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梦之降临 下——即墨遥

“但是不能有两个灵魂同时拥有它，否则一切都会失败。你明白……了吗？”

Samuel怔了许久，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然后他低下头，凝视着我，“我很庆幸，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Gabriel顿了顿，“我就会在你的身边……”

“谢谢你的帮助，还有……”Samuel说：“如果他醒过来，千万不要告诉他，发生的一切。”

“我不会说的，出于我的立场。”他回答道。

Samuel抿了抿唇，双手捧起我的脸，轻轻的吻上我的唇，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对不起……”

他唇边溢出淡淡的叹息……

我明明没有眼泪，却觉得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我可以不要我的力量，真的……我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重要，他们需要一个领袖，却不一定是我。

我已经千疮百孔，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而我，更不想面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我什么都知道，真的。所以不要继续了……

这样，就很好……

可惜这一切，没有人能听到。

Samuel缓缓褪下我的衣服，他将赤裸的我平放在水晶做的台子上，将我抱在他的怀里。

一切，都像一场神圣的仪式。

而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只能看着，Samuel抱着我的身体，他的动作很缓慢，他分开我的双腿，然后进入我。我们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连疼痛，在这场仪式中，都忽略到可以不计。

我看着一切，听着一切，感受着一切。

明明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事情，却第一次生不出污秽的感觉，反而那样悲伤。我不想要继续下去，不是因为我的痛苦，而是不想看到必然的结果。

他碧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一瞬也不挪开，一眼也不舍得放弃。要记住我到最后一刻。

“我的殿下……”他低低的在我耳边呢喃，“我很高兴遇见你。”

我怔忪着，悲伤瞬间淹没了我。

“很高兴遇见你……”他的唇边溢出血迹……

Gabriel的剑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的胸口，剑尖离我的身体已不到一寸。Samuel的身体，一点点的变的透明，最后，彻底的散成光点……

力量失去了控制，涌进最近的身体，然后疯狂的融合。它们欢欣雀跃的回归到原本属于它们的地方……

“啊——”我张开嘴，发出一声喊叫。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了Samuel的阻挡，我清晰的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Gabriel，他的脸上，却也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只是一字一句的道：“欢迎回来，Michael。”

我觉得有眼泪划过我的脸庞。

冰冷沁人。

我伸手抓住漂浮在空中，即将消失的光点，一点点的按进自己的身体里。Gabriel的表情忽然变的很难过，他躬下腰，声音恭敬，“您需要休息。”

然后，他转身离去。

我一言不发，直到将所有的光点都收集回来，全部融进自己的身体，才叫住即将走出大门的Gabriel：“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他的背影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踏出大门。

我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这样难过，甚至比当初Lucifer背叛我的时候更难过。是的，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在我醒过来的那一刻……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完整过，连过去不曾有的心，都有了。

可是，在我拥有心的第一刻，面临的，却是无法挽回的结果，疼痛，让我知道自己已经改变。

Samuel，你不会死的，因为你会一直一直一直，活在我的心中。你将于我同在。

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你，我也不会。

因为你用你的死亡给予了我一颗能明白感情的心，让我知道，做人就是这样的感觉。你让我知道，我曾是多么的可悲。

但是，以后不会了。

人类啊……父神，这就是他们完美的地方，对吗？

我站起来，轻轻挥手，一件白色的袍子就包裹住我的身体，我赤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缓缓往外走去。

我踏出宫殿的大门，一步步顺着正中央的台阶往上。

几千几万步台阶，我都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然后停在一座白色的大门前。

跪了下来。

父神，我需要你的指引，此刻，现在。

51.逝去

我虔诚的用额头触地，跪在父神的宫殿前。

过去的我从未像此刻一样，这样需要他的指引和帮助。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迷茫。

迷茫到，必须来到父神的门前，来面对他多年不愿见我的事实，更甚至……

我的心已不再坚定。

又或者说，对自己的存在……对自己的执着和信念都产生了怀疑。

无谓的战争，不会结束的背叛，这一切……都让我不想再承受。

而我，需要一个可以解脱的理由。这个理由，只有父神能够给我。

我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天上没有白天和黑夜，连时间的流逝都难以分辨，静谧，冰冷，没有生气。这里就是所谓的天堂。

