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我想请你帮个忙。”他终于出声了。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他的声音出奇的柔软,与他霸气的外表大相径庭。
他又犹豫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礼盒,轻轻的放在桌面上。
“这是……”白底粉红色印花的小礼盒,仔细闻还带有阵阵花香,这该不是……“送我的?”
“唔……”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半晌,才呐呐的说:“送你姐姐的。”
“啊!你怎么看上我姐的?”愣了一下,我随即了解般的笑起来。像姐姐那种性感美少女,对这种年纪的小男生是相当有杀伤力
的!可是姐姐很以貌取人……我又打量了一下秦行,意外发现,他的五官还算俊朗。
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薄嘴唇,分开来看,他的五官皆算出色,但是偏黑的肌肤和脸部过于硬朗的线条,使他气势十足,让人
不敢正视。
“我……上个礼拜,你姐姐和宁老师一起来给你们请假……”他小声的解释道:“我……我一看到她,就……喜欢上她了,我希
望你能帮我把这个礼物带给她。”
眨了眨眼,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朗声道:“好!交给我了。”
这个秦行看起来虽然很凶,却意外是个温柔害羞的家伙,现在姐姐坠入不可能实现的情网中不可自拔,就让我这个当弟弟的给她
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吧!
“你周末有没有空?我们去趟市里好不好?”
“做什么?”
“给你改造一下——”
“喂——”我的话还没说完,郑先锋突然大叫了一声:“上课了!老师都来了——安静!”
翻了翻白眼,我笑咪咪的对秦行说:“等下课,我们再聊。”
他点了点头,回座位去了。
一堂课下来,郑先锋都在踹我的椅子,我偏偏不理他,听讲作笔记。这节课,算是我这三个月听得最认真的一次了。
下课后,不等秦行过来,我就率先起身去找他,可是郑先锋硬是拦住我,拽着我出了教室,往走廊偏僻的地方走去。
“你什么时候和秦行混这么熟?我住院的一个礼拜,你都干什么了?”没想到,他今天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兴师问罪。
带着满腹的委屈,我当然也不客气的吼回去:“你以为你是谁?你管不着!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滚——”
“什么叫我管不了你,凭我们的关系我怎么就管不了你?”
“我们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情侣关系!”
他大吼一声,顿时,我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完全呆住。
当然,这雷是喜雷。
他抓住我的手,瞪着眼睛,很紧张的问:“难道才一个晚上你就变心了?你昨天不还是喜欢我的,我也说喜欢你了。”
感觉有些蒙蒙的,我反复张合嘴巴,半晌,才轻声说:“我昨天是有说,你也有说,可是……你今天为什么不理我?”
“我、我第一次谈恋爱,我……我不好意思……”害羞的表白完之后,郑先锋抬高头,望着天……花板。
而我则望着他的胸膛,一言不发,心里酸酸的,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小兔子……”郑先锋收回望天的姿势,转而凝视我,皱着眉头问:“你不高兴?为什么……哭?”
擦掉要流出泪水,我用力的笑了出来。“我是高兴的……你、你知道,你让我不上不下的,心里多难受吗?以后不许再作弄我了
。”
“我没有作弄你。”他揉着鼻子,呐呐的说:“你说喜欢我,我可高兴了……我、我也马上就说喜欢你了,可是你睡着了,你难
道没听见?”
“我那不是睡着,我是晕——”咽下后半句丢脸的话,我深呼吸平静一下不知该说的狂喜,还是无奈的心情,轻声说:“我们回
去吧,要上课了。”
“好……”他伸出很大、却不是很厚实的手。
我笑着,把我不小却白皙的手放进他掌中,我们像一对很普通的,刚刚恋爱的小情人一样走回教室。
“先锋……你……”
“嗯?”
“没事……”我没问出口的是,你难道不会觉得,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是罪恶的事情吗?
