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倒数——雪季

伤尽零花陌路人。

匆匆人海，踏碎多少残花落柳，才和他在陌路相遇，缘起缘灭，用伤害代替依赖，狠下心，转过身，用时间融化坚

固的回忆，让一切归于陌生，最后，凭着十三亿分之一的机会，再次相遇，然后陌路般擦肩而过，才发现，这时的

伤害，看不见，却最深，因为，就算你回头，你也什么都找不回来了。

李承方是这样，俊宇，也是这样。

是不是总有一天，我和秦风，也会变成这样。

重新开始，是不是太不现实了。

如果重新开始，我和俊宇，就不可能了吧。

就算不开始，我跟俊宇，恐怕也不可能了吧。

行路匆匆，他牵着我的手，穿越人群，穿越车流，穿越来自世俗异样的目光，我回到了家。

他要去找工作，所以不能留下来陪我。

其实我觉得，就算他留下来陪我也无济于事。

因为我心里的人，还不是他，也许，以后会是他。

我躺在了床上，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什么都不想干。

手机里，有好几条短信没回，都是那个陌生人发的。

暂时不太想理他。

手机又响了，《狮子座》的短信铃声让我觉得更寂寞。

一个人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会想你。

依旧是那人的短信：“病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回了一句“好不了了”。

可能我心的里面，就是这种感觉吧。

一切都好不了了。

他的短信很快来了：“怎么会？你又不是得了相思病。”

思念，是一种病。

我想，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对，我就是得了相思病，我失恋了。”我是这么回的。

“那你现在有男友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当吗？”

原来，他一直骚扰我，是这个意思。

我不用考虑我的回答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爱了。”

“你被他伤得很深吗？”

“不知道。”

“你还爱他吗？”

“不知道。”

……

一问一答，持续到夜里。

虽然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让我把痛苦都说了出来，我的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他让我叫他小崽，我说，行啊，乖儿子。

最后，他回了一句“哎，妈。”，我们的聊天就这样结束了。

居然敢叫我妈？

不理他了！写作业，睡觉！

他又用短信骚扰了我半天，见我没理他，最后，发了一条：“晚安，妈，虽然你跟我爸已经离了，但你可不能给我

爸戴绿帽子。”

什么臭小鬼，无视！

什么给他爸戴绿帽子，明明就是想给自己找机会。

时间也不早了，赶紧睡吧。

我在心里这么对他说。

收拾好书包，我也准备睡觉了。

Zzzzz……

早上被闹钟吵醒，是作为学生应尽的义务。

很显然，我对于不赖床这项高超的技能已经生疏了。

等到我起床，迟到了。

刷牙洗脸，背上书包狂奔，我发现我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论原先安排的早读是什么，最后，一定会变成英语。

所以我准备好了耳塞，这是我保命的法宝。

跑到学校，发现操场空无一人，像暴风雨来临前一般安静。

这种安静，很快就会被打破的，我心里清楚得很。

所以我已经塞好耳塞了。

蹑手蹑脚走进教学楼，偷偷地上了楼梯，最后，深吸一口气，走到教室前，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靠！今天是周六！

我居然还像个白痴一样，十万火急地冲过来。

无语加崩溃加无语加崩溃加无语……

丢脸丢到家了。

算了，我也跑不动了，我推开门，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环顾四周，空荡中带着一点寂寞。

脚好像有点痛。

突然发现，我的桌上又多了一首诗：

一夕天涯桃红苑，伤尽零花陌路人。

双星桥上续情缘，月老牵线定终生。

双眸回看泪流处，思恋成河染黄昏。

云空月下无眠久，何日执子共三生？

这是他，昨天晚上刻下的吗？

敏感的心被触动，马上变得不安分起来。

执子共三生……

我发现我心中那个傻傻的自己又复活了过来。

我甚至开始幻想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用力告诫我自己，他只是想把我骗到手，然后再狠狠蹂躏，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

从前，就是这样，我不能再上一次当了。

李承方，我招你惹你了，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李承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见我在，他在桌子上用力一拍，生气地说：“搞什么！你

昨天怎么走得那么早，还有，你跟那个男的拉拉扯扯的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一句也没有回答，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今天不是周六吗？他怎么会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不是幻觉。

