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深处 下——弄何

李晨不是很喜欢回想那个意外，让自己痛恨过，现在却无比庆幸的意外。一次的醉酒，被陌生的人爬上了床，自己不仅在下面，还被迫怀了孩子，李晨摸摸自己的肚子，就人类的性别而言他是个雄性，为何会受孕，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卡在李晨心头的一根刺。

关于怀孕这件事，一直是李晨的禁区。李晨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油画，心思在宇宙中飘荡。灯光下的油画更加的清晰，画中的美人鱼笑的温柔，一双蓝色的笑眼，似曾相识，李晨摸摸自己的眼睛，暗笑自己多心。几百年前的人鱼，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或许是和自己的族群有关系，或许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蓝发，蓝眼，颜色的鱼尾，隐藏在海洋的伸深处，自由的遨游。偶尔会在海面高歌一曲，被看到的旅人奉为精灵，成为不朽的传奇。

沃夫看着李晨的侧脸，再看看对面的油画，油画的美人鱼长的和李晨太像了，侧身看看油画，在看看李晨，“你不觉得你的眼睛和油画里面的人鱼很想么？”

沃夫的声音打断了李晨的思考，迷茫的看着沃夫，沃夫再看看油画，“天，我好想看见那条人鱼在朝着我眨眼睛。”

“做你的作业吧。”李晨回过神，指着沃夫桌子上的书，“好像下个星期你就要交论文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天。”沃夫哀号，他最讨厌的就是论文。

深夜，沃夫回了自己的房间，李晨继续艰难的翻译，找来的都是当年人的私人日记，和一些由吟游诗人撰写的人物传记，包括一些哀悼词。有意思的是沃夫家族的人应该有人和人鱼结合了，还有一个孩子，但是没有提那个孩子的去向，因为和人鱼结合的男人是个有妇之夫，李晨八卦的想或许是人鱼受不了做一个小三才愤然离去的。

大量的辞藻描绘了人鱼的美丽，还有对财富的贪婪，对长生的向往。李晨小心查询每个词汇，这里面都是人类单方面的记述。早期是对人鱼美丽的惊叹，后来是对人鱼的索求无度，在人鱼消失的前几十年，还有人妄想不活人鱼进献给当时的皇室。李晨翻翻这些老旧的纸张，有几个信封上面还盖着皇室的徽章。

李晨按着时间的顺序翻看，凡看到最后的一张，好像是人鱼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至于为什么离开，到哪去，是否有同伴都没有记述。李晨想起了暗河的河道，人鱼是怎么发现那条暗河的？资料里面对于沃夫祖先救助人鱼的记载实在岸边，但是为什么却在远离大海的这间别墅建了这么一个地下室，人鱼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她为何选中这个地方。一切都是个迷。

太多生僻的词汇，李晨看的累眼睛，还是不能知道大部分的意思，只好放弃。把东西整理好，放在一边，关灯后拿着手电下了地下室。潜入水中，宝宝搂着大海龟睡的正香，李晨飘在一边，看着宝宝舒心的笑了。

腿逐渐的化为了鱼尾，蓝色鱼尾正对着的是暗河的河道口，李晨对神秘的暗河的河道充满了疑问和好奇，这个河道是天然的还是后来人工造的，那些标志真的是通往大海的么？或许，通往的是人鱼居住的地方？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李晨辗转反侧，按耐不住的想去探个究竟，但是他也知道河道的危险，只能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宝宝逐渐的睡了。

白天，李晨穿着沃夫的衣服去门前的邮箱查看成飞寄来的东西，发现偏僻安静的村落满是扛着镜头记者，都挤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做别墅家采访。李晨拿着一叠的广告也好奇的看着那个方向，一会儿挤不上的一个记者带着摄像师朝着他走来，李晨吃了一惊，赶紧的用广告纸遮住脸。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是阿埃门的邻居么？”一个男记者拿着的话筒几乎戳到李晨的嘴。

