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同样对向永歆。
“我只知道他就是我的麟。”永歆的眼神执着而带着强势的霸气。
“他从来都不是,他从来都不属于谁,从他在山下咽气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他解脱了,而你也该履行对他的承诺,忘了他,
善待大小姐。”馨儿没有停下的意思,“太子您位高权重,何苦为难我一个丫头呢?”
“我再说一遍,他是我的。”一字一字的挤出牙缝,眼中却是狠毒的坚定。
“我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再发生在少爷身上。”
“所以你选择帮他和我作对?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他是怎么从山下摔下去的?”太子凑近馨儿低声说着。
馨儿一颤,“太子,你不用拿话来激我,这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你,我心中都知道,眼前这个公子绝对是一个决定未来国君是
谁的人,这点你我都清楚,不是吗?如此奇人,他只要不知道以前的事,有个那么疼他的姐姐,他必定会助你登上帝位不是吗?
我想你不会拿自己的皇位来和我一个小小丫头来怄气吧。”
“看来,我一直小看你了!”太子拂袖冷哼而去。
一滴泪缓缓流下,馨儿拂袖逝去,转身回房。
“怎么才回来,和太子说什么话能说那么久啊?”少麟喝完最后一口汤,冲着馨儿一笑。
“少爷知道了?”馨儿一愣。
“不知道,”微微一笑,“我没偷听的习惯,不过馨儿不会害我,不是吗?我早说过,馨儿不想说的,我不会问的,问了也没用
。”
“少爷。”馨儿低下头,“您太宠馨儿了。”这样会让自己更愧疚。
“这话你不是第一次说了,我可不想同样的话再说一次哦。”少麟一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馨儿,不管你瞒着我什么,或者说你和太子之间有什么要隐瞒我的,我都不介意,我信你,不然那两道密旨的
事,我就不会交给你办了,所以对自己有点信心,至少当我大难不死以后,你没做过让我觉得不该相信你的话,不是吗?”
“少爷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额,我说不好奇是假的,不过,我既然相信你,你也对我有点信心好吗?不然我会觉得我很失败的!”
“少爷,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陈二少爷。”
“我知道。”
“咦?”
“不用那么惊讶啦,我也只是感觉而已。”
“我只是好奇,少爷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我醒来以后的那段时间。”
“我有什么破绽吗?”
“有,”少麟一笑,“过来,坐下。”
馨儿乖乖听话,走到圆桌前乖乖坐下。
“馨儿,我也很好奇一点,就是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不是陈家二公子,当然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现在也不想知道,只
是答应我,今天的事,你当没听过,我没说过,我现在很满意这样的生活,有亲人,有你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看着馨儿点点头,少麟松了一口气。其实少麟不是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陈少麟,但是转念一想,馨儿知道,
而刚才他和太子那么久是在说什么,他不敢去想,与其去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测,不如当不知道,没人知道这件事,馨儿对自己坦
白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在馨儿面前不用披着面具做人,这点少麟很庆幸。只是由此一来,现在最危险的人物反而是太子,可太子
和以前的陈少麟之间有什么样的纠葛呢?少麟此时突然觉得这事也不是很严重,因为太子如果要对自己不利,很多事,可以出其
不意的下手,所以少麟觉得,眼前的馨儿和太子,他们似乎对不是陈少麟的少麟很放心,万一自己是真的陈少麟,可能结局就不
是那么乐观的。
或许自己应该请求宽恕,因为对少麟来讲,他真的没有勇气去听这个事实,他软弱了,好吧,他承认,他并不坚强。
第十四章
转眼冬去春来,春去秋来,几年间的事情犹如电影一般在少麟面前晃过,转眼都已经二十四了,已然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小孩子了
,这几年间,少麟已经脱胎换骨,或许经历了太多太多,可能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人,普通人,并不比谁更
优秀,现代人和古代人,同样是人,没有什么能够力挽狂澜的能力,更别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他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
了。
允凤走了,爹走了,娘走了,少麒走了,这都归功于麒麟阁的一场大火。
没人知道火源在何,只知道,当晚是少麒的生辰,可能是父母为之庆生吧,可是一场大火,一夜之间,烧的干干净净,尸体上除
了几样能辨别人身份的饰品之外,其他一点都没有,全都烧的面目全非,似乎现在还能依稀听到当时的哀号。
面对着刚降生的胤焱,产后的允凤本就体虚,却在听到噩耗之后,再度晕厥过去。过大的悲痛让她心力交瘁,终究倒在了父母及
弟弟的水晶棺木前。
一夜之间,少麟失去了所有家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每年都会回去看他的外甥,那个小小的却极为像他的小
胤焱。
“舅舅,舅舅!抱抱!抱抱!”粉嫩的小手扯着少麟的衣摆,将对着窗外一片竹海发呆的人的思绪也一同扯了回来。
转身抱起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亲了一口,笑着道:“焱儿,等天凉一点了,舅舅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脑袋瓜猛烈的摇着,“父皇常问舅舅住在哪里,焱儿不知道,每次都是馨姨送我焱儿回去的,焱儿真的不知道嘛,父皇每次听
我说不知道,就叹气,不理焱儿了。”
“小傻瓜,你是太子啊,怎么能不回去?你该不会是想偷懒不做功课,所以每次都赖在舅舅这里吧?”少麟笑着,却是极大的宠
溺,这个孩子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焱儿才没有,太傅都夸焱儿聪明,像母后,可是焱儿从来都没见过母后。”本不应该在这孩子脸上的失落,让人瞧见了心疼不
已,轻轻拍着孩子的小脑袋,少麟眼角有些晶莹。
“焱儿想要见母后么?”少麟轻声说道。
“恩!人家都有娘,就焱儿没有,连娘什么样子焱儿都不曾见过,呜呜呜~~”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焱儿乖,不哭,来,站好,”少麟蹲下,松开怀抱,“舅舅带你去见母后,现在你去屋外找馨姨,让她给你把裘衣找出来。”
“咦?”现在不是夏天吗?小手可爱的挠挠小脑袋瓜,然后手指放在了嘴边,“穿了裘衣就能见母后吗?”
