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梦 上——凤初鸣

作者:凤初鸣  录入:04-29

花庭月怔住了,先前融洽的相处他忽略了问剑山庄主人是什么人,现在这强硬的语气让他忆起面前的人是江湖闻名的剑神叶鸿,冷酷无情,高傲孤僻,霸气而强大,

“你……”花庭月发现自己很无力,对这种强势的人真是没办法,但是他虽然随和,却不代表没刚性。就算是剑神庄主也不能勉强他。

花庭月冷冷地站起身:“我要走,也不需要理由。”

刚走到门口,一个身影的晃,叶鸿已经拦在他面前,冷冽的眼眸深处隐藏着另一种东西,盯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走的出去吗?”

“怎么?”花庭月怒极反笑。“叶庄主想要动武?莫非要用强力留我。”

叶鸿居然毫不客气地说;“没错,我就是要用强,你胜过我就可以走。”

白衣如雪,骨子里的高傲霸气,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理所当然的霸气。

花庭月怔住了,没想到这个人如此霸道和强大,这种藐视一切的霸气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很清楚,他的武功天下罕有对手,下手狠辣也是毫不留情,象花庭月这样为自保和止杀而学武的人并不是对手。

世上许多无理的事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强权力量足矣。

这一点,叶鸿清楚,花庭月也清楚。

两个人静静地对峙,花庭月清瘦的身影如玉树临风,仍然平稳又冷静,不见情绪波动。看他脸上隐隐露出的倔强和骄傲,叶鸿恨不得扑过去把他嚼碎了吞下,永远溶为一体。但是他控制住了,什么也没有做。

“想不到叶庄主如此蛮横不讲理。”花庭月平静地说。

“哼,”叶鸿冷笑一声。“两军交战强者胜,这个世道就是谁强大谁就可以把别人踩在脚下,谁有力量就可以称霸,就可以为所欲为,只有无能的人才去讲道理,有力量的人只用力量征服别人,无须讲理。”

第14章:杀人灭口

听叶鸿这些愤世嫉俗的话,花庭月没说话,他想起了秘室中发现的秘密。

的确,这个世上,谁的力量比人强就可以生杀予夺,为所欲为。既便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帝王,一旦有一天另外一人比他强了,他也只能俯首束手任人宰割受尽欺辱。这个世道没有公理,只有强权。

力量就是一切。

也难怪叶鸿崇尚力量,摒弃一切物欲,绝情弃爱,追求武学的巅峰。只是这样做,就算得到一切,能得到快乐吗?

想到秘室中的灵牌,再想到过去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想到他尽力尽力为自己治眼,想到他说的那句“再会无期”。

花庭月静如止水的心里有些波动,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默默地回到屋里,轻轻地摸着凤尾琴,心潮起伏,他一直想解开叶鸿的心结,现在看来只怕很难很难。

凝神片刻,焚香净手,轻拨琴弦,起首萧杀的音调尽显冬日的苍凉,接着琴音转为清润,似是熬过了冬日的阴寒,接着微促的音调,温柔又活泼,纯净无瑕,生机盎然,好象新嫩的小草从冰雪初融的泥土中钻出来,枯树伸展出了嫩叶。

那优美的旋律,蕴涵着空灵秀美,纯净无瑕,如小溪流淌,如晨钟轻敲,仿佛把人带到了诗意般的境界。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秋雨,寒冷,萧索。

叶鸿在屋外守着,挺立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进去,任凭雨点打在身上,只有那双清若寒潭的眼眸中隐含着一丝悲伤。

他想留下他,却不知如何留下他,虽然他智计高超,胸有城府,可是除了用强,他却不知道如何对那个人下手,而他又不愿那人受半点伤害,不敢打破两人目前相知相敬的关系,所有的手段心机,全然无用,生平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清柔的琴音,向往着自由和生机,却如绞尽血肉的利刃,折磨得他冷汗淋淋。

“平叔,明天送花公子走,我不想见他。”

“主子,您终于想通了。”平叔激动的老泪纵横,“太好了,以后再没有人扰乱您的心了。”

细细的雨丝如离人眼泪,轻轻落上,带着丝丝寒意,直透心里,叶鸿摸摸脸颊,一脸湿润,刚刚化开薄冰的心湖重新冻成坚冰。

这一夜,两人都是一夜未眠。

次日,叶鸿仍然还是练剑,却没有上落日崖练剑,而是在问剑山庄的最高点的试剑台。

花庭月慢慢地整理着屋里和院中的花草,不时出一会儿神,轻叹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叶庄主在哪里?”花庭月问一个仆人。

“方才庄主在试剑台练剑,现在到后院去了。”仆人回答。

问剑山庄的后院,位于最隐蔽处。

花庭月轻轻行进,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他的听力太好,虽然在常人不可能听到什么的距离,但是以他的听力和内力,还是不幸听到了什么。