“对不起，我是来玩的，我听不懂。”李晨故意的用中文说，然后转过身回了房间，心还怦怦的跳，“该死。”李晨咒骂一声。

晚上沃夫进了储藏室就一脸神秘的看着李晨，李晨被白天的事情烦的很，也没理他。沃夫在哪里上蹿下跳的想引起李晨的关注，可是李晨就是不理，无奈之下沃夫沮丧的坐在一边，“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你会说的，我为什么要好奇。”李晨看着沃夫皱着脸，心情略微的好一点，“好吧，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去取邮件的时候看到一群的人。”

“阿埃门他们家挖出了宝藏。”沃夫兴奋的说，“好像是市里面的一些人拿着什么探测设备，查到了河流的经过，找到了一些金币，沿着找就找到了阿埃门他们家，天啊，下面全是金灿灿的珠宝，还有大量的珍珠，你想象不到的多。”

“探测设备？难道是找我和宝宝的那些人？”

“放心吧，你那个头条早没了，现在是阿埃门家的宝藏，我怎么救没有这么幸运呢？找到个地下室，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李晨感觉很奇怪，但是说不上来，不过还是为了他是人鱼的事情没被爆料开心，那些苍蝇样的记者有了新的话题就不会再纠缠人鱼这个上面了。

森清在丹麦有个音乐专访，因为森清的音乐风格都是在海洋中获取的灵感，评论界他的音乐评为人鱼之声，丹麦是个与人鱼息息相关的国家，森清自然的就收到了丹麦一家杂志的采访。

森清洗完了澡，拿着一杯纯净水打开娱乐频道，就看见熟悉的身影，虽然用东西挡着，可是森清还是认出了李晨。“天。”森清低叫，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竟然会在这里看见他一直想念的人。

项篱也从监视器中看见了李晨模糊的身影，不过他还不能确认。项篱捂着头，呻吟了一声，他希望真的是他看错了，不然现在告诉风逸，再牵扯一个海莲娜，真的会乱成一锅粥。

44.

宝藏的事件热闹一时，随着冬天的临近和附近居民的抗议，来这里的记者少了，阿埃门一家也搬到了城里，别墅卖也给了别人。李晨踩着初冬的雪去拿邮件，翻看着挑出有用的，没用的扔到垃圾箱。他的假护照早就邮过来了，不过他还是习惯每天早上出来拿订的报纸和翻看一下邮件。

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停在李晨的前面，一双黑色的皮鞋，李晨顺着深蓝色的羽绒服往上瞧，一个带墨镜的陌生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请问，你找谁？”李晨奇怪的问。

“你不认识我了么？”森清摘下眼镜，李晨仔细看，熟悉的眼睛，陌生的轮廓，这种感觉让李晨有点不知所措

“你怎么……”李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变了好多。”

森清摘下帽子，“不请我进去坐一下么？”

“啊，好啊，请进。”李晨拿着有用的文件，笨拙的把森清领进了室内。

大厅已经收拾妥当，巨大的羊绒地毯铺在地上，地毯靠近火炉，里火炉近的地方放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放着凌乱的文件和笔纸。

“宝宝呢？”森清把羽绒服挂在了玄关的衣架，环视室内没有看见人鱼宝宝的身影，特意的问李晨。

“宝宝不是很喜欢给他准备的小盆，还在地下室。”李晨不敢看森清的眼睛，一年不见，森清成熟了许多，原来还带着孩子气的眸子变的细长，嘴角的微笑让李晨觉得有点假，好像那种笑的僵硬后形成的弧形，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是一种超然的淡定。这样的森清让李晨感到局促和陌生。

“宝宝还是那么淘气，我也想他了。我们去找他吧。”森清刻意的回避的李晨的疏远，其实在森清的内心，面对李晨的时候也是一种不知所措。名利伴随着伪善，在各种的宴会或是采访中间，森清学会了用一种名为气质的壳子把自己紧紧的包裹，久而久之，他都忘了最初的自己，忘了怎么和李晨交流。但是他还是把李晨放在不一样的地位，李晨和所有人，包括美智子对他的意义都是不同的。