“恩,快去!”少麟笑着。小家伙点点头,然后摇摇晃晃的跑出屋外。
当馨儿带着小家伙进屋的时候,少麟却又在发呆了。
“少爷,这是要去冰窖吗?”馨儿显然是明知故问,因为小家伙在馨儿怀里,所以只能将手中的裘衣递给了少麟。
“还是馨儿聪明。”接过裘衣,抚抚小家伙的脑袋,“焱儿,我们见母后去。”
在这竹屋之中,有一个从来不曾住过人的房间,而房间的地板上,竟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割痕,那就是冰窖的入口。穿上裘衣,
三人进了冰窖,少麟持着火把,照亮眼前的路,走了片刻后,终于停了下来,那是一个极其光亮的地方,甚至不需要火把,把火
把放在光亮的入口处,三人缓缓走进。小家伙的眼睛或许是感觉到了寒冷,往馨儿的怀里钻了钻,但是眼睛还是睁的很大。
满屋子的冰里,嵌着不知道多少颗夜明珠,能有这等财力的人,这天下除了少麟还能有谁,只是这样奢华的来装饰一个冰窖,自
己却住那个竹屋,真是不知道有钱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远处有两把坐骑,显然是少麟和馨儿准备的,看来少麟常来。而在
座椅边,放着一口水晶棺木。棺木中的人就是允凤。
“姐,我带焱儿来看你了,等了很久吧?”少麟走到座椅前,缓缓做下,手轻轻的抚着棺木,“这小家伙想你想的都哭了,我这
才把他带来的,不然真不想让人打扰姐姐。”回头对着馨儿怀里的小家伙道,“焱儿,来,到舅舅这来,这就是你母后。”
焱儿被馨儿放下,摇摇晃晃的跑到少麟身边,抱着少麟的脚,“舅舅,抱。”
少麟依言将小家伙抱起,“舅舅,这就是母后吗?”看看抱着自己的舅舅,看着棺木里躺着的母亲,小家伙开始疑惑了起来,这
不就是同一个人吗?虽然棺木里的人更漂亮,但是自己更喜欢舅舅。
“恩,他就是你的生母,孝贤皇后。”抚抚小家伙的头,他知道小家伙在想什么,“和舅舅是不是长的很像?”
“恩,但是焱儿还是更喜欢舅舅,”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舅舅,我能摸摸母后的脸和手吗?”
“嗯?这是为什么呢?”少麟看着小家伙认真的神情问道。
“焱儿想知道有母亲碰的孩子是什么感觉。”是啊,这个孩子或许真的是太孤单了,不知道永歆是怎么想的,可能真的是太爱的
缘故,在允凤死后,还是太子的永歆就没再娶过,连侧室都没有的他,直到年前先皇驾崩,才登基,而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追
封先太子妃为先皇后,名为孝贤皇后,年号为歆麟一年。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年号,连少麟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这是外
话。
在少麟发愣的时候馨儿已经打开了棺木,可能是因为冰窖和水晶棺木的关系,还有那覆盖满身的鲜花的原因吧。小家伙很快便把
粉扑扑的小手抚摸上了母亲的脸,喃喃道,“原来母亲的脸是这种感觉,母后,为什么都不抱抱焱儿就离开焱儿了呢?”小孩心
中的孤寂真是不容忽视的一样东西,原来这孩子竟是这样的渴望着母亲的爱。
小手滑下,抓起了允凤冷冷的手,没有丝毫温度,但是还是捧上了自己的脸蛋,蹭了蹭,“母后,母后,”小家伙喃喃道,“我
是焱儿哦,嘿嘿,母后,这样焱儿和母后都没有遗憾了吧。”五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实在是令人惊讶又感到心寒
。
“咦?”小家伙的声音再次想起,“好奇怪哦。”
“怎么了?”少麟看着两只小手抓着允凤手的小家伙。
“母后的手指甲是黑色的,”小家伙一语道破天机。
黑色的手指甲?少麟夺过还在小家伙手中的允凤的手,果然指甲淤黑,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没有发现,真是被这些覆盖在允凤身上
的花给骗死了,自己的姐姐是被毒死的,而非心力交瘁。看来这是一场预谋的谋杀,只是却不知道杀人的原因在于何。
第十五章
“少爷,山中天气多变,您注意身体。”馨儿给少麟披上斗篷。
看着茫茫竹海,并没有回头,“馨儿,我该怎么办?”
