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异尘咳着血喊道。
袭灭一见他受了伤,原本就面相阴冷的脸上似是更加狠狠地阴了一层,细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手下一压,对面
肖弥顿时虎口吃痛,皱了眉收手后退。
袭灭半点空隙未给他留,旋身掠近,肖弥连忙抬手迎战。二人噼里啪啦斗了数招,狭窄的帐篷里衣角翻飞,接着便听
见划破血肉的哧啦声,肖弥踉跄着后退数步,一转身退出帐外。
袭灭紧随着追出去,二人又在帐外斗了几招。异尘跌跌撞撞跑出去的时候正见袭灭一匕直插肖弥肩上,霎时血液飞溅
出来。
异尘暗叫声惨了就开始晕,但意识混沌的前一刹那,却看见肖弥身后不远突然化出一扇熟悉的黑洞一般的门,肖弥仅
是短短一愣,便冲袭灭虚晃一招,转身避进那门里。
肖弥着的是一身黑衣,通往虚空的门在吞噬了他整个人之后迅速闭合,紧接着异尘的视野便黑了。
这一幕很眼熟,他在一片漆黑中恍惚想着,这一幕……
“异!”刚要晕过去又被一个很难得一听的称呼提了提神。
啊啊笨蛋紧张个屁啦我又不是伤重晕过去的我是晕血啦还不快打一下……异尘继续恍惚想着,终于撑不住了,重重栽
进某个人臂弯里。
……
虚无与黑暗的那头出现的是小小的庭院,池边奇石摆放,错落有致。小路旁边一溜晶莹的花瓣,散发出如夜明珠般的
光芒。
拈着烟杆子的女子静静地立在池边,一身原本翠绿色的袍子,在夜色里恍然如墨。
如若细看,便能借着月光看出她左眼下三颗并排的朱砂痣,给她绝美的脸蛋生出几分魅惑。
肖弥狼狈地从半空中出现的门里跳了下来,走到她身后。
“失败了,”他恨恨道,捂着左肩上的伤。
“以后还有机会,”女子开口道,声音空灵似鬼魅,“你先去歇息吧。”
肖弥转了身,刚走出一步,却突然警觉起来,刚提气要奔,肩上伤口被人一按,顿时闷哼一声动作一缓,就这一刹那
间,脚下已动弹不得。
黑色的烟丝迅速自足及颈,缠绕束缚住他全身!
“茶烟,你什么意思?!”肖弥皱眉道。
女子走到他面前,道,“不就是你需要好好‘休息’的意思。”
肖弥又挣扎几下不得脱,眉头更锁得厉害,“我本就奇怪,怎会去暗杀他,怎会挑这个时候,那袭灭回来得也未免太
快。你根本是故意引我入套!”
他怒道,“我对社里忠心耿耿,社长也是知道的,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你是忠心,但有人可不一定,”茶烟可怜道,“玉,你不过是被人连累了。”
“主子试探的不是你,”她抽了口烟,徐徐吐出,道,“是提前给你开传送的脑。她本可以待你避至无人的地方,再
传你回来。”
脑却当着异尘的面化出了传送门。
那是给异尘的暗示。
肖弥一声哧笑,“即便这样,干我何事,困住我做什么?”
茶烟嘴角一弯,也溢了丝轻笑,“玉,你当主子不知道么?……你和脑虽然不是同期入社,平日里没什么往来。然而
……你却是她亲兄长。”
肖弥脸色陡然变了。
“主子什么都知道,”茶烟笑着,“别跟他耍小花样。”
她又抽了口烟,道,“你和异尘,脑两边都想顾。偏偏她于主子有用,旁人替代不得。也就只有委屈你了。放心,主
子不会取你性命,只是让你在楼里住上一段日子。”
肖弥不甘地咬牙,恨道,“社长用婷婷要挟蝎子,用鬼要挟血,现下又不放心脑,我倒奇怪了,他控了你什么人,让
你如此死心塌地地跟他?”
茶烟凑到嘴边的烟杆子停了停,淡然道,“谁都没有。我自愿。”
肖弥冷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对社长本人有意思,但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也看见了,他会手下留情的只有一个人
,断不会是你。”
茶烟平静地吐出口里的烟气,寥寥的黑烟盘旋着消散,她牵着嘴角淡淡地笑道,“你错了,你看着,主子谁也不会护
。他想做的事,任何人都成不了阻碍。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跟他。”
……
帐外呼呼地下着大雪,风吹得篷顶轰轰作响。
异尘终于被淅沥沥的雪声扯回了意识,睁开眼睛,先是被雷龙一张大脸给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弹,胸口登时发痛,
哼哼着又躺倒下去了。
“终于醒了!”雷龙道,“你小子,不过断了几根肋骨,居然睡了三天!”
异尘很是郁闷地哼着痛,看得出自己睡了许久,因为相比之下雷龙明显病好了许多,凹陷的眼窝终于补回来了,一脸
红润。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仅是晕血才昏过去的,现在看来怕是这些日子里放血过多,加上又受了伤。得抽个空好好大补一番
。
雷龙仍自顾自说着,“说来也奇怪,你小子无名无分,那刺客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杀你,兴许是想杀其他长官,摸错了
帐,你就自认倒霉吧!”
