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五月东方

为卡玛利拉的子民，我要看看你是否有胆量。”说完她隐入了黑暗。

法兰克回过头看了看厅堂，撒霸特人都在偷眼看他。他对他们微笑，他们都像见了幽灵一般立刻调转目光。法兰克沉

思片刻，跟随夏洛克夫人走入门洞。

他们顺着环形石阶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女人伸手推开一扇门，门后有隐隐微光。女人侧眼看法兰克，“欢迎来到我

的会客室。”门后是一间四面空荡的房间，女人走到房中站定。“噢，这间会客室还真是...简洁大方。”法兰克由衷

说道。

夏洛克夫人扬了扬眉说：“你是卡珊德拉的子代。”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法兰克并不惊讶，微一点头。女人

突然笑了，似乎很开心。她在法兰克身前走来走去，“卡珊德拉死了，她的子代却来到我身边，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

晚。”

法兰克直接问她：“魔党为何要杀死卡珊德拉，数千年来，两党纵然不合却从没有发生过毫无理由残杀对方成员的事

情。更不要说是杀死一族的领主了。”

夏洛克夫人笑的别有深意：“你觉得不对劲，但是你永远想不到这是为什么。答案我当然知道，年轻人，你很好奇吗

？”

法兰克微笑：“好奇心会杀死一切，寓言中常常这么说，不过我不这样认为。”

夏洛克夫人的笑意更深了，她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异样的光芒。“你只要做到一件事，我就告诉你。”话音刚落空荡的

墙壁上突然有暗门打开，从里面飞出锁链，牢牢困住了法兰克。法兰克静静看着女人，她苍白却娇嫩的手在他的脸上

逡巡。“年轻人，你只要一动不动，就可以知道一切。”

相信你我才是傻瓜。法兰克心中道。不过，倒是可以看看你玩什么花样。

他看见公爵夫人握着他的手腕翻了过来，抚摸着手腕上紫蓝色的血管，一口咬了上去。她竟然开始吸他的血，速度那

么快，仿佛饥饿了很久的血族一般。

法兰克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没过多久夏洛克夫人皱着眉抬起头来。“卡珊德拉的血液应该是美味无比的，你的身体里混合了她的血，味道却不太

对劲。虽然你的身上确实有某种与她相似的气味，你真的是她的子代？”

法兰克没有笑，只是无比认真的说：“噢当然，你这样怀疑我的身份，我会伤心的，夫人。不过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情忘记告诉你，恩，我喜欢吸食血液替代品。”

夏洛克夫人本来苍白的面容变得十分精彩，青紫交替，像深水中怪兽皮肤的颜色。她的面目狰狞起来，抬手一个巴掌

抽上了法兰克的脸。法兰克被打得侧过头去，唇边紫红色的血液缓缓流下。

“这是你应得的。”她吹了吹手心。“在撒霸特，使用血液替代品的血族会被所有人唾弃。放弃自己本能的血族，真

是可耻。”说着她点了点法兰克的心窝：“将卡珊德拉的血污染，你不配做她的子代。”

此刻法兰克终于明白夏洛克夫人的心态，搞了半天，夏洛克夫人是卡珊德拉的崇拜者。一个撒霸特的高阶，是托瑞多

前任领主的崇拜者。

法兰克叹了口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他的睫毛颤动，“夫人，我一直觉得对待女性要温柔。不过对撒霸特的女人

，我倒不是很肯定了。”

第八场

前一刻还觉得夏洛克夫人是个美丽优雅的女人，现在完全倒了胃口。她火红眸子中的邪狞目光是撒霸特人眼中常有的

，那是优秀捕猎者的眼神，然而卡玛利拉的血族却不太喜欢这种赤 裸裸的目光。

夏洛克夫人拿着扇子摇了摇，怡然自得地微笑。“还有力气罗嗦，我看把你全身的血液都弄出来比较好。”她思索一

阵，微微皱了皱眉。“得想办法把卡珊德拉的血和你的血分离，恩，我一定会有办法的。”自言自语中，似乎带着一

丝烦恼。她伸出长长的指甲，在法兰克的手腕处轻轻一划，紫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滴到地板上。

法兰克看着夏洛克夫人，微笑道：“亲爱的女士，该梦醒了。”他只微微一动，铁链突然从中间裂开，掉到地上发出

响声。夏洛克夫人迅速退后跑向墙边拉动一根垂落的细线，她还未来得及冷笑，一只手已经握住她的腰。

从暗门中飞出的铁链并未缠绕上什么东西，它们在虚空中相互碰撞，而后纷纷落在地上。法兰克握着女人纤细的腰，

另一只手紧紧缠上她的脖颈，他的唇贴上女人耳朵。“原谅我的失礼，夫人。因为您浑身散发着无穷魅力，以至于我

不能自已。”说着他握着她腰部的手又紧了紧。

夏洛克夫人觉得自己的腰要被生生截断。她挣扎了一下，很快明白自己处于劣势。她转过头望着法兰克，红色眸子中

含着厌恶的光。“卡玛利拉，离我远点！”

