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牡丹亭 上——眷恋牡丹亭

“我们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我在操场上看到你往校门跑，心想你又翘课，便跟了出来。”

“你想看看我为什么旷课，是么？”我实在想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好奇的。

“恩。”

“所以你看到了？”

“恩。”

“……”就一个“恩”字，我能说什么。

“我看到你送他回家，自己明明很难受了，还装着没事。”

“你吃醋了？”为了平复心里的不安，我只能声东击西。

“我……哪有……”脸又红了，我看着很想摸一下。

“随便，现在我还有点不舒服，今天你送我去学校吧，我不想坐家里的车。”说着便装晕往他身上倒。

“不记得今天星期几么，是周末啊。你去学校做什么。啊，你好重！”由于他重心不稳，我和他都摔在了沙发上。

“哦，还没醒酒。既然这样，我就再睡会……你陪我……”我站起来抱着他往床上走，也许太猛烈的原因，我感到一阵眩晕。怎么搞的，竟然还没有恢复。

“我不要睡觉啦，要睡你自己睡。”他爬起来就想跑。

“这可是你房间，你出去了我会被你妈赶走的。我现在是病人呢，不能剧烈运动。”

听到我这么说他好像才恍然大悟，把准备的营养早餐端过来给我。

“快点吃点吧，要不胃会痛的。”体贴的像个小媳妇儿。

“呵呵，睡醒了再吃。”我把早餐放到一边，拉他躺下想继续睡。

“沙陵。”他不再反抗了，只是侧躺着看向我。

“嗯？”看到他乖乖的样子，我随时都能想起以前爷爷惩罚我时他帮我求情的模样，然而每次想起都会让我很不舒服。

“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么？”

“说。”

“你为什么要一直欺负我呢，或者说是捉弄。从小到大都这样，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是讨厌么，那为什么我不准别人欺负他呢，是喜欢么，喜欢还要捉弄，我有毛病么。那是为什么呢，哎，真烦人！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先睡觉。”

“是不是你也不知道？”

天，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这都能猜出来。

“……”我侧过身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你有当我是哥哥么，我不是责怪，只是询问而已。”

“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

“那为什么你从来不叫我‘哥’呢？”

“谁让你比我矮。”

“两厘米也计较？”他好像很吃惊，突然提高了音量。

“两厘米还是高啊，有本事你比我高两厘米看看。”呵呵，在真理面前我可是从来不后退的。

“呜！”他叹了一口气，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就不知道了。

“从小到大，谁不说我是哥哥。所以呢，就让我来完成哥哥的工作好了。小梓毅，睡觉吧。”我把他搂过来靠在胸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不过突然发现用错了表情，因为这个表情是从小到大我要整他时的标准笑容。可是我没有改变，一直这样笑下去了。

“沙陵，不要。”他果然怕了，我能感觉到他身体在发抖。

“好了，我都说要当哥哥了，自然不会欺负你了。睡吧。”我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沙陵。”他抬头看着我，此时我和他的距离不会超过十厘米，我能清楚的听到他紊乱的呼吸。

“嗯？”

“你以后都不会欺负我了么？”

“好吧，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欺负你了，而且还不会让别人欺负你。高兴吧！”

可是我从他的表情读到的却是难过，难道他真是受虐狂？如果是那样，我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哦，该死。

“我不要。”我感觉他要哭出来了，这三个字让我心一阵难过。头，又开始痛了。

“为什么？”我难得的严肃了一回。

“沙陵，你不知道……其实……”他的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如果我再说错什么，那双被学校女生嫉妒的完美眼睛就要流出让我很难过的液体。

他把头埋在我胸口，一会儿，才又抬起来看着我，说

“昨天我看到你们一起的时候……心里很难过……你说你不会再欺负我……是不是就是不会理我。以后你就会天天和他一起，再也不会……”他又把头埋了下去，这次，我能感觉到他在抽泣。

“真吃醋了啊，我和他没什么的，你发什么傻呀。”我抖抖他肩膀，试图抚平他心里的难受。

第六章

正当我抱着梓毅想跟他解释清楚我跟淡竹的关系时，该死的头疼又来了。看到梓毅扭曲的表情和越来越模糊的意识，我知道我又要完蛋了。

意识虽模糊，但却未消失。在看到母亲的那瞬间我希望自己永远能这样虚弱。

“妈，我想你。”终于能说出心里话我很激动，不禁湿了眼眶。

“沙陵，乖孩子。要坚强，你不是说要快快长大来保护妈妈的么，不可以让妈妈失望哦。”还是一贯的温柔贤淑，弯弯的眼角笑的很慈祥，她像以往那样抓着我的手，让疼痛瞬间就消失了。

