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牡丹亭 上——眷恋牡丹亭

走出的医院，我看到左手的血早已凝固。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我雀跃不已，沿着河边一路风吹到了剧场。

周末表演的海报还没撤，我看到了淡竹穿着青衣的照片耀眼的对着路过的每个人笑着，妖冶的与平时的他差别大的无法想象。如果不是我看到了海报下的人名，肯定不会知道那就是他。

也许是盯着海报的时间长了些，有路过的人也跟着停下来跟着我的视线观看。

海报上“白蛇传”三个字诡异的横在上面。我想起那天在阁楼上看到他时，手里在整理的文件似乎就是这个。他应该会演绎的很精彩吧，那么精致的一个人，完全从画里走下来的，本就应该只活在戏里面。

他本来想邀我来看的，我本应该来的。可惜，这狗屁身体竟然掉链子。

没有理会那些闲人的眼光，我去了阁楼找他。

果然，那个瘦小的身影还在。他肯定是真喜欢这些祖宗留下来的经典，我虽能懂其中寓意，也无法去诠释个中心绪。

“淡竹。”我像那天那样叫他。

“哦，是你。”他看起来很平静，样子还是那样带着恬静的安详。

“演出怎么样？那天我有点事耽搁了，没能来，真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

他和梓毅不同的地方就是善解人意，这让我很高兴。

恢复健康的我神清气爽，第二天早早地去了学校。虽然梓毅说的很有道理，但就算我是天才，落下那么多课可能要考跟他一样的大学还是不大现实。所以我只能尽力考到跟他同城就行。

他奶奶的，我看他还没看够么，怎么还想看他啊。

以前不是很讨厌看到他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乱七八糟还自相矛盾的想法的，真是让人心烦。

刚到学校，经过三楼时听到几个男生正在讨论什么，那声音大的离谱，想不听到都不行。

“诶，你刚刚说的那个同性恋是谁？”

“就是那个高二1班的曾梓毅啊，优等生啊。以前就听别人说过优等生都是不正常的，你看那个曾梓毅长了一个桃花脸，看起来很正经，连校花的情书都拒绝，还以为有多正经呢。没想到啊，居然喜欢上自己的弟弟。”

“哇塞，真的啊。太劲爆了。那曾沙陵知道吗，真想看他的反应。”

“那天你没看到吗，在学校那边的街上？”

“什么，什么，快点说。”

“你居然没看到！”

“你说的那天是什么时候啊，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也不叫上我，真的太不够意思了。”

“我跟你说哦，上星期……不知道星期几啦，曾沙陵在大街上拒绝了曾梓毅。当时他大声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不想理他之类的话。本来嘛，被自己的哥哥喜欢上……”随后他用一种很嫌恶的语气在感叹。

另外一个男生也再感慨，说什么现在有钱人都喜欢不走寻常路。

NND，连这些人都在说梓毅。看来梓毅的情况不好。

等我快速赶到他教室的时候，议论声铺天盖地。我站在楼梯口看到他从走廊的尽头低着头走过来，被众人语气压他连呼吸都不赶太用力。

“哥。”

我大步走过去，看似很平常的和他打招呼，然后顺手将小智刚刚给的早餐递给他。这辈子我第一次这样叫他，别扭的让我都起鸡皮疙瘩。可是，我必须得为这恶作剧负责。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看我。

“怎么了，和嫂子吵架还没和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说谎不眨眼的呢，小梓，你知道吗？反正我不知道。

众人大跌眼镜，他也终于抬头看了我，眼睛里全是unbelievable。

“不是吧，就那么点事你都舍不得降低身份去道歉！”我假装很失望的看着他，眼里都是鄙视。

众人还在看。

我回头看着他们，满脸都是不耐烦。

“很好看？”

曾二少的校园传说可不仅仅是传说，也许正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不好惹，才在这无聊的闹剧里只议论梓毅而不敢说我半句。

我剑眉一拧，所有人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沙陵，我……”

等所有人都消失了，他才卸下那身伪装，竟然只剩下脆弱。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注意，不要难过，会过去的。有我在，他们不敢再乱说的。”

听到我这么说他简直都要哭出来了，直摇头，全身都在颤抖，手一用力就把那精致的小蛋糕捏成了一坨。

“shit！”我气的两手叉腰。英文狗屁不通却总喜欢在关键的时候冒几句。环顾四周，发现巡逻的老师还没到，校门也还没关。转过身我一脸真诚的对梓毅说。

“小梓毅，心里难受的时候是要放松的，跟我来。”

