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微笑。刺猫

再多看一眼，柳月升越看越觉得熟悉，直到女孩在黑板下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用清脆的声音说，「大家好，我叫做罗娜。」柳月升才脑袋通明起来，他直盯着女孩，当女孩的视线跟柳月升对上的时候，她似乎讶异了一下，然后立刻展现笑容。

「阿月。」女孩朝他走来，彷佛从来都不生疏，柳月升以坐着着姿势微微昂头，对她露出微笑，「小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都不顾他人眼光。」

被唤做小娜的女孩眨眨眼，看了下周围，才发现大家都盯着他俩看，小娜歪着头笑了，「你也还是这么不热情。」

老师看他们两个似乎认识，便把罗娜的座位安排在他的前方，罗娜在老师开始讲课前又转过身对柳月升说，「真开心又见到你了。」

下了课，柳月升带着罗娜参观校园，两人聊着以前的事，柳月升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久没见到罗娜，却还这么有话聊，他记得他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柳月升问到关键的问题，「现在都快学期末了。」

「因为想你跟小日啊。」罗娜答非所问的回答，柳月升识相的没再追问，「小日呢？」

「我们高二就分班了。」

「你们都没写信给我。」

「你又没寄信来，我们怎么知道你的地址？」

罗娜无语了，她想了想，然后咧嘴傻笑着，「是啊，我也没写信给你们。」

柳月升又带她去看了几处学校里面的景观，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看着罗娜，「对了，刚才在教室里面你也是立刻就能分辨我是月而不是日，为什么啊？从以前到现在只有你跟我妈能这样准确分辨。」

罗娜愣了下，然后调皮的戳了戳柳月升的胸膛，「那是因为我对你们两个有心啊，只要有心，这点事情哪难得倒人？」

柳月升忍不住摇摇头，看着罗娜蹦跳着往前走，她从以前就是这样古灵精怪的。

放学后的音乐教室，柳日扬匆忙的收拾着书包，今天下课的比较晚，他赶到音乐教室，看见罗娜靠在钢琴旁边，静静的听着柳月升弹奏钢琴。

他顿了下脚步，然后缓缓的接近，柳月升抬起头看见他到来，立刻盖上钢琴盖，罗娜也站起来，她转过脸看见柳日扬，立刻笑着冲过去抱住了他。

「小日！」

「你是……」柳日扬立刻把罗娜拉开好仔细看她的脸，然后惊喜的大叫，「小娜！」

柳月升看着两个人像是疯子一样抱在一起又是尖叫又是旋转的，简直是两个小女孩，看久了竟觉得好笑。

等到他们都开心完了，柳月升才往外走，他们三人并着肩，一起走着，「所以阿月班上的转学生就是你啊？」柳日扬也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一路上跟罗娜不停的聒噪着。

「对啊，真的好巧喔。」

罗娜的笑脸跟小时候一样都没变，有着甜美的梨涡，随时随地都可爱的像个娃娃。

柳月升让自己的脚步稍微落后些，走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人。

两人聊得投机，都没发现他越走越慢，他就这么看着两人的背影往夕阳走去，背着光，两人漆黑的剪影几乎看不出轮廓，却还是让柳月升的眼睛难过了起来。

第十一章

柳日扬小心翼翼的盯着柳月升看，虽说柳月升平常就经常一脸淡漠的，但是他总觉得特别不对劲。

柳月升低头夹青菜来吃，他知道柳日扬盯着自己看，但现在他真的没什么心情说话，刚才柳日扬跟罗娜打闹的背影还在自己脑中挥之不去。

吃完了饭，柳日扬难得没有留在客厅看电视，他尾随着柳月升回到房间，门啪哒一声关上之后，柳日扬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的瞪着柳月升。

