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囧者胜——苍瞳

熊向东忽然一声暴喝“饭饭！你在捡什么东西，给我吐了！！”

盖浇饭抬头裂了个非常鄙视的笑。老熊气急攻心，长腿一迈就要追过去。可惜饭饭骨骼惊奇乃练武奇才哪是老熊这等平庸之辈追得上的。熊向东跑了一半又折回来看沈衡慢吞吞走在后头抱着手臂看笑话，更加怒“迟早扒了它皮，切吧切吧炖了。”

沈医生含笑回了个随意的手势。老熊遂在心里大逆不道地补了句“连你一起”。

这真是个平静地夜晚。

暗波涌现，风月无边。

老熊从礼拜四就开始琢磨周末要怎么把沈同学拖出去快活快活，增进增进革命感情也是好滴。可惜沈医生轮休的那天他就被大BOSS召唤过去当牛做马，挡酒护驾。

晚上一回来就听到厕所里头饭饭叫得无比凄厉，然后接着是瓶瓶罐罐乒乒乓乓。他直觉遭了贼，到厨房拿了把刀过去踹厕所门。

沈医生一头一脸都是水，正在把饭饭往浴盆里摁，萨摩耶一个扑腾跳起来就开始甩毛，老熊躲闪不及也被淋得爽歪歪。沈衡抹了把脸回头才看到熊向东西装衬衫皱巴得跟腌菜似的还特傻逼地举了把水果刀，皱眉头“你吃错药了你？”

老熊一时转不过这弯儿“……这是在干嘛？”

“给它洗澡。”

于是熊向东囧着个熊脸过去把刀放了又囧着个脸过来帮忙按狗。

盖浇饭，男，两岁半。喜好是廖排骨和沈医生，平生最痛恨洗澡，洗澡还有洗澡。熊向东拼了老命地把它按在池子边上，笑得相当阴险你也有今天哦呵呵。

于是盖浇饭平生最恨的东西又加了一条。

折腾完狗两人都跑去洗了个澡，老熊搓着头发出来看到沈衡抱着笔记本坐沙发上。头发都过了耳廓，半湿着贴在脸侧，用电脑时候还架了副半框的眼镜，睫毛都要触到镜片，睡衣穿得严严实实，反而让人更想扑上去扯开……

熊向东一边痛心疾首鄙视自己三观不正，一边居心叵测靠过去。盯了眼屏幕差点喷出来，这小子一脸科学严谨地在玩三国杀呢。

看了半局就觉得看他打就是种折磨，简直抓心挠肺。连忙跑回自己房里把笔记本摸出来轻车熟路连了客户端。

阿熊想吃蛋烘糕“备哥给牌，给牌加血不会吗？！！”

蛋烘糕“……”

阿熊想吃蛋烘糕“……老大，求你点了技能再给杀。”

蛋烘糕“……”

阿熊想吃蛋烘糕“日！！你个昏君！！”

旁边反贼甚至队友都要笑傻了，熊向东简直拿这破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要罗嗦“飞哥，你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算了算了。”

叫我泡菜哥“飞飞~~踢了刘备跟哥私奔吧~”

老熊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劈里啪啦打字“不，奴家生是备哥人，死是备哥魂。”

沈衡说“那你就给我死吧。”

熊向东猛地回头，沈刘备沈主公站在他后头黑这个脸看他屏幕“你行啊熊向东。”

老熊心虚得很“哪里哪里”

然后整个游戏房间的人都沉默地看刘备主公忽然发飙，安了连弩连着三杀搞死内奸张飞，就听见飞哥惨叫啊啊啊三声，求个桃都没人敢给。

不要罗嗦“……主公霸气！”

叫我泡菜哥“……主公威武！”

熊向东泪流满面，眼睁睁看阿熊想吃蛋烘糕横死沙场，连个裹尸的都没。

玄德杀罢收手，回头傲视群雄。尔等敢应战否。

04

熊工程师最近在严肃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

事情起因是他发现自己对着沈医生YY的时间越来越长，一起吃个饭都能含着回锅肉浮想联翩，现在就一个狼扑攻他个措手不及，不然把人按在地上床上墙上或者沙发上任何地方，捏住腕骨撑起下颚靠过去靠过去靠过去，接下来就是点点点点点十八禁的画面。

