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电影叫做《命中的那个她》,何梓铭虽是男二号,但是戏还是挺多的,零零散散的几乎每场都有。何梓铭拿到本子就开始做功课,用功程度可不比拍爱人心的时候差多少。
何梓铭要演的是个先喜后悲的角色,是男一号的发小,他在男一号寻找另一半的道路上出谋划策,但他那些取巧的小计策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男一号和喜欢的女孩子错过。后来男一号终于遇到了决定过一辈子的女孩,不想弄巧成拙便拒绝了他的帮忙,他觉得失落了,最后黯然出国离开,连男一号的婚礼也没有参加。
拍摄地点选在了H市,此时的H市正是天寒地冻,从温暖的南方来的何梓铭还没等戏开拍,就先被冻得大病一场,连着打了好几天吊针这才把烧降了下来,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特别嘶哑。
还好导演好说话,也希望顺顺利利的把戏拍完,便把何梓铭的戏份尽量往后推。
何梓铭也算争气了,只又多休息了两天就强挺着去了剧组,努力的赶起了戏。
剧中的男一号是隋明亮,他是吴作英在电影学院的同班同学,虽说快往四十岁走了,但上了妆,换了年轻人的衣服,就又是青春活力的模样了。隋明亮和何梓铭站在一起,只显得成熟稳重,而且还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还有人在拍戏休息的时候开玩笑说何梓铭倒是和隋明亮挺般配,不如把剧本改成男一男二谈恋爱算了。
何梓铭听见了,就尴尬的笑笑,可是隋明亮却一把把何梓铭搂了过来,说:“谈恋爱又怎么样?要是当初江永成叫我拍《爱人心》,我豪不犹豫的就上。”
隋明亮的轻松调侃自然就化解了何梓铭不安,他也觉得愈是小心翼翼的去保持距离,可能就越容易造成误会,所以他也坦然的说:“我都拍完《爱人心》了,再拍一部又能怎么样?”
他们正笑闹呢,几乎从来不黑脸的吴作英却沉着脸过来了,隋明亮第一时间就松开了何梓铭,跑到吴作英跟前对大家玩笑般的说:“其实我和老吴才是一对呢,你们都看错了。”
吴作英也不等别人反应,冷着脸说:“有这时间就赶紧去背剧本,现在就你一开拍就吃NG,你也好意思。”
隋明亮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吴作英却转眼就对着何梓铭露出了微笑。他说:“可别介意这群没边儿的人,成天也没点正经的。”
何梓铭笑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吴作英点点头,便去跟摄影师聊天去了。
戏一直很顺利的在拍,因为资金少,所以剧组的人都非常配合的在演,生怕落下进度又要多花一天的钱,就连跨年夜也一直拍到了晚上九点多。
散了戏,大家就说去宵夜然后再去酒吧跨年,何梓铭有两天没好好睡觉了,刚才念台词都觉得是云里雾里的,就说要回酒店休息。他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何梓铭回去,而且吴作英又说元旦剧组放假一天,何梓铭只好跟着去了。
这天有很多店都开着,但是想找个能放很多人的店却并不容易,还好有人先见之明,在中午的时候就订了位,要不然大家就空欢喜一场了。
因为胃里有了食物的熨帖,何梓铭觉得舒服多了,饭后又灌进去两杯咖啡,精神也好些了。他随着一行人又冲到酒吧。
酒吧的气氛已经HIGH到极致了,没人注意他们是不是明星,反正红男绿女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人,酒都互相乱灌起来。
何梓铭一直跟着吴作英和隋明亮行动,即使这样也被不明人士灌了几杯来路不明的酒,在此之后,只是觉得口干舌燥,精神兴奋。
酒吧这种地方何梓铭熟悉的很,毕竟他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心下便觉得不好,赶紧跟吴作英和隋明亮告辞打车回酒店。
这时候的酒店大堂灯火通明,周围张灯结彩,有好几个宴会厅都在弄跨年晚宴,从这里就能听见里面的喧沸声。何梓铭无暇去顾及那些热闹,从心里涌出来的燥热已经让他烦躁不堪,下|身的肿胀感更是让他觉得无处宣泄。