“那你等一下。”李晨跑进了浴室，拖过来一个大水盆，然后又拿过来一个管子往里面住满了水，“等一下啊。”说完蹬蹬的跑上了楼。森清站在水盆的边上看着李晨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一年未见，还是不一样了吧。

环视大厅，室内的装修老旧，很多地方都破损了，只在东南角上有一个还在摆动的大钟，地上铺着地毯，头顶的水晶灯也不是道是好还是坏，室内的灯光是靠着火炉和桌上的一盏光度很亮的台灯提供的。

森清很想看一下其他的地方，可是固有的礼节让他站在原地，观察自己所能看到的，联想一些东西。两张桌子，似乎有两个人，那么另外一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李晨在一起？这一年李晨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给他电话？太多的疑问塞在森清的心理，憋得他很不舒服。

又是咚咚的声音。“爸爸。”宝宝软糯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森清抬头，看着李晨抱着宝宝下了楼梯，宝宝的鱼尾搭在李晨的手臂外，怀里还抓着一只大海龟。

“宝宝。”森清自然的笑了，快乐几步，接过李晨怀里的宝宝，亲亲的宝宝的额头，“想爸爸没？”

“想。”宝宝的声音响亮，一个大大的吻贴在森清的脸颊，森清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李晨也露出了微笑，毫无顾忌大笑的森清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

宝宝伸出小手，“礼物。”森清愣了一下，转脸看李晨，李晨点点宝宝的小鼻子，“你上次走的时候不是答应过他给他买礼物的么，这小子记得可牢了。”李晨拿住龟壳往外拽，宝宝撅着嘴不肯放手，“小心它咬你。”李晨无奈的放了手，上一次宝宝枪海龟的食物，被海龟咬了手。

“啊，爸爸忘了，不过你要什么，一会儿爸爸给你去买好不好？”森清颠颠怀中的人鱼宝贝，小小的银色鱼尾在火光中染上淡淡的金色。

“我要变形金刚。”宝宝用手划了一个大圈，“最大的。”

“你不是有了么？”李晨装作严肃的样子，“不可以再要新的玩具了，你已经够多了，玩都玩不过来。”上一次成飞邮了大量是玩具过来。

“没事的，这是我和宝宝约定的。”森清抱着宝宝转了一圈，“等一会爸爸给宝宝买大玩具。”宝宝咯咯的笑个不停。李晨在一边看着，紧张的感觉逐渐的消失，轻松了许多，“赶紧把他放下吧，最近一年宝宝长大了不少，抱着很累的。”

森清仔细的看了看宝宝，“是啊，这么一年，宝宝就长这么大了。”颇为感慨的语气，“你们一直都没在和我联系，你们去那里了？”

李晨接过森清手中的宝宝放回池子里，转身又塞进去几个玩具，拍拍宝宝的脑袋，“出了一些事情，我们那时候在北极。”

“北极？”森清皱眉，“你们去哪里做什么？”

“情势所逼吧，不过现在好了，我想在这里定居。”李晨指着桌上的东西，“我在这里有很多惊人的发现，揭开我和宝宝身上的谜底，而且这里的环境和人都很好。我也累了，宝宝也不适合再次长期的迁徙，我想可能会在这里住个几年再作打算。”

“我想你们一定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毕竟宝宝也是我的孩子啊。”森清坐在李晨拿来的椅子上，“宝宝那么小，在那种地方多危险。”

李晨笑着看森清皱眉的样子，“要是你是宝宝的爸爸就好了，可能就不会跟着我受那么多的委屈。”李晨别开脸，看着炉火，燃烧的火焰放射出橘黄色的温暖的光，让李晨想到过去时不再那么寒冷，“很多事情，是你不了解，也没有能力帮助我们的。”