这是来成都一直没活动过太欲求不满？还是年少轻狂的对象整天就在眼前晃悠太秀色可餐？

老熊瞧着刚下夜班呵欠连天下巴上还有点胡子渣的沈医生想，或者两者皆有。

大学时候是求而不得求而不得，他妈的简直太不得了，追到后头成了种执念，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都无关紧要，自己跟自己在较劲儿。

虽然之后大彻大悟得也不算太晚，那种憋屈得跳脚胸闷得挠墙的感觉，依然记忆犹新。

要说老熊对自己兄弟那还是妥妥的，不然个“臭玻璃”也不能在大学混得个左右逢源。所以后来跟沈衡放开了做兄弟一年多，也确实没再动什么歪心思。可今个儿状况不一样啊不一样，敢情小沈同学也是圈内人。

老熊不厚道地想与其便宜了路人甲还不如自己出手，也算是给那段疯狂幼稚的年岁一个圆满交代。

老熊向来实诚，想顺当了这头说做就做。

可人算不如天算，熊工程师信心十足热情满满的劲头两三下就给打击得惨绿。

老熊说沈衡今天我请你吃饭？沈医生就说今晚夜班，你给我折现。

老熊说我觉得这部电影看起来挺不错的哈……沈医生瞄了一眼海报说熊向东你吃什么长的？喜羊羊？！还不如去看蓝猫淘气呢。

老熊一时脑抽在天桥上买了朵玫瑰，拿着在手里都觉得递不出手，在门口酝酿了半天做了半小时思想准备shi的觉悟都有了拉开门盖浇饭一个天外飞仙扑上来两口把花给咬烂了。沈医生奔出来说饭饭你乱吃什么垃圾！老熊就双手捂脸默默蹲了下去。

甚至一不做二不休管他娘的卑鄙也就卑鄙了，老熊借着拼酒想乱个性都悲惨未果，红着眼两个人拼到三点拼得都有点找不到北，

沈医生醉得不轻大着舌头指了老熊冷笑，我他妈怎么就遇到你这个祸害，老子一没抢二没偷做人坦坦荡荡，凭什么要这么耍我？熊向东捏着啤酒罐听到他大吼一声“饭饭，给我咬！”冷汗刷地就下来了，后悔一万遍啊一万遍。

然而这些肉体上的打击都可以忍可以忍，老熊告诉自己。来日方长，近水楼台总可以捞着月的，窝边草迟早都是兔子的。

直到熊兔子终于觉悟还有杨湿兄这么号人物。

那天在老熊巨贤惠地在医院等沈医生下班。

说南门上新开一家鱼头火锅，同事重庆小妹评价“味道简直不摆了，巴适得很”。熊向东想沈衡不是挺爱吃鱼么，狗腿地问了地址就过来劫人。

沈医生正在跟交实验报告的姑娘交流感情，体察民情。

学习委员表示同学们纷纷叫苦撑不下去，老湿实验考你再不放一马，只有集体死给你看。

老湿挑眉，还有吗？

班长还说今年再拿不到第一名，他妈就要喊他回老家结婚生娃娃。

沈衡摸摸下巴，那就转告班长我看好他唷。生了娃娃记得以后告诫娃娃学医打断腿。

学习委员低头为班长默哀一秒钟，然后说没问题啊。

那边在喊他过去，沈老湿交代了几句转身回科室，还一路琢磨着到底实验考要不要就稍微松那么一点儿。

老熊等沈衡出去了忽然一脸猥琐凑在门口“同学，同学！”

学习委员打量了他半晌“我？”

熊向东觉得这举动着实跟怪蜀黍差不了好远，但又跟YY一样忍不住“你是沈医生的学生？”

学习委员很护着沈老师，立马就警惕了“你谁啊？”

