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拿来炖汤,还是顿给兔子喝,那兔子不是吃草的么?从房中抱着焱儿出来,却发现少麟已经眉头深锁的坐在了客厅之中。
“少爷?”馨儿瞄了地上的两具兔子尸体,和桌上的两根骨头。
“恩,”少麟回神,“准备好了么,那么我们现在把尸骨在放回去吧。”
还真的只是给父母洗澡?这个少爷的孝心也太恶趣味了吧。馨儿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随手拎起两具兔子的
尸体,嗖一下,丢出窗外,别弄脏了自己的房子,要不是赶时间,可能会安葬一下,不过现在真的时间紧急。馨儿一边想着,一
边却发现少麟已经不在房中了。
“少爷,你不是一向不太相信这种事情的么,怎么今天也跨起火盆来了。”重新安葬好二老的尸骨后,馨儿跟着少麟从撒了醋的
火盆上跳过。
“那个是除你身上的尸臭的。”少麟摇摇头,随手脱去外衣,换上了一套干净的,抱起在一旁昏睡的孩子。
“咦?我怎么闻不到呢?”馨儿自认自己的鼻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是因为挖的时候,火盆里放了苍术,皂角,你嘴里含着生姜,涂着麻油。”将换下的衣物丢进火盆,少麟准备上路。
“这样就闻不到尸臭了吗?”怪不得刚才少爷坐着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事,原来少爷是个细心的人。
“事实好像的确如此。”少麟哪知道,自己才高中毕业,又不是神童,只是偶尔翻过一些杂七杂八的书,里面好像有这样的记载
,这时他不由的感激曾几何时那些阴暗的日子,那时候的梵麟,只会在小屋子靠书和一台破电视机打发空余时间的孩子。
甩甩自己的脑袋,这是怎么了,自从变成陈少麟以后,已经很久没想起以前作为梵麟的记忆了,怎么今天有些片段,总是在脑中
一闪而过呢?
“少爷,那夫人和老爷的骸骨是……”馨儿问的有点小声。
“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我是看到姐的手指甲以后才突然想起的,当年,我总觉得父爹娘的死有点离
奇,正常人被火烧死,应该多少会挣扎,可当我看到两具烧焦的尸体的时候,却是那么平顺的躺着,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当时只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后来我却发现爹娘的口中竟然连一点烟尘都没有。”少麟径直向前走,声音并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这有什么问题吗?”馨儿仍然找不到这件事的突破口。
“问题就在烟尘上,如果你四周都是火,那势必会有很大的烟尘,而当你当时如果没有断气的,你会怎么做?”
“喊救命!”馨儿想都不想,条件反射嘛,总不会因为火烧,知道自己逃不出,所以理智的连叫都不叫,等死吧?这种事情连傻
子都不会做,不过傻子不会理智的思考问题。
“这就是根结所在,你喊叫的时候就势必会吸入烟尘,鼻孔,还有嘴,应该都会有烟尘。”
“对哦,那少爷的意思是……”被人杀了以后毁尸灭迹,掩盖真正死因?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掩盖死因?
“就是这样,所以当今天焱儿发现姐是中毒死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爹和娘会不会也是一样?”
“所以洗澡是假,炖汤是真?”馨儿一时间脑筋转不过来,说话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炖汤,那叫煮骨,”以前电视上看的时候是中毒的人骨头都是黑色,但是一具尸骨被烧成那样,又死了好几年,骨头就算
是白的也黑了吧,所以,情急之下,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少麟当时的想法是,既然中毒之人骨头是黑色的,显然就是说毒会入骨
,那就是说是毒把骨头染黑了,那就和颜料差不多,那要是放在沸水里蒸煮,那么好像以前物理老师不是说,温度高会促进分子
剧烈运动什么吗?不管是什么都好,反正粘了颜料的衣服在水里总是会褪点颜色下来总是没错的,所以就想到了馨儿所谓的炖汤
,“然后我将煮骨的水,给了兔子喝,结果你看到了,那两只兔子。”很可怜的当了白老鼠,去见小白了。
虽然听的莫名其妙,但是馨儿有一点是肯定了,二老是被毒死的,不是被烧死的,不对是先被毒死,然后即使毒不死也被烧死了
。“那少爷这次回京城是为了什么?”
“不能让焱儿没了爹。”说到此处少麟不由的紧了紧怀抱。
“少爷,知道凶手是谁?”馨儿语调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
沉默片刻后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那少爷为何还要来?如果这样不但帮不了皇上,反而置自己与危险不是吗?”
“我不能原谅他们这样夺去我重要的人。”少麟知道馨儿说的都对,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赶回去,明知道漫无头绪,明知道
当时自己隐居就是为了不想报仇,到底如今是什么变了呢?
