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落花亦有情——漫落殇沙

第九章：竟然是二叔！？

江湖盛传要举行一次武林大会，地点在距离祀毒谷几百里外的净圆山庄，很多名门正派都收到请柬，祀毒谷自然不例外。

“谷主，净圆山庄送来的帖子。”策隆递过一个信函。

沐尚抬手接过，看了看内容，“米万致倒是很会选时候，这慕隐神元还没有找到下落，他那边倒是先声夺人了。”

“谷主，属下觉得，此次武林大会也许是查清慕隐神元下落的好时机。”策隆说道。

沐尚点点头，把请柬放在一边，“最近傲羽山庄那边有什么动向？”

“乔亦然一直在派人暗中打探消息，不过关于那日谷主暗地被人所伤，属下也听到一些传闻。”策隆停了一下，看到沐尚抬眼示意他继续说，接着道：“战傲羽山庄前些时日，傲羽山庄的一本剑谱也被窃了。”

“剑谱？”沐尚撑起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乔家那本剑谱？”

“正是，所以属下觉得，偷剑谱的人，应该就是伤您之人。”策隆很肯定的说道。

“乔家的剑法其实练到精髓也算是一绝，有人惦记也是正常。”沐尚起身走到窗前，“这几日我们就起身去净圆山庄赴约，继续追查慕隐神元的下落。”

“属下这就去准备。”策隆正欲转身离开，忽然听到沐尚在身后说，

“简落痕近日有消息么？”

“简左使就在谷中。”

“……，叫他过来。”

自从那日之后，鄂小子整个人变得比以前更寡言，平日忙完了宁世宫的琐事，便会坐在荷花池边发呆，有时候想着二叔的事，有时候想着在吉肃城客栈的日子，偶尔还会想起照顾自己颇多的张九。每当想到这儿就觉得心里特别酸，本来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这么被打乱了，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是不是自己就安安静静的一直在吉肃城做个小杂役，娶个老婆过了一生，也许二叔回来了，自己还可以给二叔养老。

可惜时间不能倒退，很多事情勉强不来。

也许自己本就不该对谁抱有幻想，那么平凡的自己，不该憧憬太多。

想着想着就发现到了给沐尚送茶的时间，扑了扑身上的落灰，起身去往正室。

此时沐尚正在床榻上小憩，鄂小子轻声的走到桌子前，把手中的白玉茶壶放下，便打算转身出去，却忽然听见沐尚轻咳一声，转过身看见沐尚正看着自己。

“公子醒了？花茶准备好了，您一会儿请用。”说完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就要出去。

“你现在对我，倒是生疏了不少。”沐尚坐起，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握在手里，“尧与我聊聊如何？”

鄂小子有点儿不安的摇摇头，“公子多虑了，小的没有与公子生疏，岂敢生疏？”说完又觉得这话里明显带着情绪，然后连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沐尚喝了口茶，待鄂小子不说话了低头看着他，“你是在跟我斗气？”

鄂小子摇头。

“不是斗气，那就是在怪我了？”沐尚放下杯子，忽然用手掐住鄂小子的下颚。

鄂小子一惊，差点儿没站住，被迫看着沐尚。

“你怪我没愿了你，要了你？”沐尚凑近面前这个瘦弱的几乎能被风吹到的男子，用鼻子嗅了嗅，“你跟人要了祀情花的香精。甚是好闻。”说完，又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鄂小子屏住呼吸，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真喜欢我？”沐尚把脸贴在鄂小子的肩膀，“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这几日要躲着我。”

“因为公子你不喜欢我。”鄂小子忽然冷静的说道。

沐尚没有说话，看着鄂小子，“何为喜欢，何为不喜欢？你能告诉我么？”说完转身回到床边坐下。

“小的没念过书，但是也知道人世间自有真情二字，小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公子，也不妄想能怎样，小的笨，脑瓜不会转弯，但是小的知道喜欢就是喜欢，就是那种把命都搭上无怨无悔的感觉。公子救过小的一条命，所以能让我一直在公子身边伺候着，小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沐尚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打断他。

鄂小子说完觉得眼睛有点儿酸，然后低着头说；“公子您休息吧，茶趁热喝了。”

“你平日话不多，今天倒是没少说。”沐尚缓缓的开口，“过几日你随我去参加武林大会。”

“啊？”鄂小子一愣，“武林大会？”

沐尚点点头说道，“这几日你稍作准备，你只需跟随我。”

鄂小子离开正室在门口站了半晌，这算是又被拒绝了吧，公子从未说过喜欢我，我这样，是不是给公子造成困扰了？

鄂小子想着敲了敲自己的头，心说：公子愿意收留自己已经算是大恩大德，怎么又不知羞耻的贪图公子能喜欢上自己呢？

自己正想着忽然撞到一人，正抬头要道歉的时候才发现是简落痕。

“简公子……多日不见。”鄂小子鞠了一躬。

简落痕忽然看见鄂小子眼角没擦干的泪水，忽然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鄂小子忙低头用袖口擦擦眼角，露出一排小白牙咧嘴一笑：“没有，刚才去给谷主送茶，怕是他屋里的香气太重熏到了眼睛。简公子来找谷主么？”