“我……”老熊很难跟一小妹解释这男人间深厚的友谊，况且要两句话说清楚他俩的关系着实太需要技术，踌躇半晌，就说“他同居的室友。”

“神马？！”小妹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那杨老师呢？”

“神马？！”老熊的表情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杨老湿是哪根葱？！”

结果坐在火锅店里头，老熊满脑子都是“X大最人气官配” “阴险攻VS腹黑受最萌~”这种晴天霹雳的字眼，满腔憋闷就都冲到了头顶，脑袋一糊就问了“你现在有伴？”

对面沈医生差点给卡了，含着一嘴的鱼刺抬头“啊？”

“杨松明，也是H大医学院毕业的吧？”老熊巨贱无比地抽了抽嘴角

“你的，大大的，奸情？”

沈衡沉默半晌，然后放下筷子淡定把刺给吐了，还优哉游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熊向东那叫个笑靥如花，说

“关你屁事。”

老熊一瞬间有点想砸桌，忍了一下伸手去开了瓶酒，用的劲儿有点大啤酒沫子就溅了些在手上，随便就在T恤上蹭了蹭，嘟囔“好歹也情分一场。”

“哪儿能呢，你以前不说过吗——”

沈医生戳鱼肉的手势就跟戳人静脉似的，标准动作快准狠，一百分。

““我们不可能，感觉不对”。“

老熊同志后来自己琢磨了很久，愣是没想起来自己说这话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上下文背景。搞得那几天都十三点兮兮，大半夜的打电话给猴子问你老大我当年有这么说过？

猴子当年跟老熊同班同寝，510动物世界里的老么，精瘦精瘦长一副猴样就算了还要姓孙，活该被叫悟空很多年。

悟空正在未来猴嫂的家里，接到电话听那边老熊特脑残的问题，停了三秒钟直接就给摁了。熊向东百折不挠地打过去，语气哀怨悟空你都不爱我了。悟空咬牙切齿，哪儿来的妖怪，坏本大圣的好事，还不速速领死！

老熊说，我给你说哈，我在成都碰到沈衡了。

那边静了一会儿，我靠靠靠，猴子大叫，那孙子跟我们都好几年没联系。你小子怎么逮到他的？

老熊说星星的轨迹上天的指引被彻底鄙视后忽然间就惆怅万千，悟空啊悟空……

你看，那么些年，我们好像又走回原点。

05

周五晚上两人吃完饭就谁洗碗的问题打了一架之后，沈医生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熊向东就憋屈地回厨房搓碗，脚边盖浇饭蹲着监工。

老熊正感叹这地位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狗都欺负老子。沈衡接了个电话就从外面探半个身子说”我出去一趟，一会儿记得带饭饭散步。“

老熊心说我靠，狠搓了把盘子，问，”去哪儿？“

那边宿舍门！当已经合上了。

熊向东搓着洗碗布想不对啊，今天不是他当值，这也不像要去医院，居然还特意换了身衣服。有问题，真是有问题。

低头看盖浇饭正一脸期待等着老熊带它遛弯”饭饭，你爹地不要咱娘俩了。“

饭饭眨巴眨巴眼，然后歪了下头。

熊向东一边开着BOSS借他的车死盯着前面的出租，一边唾弃这种跟踪的做法实在是太卑鄙了，非常非常不可取。我这是举个反例，大家不要模仿。

然而二十分钟后他就笑不出来了，沈衡一下车就进了家酒吧。他愣了一下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摸了下口袋，太急出来连烟都忘了带。

沈衡刚进去陈飞就看见他了，跟旁边的高个儿说医生又憔悴了。唉，老男人真不容易。

王成磊扭曲个脸回头看他”你说我呢这是，别以为我舍不得揍你啊陈飞。“

陈飞连忙更正”是单身老男人，单身，单身。“

抬头看到人已经过来了，问”要喝什么？“

沈衡甩了外套大喇喇地坐下”你俩不去二人世界拉我出来作甚，本少爷出场费很贵的。“

王成磊推了杯酒给他”他今下午刚考完试，坐不住要来挥霍挥霍。殿下钦点要你出来，你敢不来？“

沈医生笑，说”岂敢岂敢，简直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结果三个人聊了会，摸出副扑克居然开始斗地主。