何梓铭在慌乱中开了房门,第一件事就是冲去卫生间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他单手扶着墙,另外一只手费力的在挺立的分|身上来回撸动着,额头上早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费了好半天的劲儿,只觉得眼前一片光芒,大脑也成了空白,这才把那欲|望泄了出来,落得满手黏腻。
何梓铭洗手的时候看向镜中自己那张面色酡红的脸,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令他不禁叹了口气。
还好那酒中的药量不大,要不然自己都没办法搞定。
最后他又洗了把脸,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没用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何梓铭睡到大中午才醒,拉开窗帘一看,外面竟然飘起了大朵的雪花,在酒店的十几层看向外面,就好像置身在一个纷繁的梦境中一样,不由得就对着那样的景致发起呆来。
这时枕边的手机大声的响了起来,吓了何梓铭一跳,是吴作英的助理打来的,说让他快些去剧组,趁这个时候好拍戏。
何梓铭没细问也没敢耽误,收拾收拾连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他的车昨天没开回来,因为是下雪天,酒店门口的出租车都要比平时少些,一连过去好几辆都是载着人的。
越是打不到车,剧组那边催得就越急,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可是空车却还是不见一辆。
一辆挂着B市车牌的商务车从远处驶来,直直的就停在了何梓铭跟前,何梓铭正在心里埋怨这车可真会停,也没想到会是熟人,他还下意识的往前走走,生怕错过一辆出租车。可那车的车窗却被摇了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熟悉脸孔呈现在他面前,那人笑着跟他打招呼,“何梓铭,你也住这里啊?”
“孟……孟哥……”何梓铭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说话磕磕巴巴的。他们几个月不见了,孟昭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他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的。
“你,你怎么也来H市了?”
孟昭把墨镜摘了下来,何梓铭发现他的黑眼圈特别重,憔悴的样子跟他不相上下,怪不得大冬天的还装酷带墨镜,原来是要遮丑。
只听孟昭解释说:“我接了个广告,商家说要在H市搞元旦活动,我就过来了,今早下的飞机,这是刚从商场那边回来。”
“哦。”何梓铭应了声,眼睛却不自觉的往远处瞟了瞟,这时候来了辆出租车,何梓铭赶紧伸手拦住,可是旁边却好巧不巧的走过来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行动特别不方便,何梓铭没办法,就只好把出租车让给了人家,自己继续等。
孟昭却开了口说:“上车吧,去哪?我送你一程。”
何梓铭没动,孟昭直接伸手把副驾驶的门给打开了,继续说:“这种天气你上哪儿打车啊,快点上来吧。”
何梓铭也没什么理由拒绝,手中的手机又叫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剧组的催命电话,他还是上了车,报了个地址便沉默不语了。
孟昭对H市不是很熟,还好有个导航一路指挥,绕了点路才到,何梓铭道了声谢便想下车,却被孟昭按住了手,何梓铭不解的看向孟昭,想把手抽出来,反而被抓得更紧。
何梓铭没法了,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孟昭才松开了手说:“我等你拍完,然后一起去吃个饭吧。”
“不,不用了。”何梓铭下意识的拒绝着,谁知孟昭却根本不理会,只是强调道:“我就在这等着。”
何梓铭看不清孟昭在墨镜后面的眼睛,更无法分清这里面到底有几分认真,他慌乱的开了车门,小跑着进了现场。