异尘当然自认倒霉,但仔细想想昏睡过去前见到的情景,总算想起了眼熟是因为什么。
之前在魔都,一个刺客被追捕,看热闹的他跟着去,只见对方一身黑衣潜入敏敏的门里。后来他跟去,敏敏却叫他不
要管。
难怪当时觉得那刺客的眼神十分眼熟,那极其相似的身形,应该就是易容后的肖弥。
肖弥为什么会去做刺客,又为什么会来到边境暗杀自己,他跟敏敏什么关系,他说五十年前未完成的任务,又是何意
?
“嗨,发什么呆?喝药了!”雷龙道。
异尘被他吵得头疼,索性暂时都不去想,皱巴着一张苍白的脸,被袭灭扶起来坐着,吱吱地喝药。边喝边见着雷龙似
想起什么,在一边毫无军长形象地自顾自傻笑,忍不住就问了句,“你乐什么?”
他倒不信是因为自己醒了。
雷龙咧着嘴,“前日你还睡着的时候,我看我也快好了,就亲自跟魔都传音通信,报了情况。”
“又怎样?”
“听到琰的声音了……”三军统帅继续傻笑。
“……”异尘只能扶额。这没出息的!
“不过我那时候声音还有些哑,”雷龙完全没看见他的表情,犹自烦恼起来,“也不知道他听出来没有,我怕他担心
……”
“……”这没出息的!!
晚上将有一次趁雪夜敌军不备而发动的夜袭,雷龙见他醒了,就没再久留,收了一脸的桃花笑,自去部署军队。
异尘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抬着双手等袭灭给他换药。
冰凉的膏药贴在胸口,冻得他一个哆嗦,牢骚道,“军中怎么连个修治愈法术的军医都没有,这得多久才好啊……”
“……”
“诶!”异尘看看袭灭阴黑黑的脸,拍拍对方的手臂,“那晚上你去哪儿了,知道我醉了还丢下我一个,看,伤了吧
。都是你的错!”
袭灭手下短促地顿了一下,面上仍没什么表情,继续缠着他胸前的白布。
“你要有点内疚感,知道不!”异尘戳着他胸口道。
“……”仍是没话。
异尘偷偷瞄着他几百年不变森冷冷的脸,总觉得貌似看出一点点自责,又貌似没有。
面瘫灭……给点表情要死啊……
终于包扎完了,被袭灭按着躺下了,异尘突然又伸出一只手,把端着换下来的布条要拿去扔的袭灭的衣角拽住了。“
不准走远了,马上回来。”
袭灭点点头。
很好。这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倒是很让人满意。
喝了药又有些犯困,异尘埋在被子里继续狠睡。到凌晨的时候,突然给帐外喧哗声吵醒。
“混帐!”雷龙狂怒的声音,“让老子揪出来那是谁!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第 24 章
叽里呱啦,另一些人低低的劝声。
异尘难得遇见雷龙怒成那个样子,好奇地下了床,忍着胸口钝痛要出去看,被袭灭拦住,给披了件裘衣。
雷龙身后跟着几个副官骂骂咧咧地回来,众人皆是一身浴血,像是经了好一场厮杀。
“怎么了?”异尘迎上去。
雷龙挥手把几个副官退了,仍是怒气冲天地往自己帐里走,“军中有叛徒,天军早有准备,正等着老子的人去!幸好
撤得快,他娘的!”
“几月前圣战刚开老子就觉得不对劲!”雷龙进了帐,一把将背上负的雷神刀摔到地上,“连着让老子吃了几次苦头
!等老子揪出那是谁!老子非跺了他下酒!”
异尘难得听见他这么一连串的“老子”,吐着舌头避开巨刀落地溅起的泥土,“查不出来?”
雷龙怒意十足地摇摇头,“该查的都查了,没一点线索。这几日军中守备森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那混蛋究竟是
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异尘安慰了他几句,建议要不要寻黎渊元来一同想个诱出叛徒的法子,正这时风雪山跟着入了帐,拾起地上的雷神刀
,又替雷龙卸了染血的战甲,要拿去擦拭。
雷龙摆摆手,神色稍缓,“你方才护我有功,又受了伤,去歇息几天罢。这几日另换个人来。”
“军长,小伤而已,不碍事。”风雪山垂着眼道。神情很是温柔恭顺,配上那张秀美脸蛋,异尘霎时给迷得晕乎乎的
。
雷龙倒一点不晕,也不客气,“那便罢了。但你好歹去寻军医处理下伤口,就放你半天假吧。”
“谢军长。”
眼看着人家转身要走,异尘屁颠屁颠地就上去,也不管才认识人家多久,张口就道,“雪山,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来,给我看看。呃……灭,你来看看。”
他跟着人家蹭前蹭后,风雪山这人是个性子温顺的,任由被他蹭得再尴尬,也仍是谦恭有礼。
异尘毕竟是才受了伤,蹭了不多时就撑不住胸口痛,只得含恨别了美人,重回帐里睡。
但刚合了眼没多久,袭灭站在榻前微俯了身,冰凉的指尖贴近他鼻翼。
“嗯?”异尘睁了眼,只见近在咫尺的修长手指,指尖沾染着黑色的血迹。
“怎么?”异尘问。
嗅了几下,闻见里头隐隐淡淡的桃花香,更加困惑。
他干脆仰首,温润的舌尖在袭灭指尖一滑而过,品一品,扭头呸呸吐了,“新鲜的?哪儿来的?不是我的吧?”