但我知道,我问,也毫无用处。
我当时的感觉……就像大夏天踩进冰水里般,一头酷热,一头冰凉。
热的是终究他还是喜欢我,凉的是……他实在太单纯了,对于自己喜欢上一个同性,他似乎一点挣扎也没有,或者说,他单纯到
还不清楚这是件多么禁忌的事情。
到了教室门口,我挣脱了他的手,他偏头看着我,憨憨一笑。
上课的时候,他还是一直踹我的椅子,这次我向后靠,只听他伏在我耳边说:“小兔子,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为芝麻点
大的事又哭又闹的样子,我喜欢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信任的样子……
“我喜欢保护你……我喜欢对你好!”
于是……我无法自控的又落泪了,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想他见到我哭。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骄纵的人,姐姐也常说我是被惯坏了,尤其是遇到好脾气的郑先锋以后,我更是动不动就会急红眼睛乱吼乱
叫,吵不赢打不过就哭鼻子乱发火……
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能包容我,如此的温柔迁就,要我不动心都不行!
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放学之后,我们依旧手牵手,沿着马路慢慢溜达。
当我这么问他的时候,他挠挠头,认真的说:“我觉得……你跟我们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是乡下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进城赶集,见过的城里人多了,但都没有你这样的。”
“我怎样?”我皱着眉不解的问:“我觉得我挺普通的,而且脾气也不好……你不老是说我坏?”
“可是你坏的可爱……你发脾气的时候,眼睛会瞪的圆圆的,鼻子皱成一团,腮子也鼓起来,像只青蛙,然后霹雳啪啦骂人,语
速快得像机关枪一样。骂完后,就昂起头,很得意的笑……”
他眯眯着眼睛,眉飞色舞的学我的表情。
“可是你知道吗?我不还嘴不是因为你的话恶毒,我骂不过你,而实在是……你骂得太好听了,像唱歌一样。”
骂人像唱歌?他这是表扬吗?
“还有啊……”他握紧我的手,很心疼的说:“我最怕你哭了,虽然你哭起来,脸红彤彤的很好看,可是你的眼睛也会红彤彤,
很难受的样子……
“其实我觉得,根本就没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哭……就像河边那一次,你哭的那么凄惨,我看得特难受,差点也哭出
来。”
“那你为什么不哭?”我还从没见过他掉眼泪。
“哼!大老爷们不能轻易的掉眼泪!”他拍着胸脯,豪气冲天的说:“男人流血不流泪!你懂不懂?”
总觉得他的话有弦外之音,我挑起眉毛质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像男人?”
“你看你又叫了吧!就这么点小事,你就能气个够呛!”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有点害羞又有点雀跃的说:“我觉得……你虽然一
直说讨厌我,但你其实早就喜欢我了!对不对?”
“你你不笨嘛!”
“呵呵……看你一边骂我还一边跟着我就知道了!而且你还愿意和我一起睡……还让我亲……”
语毕,他在我嘴边偷了个吻,然后向后跳一步,笑得像偷腥的猫。
“流氓……”我羞赧的低下头,轻声询问:“你既然喜欢我,昨天,为什么……还那样?我想……伺候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
气——”
“我、我觉得你昨天的表情很奇怪,眼睛里全是泪水,好像又要哭了——”
说着,他又蹦回来扶着我的肩,兴奋的说:“昨天……我不好意思让你舔,但现在我们是情侣了,那……你就可以给我舔鸡鸡了
!我们今晚再来吧!你知道吗?你的皮肤滑溜溜的,特别好摸。”
我的回应是,照着他的脚踝一脚踹下去。
看着他抱着脚单足跳的可笑样子,我冷冷的说:“你不是喜欢我任性发脾气的样子?那我就给你发个够!”
情侣间该做些什么?
第一次谈恋爱的我不是很清楚,郑先锋就更是一窍不通,于是,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起上学,一起吃饭……却不再一起睡觉
了。
这才发现,我们之间早就是情侣,而且是热恋中情侣的相处模式了。
在我们正式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晚,我就卷铺盖回了家,为此郑先锋哭丧着脸追了过来,一直问我原因。
“我对天发誓!”在跟我纠缠的时候,他很正经的举起手说:“未经小兔子允许,我绝不乱来!如果说话不算话,就让我吃包子
时被噎死!”