“少爷动摇了?”馨儿的笑多少年如一日,始终是最初的那个模样。
“我不该动摇吗?”回头,抱住身后的馨儿。好冷,好孤独,真的好想。
馨儿被少麟抱着,感受着少麟的颤抖,拍拍少麟的后背,轻轻的说道:“少爷,老爷和夫人的命,同小姐的命相比有何不同?”
少麟一愣,僵在了这个怀抱中,有什么不同?这个问题似乎连自己的回答不了,当年父母的死,并不是一场单纯的火灾,少麟心
里很清楚,当年他陪允凤一起回去的时候,他当时就觉得很奇怪,父母的尸首在水晶棺木中平躺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当时
没有多想的时间,允凤竟然在棺木前伤心欲绝,咳血而亡。
太子妃之死,本应葬入皇家陵园,却因为少麟的要求,而留了下来。而在事后,少麟却发现,父母的尸首口中竟然没有一点烟灰
,这让少麟痛苦不已,父母并不是葬身于大火,还是在还未大火之时便已经撒手人寰了。他有想过揪出凶手,但是后来还是没有
任何动作。查出来又如何,自己再去报仇吗?或者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父母的死,还不是皇室争权的牺牲品,可能这两道密旨从
一开始就是不详的东西,他真的不应该去揽下这个麻烦。
自责像是是个黑洞让他沉陷其中,透不过气,就在那之后,少麟,陈家二少爷消失了。之后,皇上曾派人四处寻找,这个举动都
让人觉得十分奇怪,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民间开始流行这样一个传说,得神子者,得天下。最终,皇上在死前还是没有找到少
麟,于是在弥留之际,对着太子道,“少麟之密旨,乃我儿之忧,欲保江山,必将其毁之,不然后患无穷。”
这句话,却在朝野之中传开,于是太子党和皇子党,都纷纷传言。弄的一瞬间时局动荡,可是对于少麟来讲,这是皇帝的一个计
谋,他知道,那皇上无非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把自己逼出来。
“少爷,你还是放不下皇上吧?”馨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挣开怀抱,转身,“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先不急,”少麟抽回思绪,对馨儿说,带上焱儿,但是别让他醒过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馨儿点头,走向房中,出来时却是抱着小家伙,肩上背着包裹,“其实去哪里,结果还是要走不是吗?”馨儿看着少麟惊讶的表
情,只是一笑,少麟接过焱儿,看着馨儿,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女人,“走吧,我点了焱儿的睡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是我有问题,”这是这些年来,少麟对馨儿第一次那么调皮的笑,这让馨儿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他,这才是真正的他,他
的少爷真的活过来了。“准备点苍术,皂角,生姜,还有麻油。还有把包裹放下,你这样我们怎么去掘墓?”
“掘墓?”馨儿一愣,天哪,跟着这个少爷真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发生,不过这才是她的少爷吧,宛然一笑,调皮的说
道,“那要不要带铁铲啊?”
“对哦,差点忘了掘墓工具了。”少麟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让馨儿咋舌,他竟然还当真了,看来这少爷墓是掘定了。
“少爷,你确定要这样做吗?”馨儿在一边甚至有些腿软。
“当然啊,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少麟看了馨儿一眼,继续倒弄手中的活。
“少爷,您这是让死者不得安息。况且他们还是你的爹娘。”馨儿好歹是个女孩子,面对这个场景真是,有够恐怖,这个少爷,
真的不是一般人。
“你别想的那么恐怖,你就当我给爹娘洗桑拿,哦不,就当我给爹娘洗澡,常年在地下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会有风湿关节炎的。
反正就是别管那么多,去,把那两只还没来得及杀来吃的兔子拿来。”少麟此时已经开始把锅中的汤水舀了出来。
窗外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让馨儿背后一凉,总觉得今天晚上阴风阵阵,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少爷到底是哪里不对头,大半夜
的去掘自己爹娘和哥哥的墓,又是为什么只带回了父母的骸骨,还只是一节,那种早就黑的要死了的骨头有什么好看的呢,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