简落痕点点头，继续盯着鄂小子看。

“怎么了简公子？”鄂小子被看得有些慌，不解的问道。

“祀情花香。”简落痕淡淡的说。

“那日谷主说，这香很配我。”

“嗯，祀情花乃祀毒谷独有。”简落痕说完低头看了看鄂小子，“谷主这样说，想必是很重视你。”

本来听到这句话鄂小子当是

开心才对，但是心里却一点儿都欢喜不起来，现在的自己不过是心甘情愿陪在沐尚身边的一名下属而已，重视与否，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只不过在旁人看来一语道破，等于是在他的伤口撒了一把盐而已。

鄂小子低头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回应。

简落痕一愣，然后轻轻拍了拍鄂小子的肩膀：“谷主找我还有事。”说完便离开了。

三日后，祀毒谷一行人前往净圆山庄，除了沐尚和鄂小子，也只是策隆和随从侍奉左右。

鄂小子回头看看低声问道：“简公子不随我们同去？”

“他不在谷里，有别的安排。”沐尚说道。

净圆山庄此番武林盛会邀请了许多江湖中的名派要人，几人几日后到达时山庄内已经聚集了一些提前赶到的宾客。

鄂小子下马，抬头看了看净圆山庄的宏伟排场，有些目瞪口呆：架起庄门的石柱几丈高，周围修砌着高墙，周围群山环绕，高木重生。跟净圆山庄比起来，祀毒谷显得就略微低调，倒不是祀毒谷不如净圆山庄财大气粗，只是本就是擅长制毒，机关的祀毒谷不那么张扬罢了，要是净圆山庄犹如性格开朗的江湖侠女，那么祀毒谷就好似休居深山的神秘女子般若隐若现。

为了迎接各方豪侠的到来，净圆山庄在庄门口就拉起了长红绸带，庄内几大门人弟子也都衣着华贵，一同在庄门口迎接。

“不知几位是……”一位面色俊朗，身着翠绿色衣衫的男子拱手问道。

“我们来自祀毒谷，见过。”策隆上前一步回礼道。

“原来是祀毒谷的各位侠客，有失远迎，里边请，在下净圆山庄庄主米万致长子——米天皓。”

“竟是米少庄主，失礼失礼。”策隆又一拱手说道。

米天皓爽朗的笑了笑，“不知道各位怎么称呼？”说完忽然看了看站在最后面的鄂小子，鄂小子露出小白牙点头笑了笑。

“这位是我们谷主——冷沐尚，冷谷主。”策隆侧身把沐尚介绍给米天皓。

“原来是江湖中一直传言却不见龙山真面目的冷谷主，在下有失远迎多有冒犯，还请冷谷主海涵。”米天皓必定听过冷沐尚的大名，先是一惊，连忙施礼。

“少庄主，冷某有礼了。”冷沐尚微微一笑。

“在下是祀毒谷掌事官策隆。其他是我们的随从。”策隆道。

“各位里面请！”米天皓侧身请这几位进庄，鄂小子路过身边时发现米天皓正看着自己，然后又微微一笑，“见过米少庄主。”

米天皓边走边对鄂小子说，“你是祀毒谷的随从？怎么称呼？”

“鄂……鄂小子。”鄂小子回答道，又低头思索了一下，“在下鄂尧。”

米天皓忽然低声的笑了笑，然后转脸看着鄂小子，“我说嘛，怎么会有给

儿子起名叫小子的爹娘，鄂尧，我记住了。”

沐尚忽然一顿，听到米天皓跟鄂小子攀谈起来，转脸说道：“尧，你跟随我便是。”

鄂小子一愣，然后快走了几步，回头对米天皓露出难色：“米少庄主，有空再聊。”

米天皓送了一半挺下脚步，冲着鄂小子点点头，转身又回到门口迎接客人。

祀毒谷一行人被安排在南边的宅院内。

沐尚刚坐下，鄂小子从净圆山庄的佣人手中接过刚沏好的茶端到桌上，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送到沐尚面前，“谷主，请用茶。”

沐尚接过茶看了看鄂小子，转眼对策隆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策隆等人点头转身出去，鄂小子又帮沐尚添了水刚要转身走，“你留下伺候着。”

鄂小子一惊，毕恭毕敬的转身站在旁边。

“你何时开始跟我这样生分？”沐尚抬眼静静的看着鄂小子。

“小的不敢。”鄂小子轻声回应。

“是不敢跟我生分，还是不敢什么？”沐尚走到门口轻轻关上门，“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刚才不是跟那个姓米的聊得很投缘么？”沐尚忽然用手去拂鄂小子的脸，“在下鄂尧，现在开始用这个名字了？是觉得鄂小子这个名字不配身份了？”

“小的从未这么想过。”鄂小子根本不敢抬头看沐尚现在什么表情。

“哦？是么？那是我误会你了不成？”沐尚说的似乎带着笑意，可是捏着鄂小子下巴的手却十分用力。

“唔……”