「你怎么了？」

「……没事。」

柳月升避开柳日扬的视线，他怎么能说自己在吃醋？而且吃的是罗娜的醋！

柳日扬却一把抓住柳月升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阿月，快说。」

柳月升避不开柳日扬的眼睛，那双眼总是清澈又直率，里面倒映出自己的脸孔，充满痛苦的线条，却跟眼前的人如此相似，「你……很开心吧？」

被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问，柳日扬松开了手，不解的看着柳月升。

柳月升整了整自己被弄乱的衣领，「我说小娜回来了，你该很开心吧。」

「我是开心啊，难道你不开心？」

「我是说，她……她不是你喜欢的女孩子类型吗？她回来了，你当然……我是说，你可以追她。」柳月升语无伦次的说着，他抬起眼睛，看见柳日扬眯着眼看着自己。

柳日扬伸出手指戳着柳月升的眉心，「你——就——是——在——不——爽——这——个？」

柳月升沉默了，柳日扬双手环胸，瞪着他看许久，然后噗哧的笑出来，柳月升不解的看着柳日扬笑得开怀的模样，「你是怕我追她会把你抛下，你怕被我们俩排挤？」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但是害怕他们在一起倒是真的，柳月升选择沉默，一双眼安静的看着柳日扬，后者只是揽过柳月升的肩膀亲腻的把头靠在他额上，露出放松的微笑，「噢，别傻了，阿月，谁都没可能取代你。」

「我知道，还有谁能长得比我像你？」

「拜托，我不是在说这个。」柳日扬又笑了，他捏了捏柳月升的脸，「我承认小娜真的不错，但是我目前对她还没感觉，阿月，就算我跟小娜真的有什么，也不会抛下你。」

柳月升点点头，他看着柳日扬的眼睛，突然的觉得这么虚幻的承诺也是一种幸福。

「早安。」隔天早上，当柳日扬跟柳月升一踏出门口，就看见罗娜站在门边，她扎了马尾，卷卷的发尾垂在身后，她眯着眼笑，看起来很迷人。

「一起上学吧。」罗娜笑得没有心机，小时候，他们三人总是手牵手一起去上幼稚园，由比较大的柳月升站在中间，一手牵一个。

柳日扬微笑，「好啊，不过现在可不能牵手一起去上课啊。」

罗娜听了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唉呀，我还以为一切照旧呢。」

三人互看一眼，忍不住一起笑出来，柳月升在心里想着，暂时就这样吧，三人好像回到了从前，像孩子一样，没有爱情，没有痛苦，单纯的三个人。

暂时这样吧。

第十二章

罗娜回来也已经两个礼拜了，柳氏兄弟已经习惯她的存在，现在连午餐也会一起吃，虽然很遗憾不能跟柳日扬单独相处，但是罗娜的加入多了很多笑声，所以柳月升也满喜欢她的。

这天下课，罗娜神秘兮兮的转过椅子，把手肘放在柳月升的桌上，「阿月，你知道全国学生钢琴大赛吗？」

「知道。」柳月升顿了顿，露出腼腆的微笑，「我是参赛者之一。」

罗娜的笑容立刻亮起来，「真的？那很棒耶！所以你知道江河罗？」

「当然，学钢琴的肯定知道他。」

罗娜笑了笑，「这个周末江河会在一个私人音乐会里面演奏，我爸爸帮我弄到两张入场券，去不去？」

柳月升差点尖叫出来，天知道他多想去！江河的音乐会或是演奏会根本是一票难求。

但是……柳月升困扰的皱起眉，「小娜，两张票，那日怎么办？」

罗娜像看到鬼一样的瞪着他两秒后，噗哧的笑出来，「阿月，要不是认识你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小日的哥哥！那种场合小日肯定会睡得东倒西歪。」

柳月升愣了下，也忍不住笑出来，「对喔。」罗娜说得没错，柳日扬根本没办法好好坐着听演奏会，她老是说钢琴家都是催眠师。

「好，我们一起去吧。」柳月升忍不住脸上的笑容一口答应了罗娜，能见到江河，真令人兴奋。

晚餐后，柳月升一边哼着歌一边上楼，柳日扬一脸奇怪的看着他，然后跟在他后面一起上楼，迎面看见他笑吟吟的脸，「嘿，阿月你今天心情很好？」

柳月升点点头，拉着柳日扬的手转了一圈，「你知道吗？小娜弄到了一个私人音乐会的票，江河也会去耶！」

柳日扬听见江河的名字立刻振奋起来，「是吗？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听见『我们』这两个字，柳月升突然冷却下来，他尴尬的看着柳日扬，有点后悔自己兴奋过头，「那个，小娜说只有两张票。」