“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就算对不起全世界，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她还是那么漂亮，温柔如昔。我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可却永远够不着，而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看到满屋的白色淡雅装饰和左手的点滴我知道我生病了，转过头看到右边墙上爷爷的照片，我突然醒悟过来，这是曾家的私人医院。

呵呵，对我不错嘛。

门口晃动的人影让我知道我失去健康的同时也失去了自由。该死的医生，不知道二少是左撇子么，这样我更动不了。

我机械的用右手支撑自己，可惜看着手腕上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伤疤，便失去了运动的念头。

那年发生的事我还记得，我的尊严和着右手一起被那些打断了。从此过上这种被曾经的自己很唾弃的生活。

梓毅不在，身边没人。门口还有保镖，这叫我如何是好。

靠着回忆来打发时间，我依稀记得在昏迷前说了什么，可又想不起。

等再见到梓毅时问他好了。

可怜了小智，见不到我一定会满世界找的。没有老大我他根本就混不下去的，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这里的。

我又想到了淡竹，那么盛情的邀请我去看他周末的表演，不知道我的缺席会不会让他失望呢。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好好解释下了。不行，梓毅会吃醋的。想到他那双大眼睛充满泪水我就难受。那怎么两全呢？

又想了好多，可是还是没有人来看我。Alas！世界上最糟糕的病人可能就是我曾二少了。

正当我快无聊到叫门口的保镖进来玩扑克牌解闷时，门口的人影多了一条，接着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我装昏迷。

来人慢慢靠近，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香烟味，不禁感慨小智这次竟然这么有毅力，竟然找到了这里。

果然有义气，我感动的都快笑出声来。

然而睁开眼我却看到了一张和梓毅很相近的脸，等梓毅老了，肯定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他还不老，眼角的纹路都不多，保养的不错。这种中年成熟男人很吸引不懂事的高中小妹妹。shit！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和我抽一个牌子的烟。

“你醒了？”他很自然坐在我床边，而且在我睁开眼之前一直都在看着我，隔着眼皮我都能“看见”那眼神有多让人受不了。见我醒来就马上堆出笑容。

“有没有好点？”

“还是晕。”就算没有知识的我也知道这晕是因为睡多了的原因，没有任何可以知道时间的东西在，天知道我睡了多久。

“医生怎么说？”看他满身的风尘就知道准是刚出差回来，可我从来都不怎么给他好脸色。

“不知道。”在他来之前我唯一见过的生物就是门口那两个晃动的人影，鬼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不再说话，他也不说。天晓得我有多么希望自己刚才没有醒来过。

我们一直沉默着，我眨了眨眼睛就想继续睡，他要看就让他看好了，反正每天因为想要目睹哥哥风采而跑来班上的人多的是，都被看习惯了。

过了一会，他说了足以让我暴跳如雷的话。

“你和你妈长的真像。”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男人脸皮更厚的人了，你好意思提我妈。

“我知道。”那语气和刚才的冷淡完全不同，这里添加了很多憎恶的成分。我很想冲上去给他两拳叫他别再侮辱我妈，可动了一下就没力气动第二下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我，可你要理解爸爸当时的处境……”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了那些和母亲讲述的差不多的过去，我却一点都不想听。

心里渴望看到梓毅的念头从来都没这么强烈过，好想他能陪在我身边，就算是跟我撒娇也好，只要他出现。

“好了，你不要讲了。我很累。”

我想，如果我不主动打断，他可以讲到天黑然后启明星不见，太阳重新出来。

“好，那你先休息。我再来看你。”

再不要来才对。

我在浑浑噩噩中感觉有人进来过，在我身上摸了摸又走了。

确定没人后我再次睁开眼，却看到门口的人影没有了。哈，总算自由了。

拔掉了左手的点滴，我去隔壁爷爷的专用病房找了点他以前的衣服换上就想出去。也不管还没有恢复的头疼，哪里有那么娇情，这次肯定是喝两杯就会恢复的。

出门要朝右拐才不会被碰上，结果在转角碰上了提着营养品的梓毅。

“沙陵，你怎么……”他马上把装着汤的汤壶放到走廊的护栏上，跑过来抓着我，“邵医生说你不可以下床的。”却看到我正在流血的左手，又是一阵浮躁，“沙陵，你在流血，痛不痛？”

“我哪有那么弱，以前还不是经常一身伤都没事。我现在只是出去透透气，看你紧张的。”我捏着他的小脸，好笑的说。“你的表情变幻都快赶上你妈了。”