我偷偷捏了一下腿，会痛，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似乎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你那付表情是什么意思？看到我有这么惊讶吗？”

我想了一下，问他：“你来干嘛？”

“费话！上课啊！”

“今天……不是周六吗？”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周六啊，今天补课，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原来今天补课，怪不得作业比平常周末要少。

他用一种质疑地眼神打量了我一遍，随后，像看穿了一切，说：“该不会，你以为今天不是周末，按照平时的时间

过来了，然后在这干坐了一个多小时吧。”

我脸一红，垂下了头。

土地公爷爷，帮我在地上挖个洞，我要钻进去。

好丢脸啊！

他很满意地开始大笑，就像他大声念出我的告白一样刺耳。

很讨厌的声音。

时间好像回到了那一天，我被同学围住，刺耳的笑声摧毁了我的世界，我可以听见心灵坍塌的声音。

我几乎无法忍受。

那真的是我生命当中最阴暗的一天。

我第一次体会到爱人的背叛与同性恋的歧视这双重打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居然还不知廉耻地说要重新开始，又想再狠狠戏弄我一次。

你可以拒绝我，但你凭什么践踏我的真心！

怒气在身体里冲击。

他的笑声依旧在空荡的教室来回飘荡，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笑什么笑！你给我闭嘴！”

他愣住了。

教室安静了下来，我粗重的喘气声在教室里回荡。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甚信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看什么看！

如果不是我腿受伤了，我真想踹他一脚。

他却突然开口，眼神凶狠，似乎也怒气冲天：“要不是你受伤了，我肯定狠狠踹你一脚。”

我几乎可以听见他咬牙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

他凭什么生气，明明应该生气的是我，他凭什么！

从头到尾，他就没把我当人看过！

除了把我当作笑料，他还干过什么！亏我还差点被他的诗感动。

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

“你踹啊，有种你踹啊！你干脆踹死我好了，免得我再见到你这张惹人厌的脸！”我站了起来，正对着他吼道。

他被我激怒，冲了上来，和我扭打成一团。

他的拳头无情地打上了我的脸，不留一丝情面，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恶。

李承方……

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

我像疯了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攻击。

好像压抑了许久的爱与恨，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似乎也招架不住，恶狠狠地瞪着我，胡乱地攻击着。

慌乱中，他踢中了我受伤的小腿。

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浑身失去了力气。

我几乎，没有办法再站立。

我就这么，径直地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前，我看见了他依旧恶狠狠的眼神。

一瞬间，没由来的，心很痛。

然而，那一刻，我最在意的，竟然是他没有扶住我。

如果他扶住了我，那，该有多好……

哗啦！我直直栽入桌椅堆。

疼痛让我在一时间内，天旋地转。

最后，我的意识陷入了黑暗当中。

12.转身的瞬间

恍乎了不知道多久，我似乎陷入了梦境。

梦中的一切，迷离，虚幻，我看不清。

梦中的我，站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似乎，俊宇在正牵着我的手。

好熟悉的动作。

梦中场景模糊，我看不清是哪，可是，我觉得……很幸福。

大概是因为那掌心的温度，很真实的关系吧。

突然间，承方出现了。

在迷离的视线中，我看到了他，似乎脸有怒色。

俊宇似乎也变得激动起来，他松开了我的手，冲上去，和李承方打了起来。

我微曲着空空的手，怅然若失。

后来，他们打完了架，胜利者牵起了我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

我踮起脚尖，想要努力看清楚，我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然而，他的身体却向后倾，地上裂出一道缝，他就这么直直地掉了下去。

心里空了一大片。

手心失去了真实的温热，微微蜷缩。

坠落的身影，像夏天里的雪花一样，迅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不要离开我……

我从梦中惊醒。

我抓了头发，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好混乱的梦。

可是，掌心的温度，怎么会那么真实。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摇了摇尚未清醒的脑袋，心中一片空白。

心中突然觉得后怕。

不论是谁，我都不要这样的结局。

但愿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白色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没错，这里是医院。