“你吃包子绝对不会是噎死,而是撑死!”不理会他的软磨硬泡,我铁了心肠不去他家,一直磨蹭到半夜,最后用扫帚将他打了
出去。
我并不害怕他会碰我,事实上他不碰我,我还想碰他!而是我觉得,之前我们睡在一起,是好友同床,是友情的体现。
但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改变,我们是情侣,我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和他“同居”!
郑先锋刚走,姐姐就走进来,她的表情严肃,甚至有点冷酷。
“你跟小流氓在一起了?”她开门见山的问。
“唔……是啊……我、我喜欢他。”姐姐的凝重让我也紧张起来,如果她反对,那么……我真的会重新考虑我的决定。
“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
“今天上午……”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没来得及。”
“哦……”应了一声后,她便坐到炕上,不再言语。
“姐……”我忐忑的唤着她,轻声问:“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没有。”
我总算放下一颗心,“你怎么不开心?”
“我……我今天跟宁莫冉告白他、他拒绝了我。”姐姐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
“姐姐……是他没有眼光,没有福气……”我掏出秦行托我转送的礼盒递给她,笑咪咪的说:“你等着吧!这个礼拜天,我就带
一个帅哥来给你!”
时商羽要回去了,宁莫冉依依不舍,但仍旧笑着帮他们收拾行李。
我和他们虽然不熟,可念在是同类人的分上,我决定去送行。郑先锋本来不愿意去,但看我态度坚决,他又怕我一个人去被拐跑
,于是也不情愿的跟来。
宁莫冉将两人送上火车,然后站在车窗下和时商羽话别,说到动情处,时商羽也红了眼眶。
“哎……他们一定很舍不得彼此吧……”
看我长吁短叹的样子,郑先锋很不理解,他问:“如果不想回去就再待几天,至于这么着急吗?”
“他来乡下已经十天,假期应该是早用完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辞退了。”
“这么严重……”他的皱着眉,不解的说:“不就是晚回去几天,什么老板这样小气,大不了这几天不要工钱。”
“你……你是不懂的……”看着他单纯的看不清现实的眼,我只能叹气。“城市里的竞争是你想象不到的激烈,在乡下的安逸日
子……在城市是不可能有的。”
“那就不要回城市,留在这里多好!”他抓住我的手臂,急切的说:“我们春天种地,秋天收获……家里有耕种的机器,也不累
……夏天和冬天就待着,养养猪喂喂鸡,多清闲!不要回去,好吗?”
躲开他期望的眼神,我没有正面回答。“人总是这样清闲,就会散漫下来……力争上游,才是一个有志气的人。”
“可是——”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火车的鸣笛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列车开走,宁莫冉孤独的伫立在月台上。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去的列车,直到不见踪影,依旧凝视。
他一直是个双面人,但我相信,这一刻的宁莫冉是真实的!
望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想,有朝一日我也会踏上这样的列车,回到我出生的城市,寻找我自己事业……那么郑先锋,他是会跟我
一起回去城里,还是……像宁莫冉一样站在这里,眺望我远去的身影呢?
不过他们的分别毕竟是短暂的,再有两个月,宁莫冉就可以回去找他的爱人,而我们呢?即使现在手拉着手,可是分别却已经注
定。
那天我们三个在市里逛了很久,最后跑到一家餐馆去喝酒。
宁莫冉喝了不少,有些醉意,他似笑非笑的说:“你们两个小鬼……什么负担也没有!没有仇恨、没有欺骗,如果这样还不能有
好结果,那……全世界的同性恋就都没什么希望了。”
“你放心吧!我和小兔子会一辈子在一起的。”郑先锋握住我的手,占有意味十足。他总是担心宁莫冉会打我的主意,也担心我
会移情别恋。
我们回去的很晚,在我进门的时候,他拦住我。
“我不去你家睡,你死了这条心——”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唇便落下来。
他将我按在土墙上,反复吸吮着我的嘴唇,后来,湿热的舌头探进了我的口中,反复搅动,追逐着我的舌头。
他的手劲很大,死死的按着我的肩膀,他的亲吻也很用力,搅得我头昏脑胀,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我。
我喘息着合不拢嘴唇,口水就从嘴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