“是不能原谅他们已经杀了的人,还是不能原谅他们将要杀的人,少爷,原来那么多年,你还是不肯面对你的心。”馨儿摇头,
“少爷,你一直担心着他,不是吗?”
“他永远只是我姐夫。”少麟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但愿是吧!”馨儿看着眼前这个人,原来不管是从前的陈少麟,还是现在的陈少麟,都从来没放下过。
第十六章
御书房内,文案上堆满了奏折,先皇仙游,国丧刚过,太子登基大典,皇太子册封,一项项的事情接踵而至,几个月忙的是晕头
转向,导致很多奏章都耽误了最好的批阅时间,之后问题繁衍问题,麻烦带出新的麻烦,这不,登基不久的歆麟帝,此时竟在文
案上睡了过去。
轻轻批上披风,手指轻轻滑过这张憔悴的脸,深陷的眼眶,应该有好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吧?鼻子还是那么挺,嘴唇还是那么薄
,睡去时候还皱着眉,轻轻抚平这皱着的眉,却瞬间被另一只手抓住,“为什么,为什么连梦都不肯放过我。”看着仍然没有睁
眼却在轻声喃喃的人,“为什么丢下我,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了一次,不能失去第二次了吗?”抽不开的手,僵在那里,另一只手
,抚上抓着自己手的手,“第一次失去因为你保护不了她,第二次失去是因为你错误的得到了他。”
“如果这不是错误呢?”缓缓睁开眼,却在睁开后,猛然站起,将来人抱在怀里,“相信我,这从来都不曾失去。”
“相信?你让我拿什么相信?”少麟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曾经你让我相信,你会让她幸福,结果却让她这样离开?”
永歆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时间竟然不能言语,惊慌失措的神色同样出现在少麟的脸上,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中,有多年前的自己,有永歆,就在太子别院,那个熟悉的花园,自己像恋人般的贴着永歆的后背,眼中噙着泪,却说着那句,
“你会让姐幸福吗?”而转身之后的永歆亲吻自己的额头,吻去不知道何时滑下的泪,道:“相信我,我会让她幸福,只有她幸
福你才不会那么的不幸福。”
自己不记得有这样的画面,多年前的自己?在姐姐有身孕的时候吗?可是除了那次不堪的记忆,其他的有他的记忆中,好像都不
曾有那么伤感的画面。
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那次不堪的事情以后,脑子里就开始经常出现一种明明是自己,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让少麟突然有点
害怕,自己是不是病了,不由发抖。感觉着怀中的人颤抖的身体,永歆有点愕然,猛的抱紧,“怎么了?麟,怎么了?”
莫名的恐惧压的少麟喘不过气,抱紧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一会儿就好,就这样,让我就这样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恐惧,让全身无力,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一时间找不到症结。
“真的没事吗?要传太医吗?”永歆的焦急与以前那张完全冰冷的脸完全对不上号。
“没用的,自从那件事以后,就经常这样。”自己真的很想逃避,可是就连记忆都不放过自己。
“你是在害怕那一晚的事?”他在害怕?怕的发抖?因为自己亲密的举动?刚才的话只是错觉吧。
“可能吧。”感觉力气一点点的回来,终于有独自支撑的力量,少麟挣脱了眼前人的怀抱,这样的怀抱,会让人沉沦,甚至万劫
不复。转身离开,却道,“皇上,我能不能寄居在太子殿?”
“焱儿回来了?”永歆本想问些其他的,比如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怎么过的,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但是到了嘴边却只能问出那么
一句。
少麟一笑,明知故问,并没有回答。披上披风,带上帽子,低头而去。
御书房中的人,再也无心处理政务,他回来了,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他回来就好,这一
次,绝对会好好的保护好他,不会让他再在自己面前死一次了。
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然这是在古代。
神子的再次现身,首先引来的却是诚亲王永浚。不过这个好像是在意料之中的。
远远的看着永浚走来,少麟心中倒是没有什么起伏。而馨儿也很识趣的领着胤焱走开了。有时候少麟对着如此懂事的馨儿,他真
的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久违了的招牌笑容,却根本没有岁月的剥蚀而改变,“少麟,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段时间都到哪去了啊?过的好吗?怎么回来了
也不和我说下呢?多年没有回来,还习惯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少麟一愣,随后却笑了出来,“一下子那么多问题,你叫我回答你哪个好呢?”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略显窘态,一把抱过这个许久不见的人,“好想你!”