森清无法反驳，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深深感觉自己的无力，成为了一线明星又能怎么样，他还是帮不了眼前的人解决他的烦恼，“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森清摊在椅子上，“让我感觉自己很无能。”

“好了，不说我了，我现在很好。你变化很大啊，你的歌写的怎么样了？”

森清坐直了身体，“反映很好，你还记得我拍的那部电影么？我好得到了最佳男配角的奖，在日本我也算是一线明星了，在欧美的口碑还不错，可能过了今年有一部让我做男主角的影片。”

“对了，你喝咖啡还是绿茶？”

“绿茶。”李晨去厨房烧了开水，然后翻找茶叶盒，“沃夫把茶叶放哪去了？”森清跟着到厨房，就看见李晨弯着腰在下面的橱柜中翻找。白皙脚踝裸露在外，顺着脚踝，蹲下的时候短小的家居服往上窜，纤细的腰肢坦露在灯光下，森清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梦中的凉滑白皙的身体，想入非非。

“找到了。”李晨惊喜的在最里面找出了盒子，“天，他把东西藏到拿了里面的地方。”李晨站起来的时候头发蹭到了柜子上面，一戳头发飞了起来。

“你做事还是那么毛毛躁躁的。”森清走过去，轻轻的帮着李晨理顺了头发。李晨比森清要矮，李晨正好可以看见森清的下巴，闻到森清身上的味道。

“你喷香水了，这么香。”森清的呼吸打在李晨的脸上，李晨红了脸，特意找了话题，向后挪了一些。

森清看着李晨，没在说什么，指着李晨的后面，“水开了。”

李晨这才听见咕噜咕噜的水声，跳着脚转过身，不小心碰到了水壶的边缘，“还是我来吧。”森清摇摇头，走过关了开关，拿下了水壶，“茶壶呢？”

李晨才想起来他却忘记洗茶壶了，尴尬的去拿了茶壶洗干净，回到客厅，森清接过李晨的茶壶，放了茶叶，然后注入了滚烫的开水，绿茶的香味在空气弥漫。“我去拿茶杯。”

“我早拿过来了。”森清按下李晨，一旁是洗的干净的两个玻璃杯，“我找不到茶杯，就随便拿了两个玻璃杯。”李晨嘿嘿的笑，他最喜欢的就是森清的温柔，就是你做错了，也不见他发火。

丹麦的冬季日短，不知不觉间，外面亮起了昏黄的街灯，伴着漫天的雪花，下雪了。室内温暖如春，李晨和森清从他们相遇开始聊，中间换了不知多少个话题，后来聊起宝宝的母亲，李晨不自在的想岔开，但是森清反常的穷追不舍。

“我们别再说这个话题好不好，入土为安，无论我爱没爱过她，她给我了我这个宝贝儿就凭这一点，我都会感谢她。”李晨侧着身子，低头看脚下的地面。

森清很小心的叹口气，是他逼得太紧，他太急于知道这个惊天的秘密，但是看李晨的反应，他或许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出现宝宝的另一个生父。李晨的表情让森清心里发凉，是让这件事就这样被掩埋，还是由他亲手挖掘出来。森清的头脑里面也是一片的混乱，他也没有做好做一个同性恋人的准备。

沉默间想起了门铃，“李，开门，有人来了。”沃夫的大嗓门在问外响起，“来了。”李晨弹跳出座椅，抱起宝宝跑上了楼，逃离让人窒息的氛围。

开了门，沃夫抖落身上的雪花，然后在他到后面跟家来的是一群陌生人，手中拿着东西鱼贯而入。李晨下来的时候奇怪的看看沃夫，“你请人来做什么？”

“不是你请的么？”沃夫也奇怪的回看李晨，然后拿了一个便条给李晨，“是写你收的啊？”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拿来了餐桌，餐具，和精致的烛台，鲜花，“等一下，我并没有预订这些东西。”李晨拦住了一个人。“对不起，先生，我也不清楚，我按着订单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