也许父神是生气了，所以他才不愿意见我。

我想。

即使连我回来了都不愿意见我……

几千年了，都不愿见我。

“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Gabriel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他第一次用这般责备的言语对我，还有无尽的无奈蕴含其中。

“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父神早就不在了。”

我茫然的转过我的头。

看着他。我的唇轻轻的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你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Michael，虽然我永远不会责备你，但是真的……你不该再固执下去了。”

“看看你的身边，为何要始终蒙蔽自己的双眼，不愿意看到前方。”

“Michael，就算不发生这么多的事，总有一天，你也要逼自己明白。没有什么是不会消逝，不会改变的，就算是父神也一样。”

“他早就不在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

半晌，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那我，又算什么。”

连创造我们的神都不在了，我们还存在又是为了什么？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因为父神的期望么？我的存在不是因为父神的赐予么？

可是，没有什么不会消逝，没有什么不会改变。

那我，又算是什么？

失去了执着，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我一无所有。

我解脱了，但也一无所有。

所以我才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一直期待，有一天父神能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应该怎么去做。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

我将完全的自己奉献给了信仰，最后，却不知道什么是自己了，没有自己了。

他放弃了我，便没有我了。

“不要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站起来，Michael。”

我的双手扣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指痕，然后蓦地收紧，坚如岩石的地面猛地碎成一片片……

“Gabriel，以后这一切，就交给你了。”我起身，回头看向他。抱歉，我第一次，要背弃你们的期望……

“你说什么？！”他震惊的看着我。

我看向天边，低低的笑了笑，“这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你不要急着想要说服我，Lucifer当时拿他自己的灵魂来弥补我的，现在恐怕一点也不好过，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以后也不会再也那么多的战争……我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重要。”

“我找不到我存在在这里的意义了，一点都找不到。”

我的眼神透过他，不知落在哪里。我的声音轻忽飘渺……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清。

“其实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我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父神把这些交给我，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他蓦地开口，“你不能这样任性！”

“我知道，你觉得我任性，你觉得我应该回来，所以你不惜一切，让我得回我的力量。但是……”我笑了笑，“我一点都不想回来，我只想任性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Gabriel，你也是我的兄弟，而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你一定要我留下吗？”我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脸庞痛苦的抽搐着，最后闭上眼，说：“你走吧。”

“谢谢。”

我说。

真的谢谢你，如果你不同意，我想就算我此刻走了，也必定心存遗憾。

所以，真的谢谢你。

……

我走了很久，穿过重重云雾，来到我曾经的宫殿。

在过去的千万年里，我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却显得如此陌生，我怀念人间的喧嚣，我怀念他们的笑容，我怀念那些……

我不是Lucifer的对手。回想过去，他也许在一开始，就知道父神不在了，所以他肆无忌惮，他有恃无恐。他叛逆的血液一刻也停止不下来……

我们一开始就不一样。

一切，都不可避免。

世界，有其自己的规律，而我，也全没有大家所期望的那么重要。我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有的人的感情，便可以称之为人。

我认为，如今的我，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伸手拂过自己的双眼，眼眸变成漆黑一片，头发也从金黄变成黑色。我斩断自己的长发，幻化出一身人类的装束。

我早就说过，颜色不能代表什么，代表一个人的是心。

而我现在要回到人间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也像父神一样……等待最后的时刻。

那才应该是我归宿。

……

我离开宫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现，我很高兴这一点。

时间能改变我一切，也许有一天，他们想起我的时候，也仅仅只剩下一声叹息。

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地面上。

我看着天界的入口在我的眼前关闭，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回去。

人间的街道哪怕是在半夜，也依旧如此热闹。

我让自己沉浸在其中，如此满足，又惬意。

缓步走着，也许是因为一时走神，撞上了别人，那个女子一声惊呼：“你怎么走路的，真是！”