“傻瓜,一个大男人说那么煽情的话,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会如此失态呢!”少麟一笑,和永浚相处永远是让人那么舒服,可
能这是在以前学认字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形成的吧,嬉笑怒骂之中,从来都不曾把这个人特殊化,也许就这样没压力的感情,才显
得格外自然与惬意吧。
“要是一个王爷的名号,能换你的出现,我在所不惜。”永浚的表情坚定无比,也让少麟震撼着,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有此一个
朋友,现在他终于了解少麒为什么当年明知道家里的环境和政治立场还要和永浚相交了,或许他真的不是个国君的上上人选,却
是一个不可多得能够掏心掏肺的朋友,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亲切,依赖。
“所以说你没当皇帝的命,不然啊,要是哪天我不见了,你不是还要拿江山来换?”少麟似乎从来都不避忌这类敏感话题,或者
说全世界能光明正大的在这皇宫里这样讲的人只有他了。
“再大的权利,又有什么用,你那时候不是和我说过吗,高处不胜寒。突然好怀念那段和你一起读书写字的日子,好像这样的日
子一去不复返了。”永浚的眼里,有着一抹遗憾,清澈的眼变得迷离。
“每次见你,都觉得你绝于烟尘,不适合这个烦扰的世间,或许你真的适合行馆,却真的不适合这里。”少麟下意识的伸手抚着
永浚的脸。就好像一个对着精美的艺术品,总有触摸的欲望一般。
“你不知道吗?你,让我甘愿坠落尘嚣。”永浚眼底的温柔,让少麟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一时间却更舍不得离开这个人的怀抱。
“那我不是罪人了?”习惯性的蹭了蹭,这样的人,有着姐姐的味道,不是吗?如果他有的选,他想永远做个弟弟,他喜欢被允
凤宠着,被允凤惯着,保护着。因为他是真的真的被宠坏了。
“那你愿意赎罪吗?”永浚的神情,让人揪心,似是极为脆弱的玻璃艺术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不小心把他碰落,然后摔的
粉碎,连同自己的心。
“神啊,请宽恕我的罪孽。”拉过永浚的脸,印上一吻,却仅是轻轻的触碰。
不管是佛祖,还是耶稣,随便是谁,宽恕我一点点的罪孽吧。
少麟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女人,也知道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不见得是眼前这个人,但是他让自己想起了第一眼见允凤时的感觉,不
是吗?那仅在数秒钟后就被搁浅的初恋,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从来就只是自己的姐姐,虽然他承认他的想法不太对,但他觉得并
不是自己的错,因为他原本就不是陈少麟,而是只是陈少麟的身体而已。他在那段时间甚至很崇尚精神上的恋爱,因为肉体是姐
弟,灵魂却不是,因为对姐姐只有像女神般的热爱,却没有丝毫的亵渎。久久之后,这种感觉凝聚成了无比坚固的血肉亲情,这
是如何转化的,可能连少麟自己都不太清楚。直到在太子别院那个不堪的夜晚,一切都变的乱了。
渐渐松开,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少麟甚至有种自己疯了的感觉。他竟然那么大胆的亲了一个男人。不知道永浚会不会反感呢,
看着永浚如此惊讶的表情,就好像他的眼珠子随时会掉下来一样,要不是现在的气氛比较尴尬,少麟真的有有手去接的冲动。
“刚才?这是?我们?”永浚的脸一瞬间就像打翻的番茄酱一般。
看着语无伦次的永浚,少麟突然很想笑,一种恶作剧的心理又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欺负永浚是件很让自己开心的事,怎么
说呢,好像他和永浚的相识就是一场恶作剧,他至今记得初次见到自己时,永浚那张错愕惊慌的脸。
“永浚,你是在害羞吗?”
永浚被他那么一问,更是结巴的说不出话来,“我,我,我……”
看着他涨红的脸,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少麟的玩味更甚,“为了让你习惯,早点治好这口吃的毛病,我决定牺牲一下,所以…
…”
特意拖长的音调带着坏坏的笑,让永浚摸不着头脑,只能迷惑的看着他,“所以?”
“所以我决定再来一次,到你习惯为止。”永浚还来不及消化少麟这语速极快的一句话,又被吻住了。
或许是有了第一次的亲吻,第二次的触碰不再那么生涩,而少麟起初玩味的心理,却也不知道怎么了,像着了魔一般,由轻吻变
成了深吻,一整个蜻蜓点水到法式热吻的升级。永浚似乎并不抗拒,却也不懂如何拒绝,或者说根本就不想拒绝,接受着少麟的
挑逗。岂止,永浚的纵容,让少麟的欲望更深,从上颚舔到牙关,从牙关又搅动到永浚的唇。这样的深吻是永浚从来都不曾有的
,这让永浚不禁呻吟了起来,嗯的一声,终于拉回了少麟的理智。
“嘿嘿,现在不结巴了吧?”为了掩饰尴尬,少麟还是决定先开口,不然局面会变的很尴尬。
被这一吻,吻的缺氧的永浚大口喘气还来不及哪还来得及回话。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再来哦。”少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永浚的表情就好想欺负他。甚至忘了之前的尴尬。
看着少麟有撅起嘴再来的气势,永浚赶忙投降,“几年不见,一来就戏弄我?亏我还那么性急的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