“你不是喜欢我么？那为什么不满足于待在我身边？”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鄂小子忽然抬眼看了看沐尚，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然后半晌松开手，“记住我说的，你跟随我便是。”

武林大会两天后开始，很多时候沐尚和策隆谈事时，鄂小子都知趣的到外面坐着，有时候就在南院各处闲晃，鄂小子喜欢早上起个大早坐在草地上看别人练武，一招一式的他都觉得特别神气，可自己是丁点儿不会，连很多大姑娘的花拳绣腿都不会，心里盘算着等武林大会结束回到祀毒谷，一定找人教自己一招半式。

这日鄂小子又再南院散步，忽然看见几人行色匆匆的回到南院宅邸，其中一人的背影很是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二叔！

鄂小子小步跑了过去，那几人发现身后有人跟随，便都停下了脚步，最后面的人一回头不要紧，吓了一跳。

“鄂小子？！”

“二叔！”鄂小子激动的跳起来，一下子上前抱住了鄂东桓。

二人找了块僻静地方坐下来，鄂东桓抓着鄂小子仔仔细细的大量一边，然后笑着说：“你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我是跟现在的掌柜的来的。”

“掌柜的？李有福？他来武林大会做什么？”鄂东

桓疑惑。

“不是，二叔有所不知，我早就离开吉肃城了，这事情说来话长。”鄂小子说着鼻子一酸差点儿流下泪。

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鄂东桓静静地听着，半晌没做声。

鄂小子忽然觉得二叔变得稳重了些，跟之前那个不学无术的人完全是天壤之别。

“二叔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鄂小子擦了擦眼泪。

“混江湖嘛，走一步算一步。”鄂东桓笑着说，“你方才说现在的东家是祀毒谷的谷主？”

鄂小子点点头，“只是端茶倒水的杂役，二叔在这儿是隶属哪个门派？”

“我在这儿就是个打杂的，瞎忙。”鄂东桓若有所思的说。

“那二叔现在就是归于净圆山庄吧。”

“也对也对，混口饭吃而已。”鄂东桓转脸道，“别跟任何人提起找到我了，不为别的，二叔只是希望你往后的日子好过些，二叔看到你现在这样也就知足了。”

鄂东桓说完便站起身，鄂小子也连忙跟着站起，“鄂小子，”鄂东桓拍拍他的肩膀，“二叔还会与你联络的，这鄂家只剩我们叔侄二人，你我才是最亲的人，记得没？”

鄂小子点点头，鄂东桓便转身离开了。

鄂小子回去后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见过二叔，但是心情倒是不错。

吃罢晚饭，沐尚见鄂小子哼着小曲在房间里忙乎，问道：“尧心情不错。”

鄂小子转脸一笑，答道：“与公子在一起自然开心。”

沐尚一愣，然后说：“明日就是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四处走走，你可愿意？”

鄂小子兴奋的说：“好啊，公子去哪儿我都随着去。”

第十章：宁为离人空守身，不委惆怅落凡尘。

武林大会正式拉开帷幕，各路门派来了不下几百人，三山五岳几大家族都应邀出席。

“诸位，今日武林大会，老夫我感谢各路豪杰应邀捧场，不为别的，只是为广大练武之人能够有个彼此切磋技艺的机会，取长补短，也是为了广交天下英雄好汉……”净圆山庄庄主米万致站在擂台之上说道，长子米天皓，次子米天麟各站两边。

沐尚一抬眼便看见坐在擂台对面的傲羽山庄的人，与乔亦然对视之后，忽然礼貌的点了下头。

“傲羽山庄来的人不少。”策隆在沐尚耳畔低语。

“嗯，来涨人气，没多大用处。”沐尚展开手中檀香扇冷声说道。

鄂小子坐在沐尚的旁边，看着这么多人的阵势很是新奇，期待着一会儿精彩的比武。正四处瞧着，忽然看见擂台上得米天皓正瞧着自己，然后点头笑了笑。

“那么，武林大会现在开始。老夫愿意首当其冲，哪位愿意上来指教一下？”米万致在擂台上朝下面一拱手，两个儿子飞身跳下擂台。

“米庄主，俺来试试。”话音刚落，飞身上来一名壮汉，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脸的络腮胡子。“米庄主，在下玉飞龙谷的张启达，前来切磋武艺，望米庄主赐教。”

“张英雄，请！”话音刚落，二人战在一处。

这张启达别看长得五大三粗，跟米万致的功夫想必差的不只是一星半点儿，五招下来就累得大口喘气，连轻功都使不上。米万致根本没用武器，只是徒手就把张启达绕的团团转。十几招下来，最后张启达抡起拳头纵身一挺，哪料得米万致迅速转身从身后给了张启达一掌，只听见扑通一声，张启达从擂台上跌了下去。

玉飞龙谷的人连忙上来扶起张启达，米万致在擂台上背手而立，半晌一拱手：“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