“肚子饿不饿，我带了汤过来，喝一点吧。”估计是知道我不喜欢他这样，马上就转移话题。

看他那小媳妇儿样我就心软，人飘到半空中，哪都不想去。

“是你熬的么？”

“嗯。可能不太好喝。”他拿着盛汤的盒子，低着头不好意思抬起来看我。

“我尝尝看。”

“嗯。”

然后他一脸欣喜的拉着我进了爷爷的房间。

“还不错。”我满意的点点头，“朕恩准爱卿以后经常熬汤给朕喝。”坐在沙发上我一脸皇帝的表情。

“你少臭美。”说着就拿起办公桌上的毛娃娃打我，结果我躲开他就扑到了挂著名贵大衣的衣架上，顺便在上面扑了一层毛。

对于爷爷那么严肃的人，怎么会在专用病房兼办公室里放这种过了十岁的小孩都不会要的毛娃娃，我有点想不明白。

“啊，糟了。这下爷爷肯定会生气的，这衣服是爸爸今天从法国带回来的。怎么办？”

看他哭丧的脸，我也没心情喝汤了。

“我看看。”整天都穿校服，也不怎么挑品牌的我对于这些不怎么懂。

“呵呵，原来这种名贵衣服也跟毛衣一样会粘上毛。那爷爷岂不是都不能和苡妹玩了。”我看着梓毅，笑了笑。便找柜子里有没有胶带。

努力的把大衣上的毛粘下来。

苡妹是爷爷养的狗，他应该喜欢它多过我。当我清楚听到楼下传来狗叫声时，梓毅又开始紧张的怪叫。

“糟了，爷爷来了。沙陵，怎么办？”遇到屁大点事就这么急躁，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

“你吵死了，一边待着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结果，他一直在身后喋喋不休。

然后，我底线坍塌了。扯下大衣的腰带就回头看着他，眼神是一贯的邪恶。

“沙……沙陵，你要做什么？”

我嘴角微微上扬，一步一步的靠近正在后退的他。最后被逼到墙角的他再没退路，就只能用无辜又害怕的眼神看着我。

“沙陵，爷爷就要上来了。”

“我没你那么怕他。”说着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眼睛直视他的眼睛，鼻尖碰触到了他的带着冷汗的鼻尖。然后，悄悄的，我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了柱子上，顺便扯下一截胶带将他的嘴也堵住。

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我刚一回头，就听到了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和着狗的喘气声，由远及近。

第七章

回头却只看到梓毅因为紧张而不停乱踢乱动的样子，还有眼角快掉下来的泪滴。

“好啦，一会儿就好。”我用掉最后一截胶带弄干净袖子上的毛，抬头再次对上他的视线，却只看到他眼泪流了满脸，没法出声却在呜咽。跟着就是我心里的叹息，暗骂自己为何总是这样对他。

我走过去解开绑着他的腰带，重新系在大衣上。抱着哆嗦不停的他从侧门进了里面的房间，并在房门把手扭动的瞬间将侧门反锁了。

他只是不停在我肩上蹭着眼泪，连贴着嘴的胶带也没有扯下来。

“好了，还在哭。”我难得温柔一回，轻轻地撕下那薄薄的胶带，用责备但其实是心疼的语气的对他说。

不料听到我这样说，他竟然哭的更厉害了。

有那么委屈么？我都道歉了。

听到爷爷拉着苡妹出去的声音，我舒了一口气，低头看到那个打湿了我大片衬衣的家伙。

“呵呵，这衣服可是爷爷的。”我根本就不想理会他那双哭的都已经肿了双眼，也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

“都弄湿了，算了。”

“呵呵，刚刚怎么不这么洒脱呢？”

“……”又撅着嘴，我能把你怎么样。

“好了，出去喝汤。”我打开门出去，却看到爷爷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放在对面茶几上的汤碗和汤壶。

“爷爷，你怎么……”都现在都还在我肩头趴着的梓毅完全不能接受被爷爷看到软肋的事实，脸红的我都看不下去。

“每天中午我都在这里休息，你们都知道的。”爷爷似乎对于我们弄脏了他的大衣毫不介意，居然温柔的笑着看向我们。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肚子叫了。天知道我饿了多久。梓毅马上盯着我。

“沙陵……”

“我肚子饿了，先去吃饭了。”说着往门口走，刚踏出去两步就觉得不对，转过头就真的确认了。梓毅站在爷爷身边动都不动，看到我看他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都不知道在害羞什么，我连他身上有几根毛都知道，看他两眼就脸红。这个人脸皮不是一般的薄。

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想要问他是否愿意跟我走。结果我那热情的眼神被他直接忽略了，低着头不再看我的梓毅让我有点火冒。但是为了元气着想，我径直离开了爷爷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