她嘴上抱怨，却看了我一眼径直走了，丝毫不在意一个路人。

我一怔，回手抓住她的手臂，露出一个笑容。

她错愕的看着我，顿时怒道：“和本小姐耍美人计是没有用的，没想到看起来一表人才，其实也是个色狼。”

她就要甩开我，没想到力气还挺大的。

我却依然笑着，原来她也还在，她还能笑能跳，真好。

“是我……”我笑着，几乎流下眼泪来。

天知道，我居然如此想念她。

她本来挺大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我。然后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这，这不可能……”

“是我，我回来了。”我在笑。

我回来了，‘回来’……这个词，我一直以为我会在天上的时候才说出来，却没想到，此刻说出来，如此解脱。才像是，我应该说的时候。

她猛的一拍我的脑袋，“快说我叫什么！别以为我那么好骗！”

她丰富的表情简直晃花了我的眼，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宋琳琳。”

她的双眼，蓦地蓄满泪水。

……

我和她回到家中，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我错过了五年时间，但欣慰的是，人间似乎依旧很好。没有什么能打击到人类，当年产生的破坏，如今大部分都看不到了。

当日的事情过后，没有任何人去管宋琳琳，她理所当然的活了下来。

经历了这些的她，更懂得珍惜。

如今自己继承父亲的产业，做起了老板，但是几年过去，依旧单身一人。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家，并不大，但是被打造的很温馨。

她给我端了晚饭上来，对着我左看右看，“原来你是长这个样子，尚言可是没有办法和你比啊，不过，这也不完全是你原本的样子吧？”

我点了点头，若是我原本的样子，恐怕是会被当做异类来看吧。

我现在，只想融入这个世界。

她本来笑着笑着，却忽然对着我叹息了一声，道：“我从没想过，你还会回来……”

我一时也有些沉默，我也没有想过，我还会回来。

“不过我很开心。”她抬头熠熠看着我，“我一直在很努力的赚钱，就想着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回来了，我得养的起你啊，你什么都不会。养一只天使，想想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又被她的表情逗笑了，道：“看来我必须满足你的这个愿望，因为我养不起自己。”

“Michael，你真是最贴心的天使，早知道以前祈祷的时候就不念上帝，念你的名字了。”她哈哈大笑。

我一怔，表情又低落下来。

她也回过神来，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我微微笑了笑，然后别扭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前的菜，“你做的很好吃。”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她兴奋的看着我，仿佛给我做饭是多么有意思有激情的一件事一样。

我笑了笑。

看，回来才是正确的，我喜欢这里，真的很喜欢。

我在这里住了下来，宋琳琳每天上午会出去工作，临时也会有事，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我在一起，她会陪着我出去玩，找各种各样好吃的，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她似乎有花不完的精力，而我愿意看到她这个样子。

她的助手是个年轻人，叫小陈，这段时间也已经熟悉了我的存在。这天我才起床，他就来敲宋琳琳家的房门。

“董事长让我来接你。”他笑嘻嘻的对我道，又说：“Michael，能不能传授一下，你是怎么让董事长那样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的？”

“我也不知道。”我看了看他，倒没觉得宋琳琳对我谈得上死心塌地，但是又无心和他解释太多，有些事，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懂。

他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算了，我们出发吧。”

今天真是堵车的厉害，我安静的坐在后面，小陈在开车，他又忍不住抱怨了：“真是的，每天堵来堵去的没完没了，哎~你怎么一点感触都没有啊？”

我不知道需要怎么感触才算合情合理，扭头向窗外看去，却蓦然一惊。

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的窗户缓缓的摇下来，露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

如果他一直不出现，我几乎都要忘了他的存在了，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及时的赶回来。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