柳日扬也愣住了，他看着柳月升，像是无法消化这个讯息，过了一阵子，到柳月升都觉得难受起来，他便咧开嘴笑了，「喔，这样，也是啦，你们去就好了啊，我对音乐会什么的也没兴趣。」他看见柳月升一脸内疚的样子，加大笑容往他肩膀拍了拍，「哎唷，你也知道我去那里一定会睡着。」

柳月升看着柳日扬的笑容，似乎毫无破绽，他点点头，露出微笑，「我们这个周末要去，大概是星期六。」

柳日扬点点头，往外走去，「我先去洗澡了。」柳日扬往外走的速度有点偏快，让柳月升不禁担心起来，柳日扬是不是又在闹别扭了。

第十三章

星期六的早上，柳月升起床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隔壁的床上看去，有点意外没看见柳日扬，平常假日他总是睡到自然醒，让阳光把他的睡脸晒得通红才会起床。

柳月升走下楼，看见爸爸跟妈妈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看见他下楼，妈妈立刻起身开冰箱，倒了一大杯满满的柳橙汁放在柳月升位子前的桌上。

「日呢？」拉开椅子，柳月升疑惑的看着柳日扬空空的座位。

妈妈耸了耸肩，「他今天一早就出门了，早餐也没吃。」

「他去哪了？跟谁？」柳月升咬了一口吐司，听见柳日扬没吃早餐，不知怎地也失了胃口，他瞪着那杯满满的柳橙汁，心里空空的。

「我不知道，你这个哥哥一向比我这个母亲了解他，他没告诉你？」

柳月升摇摇头，一口起喝掉半杯柳橙汁，想洗去心中苦涩的感觉，他知道他跟柳日扬是两个个体，他不需要什么事情都跟自己报告，但是，他还是觉得难受。

柳月升又吃了几口吐司之后就去整理自己了，他穿上烫平的衬衫跟黑色的直管裤，在镜子前面整理了一下头发，他踏出门口的时候看见罗娜站在门外的墙边。

罗娜把卷发高高盘起，有几缕发丝自然的垂落在肩上，她上了一点睫毛膏，使她原本就圆浑的大眼更加明亮，她穿了件浅米色的连身洋装，在看见柳月升走出的时候咯咯笑了起来。

「阿月你今天真帅。」

「你也很漂亮。」

「小日一定还在睡吧？」两人一起坐进罗娜家的司机开来的车时，罗娜开口问着，柳月升僵硬的摇摇头，藏不住脸上的落寞，「我起来时他就不在了，妈说他一早就出门，也不知跟谁，不知去哪里。」

罗娜识相的没再追问，只是跟他聊起了今天的私人音乐会，柳月升知道罗娜家很有钱，她爸爸总是能用尽各种方法各种管道达成很难达到的事情。

司机将他们载到会场之后恭敬的下车替罗娜开门，还对他们深深鞠躬之后才离去。

要到音乐会会场会经过一个花园，而检查票的人员就在花园入口，罗娜优雅的递出入场的票，在票口人员欢迎他们进去之后，柳月升略带紧张的跟在罗娜身后。

从小家境就富有的罗娜大概很习惯这种社交场合，但是柳月升只是普通的小康家庭，他不曾参加过这种聚会，只有小时后参加过罗娜的生日宴会而已。

「别紧张，阿月。」罗娜捏了捏柳月升的手，柳月升点点头，强迫自己不要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罗娜，那会让自己看起来像只毛都没长齐的小鸡。

他稍微放慢步伐，看着罗娜很轻松的与别人打着招呼，一边穿过花园进入会场，他一踏进去，就发现里面是一张又一张的单人沙发，位子并不多，顶多三十几张，也就是说这真是场私人音乐会。