甩掉他手里的面包，我拉着他就往校门口走。

“沙陵，这样不行，他们会乱说的。”

说着又挣脱我的手。

“你读那么多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别人能帮你过日子么，那么在意。”我将手盖在他的左边胸口，“你这里怎么说？”

他的眼睛还是湿的，却不再有那些繁琐的成分。忽然，他笑了。

“果然。”

“什么？”

“你更适合做哥哥。”

“那当然。”

第八章

坐在河堤上，傍晚时分这里会有很多的stands，都是些经营烧烤啤酒之类的，有几家老板还是我们的好朋友。

现在是早上，那些人肯定还在睡觉，所以河边很安静，很适合净化自己。

河的左边坐落着一座上千年的桥，虽然经过了很多次的重建，依然给人很威严的感觉，宛如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其实她是一座桥，只是一座桥。被人踩了千年也没有吭一声的桥。

我们都叫她“东门桥”。

她跟我共度了无数个清晨和夜晚，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大多数是打架过后不想被人看到伤疤，我便到这来跟她诉说。

“你看那个。”我指着桥边的白塔。

“听爷爷说是明代留下来的。”

“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他转头看我，很淡然的眼神。

不知怎的，我竟然很期待他会对我说，“我也想知道你的秘密。”

那我一定毫无保留的都说给他听。

可是，他只是看着我，然后抓着我的手不说话。

我心里想起了很多有关他片段，无论我怎么折磨他，都会温柔的包容。谁遇到我这么个混蛋都会想要躲的远远的，可他看不到我竟然会担心一整晚。看到我和其他的男生或女生有任何亲密接触都会吃醋。看我受伤比自己受了伤还难过。

然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真的只是当我是弟弟吗？

他不会真的是gay吧。

想想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再想想我的历任女朋友，看我的表情虽然惹人怜，但怎么也无法和他比拟。

还有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我自己在对待他时的心理变化。难道我也是gay么，还是说这是终日折磨他留在我身上的后遗症？

小梓，我是gay么？

“小梓？”

“恩？”

“听到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心里都想了些什么？”

“很乱。然后就是空白。”他的脸突然红了，手也收回去了。

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脸红。

“你脸红干嘛，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而已。”每次看到他这样我就会兽性大发，控制不住想要整他。

“……呃……这个……”

在他支支吾吾含糊不清时，我看到他的脖子都跟着红了。我猜他下一秒一定会说要回去上课之类的话逃脱这尴尬场景。

“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吧，老师发现我没上课会着急的。”

“呵呵，你永远都只有这个理由来逃脱。”河风凉爽的吹着我们，朝阳正在往天空中攀爬，八九点钟的太阳不热。我淡定的正对着河水，看水往下面流走，仿佛也带走了很多我不想要的东西。

“小梓，你说如果有人看到了我们一起旷课，还这么亲密的靠在一起。学校会发生什么？”

他像惊弓之鸟一样慌张的看着四周有没有那些所谓的可疑人物。呵呵，又不是明星，哪来的那么多人注意。

“逗你的啦，你看你，居然怕成这样了。”

他一定知道再跟我拖下去肯定会被整的更惨，转过身就走了。

“小梓，暑假我们去旅行吧。”我跟上去，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就我们两个。”

他突然停下脚步，害紧跟在他身后的我撞了上去。脸埋在他的发间，闻到了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和我的一样的味道。像被引诱了一般，我搂住了他的腰，头放在他肩上，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沙……沙陵。”

我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抱着他，就觉得好满足。过了很久，他似乎是被我同化了，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头也偏过来捱着我的。

我想起了那天在他房里的那个吻。

“小梓。”

“恩？”

“我们接过吻呢。”

他又开始颤抖。

“嗯。”

都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么。你不说，我来好了。

我将他扭过来，直接吻上他的唇。几乎只过了不到三秒钟他就搂着我的脖子开始回应我。

当我们都受不了缺氧而分开时，他喘着粗气不肯放开我。

“沙陵，”他说“这是表白吗？”

“是。”我说，“我喜欢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你又在整我。对么？”

“不是。”我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手五指并拢举过头顶，很诚恳的看着他，“我向耶稣保证，我今天说的都是真话。我，曾沙陵，喜欢曾梓毅。小梓，你愿意跟我交往吗？”本来是打算戏弄他的，可在说出去的那瞬间我竟然很紧张，为即将等到的答案而紧张。