“王爷已经安排好人手,萧临风不会在约定时间赶到决战地点。”一个很年轻的声音说。花庭月对声音极敏感,过耳不忘,记得这个声音应该是武阳王府的世子。

“我和萧临风决战,关他老婆什么事?”这是叶鸿的声音,带着厌恶和不满。

“叶庄主不要太大意,虽然你托程思凡捎信给萧临风,把决战日期拖后一个月,但是江湖上传出的日期都是原来的日期,万一萧临风知道了按时赶到,我们的计划可就全都完了。”

“那你们也不能绑架他妻子。真卑鄙。”叶鸿的声音高傲又不屑。

年轻的声音轻笑:“叶庄主,你利用萧临风的约战做这种事,又能清高到哪去,咱们谁也别说谁。大事在即,一定要天衣无缝,不可有半点闪失。”

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只要萧临风不能按时赶到决战地点,叶庄主依计行事,皇上那边自有老奴安排,请小王爷放心。”

“好。”年轻的声音很愉快。

接着又有一个人叽哩咕噜说了一大串。

花庭月听得说话的人是倭人,最几年来,倭寇时不时搔扰海域,沿海地方时常被他们烧杀抢掠,官府围剿收效不大。花庭月知道对方是倭人,警惕心起,运起内力,仔细听着,花家走海运起家,每隔两三年也到倭地做生意,他也能听懂一点点倭语,可惜的是,他只能判断对方是倭人,至于说得是什么还是听不大懂。

只听懂“杀”“岛”之类的几个单字。

花庭月心里无比震惊,脑子飞快地将日前得到的零碎信息组织起来,抽丝剥茧理顺关系,一件惊天逆谋已经浮现面前。平静如仙境的问剑山庄竟是杀机四伏之地,花庭月手心都是冷汗,慢慢向后退去。

花庭月没有收拾东西,直接走向出庄的道路,拾阶而下,运起轻功,不一会儿已经出了问剑山庄,来到海边,一条渔船停在码头。

“船家,我要出海。”

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船舱传来:“公子要去哪里?”

“我要回大陆……”花庭月停住了,回去又如何?把这个惊天阴谋揭穿,那么武阳王府肯定会被剿灭,问剑山庄也会被荡平,所有涉案人等都会诛九族。就算叶鸿武功高绝,也不可能和整个朝廷斗,结果肯定是身败名裂,判以死罪。

想想向来冷若冰霜的叶鸿对自己的关切,想起他先诚恳后霸道的挽留自己,想到那人自幼受苦半生孤独,没有任何朋友,没有一个亲人,心里该是何等的寂寞与苍凉。自己怎忍心这样一走了之,让他再次面对无边空寂,又怎么忍心,一边享受着他给予的关怀和温柔,一边揭露他的秘密,置他于身败名裂的死地?

码头的海风猎猎,吹在脸上生疼,却远比不上心里的疼。

“公子,你到底上不上船?”船舱里传来摧促的声音,“你在犹豫什么?”

“我……”花庭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声音是刻意压低了,但是那抹淡淡的檀香,还有那冷冽的气势是那样的熟悉。

“原来是叶庄主。”花庭月知道他已经来到,百般纠结的心思反而平静下来。

叶鸿从船舱中出来,一袭白衣凭虚御风,冷傲出尘。

“花公子在海边沉思,要出海,却又不上船,却是为何?”

“在下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哦,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叶庄主世外高人,何苦自贬红尘?”

叶鸿听了,眸中寒光四射,象冰冷的剑,冷然问:“你知道多少?”

花庭月面色不改,背上微微冒出冷汗:“只知道叶庄主正在谋划之事惊天动地。”

“我该说你是太聪明呢,还是太愚笨?”叶鸿杀意顿起,修长的手指扶上剑柄,“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花庭月被他的杀气逼得退后一步,却仍是从容淡定:“怕,很怕。我向来怕死。”

“那你……”叶鸿有点弄不懂他,冷如深潭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试图发现什么。

“我不想你成为谋朝篡位的逆贼,劝你及早退步抽身,不要再执迷不悟。”

叶鸿冷笑:“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了。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凭你我相交一场,我不能这样任由你毁灭别人又毁灭自己。”

“真是天真无知。”叶鸿冷笑一声,忽然出手如电,寒光一闪,长剑直刺向他的脖颈,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花庭月衣袖微动,却没有闪避也没有招架。细腻的肌肤被利剑上的寒气刺得生疼。

叶鸿用探究的眼光审视他,却见他神色不如常,没有半分惧色,觉得颇为有趣:“为什么不躲?”

“你不会杀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你又了解我多少?”