孟昭敲着方向盘,看着穿得臃肿羽绒服的何梓铭在雪中跑着,心里实在安静不下来。
父亲去世后,他终于有理由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婚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月前,大姐又起诉离婚,姐夫天天来闹,那个家被层层阴霾笼罩着,谁的脸上也没点笑容,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的。孟昭懒得再去理那些纷扰,执意接了工作,熬得昼夜颠倒,那股认真劲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忙了能有一个来月,江永成找上他看样片,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剪辑完的电影是用过去与现在交织的叙事手法,在昏黄回忆中那催人眼泪的音乐伴奏下,他和何梓铭演绎了一段婉转美好的爱情故事。
尽管用专业的眼光来看,有些地方还挺生涩,可是这电影还是不错的,孟昭不得不承认,自己再怎么没努力,这出戏出来,也肯定能颠覆一部分人的眼球。
其实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原本他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可是在当电影落幕时,他却无法从戏中自拔,他开始渴望有一个像戏中能一直陪着他走的人,而在戏尾站在他左边的何梓铭,或许才是最适合的,怎么都割舍不掉。
三十一
孟昭在车里一直等到天色擦黑,才看见何梓铭从片场出来,跟何梓铭一起走的还有吴作英和隋明亮,何梓铭脸颊上贴着一块白色的医用胶布,显得特别刺眼。
还没等孟昭按下车窗,何梓铭便冲吴作英他们挥挥手,独自朝孟昭停车的方向走来。
何梓铭打开车门,孟昭已经把车发动了起来,却听见他说:“孟哥,今天我得把车开回去,明天早上好再上工。”
孟昭心中有点不爽快,但没表现出来,眼睛瞄到何梓铭脸上的胶布,伸手过去想摸一下,何梓铭却往后一躲,这让孟昭的手摸了个空。他讪讪的收回手,问道:“你脸是怎么了?”
何梓铭碰了碰胶布说:“拍戏的时候被李子清不小心挠到的,他们怕落下疤,非要让我贴胶布,其实撕下来也没事儿。”说完何梓铭便动手撕掉了那块胶布,下面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就连周围的皮肤都已经是浅红色了。他不在意的跟孟昭挥挥手,指着不远处的黑色小车对孟昭说:“我去取车了,等会儿在酒店见吧。”
“……哦,好。”孟昭目送着何梓铭上了车,他才把车开了出去。
何梓铭的车跟在孟昭后面,心里对接下来要和孟昭吃饭这件事有些抵触,他明明都不想再和孟昭有什么联系了,可孟昭偏偏又主动凑上来,而且态度暧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之所以拍戏拍到这么晚,就是因为他一直琢磨孟昭的想法,心神不宁导致一路吃NG,几个简单的镜头也演不出效果,给加班的工作人员弄得都烦了,最后还是吴作英给他讲了两遍戏才过了的,之后再拍下去,就顺利多了。
孟昭先一步到了酒店,何梓铭停车的时候孟昭正边抽烟边等他。那个大墨镜还架在鼻梁上,有些消瘦的脸庞在几个小时内已经泛出了青色的胡茬,样子有点颓废。
何梓铭下车之后,只听孟昭说:“我也不知道H市有什么店,与其去找,还不如就在酒店的餐厅随便吃点算了。”
何梓铭没有反对。
点好菜,喝着茶水,为了不冷场,何梓铭便问《爱人心》什么时候才能宣传,孟昭摇摇头,带着些遗憾的说:“审片子的时候出了点麻烦,赶不上贺岁档,没有陆河平在是真不行,江永成在人际关系方面简直就是个废物,还说送出国参加影展呢,等明年吧!”
何梓铭有些惊讶,他拍完电影原声MV回G市的那段时间,是没有什么消息,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不理想。
孟昭继续说:“江永成干脆也不折腾了,找那几个投资商什么的,没有一个有陆河平靠谱,也不能就认钱啊,那里面还有贾志宏的人呢,坑他是肯定的。”
“那江导呢?”