“沙陵，我是男生。”他的眼睛在看我时永远都是饱满而湿润，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却无法让我忽略他的神情。

“我知道。”

“沙……沙陵，我是gay。真的。”到后面我几乎听不到他在说话，只知道自己很震惊。但是，心里那个小小的却不能忽视的雀跃，是什么？

“哦。”

他似乎对于我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长呼了一口气，抬头对我说

“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我会当真的。”

这辈子我第一次放任他从我眼前消失，修长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我没有眨一下眼睛，似乎就是为了将他的背影刻到脑海里去。

我必须搞清楚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再去面对他。

我看着对面屹立着的桥和塔，他们又看到了我的秘密。我想，他们肯定比我还清楚此刻我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一整天我都没再去学校，所以再见到梓毅是在天黑了以后。

回到家时他已经回来了，听佣人说正在房里做作业。

我想在没有想明白以前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吧。于是我回到房间开始玩游戏，像无数个平常的夜晚一样。

可是，不知怎的，今晚特别不在状态。

本来完成了任务去拿奖励，飞了半天才发现走错了路；后来好不容易升了一级，却在跟一个并没有多强的怪交战时莫名其妙的挂了。

打游戏应该是我为数不多的专长之一了吧，今晚竟然出了这么多状况。从开始打游戏以来还没有连续犯过这么多愚蠢的错误。

为什么呢？

小梓，这是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问他呢？

而且我满脑子都是今天在河边的情景。

我是不是病还没好啊。为什么一直冒虚汗，记忆混乱又清晰的停在清晨的河边。画面里没有塔没有桥，只有一个人，他在微风里对我说他喜欢男生。

梓毅进来的时候，我刚好挂第二次。

电脑画面变成灰色，只有中间有个小块显示着“回到附近城市”的字样。

“沙陵，吃过饭了么？”

“还没。”我关掉电脑坐到沙发上，想要喝水却发现没有了，端着空杯子的我很是尴尬。

“我买了点鱼片粥，要不要一起吃？”

“好。”

他已经脱掉了那永远看起来都很呆的校服，换上了材料不错款式也很潮的进口衬衣。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锁骨在他走来走去准备晚餐时若隐若现。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口渴，热的我快上火，一瞬间原本宽松的牛仔裤绷紧的我想要释放。

“小梓。”

“好了，可以吃了。过来吧。”

“小梓。”

“嗯？”他抬头看我的时候身体是正对着我弓着的，那温柔的神态让我心跳一阵紊乱。

突然有点思维混沌，鼻子里也热热的。这辈子第一次发现我会因为一个男生而变成如此失控。

“你过来。”我倚靠着，左手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正常。

他毫不知情，一步一步的靠近，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掉进让他无法回头的深渊。

“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又不舒服，要不要我叫邵医生过来？”

他的手刚刚抚上我的额头就被我逮着了机会。

第九章

我一直努力，而他一直拒绝，让我十分费解。

早上不是都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这么生疏？

“说什么会当真，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起身一脚踢飞了那些放在茶几上无辜的食物，语气虽然是轻描淡写，但却包含了无限的辛酸。看到他背后的伤痕，我讥讽的说，“想不到你还是重口味。”

我几乎都要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了，却在这里刹了车。

“不是的，沙陵，我……”他已经泣不成声了，哽咽着想要说下去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难不成你还是被强迫的？”

“是。”他将身体躲在抱枕后面，想要遮盖那些已经说明一切的证据。而听到这个字的我却瞬间被打击的几乎耳鸣，怒气就快冲破天灵盖。

“什么？”我重新正对他，却见他在我的注视下更显无措。

“是魏国林。”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走过去抱着他，试图让他不那么害怕。

“对不起，小梓。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保护好你的，我可以保护好你的，可是我却没有做到。

“沙陵。”他回抱我，整个人仍旧处于惊惶状态，。

“嗯。”

“沙陵。”

“我在，不会走了。”我轻轻的拍着他布满伤痕的背，心疼几乎要落泪。

“嗯。”答应着，确定我没有生气，也不在乎之后他终于不再颤抖。

我手一直往下伸，触摸到那触目的伤口，他肌肉突然收缩。

“疼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的抱着我。

醒来的时候梓毅已经不在身边，阳光从没有关的窗户穿进来，照的我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我尽量温柔，但他还是有受伤的。我要找到他，拿起手机时发现上面有很多信息。

打开一看脑袋都炸开锅。

不同的号码发过来的，内容都是关于梓毅和一个男人的画面。我几乎要扔手机，却看到最后一条更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