“我一直在想您的地位究竟高到何种程度，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你只是七代或者八代血族吧，夏洛克夫人。”法

兰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女人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半晌她才开口：“你说什么？”

“你将前代杀死，以此缩短自己和帝父的世代差距，对不对。噢，不要紧张，这样的事情我还真见得不少。”法兰克

看见女人脸上的惊惧，微微一笑：“不过您对魔法似乎不是很懂，你看，通过吸血将其他血族的能力转化为自己的能

力的方法，您一点都不知道呢。即便你将前代的血吸得一点都不剩，你也绝对不会拥有他的力量。”

夏洛克夫人很快镇定下来。“撒霸特人不用遵守卡玛利拉的戒律，即便所有撒霸特血族知道我杀死了前代，那也只是

对我力量的证明。”

“你们当然不用。”法兰克摇摇头：“但是如果撒霸特人知道你根本没有与地位相当的力量，那么你的位子恐怕坐不

稳了。夫人，你对我都无可奈何，接下来你用什么证明自己的力量。”

女人在法兰克的怀中狠命挣了挣，话语中带着万分的不甘心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法兰克露出迷人微笑，仿佛等了这句话许久：“就在刚才，您亲口对我说的。”

夏洛克夫人一愣，冷笑起来。“你倒是聪明。”

“您也相当的有智慧。”法兰克不忘恭维一句。

啪啪啪，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有人站在门边轻轻鼓掌。“美妙的时刻，俊美的男子和美丽的夫人，令人感动。”

夏洛克夫人尖声道：“你是谁？”

门口那人露出戏谑的笑容，单手脱下帽子，弯腰鞠躬。“忘了介绍，我是托瑞多的威廉，高贵的夫人，很高兴见到你

。”

“又是一个卡玛利拉，你给我滚！”

威廉将手指放在唇上。“嘘，女士，作为一名淑女千万不要大吼大叫。有人热情地为我带路，我来看看亲爱的法兰克

。”

“撒霸特的奸细，别让我发现他！”夏洛克夫人说。

“噢，他就在门外，好像晕倒了。大概，我拍他肩膀的力量大了一些。”威廉微笑。

夏洛克夫人的脸，高兴地绿了。

威廉看向法兰克，他的眼睛扫到法兰克放在女人腰上的手，甜蜜一笑：“看来我不应该出现。”

法兰克无奈地耸耸肩，转向夏洛克夫人道：“女士，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夏洛克夫人冷笑。

“会，你当然会。”威廉走上前来，神情认真地说道：“首先，撒霸特人亲眼目睹您将法兰克带来这里，所以他们暂

时不会觉得房子里有卡玛利拉的气味有什么奇怪。其次，法兰克知道你的一点小秘密，不幸的是，我也听见了。光凭

这两点，我觉得我们会很安全。你觉得呢？”威廉看向法兰克，轻声笑着说道：“当然还有第三点。法兰克想知道的

事情，他总能知道。这一点，我十分肯定。”

夏洛克夫人沉默一阵，开口道：“放开我。”

法兰克立刻摊开表示自己的无辜。夏洛克夫人走到威廉身边，转过头对法兰克说：“卡珊德拉不是魔党杀死的，你猜

的没错。”

“那么是谁，为什么这么做。”法兰克追问。

夏洛克夫人突然古古怪怪一笑，她提起裙摆向门外走去。“这全都怪她，谁要她爱上了人类。没有人配得到她的爱，

没有人！”

“她不可能爱上人类。”法兰克淡淡道。

“为什么不呢。”夏洛克夫人微笑着，提起裙裾一步一步走上旋转楼梯。“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如何否认也不能代表

它没有发生。”

她是不会爱上人类的。

因为。

如果她会爱上什么人，那也应该是我啊。

她的眼睛明媚闪耀，水波莹莹，只要看一眼的人就会同她一起堕入爱河。她曾经那样看着我，在幽谷的夜色中，在余

下的星光里，那么长久。

卡珊德拉，你太过耀眼。我甚至没有勇气问你，你是否爱我？

威廉将手放在法兰克肩上：“伙计，发呆够了？我可不愿意死在撒霸特这种鬼地方。”隐隐地他们听见上方传来吵闹

声，撒霸特人已经发现入侵者了。“看来撒霸特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笨嘛~”威廉说。

后来某一日法兰克问威廉，那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威廉微笑着对他说，因为爱啊。法兰克的脸阴下来，准备找

块石头砸向他的脸。威廉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半天他才说：伙计，你刚才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唔，我应当让艾丽娜