“你虽拔剑,我却感觉不到杀气。”生死关头,花庭月反而更镇定,他在赌,赌叶鸿不会杀他。

“可笑,你未免太自信了。”叶鸿手上微微用力,一道极细的血丝在他脖颈上漫延,如一条红线绣在白色锦缎上。

忽然,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只要他手上的剑往前一送,面前的人就会彻底变成死人,所有秘密都会保留,可是,居然下不了手……

叶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花庭月从容地任他看,也没有说话,很平静很淡然,没有焦距的眼眸好象能看到似的望着他,脸上毫无畏惧,只有痛楚。

海风如刀般刮在脸上,海潮汹涌扑向两人的脚面。

花庭月先开了口:“叶庄主真要杀我灭口吗?”

“我不想杀你。”叶鸿的眼中竟闪过一丝痛苦。“可是我做的事关系太大,绝不能出任何差错,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

“我是个瞎子。”

“瞎子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可是你不同,你不是一般的瞎子,虽然你什么都看不见,却能运用你的听力,运用你的头脑,把你知道的东西剖析理顺,再秘密的事也瞒不过你。”

“叶庄主如此夸奖,在下是不是应该很自豪?”

“你是世上唯一一个让我发自内心重视的人。”

“被人如临大敌般重视真不是好事。”

“你值得。”叶鸿轻轻一笑,语气很诚恳,放了手,转而又道:“跟我回去。”

“你要囚禁我,直到你的计划实行的那一天?”

“是的……”

“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可以劝你回头……”说着,花庭月忽然手一翻,戒指上一枚细如毛发的钢针刺向叶鸿胸前要穴。这一手他早在和叶鸿说话时就已经备好,但是万不得已时不想用。现在,不得不用。

虽然花庭月是瞎子,可是叶鸿却不敢对他有半分轻视,所以在和他说话时就已经全力防备,只待他一出招,微微向一侧闪避,与此同时掌力微吐。

登时花庭月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劲击向全身筋脉,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5章:如烟往事

不知过了多久,花庭月悠悠醒转,动了一下,发现丹田空空,内力消失,知道被人以截脉法封了内力。再动了动手摸摸,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上铺着粗布床单,外面飘来阵阵琼花的香气,耳边听得不远处仙鹤的清鸣,想必这里是落日崖了。

窗外,一阵清越的吹树叶声响起,凄楚,萧索,含着悲伤怨恨,直入人心。花庭月痴痴的听着,轻叹一声。

叶笛悠然而止。

“你醒了?”

“我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你。”花庭月无奈感叹。

“你以为用麻针将我麻倒,就可以避免我和萧临风的决斗,避免这场颠覆,真是太天真了。”叶鸿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做那毁灭别人又毁灭自己的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才知道。陈州税银被截,三百多护镖人被杀是你干的吧?”

“你怎么知道?”叶鸿反问一句,没有否认。

“能将唐潜那样的高手一剑毙命的人,天底下能有几个?再说,失镖的日子和你出门受伤的日子刚好吻合,而且,那天我为你挑出的毒砂是四棱形,唐潜最拿手的功夫就是他的追魂四角毒砂。可以推断他死前趁你对付其他人时,在背后施出暗器。

而且我还在山庄发现了印有陈州府库平的银锭,一切证据都表明,杀人劫镖的是你。”花庭月不紧不慢地分析,有如亲见,声音里却含着压抑的怒气。

“你虽然是瞎子,却看的比明眼人都清楚。”叶鸿点头承认,“要举大事,需要大笔经费,没错,是我干的。”

“前年涂山铁矿的案子也是你做的?”花庭月双手握紧了拳头,已经难以抑住怒火。

叶鸿没说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个尖细嗓门的人是宫里的太监吧?他与你们里应外合,是想弑君篡位取而代之?”

“不错。”

“武阳王做你的后盾,趁着你和萧临风在泰山决斗时,皇帝会出宫观战,防卫减弱,你们将在那个时候下手,你还勾结了倭人为你助力。”花庭月的声音带着疑问期盼,盼他能否认。

“不错。”叶鸿并没有否认。

“为了一己私利,你杀这么多人,良心可安?可对得起你手中的剑,可对得起你毕生追求的剑道?”向来淡定从容的花庭月激动起来,声音尖利带着愤怒。

叶鸿冷冷道:“有些人杀人用刀剑受千夫指责,有些人杀人无形又无罪可治。你为何独责于我?世上不公,何以至此。”

“可是,你这样做不但会掀起惊天巨浪,会动摇国基根本,还会毁了你自己。”花庭月无奈叹息,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你以为你参与谋逆,事后可以全身而退么?武阳王得了皇位,岂能容把柄在你手里,到时候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就算你武功盖世,也斗不过一国之君。你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

“我知道,此事,败也是败,成也是败。”叶鸿冷笑一声,“可是我还是要做,世上许多事由不得你选择。”

花庭月沉吟了一会儿,终于问道:“可是因为国仇?只是不知叶庄主是前朝皇室还是遗臣?”

“这个你也知道了?”闻言叶鸿眼睛一眯,杀气骤升。

“我无意中发现你秘室中的灵牌。”

叶鸿听到这话,瞳孔收缩,背在身后的手越捏越紧,全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最后还是说:“我是前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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