陈飞囧囧有神地洗牌，斗地主还不如去茶楼。我是想看节目才来的啊喂。

王成磊大手一挥小娃娃家家的看什么看，打两把就跟我回家。

陈飞继续囧囧有神，我他妈都成年一年多了。

沈衡一把就摸了一对王起来，形喜于色，说闹什么闹，专心打牌！

一局结束沈医生被两人联手整得巨惨无比，陈飞抬头刚要洗刷他多日未见，同志水平发挥得依旧平稳，就看到沈衡背后站了个人，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又刚好处在逆光的位置，简直黑脸铁金刚一样。”你找谁啊？“

沈医生直觉不妙，回头，”熊……向东？！“

熊向东面色不善”你出来活动就不准我也找找乐子？“

“哈。”沈衡一下子就笑了“当然不，你随意。”

熊向东还没进门就知道这是个GAY吧。毕竟多年潜伏经验，这种东西一眼就感觉得出来。

跟沈衡一起的有个很显眼的少年，看样子还是大学生。另一个高个子的就普通很多也沉稳很多，像是认识挺久，沈衡一过去就说笑起来，亲密自然得他有些小不爽。

熊向东阴着个脸看了沈衡半晌，痛心疾首“三国杀打得烂就算了怎么斗地主也打成这个样子？”

沈医生抽了下眉“熊脸又欠糊了？”

陈飞忽然跳起来“等等等等……你……阿熊想吃蛋烘糕？飞哥？”

老熊呆“啊？”

陈飞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刷地就伸出手去握了握老熊爪子，指指自己“叫我泡菜哥。”

王成磊举了举手“不要罗嗦。”

阿熊想吃蛋烘糕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泪流，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狗血的人生啊。

沈衡最开始是只认识陈飞的，因为陈飞才认识了王成磊。这臭味相投搅和在一起少说也有一年多了。

陈飞拍着桌子大笑“医生就是技术太糟糕了每次跟人打都会被骂我们才舍命陪君子的啊啊哈哈哈哈。”

王成磊摊手“是！你看嘛，结果还是这个样子。为师的老脸都要被丢光了。”

沈衡忍无可忍“喂喂你们真的是我朋友吗？”

熊向东表示理解和同情“恩，我懂的。”

“……还是绝交吧。”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阿熊想吃蛋烘糕很快就跟泡菜哥打成一片。沈医生幽幽看着那边发展迅速勾肩搭背唱哥俩好啊哥俩好，跟王成磊说你家小孩要被怪蜀黍拐了你不管？王成磊两眼放光，当然管，我回家就好好好好的管一管。

沈衡顿觉这货更怪蜀黍。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过了十二点王成磊就把自家小孩架回家了，王子殿下酒量非常不行，没喝多少就脸红红的扯着门框反抗家长，这才刚开始跳舞！

王成磊瞄了眼台上，坚决地把陈飞拖走了。

沈医生淡定目送殿下远去，回头就跟老熊说哎好像有点头晕。

熊向东心说你这也太能绷了吧，伸手把沈衡捞过来靠在肩上，沈衡大概是闹累了，居然也没有推开。老熊窃喜了会儿，半抱着人出去拿车，看到玻璃窗雨刷上面一张方纸条，内心就警铃大作，拿起一看果然是张违规停车的罚单，囧了，我擦。

老熊开着车余光瞄到沈医生睡得相当喜感，瘫在副座上再一会儿就能滑到座位底下了，他看不下去伸手在领口捞了一把就把人给弄醒了。

沈衡迷瞪了一会儿，满车子找安全带把自己捆结实了，还打算接着睡。

熊向东看着想笑，忽然想起来了问你跟王子殿下怎么认识的？

沈医生刚睡醒时候智商几乎为零，想也没想就招了，那家店认识的。

哦？

嗯……挺早的时候了，他先找的我，然后就聊了会，喝了不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