来看看的。

法兰克看见威廉红色眸子里荧光闪烁，脸上露出一个很特别的笑容。半晌威廉终于缓缓开口，他说，因为你是我的朋

友。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担心你。

离开法兰西王国，法兰克和威廉坐在马车里听见街上人们议论纷纷。法兰西的夏洛克伯爵夫人失踪，令人恐惧的是，

在伯爵夫人房子里服务的所有仆人也在同一天消失了踪影。这件古怪事情是夫人的好友在探望伯爵夫人的时候发现的

。女主人的卧室中有一大滩已经凝固的黑红血迹，沾血的衣服散落在地，一个嵌着宝石的小盒子打开着，地上还有一

撮女人的头发。

士兵赶到的时候轻轻碰了碰那束头发，栗色的头发却突然化为灰尘。太过于古怪，令人回想起来感到惊恐。

法兰西各区都贴上了伯爵夫人的画像。

法兰克看威廉一眼，轻声说道：“或许我不应当同她见面。”

威廉没有回答。

法兰克再次开口：“几个世纪之后的今日，你还不能告诉我卡珊德拉死去那日你看到了什么？”

威廉和他对视，微笑着说：“你永远都如此执着啊。”他拍了拍法兰克的肩膀：“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

是否相信我。”

法兰克在威廉的眼中看见一种希冀，他是在等着他做出回答？法兰克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伯爵夫人不是失踪，是被杀死。就像当年的卡珊德拉一样，被浸过圣水的银器刺入心脏。血流尽后，在夜色中永远消

散，什么都不会留下。而血族中能够克制自己接近圣水的人，只有得到权位，力量强大的高阶血族。但，也不排除人

类作案的可能。然而一个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血族聚居的地方制服他们的。

伯爵夫人没有继承人，她的永远失踪，最大的受益人是国王。要不了多久，法兰西便不会再花力气寻找她了，这件事

情会很快告一段落。

第九场

法兰克和威廉回到爱尔兰，托瑞多的长老在议会厅等待法兰克，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法兰克推开门走到约克公

爵身边的空椅上坐下，这才抬眼环视四周。没有人说话，法兰克微微一笑偏过头去对约克公爵轻声说道：“看起来有

些不妙？”

约克公爵伸脚碰了碰法兰克的靴子，长桌对面一位长老开口：“庆幸的是威廉与你同去，事情不算太严重。”

法兰克靠在椅背上，偏偏头：“数日前，也就是人类来到庄园的那几日，这里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是玛图萨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法兰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那里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他是长老中年龄最长的血族，也是议会权威代表。众人应

当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并不感到惊讶。“玛图萨拉与生俱来一种令血族为他臣服的能力，即便我在沉睡，却也能

够感觉到。”

法兰克看着长老，略一沉思，缓缓开口说道：“世上竟真的还有玛图萨拉。我以为，这是永远的传说。”

那名长老听见法兰克的话，眼中突然迸发出一种光，像什么东西突然燃烧起来扬起的星火，却转瞬即逝。“玛图萨拉

是活着的传说。”他微微一笑，红色眸子中业火灼人：“也许你见过，但你并没有认出他来。”

有人咳了一声。

长老眼中的暗火跳动一下，消失了踪影。他望着咳嗽传来的方向：“亨利，瘟疫似乎也影响到了你。如果是，请你出

去。”

亨利亲王掩饰性地又咳了两下，“最近的血液都被瘟疫污染了，我没事。”顿了顿他又说：“咳咳，说正事吧说正事~

”

有着沧桑声线的长老调转目光，他是六代血族，已经看遍世间沧桑。“数十世纪前，那是玛图萨拉的时代。他们是天

生的王者，令我赞叹。然而那种光辉在我眼前没有持续多久。活的越是长久，就越是感到厌倦。我见过那样的血族，

因为厌世而自我毁灭。”

另一位长老开口：“法兰克大人，虽然你是前任领主的子代，但根据卡玛利拉律法，托瑞多不能纵容你。这次夏洛克

伯爵夫人的事情有惊无险，如果魔党将你控制，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法兰克大人，你应当有身为领主子代的自觉。另

一方面，若是魔党在你的头上冠上杀人凶手的头衔，且不说撒霸特同卡玛利拉又会产生矛盾，光凭卡玛利拉六戒律，

托瑞多就无法插手为你辩护。”

法兰克听后点点头，“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请原谅。”

长老们看着法兰克，后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别有深意的笑容，他的声音动听，话语却直抵每个血族的心脏：“非要

我说出这样的话，你们才能放心？亲爱的长老们，你们不觉得太小看我么。”法兰克的红色眸子深的如同万丈深渊：

“点到为止，各位不要介意。”他理了理袖子，在众血族的注视中起身离开议事厅。

所谓的卡玛利拉六戒律是数百年之前，在法兰克还没有成为血族的时候由密党七族制定的。在那之前因为有血族在人

类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导致人类大规模捕杀血族。血族力量强大，但谁也无法一直抵挡大规模的人类进攻。因此

血族中的七个氏族联合起来成立密党，组成卡玛利拉最高议会，并制定出卡玛利拉六戒律。凡是不遵守戒律的血族，

亲王或领主有权处罚或处死他。

这六戒律分别为：避世，领权，后裔，责任，越境，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