“回L市找陆河平去了,也就是陆河平吧,B市呆不下去,在L市凭着老关系又风生水起了。”
这话里话外有些巴结的成分在,何梓铭听着就皱起了眉,孟昭又说:“以前我对陆河平的认识挺肤浅的,可是现在看看,还真没有比他还讲义气的。其实我挺对不起他的,要不是当初因为我太能折腾,陆河平在B市还是拔尖儿的老大啊。”
何梓铭笑笑,却想起了现在还在G市家中放着的陆河平给他的那张支票,他一直觉得受之有愧就没想着要动那钱,假如把钱还给陆河平,陆河平肯定还会暴躁。
菜在陆续的上,两个人的话题还只是围绕着比较日常的话题,比如前不久接了什么工作,比如圈中的八卦,孟昭没往深说,何梓铭也不好提说想保持距离之类的话,直到满桌子的菜被吃得七七八八,孟昭喝了点红酒,神经开始兴奋了,便摸上了何梓铭放在桌子上的手。
何梓铭惊慌的搪开孟昭的手,期间碰到了餐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还好他们坐在并不显眼的位置,也没吸引到什么目光。
这种情况另何梓铭如坐针毡,起身想要离开,却听孟昭说:“和我在一起吧,何梓铭。”
何梓铭愣在那里,浑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手攥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只是摇摇头,说:“没这个必要吧。”然后觉得话没说透,又补充道:“我们不合适。”
孟昭想看清楚何梓铭在拒绝他的时候眼里有几分认真,却硬是从中看见了些落寞。
何梓铭走了,还在桌子上留下了饭钱。
是想撇的一干二净吗?孟昭攥着拳头,捶了一下桌子,震得餐具又响了起来。
孟昭觉得自己就是个事后诸葛亮,无论做什么,总是会晚上一步。高中时候家里人让他学医,他却非要考电影学院,等父亲去世后他才想,要是当初学医该有多好;那时候江永成问他喜不喜欢何梓铭,他说不喜欢,江永成便劝他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继续玩世不恭,可是现在想要跟何梓铭示好,何梓铭却说他们不适合。
过去没动念头,还继续做着自以为潇洒的事情,上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然后还去招三惹四,可实际上何梓铭早就对他失望了,现在再回头也晚了。
孟昭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酒,攥着何梓铭丢在桌子上的钱,招来服务员埋单。
前方不远处有一对外国情侣在肆无忌惮的接吻,左手边那两个还在亲密的说着话,孟昭看见了只觉得头疼。
明天晚上就得回B市录一个关于追忆父亲的节目,再见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孟昭顿时觉得无力。
而何梓铭回到房间,陷在沙发里面好久才想起明天的那场戏是场辛苦戏,自己应该早些休息的,这才撑着去洗了个澡,强迫自己入睡。
刚睡着,门外却响起一阵繁乱的敲门声,何梓铭不想理,可那咚咚咚的声音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披了件外套去开门,迎面扑来了一阵酒气,睡眼朦胧间还以为是孟昭,可是被冷风一吹,大脑清醒了才发现是个陌生人。
那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一边推搡着还一边骂骂咧咧的指着何梓铭的鼻子骂他是贱人,并指责何梓铭抢了他的爱人。那醉鬼转身看见桌子上摆着的花瓶,操起来便往何梓铭头上砸,何梓铭闪身一躲,一下没砸中,他还追着继续砸。
何梓铭躲回卧室里,醉鬼也跟了进来,他好不容易找到手机,边躲闪边报了警,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来,没办法,灵机一动就给孟昭打了电话。
何梓铭在心里默念孟昭快点来,那人一下子把花瓶砸到了衣柜上,瓷瓶瞬间碎成了陶瓷片,而醉鬼攥在手里的部分也成了伤人的利器,何梓铭躲闪的就更加小心了。
不出半分钟,孟昭果然来了,看见这情景冲上来便朝那人肚子上挥了一拳,他一阵吃痛,弯腰捂着肚子的功夫,孟昭一胳膊肘揍到他脑袋上,人便晕了过去。
没一会儿,警察和酒店经理都来了,警察把人带走了,并叫他们暂时不要离开,因为是元旦假期,派出所的人手不够,查清了会找何梓铭和孟昭做笔录。而酒店经理连鞠躬带哈腰的赔不是,承诺给何梓铭换房间,再免几天单当做补偿。
一场闹剧总算过去,何梓铭已经没了睡意,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却发现孟昭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