袭灭沉默着。
异尘想通了,“难道……是他的?”
袭灭点头。
“怎么会?”异尘奇道,“他明明是风族和雪族的混……”
他话头顿了。
发色、瞳色、肤色,乃至其他的体貌特征,是分辨魔人种族的主要依据。但这些也不是不能更改。五十多年前,还在
逃难的时候,林残等人就将头发染成了双色,以充混血儿,后来夺取军权,异尘为新军长后,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这个
冰族长竟然是异族混血,也只能常年将头发染作天蓝,以头盔阴影遮眸。
屋外依旧飘着大雪,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静谧的天地间只有絮絮的雪声。军帐都被掩上了厚厚的一层,瞧着如同连
绵起伏的白色山丘。
白日里无事,异尘病恹恹地躺卧在总军帐里帮雷龙“研究战术”,只是老也不说什么正经话。一拨长官扯红了脖子就
去向问题激烈辩论的时候,他却裹着厚厚的褥子在一边调戏总军长的美人侍卫。牵着人家长年战斗长了茧的手啧啧感
叹,直叨念着可惜啊心疼啊多么好看的一双手。
美人是个好脾气的,虽然不甚尴尬,但碍于雷龙的面子,只能他说一句应一句。最后倒是雷龙受不了了,一脚把异尘
踹了出去,不帮忙你还给老子倒添乱!
夜里终于停了雪,白日里没得逞的异尘不知道去哪儿喝的个醉醺醺的,偷偷就摸进人家侍卫正脱衣要冲澡的小帐里。
风雪山也真是个上上下下都没的说的美人。一身冰肌似雪,长身玉立,小蛮腰细得异尘眼直,只除了零星几处伤疤碍
了风景。淡蓝色的发长垂及腰,遮得中间两颗小樱桃若隐若现。
异尘暗嗷一声化了红眼狼,一抹口水就扑上去了。
风雪山刚衣服卸了大半,冷不丁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某人一扑,两人连着旁边两桶热水一齐翻倒,在地上滚作一
团。
风雪山原本是要化剑杀淫贼,手势刚出了却发现那人是异尘,两只淫眼放着光地在他胸口蹭口水,“雪山,嗝!美人
儿~!我……嗝!我来给你擦澡……”
简直哭笑不得,“大人……”
“美人儿~~~~~”异尘一双淫手急不可耐地在人家身上拼命吃着豆腐,一手抚着人家顺滑的发、因紧张而微微绷起的脖
颈,另一手居然往下面探过去了!
风雪山眼色陡然一变,“……大人!”
他神情终于严厉起来,推拒着异尘在他亵裤里一逞淫欲的手,“大人!你再要如此,雪山就要……”
异尘那色迷了心窍的脸上大大地写着“美人儿你反抗吧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兴奋,你逃不掉的哇哈哈哈哈”,两个人好
一阵扭打翻滚。倒了一地的水混杂着地上的泥,沾染了彼此一身。
异尘最拿手的就是那么一套,搂着人家往耳后轻轻一吹一吻一舔一啃。熟练了几十上百年,他挑情的技术简直是炉火
纯青,加上那双水蒙蒙含情的弯眸子,再贞洁的烈女烈男都扛不住他三招。
奈何风雪山竟然扛住了,任他又舔又吻上下抚摸,丝毫不为所动,寻个空隙往他腹部一蹬,在他痛哼之际翻身爬起,
换作是他将异尘死死摁在地上。
风雪山低低地喘着气,受到如此激烈的侵害,面上仍是没有太大热度,只除了眼神凌厉。但跟异尘对视了一会儿,又
只能变成恨恨中夹杂着无奈。
“大人,”他颇为无奈地叹道,“雪山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也对大人无甚情意。你若执意要轻薄雪山,雪山只有一死
……”
“啊啊美人你不能死啊……”异尘那个双目含泪,满腔不舍,抵死挣扎着要阻止美人自刎。
正这时一声怒吼打断了二人的拉拉扯扯。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都抬起头去,正见雷大军长怒气冲冲地站在帐门口。
风雪山慌忙从异尘身上站起来了,低了头,“军长……”
“嘿嘿,加深一下感情……”异尘哈哈笑着,几日前才刚断了肋骨还未曾好的胸口和刚被蹬了一脚的腹部都痛得要死
,笑容万分扭曲。
就算进来的时候是看见风雪山压着异尘,雷龙也非常清楚地马上判断了事实,对风雪山嘱咐了句,“你继续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