他们才刚进去，就被催促着快点坐下，他们的沙发上都有号码，对应在票子上的号码，他们找到位子坐下之后，灯光突然的暗下。

罗娜凑到柳月升耳边说，「今天有很多音乐家，听说江河是最后一个，压轴啊。」

柳月升点点头，然后看着第一个音乐家上台，那是个优雅的女子，悠扬的长笛声当作开场的确不错，柳月升沉醉的聆听着，演奏会进行了许久，还经过两次中场休息，最后终于来到最后一场，柳月升期待的盯着台上，一个瘦长的身影便从布幕后面走出。

那个略带阴郁的苍白脸孔依旧是不带一丝笑容，他带着一把小提琴出来，拉起了深沉忧郁的曲子，每个客人似乎都是停止呼吸在听他演奏，现场寂静的可以。

当他结束小提琴的表演，他缓缓走到钢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琴盖，他飞快的弹奏起卡农，音节分明且旋律大家都熟悉，他的指头似乎有魔力似的，每个音阶都敲到最美好的状态。

最后，他微微侧过身面对所有的观众，低沉的嗓音如丝绸般滑出「最后，我将弹奏两首自创曲。」

第一首自创曲比较轻快，里面充满跳跃的音符，到后面变成快板，第二首却非常反差，忧伤，深沉，但是充满想像空间，柳月升赞叹的看着台上的人结束表演，深深的对每个听众一鞠躬。

当江河再次抬脸的时候，似乎对到了柳月升的目光，柳月升不太确定，但是他似乎看见江河眼中燃烧起一瞬间的火光，然后又退去在那双幽暗的眼中。

第十四章

江河一下台，有的人成鸟兽散去拿自助吧的食物吃，有些人则立刻上前将江河团团围住，说什么也想跟他说上两句话，柳月升远远的看着，正打算要去拿点喝的，罗娜不由分说拉着他便往前走去。

被罗娜扯着挤进小圈圈中，柳月升一脸惊恐的瞪着她，「你做什么？」

「这是跟江河说话的大好机会啊，他是你的偶像，你不想靠近他一点？」罗娜看起来像发疯的粉丝一样，明明她对江河也不是多崇拜，却比柳月升还热衷。

柳月升抬头看了一下，他被挤在圈圈的外围，前面隔两三个人，他很勉强能抬头从缝隙中看着江河瘦长的身影，这时候他听见有人称赞江河的音乐，那人靠江河最近，穿得很体面。

「你弹的钢琴很棒，自创曲也很好听。」

江河的嘴角出现一抹笑意，不知怎地柳月升却觉得那不是真心的，江河看着出声的那个男子，轻柔的说，「是吗？你喜欢哪一首？」

「我认为，轻快的那首做得很好。」男子一出声，另外一位看起来比较有年纪的女人也跟着点头，「是啊，快板的钢琴曲听起来这么舒服真的很难得。」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那首轻快的自创曲，柳月升却皱起眉，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突然开口，「可是我喜欢另外一首。」

罗娜诧异的看着他，江河也抬起脸来看见柳月升，这次柳月升可以很肯定，江河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神的确闪烁了一下。

「这位小兄弟不用为了引起江河大师的注意，就胡乱搭腔吧。」刚刚说喜欢轻快曲子的男子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不满的看着柳月升。

柳月升只是微微昂起下巴，试图保持自己冷静的姿态，「每个人喜好不同，我觉得第二首比较好，有我自己的原因。」

江河像是很感兴趣似的，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所有人似乎都吓一跳，很少有人看见江河笑的，「说来听听？」

柳月升有点紧张，他清了下喉咙，发现大家都往自己这边看，大多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第一首轻快的曲子，编曲很新颖没错，听起来也是舒服的快板歌，但是到结尾的时候有点急躁，然后草率的结束了。」他说完这段抬头看着江河的眼睛，对方只是微微点了下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而第二首比较悲伤深沉的曲子，虽然旋律忧伤，可是却很优美，起头非常顺畅，结尾也很精致，在转折的地方也听得出情绪，是一首富有感情的曲子。」柳月升紧张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所以我喜欢第二首。」

他再度鼓起勇气对上江河的眼睛，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除了一开始的惊愕跟忧郁，还带了一点赞赏的意味，「你说的很棒，而且，没有错，第一首自创曲的确很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