一点点回忆起来了。

我和李承方打了一架，因为我原本就身负重伤，所以被他有机可趁。

我摸了摸嘴角被他打青的地方，痛得我直咧嘴。

下手真狠。

他从来就没给我留过情面，以前是，现在也是。

回想起从前，每次我从医院醒来，都会有人陪在我身边，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愿意等我了。

呵，苏凡，你在想什么，李承方怎么可能愿意守着我呢。

一直都是我守着他，只是，我早就守不住了。

突然，门被推开，竟然是李承方走了进来。

他在床边坐下，握住了我的手，异常柔和地说：“你醒了。”

温柔的声音加上精致的五官，的确有着惑人心智的魔力。

我看着他，竟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承认，我失神了。

然后，我回过神来，触电一般缩回了我的手，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废话，我送你来的，我能不在这里吗？”他撕下温柔面具，露出了凶残的本性。

对病人，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真是一张小白的脸，腹黑的心。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没好气地顶回一句。

“走？”他瞪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一样，“你让我走我就走？我凭什么听你的？”

说完，他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趾高气昂地抬着头。

有点像一个赌气的孩子，很幼稚，却很可爱。

不对，哪里可爱了，一点也不可爱。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装作惊讶地说：“英语老师好，您怎么来了？”

李承方顿时傻了眼，一付想逃又不知往哪逃的样子。

他犹豫了半天，最后，声音颤抖地说了一句老师好，鼓起勇气往门口看去。

他自然谁都看不到了，不过，他的把柄落到我手上了。

“你是逃课来的吧。”我冷笑着说道。

“你管我！”他怒视着我，“你敢戏弄我！”

我还就戏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我拿出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一边对他说：“我记得，伯母对你的学习情况似乎很关心吧。”

连个正眼也不给他，我气死他。

“你！”他明显被我激怒，但苦于我手上握有他的把柄，一付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我？我怎么了？”我装出一付无辜好奇地样子，誓要把他气得口吐鲜血而亡。

看他的样子，应该离吐血也差不多了。

他似乎快要把牙给咬断，连声音也有点抖：“你……你也不想想，我逃课，是为了你哎。”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我的心再一次动摇。

为了，我吗？

甜言蜜语说出口，花不了一毛钱力气。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动摇。

他有些埋怨地看着我，双颊气鼓鼓的，一瞬间，竟然让我有想吻上去的欲望。

心中被尘封的感情，一点一点地复苏了过来。

我好想，原谅他。

心中竟一点恨意也没有了。

剩下的，只是埋怨，埋怨他为什么不早点对我好。

不行！不可以！不能心软！

苏凡，不要被他的三言两语给骗了。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我，他就不会在以前拒绝我，践踏我的真心了。

怎么办，我的心里好乱。

我用力狠下心，说：“为了我？为了把我骗到手，为了再狠狠耍我一把，为了让我再被你甩一次，然后被人鄙视，

不得不再转一次学？”

本来想气他，没想到一出口，变成了埋怨。

好像偶像剧中受伤的女主角，向男主角哭诉，寻求安慰的场景。

他愣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转过头去，努力不和他的视线交叠。

不要看我，不要！

他双唇开合，语调变得柔和：“原来，你一直都很在意那件事。”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那是我的初恋，早早夭折的初恋。

都是因为你。

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再烦……”剩下的话，被他堵在了嘴里。

我瞪大了眼睛。

他压在了我的身上，嘴唇也压上了我的双唇，眼神迷离诱惑，空气流转，带上了一丝情欲的味道。

我还来不推开他，他的舌头，就顺着两唇的缝隙探了进来。

他的手顺着我的锁骨，来回抚摸，一阵酥麻的感觉让我浑身发热。

突然间不太想推开他了。

不对，保持清醒，清醒。

他想，干什么？

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了感觉。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慵懒，游离在我红得发热的脸庞。

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像在寻求什么，让我觉得羞愧。

他的舌头在我嘴里来回挑逗，熟练的技巧，令我根本无力反抗。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没了感觉。

只觉得，心有点凉。

舌吻，爱抚，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太熟练了。

他，恐怕早就做过了吧。

心里的温度直线下降。

他已经解开了我的上衣，用手从我的前胸到腰身轻抚，熟练地来回挑拨着胸前的樱红。

这一切，太熟练了……

突然不想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