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牡丹亭 上——眷恋牡丹亭

是我和他接吻的照片。

“张妈，小梓呢？”

“大少爷已经去学校了。少爷是先用餐还是去学校，司机就在门口。”

“不用，我自己去。”

“是。”

握着手机的手一直没有停止过颤抖，我无法使自己淡定，因为这是小梓。

手机有新信息，我以为还是那些内容，拿起来却看到发件人是梓毅。

“沙陵，谢谢你能容纳我，你让我的幸福很完整。”

笨蛋，我的幸福也要有你才圆满。

我直接按下了拨号键，却在接通后被挂掉了。

他肯定有事。

我直奔学校，边跑边给小智打电话。

“沙陵哥，不好了。”

“学校出什么事了？”

“学校门口贴着一张很大的海报，是你和梓毅哥的。你们……”

“给我扯下来。”虽然知道已经没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

“已经扯下来了。沙陵哥你快来学校吧。”

“你去看看梓毅怎么样，我马上就来。”

挂掉电话我跑的更卖力。找过教室，天台，图书馆etc，都没有他的踪影。

我急的心律失常，根本没有余力去考虑那些照片的事，一心只想找到他。

晨风吹过我汗湿了的头发，扫过没人会注意的钟楼，去了不知道的方向。阳光洒在苍白的界面上，指针在八点一刻处微动。小梓，我想你。

我想起了昨天的河边。

“你果然在这里。”

“沙陵？”他坐在河堤上，双手撑着身体，在回头前一直盯着下面的河水。

“乖，下来。”我走过去想抱他下来，却看到他突然微笑的脸。

“沙陵，我爱你，从很早以前。”凄美的笑容让我想起母亲临终的样子，看的我浑身都在颤抖。

在我走上去之前，失去双手支撑的身体正往下落，接着是我冲上去抓住他。

“傻瓜，都没听到我的答复就想死。”我一把扯住他往上提，不让他有反抗的机会。遇到点事情就想死，我气的想暴打他一顿。却在确定他无恙之后紧紧抱住这个人。

“没有过不去的，我们一起克服。”

“可是沙陵，要怎么才能过得去。我没办法面对那些画面。”他的身体在我怀里抖动到几乎痉挛。

“小梓，我也爱你。”

他还在抽搐，却没有刚才那么剧烈。

“小梓，我也会害怕。看不到你，我也会害怕。刚才找你的时候我几乎透支了这辈子的担心，以后不要再吓我。有你，我的幸福也要有你才完整。”

大概被我肉麻到了，他居然哭了。

“嗯，以后我不会了。”

“乖，我们回去吧。”

学校肯定都知道了，都怪我太不小心，才让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

刚到家就收到了小智的信息，说学校学生收到的照片和传到网上视频全都删掉了。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报仇。

家里应该还没得到这消息吧，但是曾家有那么多的眼线，发生什么会是他们不知道的。说不定那天在爷爷的休息室里，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消息，才赶来的。

那，如果这件事他们也知道了，小梓，跟我走吧。

“小梓，跟我走吧。”

“去哪里？”

“不知道，但是我们去的地方会是没有这些琐事，也不用考虑别人的想法。”

“你……是让我……跟你私奔吗？”

“是，你愿意么？”

“我们会被找回来的，无论去哪里都会。”

“我也有眼线的，虽然不比曾家，但我有信心。”他还是被我抱在怀里，现在我一刻也不想放开他了。

“小梓，你愿意跟我交往，不论生老病死天涯海角都不分开么？”虽然是结婚才说的，但我此刻就想问他。

“我愿意。”

第十章

于是，刚刚回家的我们趁着大人还没回来的时候逃了出来。

我骑着借来的单车，载着梓毅绕过了很多个湾到了南门的河边，葱葱郁郁的垂柳将河岸装饰的很漂亮，也遮住了头顶上正在升温的阳光。

最后我停在了一道白色的门前，门的旁边写着“xx市民政局”。

我轻轻的推开了那道门，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紧张，比任何一次学校升国旗都要站的笔直挺拔，梓毅贴在我的身后。

“先生，我们要结婚。是这里登记吗？”

工作人员正在喝水，一瞬间被呛的直咳嗽。他每咳一声我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两分钟后我们被赶出来了。

回头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梓毅，总怕他说我什么。

“沙陵，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不需要那些证明。”

他踮起脚尖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

“嗯。我怕你不信我。”以前做了那么多让他难过的事，现在突然让他相信我对他的感情，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当然相信你。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在正午烈日的照耀下，我们的爱热的发烫。

