊震东举了举手上拎着的医疗箱,恶毒地调侃。
诚如你所见,这个身高一九几、名叫熊镇东的男人是个外科医生,虽然难以想象,但他确实是,而且还是个前途一片
大好的半个权威。
闫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三秒钟,“别废话,先进来。”转身一把将他拽进屋。
熊震东悻悻地摸摸鼻子,跟着进了屋。
“我 X!”一进屋就忍不住飚起脏话来,“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犯得着用香烟自焚么?”
见他依旧没反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才收敛不断往外飚的脏话,一路跟进卧室。
“这不是你家的小保姆么?”熊震东眯起眼,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后不由得拧起两条浓黑的眉
毛,“怎么回事?”
“他发烧了,还有……一些外伤。”闫莫抿了抿唇,斟酌着用词。
熊震东不再说话,眉毛依旧拧得死紧,转身从医疗箱里拿出体温计,塞进那人嘴里,片刻后取出,在瞧清上面的摄氏
后,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四十度七,好小子,真他妈彪悍。”
闫莫脸色愈见阴沉。
“赶紧弄冰块和毛巾来。”熊震东在医疗箱里东翻西找,不忘对傻愣愣地杵在一旁的男人吩咐。
闫莫没说话,一个转身就出去了。
“说你是生活无能还真没说错你,当然得先降温,在发现他发烧的时候就应该这么做,照你这么个玩法,再拖延下去
这小子非得烧成弱智不可。”
身后传来熊镇东唠唠叨叨的嘀咕,闫莫下巴一紧,脸色更难看了。
“我给他打了退烧针,一会儿再给开点退烧药,幸好来得及时,不然就他这样的,一定会转成肺炎,注意休养,多喝
水就没什么大碍了。”看对面的男人似是了解的连连点头,脸色这才稍霁,转念一想:“你不是说还有些外伤么?在
哪儿呢?”
闫莫有些迟疑地掀开被子,虽然那人身上穿着浴袍,但脖颈和胸膛都大刺刺地袒露在外,大片大片的青紫赫然冲击着
眼球。
熊震东脸色大变,有一瞬间的怔愣,回神一把拽起男人的衣襟:“你对他做了什么?”
闫莫松了耸肩,并不反抗:“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熊震东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浮动,一双铁拳愤怒地松了又紧,紧了又握,终是松了开来,没对铁了十几二十
年的兄弟动手。
沙发上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都阴沉着脸。
“他这情况是严重肛裂,我开了止痛软膏和缓泻剂,要经常用热水局部坐浴。”熊震东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
听非梵说你昨天跟安婷签了离婚协议?”
“嗯。”
“你说你把小保姆当成了卢涵,所以就抱了他?”
闫莫点头,仍然是烟不离手,皱着眉精神有些恍惚。
“他应该有反抗吧?别说做兄弟的没提醒你,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强X!”
闫莫抿唇,脸色阴鸷得吓人。
“你本事也真够大,居然能对一个十九岁的孩子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我不知道……我只是……”闫莫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似的再度阖上,犹豫了片刻——“他身上的味道
……太像小涵了……”
“小涵,小涵,你念着这个名字也有七八年了吧,人家都能亲手把你推给自己的妹妹,你还一心一意地念念不忘做什
么?”熊震东烦躁地抓乱一头黑发,打从心底为自个儿兄弟的死心塌地感到不值。
“我……”
“况且,人家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你确定还要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闫莫浑身一震,错愕地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怎么地?我还没无聊到拿这种事开玩笑。”熊震东抽了口烟,无聊地将嘴张成“O”形一连吐
出三个烟圈来。
“什么时候的事?”男人软下背脊,颓然地倒回沙发里,苦涩地笑了笑。
“请帖一个星期前就送过来了,我在老头子的书房里看到的。”
“宋临他们也都知道了?”
“嗯,上回来没跟你说就是怕你知道了会难过,可现在,你光是因为一个错觉就把人小保姆给强X了,老子要是再不说
,要真到了那天谁知道你能做出什么王八事来。”
“原来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闫莫。”熊震东坐直身体,正色道:“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知道。”
“既然知道的话,就不要再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闫莫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无声地埋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忘记?他又何尝不想忘记那个带给自己一身伤痛的人?但爱情不是痔疮,当日日夜夜纠缠于身的痛到了难以忍受的极
限时,只消动个小手术就能痊愈。(这比喻会不会有点太粗俗?)
他爱了那个人整整八年,又怎能轻易地说忘就忘?
“况且,你觉得这样对小保姆公平吗?难道他就活该成为你们之间的牺牲品?”
闫莫握紧了拳。
“我话就说到这里,你自个儿好好想清楚。”看着男人瞧不出情绪的脸,熊震东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走到门边取出雨
伞离开。
“砰——”
当厚重的大门被关上,空荡的客厅又回归平静。
闫莫侧首,眼神触及卧室紧闭着的门扉,一脸的若有所思。
“终于到了该忘记的时候了吗?”
13.六千?他还真敢说。
厚重的云层渐渐散开,被阳光笼罩上一层炫目的金边。床的颜色是过分单调的白,雨后初晴,阳光透过窗户温暖地照
在床上那人双眼紧闭的脸上。
许安缓缓睁开眼,神色空茫地望着米白色的天花板,一双圆圆的眼无波无澜,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竟看不出任何一丝
情绪。
“小安。”男人略带惶恐地开口试探。
许安怔怔地望着上方出神,不看他,也不理。
“……小安。”过了几秒,又小心翼翼上前一步,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讨好。
依旧是一室静默。
闫莫僵硬地站在原地,好一段时间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他,然后转身走出卧室。
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细碎声响,许安微微抬眼,视线穿过半掩的门扉胶着在男人笨拙着忙碌的背影,又收回,微微
阖上眼。
“小安,这是在饭店订回来的鸡汤,医生说你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把上面的油漂干净了,趁热喝了吧。”不知
何时,男人又悄无声息地折了回来,说话的语速快得像是要掩饰什么。
许安睁眼,看见他端着个精致得过分的瓷碗,局促着身子站在床边。垂下眼睑,支起手臂想要撑起身子,却被一阵排
山倒海而来的剧痛疼白了脸。
闫莫慌忙放下手中的碗。
“你别动,我来。”动作温柔地放高枕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端起床头柜上的碗转身坐在床边,用调羹舀了一
匙鸡汤,放在嘴边吹凉了笨拙而僵硬地送过去。
许安敛眉,张嘴喝下。
闫莫挪动身体,有些局促地抬眼看着对面的人:“小安。”
“……”许安抬眼,男人的眼神有着后悔跟自责。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
“那天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对你做出那种……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闫莫着急着想要解释,却突然之间没有勇气从口中说出那个决心不再提起的名字。
“你以为我是你的小涵,对吗?”许安忽然不再沉默,眼神灼灼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闫莫抿唇,脸色有些难看,看起来像是发怒的前兆。
“你一直念着这个名字,一直。”
“……”他握拳,肌肉紧紧绷着,隐忍怒气般地眉头皱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松了开来,继续先前的忏悔。
“你打我、骂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给你加工资也行,一个月六千,你看行吗?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
可以做。”
许安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心,似乎为没能激起男人的火气而微微懊恼。
“你能原谅我吗?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