单车在旁边，一排排的柳树倒映在清澈的河面上。梓毅呆呆的看着那些虚像，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笑什么？”

“沙陵，你说我们先去哪里呢？”

“我以前一直想去云南，也想去西安。你想去哪里呢，我想想……”我将手撑着护栏，假装用力的想他喜欢的地方。

“我知道你记得的。”他笑了笑往我身边靠近，视线穿过我的身体。我看到了他瞬间的冷却的笑容。

“怎么了？”

我回头看到了那个我想一拳打死的家伙。

“真是煽情。”

他走哪都喜欢带一推人来衬排场，却不知怎么弄他都一副猥琐的样。

我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他应声倒地，嘴角立刻溢出血汁。接着就是他的兄弟围堵。

我把梓毅护在身后，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魏国林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笑的龇牙咧嘴。

“亲爱的你好狠心，我们不久前还在一起快乐呢，今天就叫上小情人才找我的麻烦了啊。”

梓毅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发抖，我伸手抓住他，轻轻地说，

“小梓，我在。不用怕。”

他才敢抬头正视。

一群人正要上前围堵，我一脚踢到魏国林脸上，下一秒腿就吃了一棍。

“沙陵，小心！”

我仍然挡在梓毅前面，左右前都是攻击，背后是湍急的河流。

费力的打退了几个，又上来一群。简直像春风吹又生般顽强。

“妈的，魏国林你到底想干嘛？”

他嘴上叼着烟，一手揉着受伤的右边脸和嘴角，表情看起来却不是很生气，而目光穿过我肩膀到了身后。

“亲爱的，只要你离开你的小情人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计较那些无趣的过往。”

听到这话的我正想发作，却听到梓毅吼着

“你这混蛋，去死吧。”

他气的浑身发抖，脸色也跟着变了。我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安抚他。

“亲爱的也不看看形势。你觉得死的人可能是我么？”

他吐着烟圈，笑的依旧猥琐。

“姓魏的，别以为你爸成了暴发户，你就是富家少爷了。也不照照镜子。”

“是啊。”他扔掉烟蒂，表情轻松，“是不能跟那些有钱人的私生子相比。”

“你……”

丫的，都怪平时知识学少了，吵架都不会。还是说我是气急了，才乱了阵脚。

“你看看，平时的你是多嚣张。只要一提到XX一中曾沙陵，是人都要怕的。不是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么。如果今天你是一个人，我就是再多一倍的人手也未必能伤到你多深。可惜，你的情哥哥天生就是来克你的。”

“放屁，你就是再多一倍人，我也能带着他离开。”

刚刚那一棍正打在小腿腓肠肌上，我几乎都不能双脚站立。1：50的阵势，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小梓，我连累你了。

“沙陵，你走吧。”

他淡淡的说。

我惊诧的回头看着他，以为刚刚那句话是我的幻听。

“你说什么？”

“走不掉的。你的朋友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就赶不过来的。你走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那你身上那些又是什么？”

“……”

他没有理会我，只是冷冷地看着魏国林。

“你放他走，我就跟你走。”

“好。”

魏国林立马就走过来想牵梓毅的手，却冷不防又挨了我一脚，踢的他抱着腹部直叫唤。

“妈的。给我上。”

50：1

我拎起单车就往追过来的人身上扔去，拉着梓毅就跑。

“小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我紧紧捏着他的手，边跑边喊，顾不得左腿的伤痛。后面是劫匪，前面是流水。

“小梓，不要放开我。知道吗？”

“嗯，去哪都不放。”

“像以前的每一次跳水一样，知道吗？我们去河那边开始新生活，好吗？”

“好。”

我们喘着气，站在岸的尽头，相视一笑，而后往下跳。

“曾梓毅。”

我听到有人在喊，呵呵，你叫他一万遍，他也只答应我。

落水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几乎让我无法正常摆动。河岸与水的距离比任何跳台都要高出许多，而且水性一般的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技术可言。但我一直紧紧抓住小梓的手，不让他有一丝慌张。但后来到底还是没有了意识。

我看到母亲站在屋檐下向我招手，手里端着我最爱的食物。

小梓，那是我妈，以后你也要叫她妈妈。

可四处张望之下却不见小梓踪影，慌乱之下竟然扔下母亲去找小梓，结果母亲真的生气转身就走掉了，我怎么喊她也不理，我怎么跑也追不上。

妈，你不是最疼我么，为什么要丢下我。

“妈，你不要走。”

一下子坐起身才发现是梦，我一生病就会看到母亲，都好几次了怎么都还不能习惯。

刚踏出去两步的人转身看着我，眼里是不耐烦。

“你有十七八岁了吧，你妈有这么年轻么？”

她大概二十多一点，母亲如果在世，确实没她年轻，可怎么也会比她漂亮。

“我又没叫你。”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么？”摆手的同时将碗里的水洒了出来，粗鲁的像个夜叉。

“跟我一起的男生呢？”

“有人跟你一起么，我们捡到你的时候旁边只有几条死鱼。”

该死。

顾不得左腿未复原的伤，我起身就往外跑，却撞上了来人。抬头的瞬间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妈……”

我只是惯性般的叫出了口，她看起来吃惊程度和我差不多，用手捂着张大的嘴，眼睛一直盯着我。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和我妈长的如此之像，也就是和她长得像。

里面的女人也出来，好笑的看着我。

“你怎么看到谁都叫妈。”

“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生。跟我差不多高，栗色的头发，穿着XX一中的校服，人很瘦。”

她不理我，依然呆呆的看着我。换了别人我可能会觉得好笑，可这是一张和母亲有九分相似的脸。

“沙陵？”

这次换我张口结舌，她知道我的名字。

“你认识我？”

她突然抓着我的臂膀，激动的说

“你真的是沙陵？”

“我叫曾沙陵，请问阿姨你认识我？”

“我是你姨妈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她激动的双眼饱含这泪水。

“姨妈？”

“姨妈？”背后的女人跳出来看着她，“妈，你在说什么？”

“欣然，快过来。这是你弟弟，沙陵。他是你姨妈的儿子。”

我没有任何的怀疑，就凭这九分的相似都能肯定她和母亲有渊源。更何况她还认识我。

“弟弟？”

她看看我，又看看姨妈，最后终于肯定的说

“是长的很像，之前我怎么都没看出来。”她手里的水已经被洒的所剩无几，“一定是那时候你跟条死鱼差不多，没怎么注意吧。”

说完就端着餐具离开了。

倒是淡定的很嘛，基本上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可姨妈就不是那样了，她几乎要哭出来。

“德芳若是看到你健康长大，一定会很欣慰的。”说完就哭了。

我抱着她，像哄梓毅那样拍着她的背。

“嗯，她一定知道的。”

“真的好孩子。”

“那个，姨妈。你们在救我的时候真的都没有看到别人吗？”

“你在找人啊？”

“嗯，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也是今天才回来的，去问问他们吧。”说着就拉我去外面，“来，我带你去见见你姨父。”

第十一章

小梓，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姨妈家有一条很大的渔船，还有一间不错的渔行，好像家人都是以此为生。难怪那女人老是拿死鱼形容东西。

进入到另一间屋子，姨妈话音一落，欢呼声便从大伙口中溢出，一发不可收拾。我站在一边没有表情，并不是不高兴找到亲人，只是，本应该和我一起分享的人不在这，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沙陵，这就是你姨父。”姨妈指着面前的彪形大汉说。

“姨父。”

“真乖，德芳的儿子跟她一样漂亮。哈哈。”他一把拍到我肩膀，力气大的出乎我的想象，我想他们的女儿绝对是随了父亲的性格。

大家都很高兴，几乎就要开香槟庆祝了。我一一扫过屋里的人，却将目光停在了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老人家身上。我看的不是他，而是他手里的报纸。

《xx日报》封面头条：校园不论恋，双双齐殉情。标题下面是我和小梓在河边的接吻照，xx一中的校服穿在模特般的两人身上，是再明显不过了。图片占了整整一页。顿时，我脊背一阵发凉，额头也有冷汗滴落。

如今，我们若是想在一起，恐怕真的只有殉情了。爷爷一定气死了，他那么爱小梓，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如今却闹出这样的丑闻，曾氏企业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我做了曾家的罪人了，害惨了小梓。最重要的是，我现在都找不到他。

仔细一想，这里面有很多的巧合。为什么我和小梓在河边的情景会那么巧的被人拍到了；我不去学校，他也就那么巧的遇到了魏国林；我们去民政局，也那么巧的被魏国林碰上了。

看到魏国林在河边的表现，他喜欢小梓是肯定的。但是他哪来那么多眼线一直跟着我们还不被我的人发现。

这些天来我一直遇到倒霉的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被人出卖了，而且还是信得过的人。

小智告诉我那些照片已经被删掉了，可是为什么连记者都拿到了，还登上了报纸。

我不敢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