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下——影野

「你不要说话啦，声带好像又差了……」

「呼说呼行，我呼想里误解。」

「好，到你车子上你打给我看，好吗？」

「唔……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原来，那天炎略良偕同魏一函去看盖是雅，后来收到短信看到「影帝自杀」的新闻，跟水轼通过电话后，回来盖是

雅很严正要对他说的，就是分手。

盖是雅说，觉得他还是很紧张以前的女朋友，这一年来，她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有成功切入炎略良的内心之中。炎略

良待她太稳当、太完美了，但这样不是「恋爱」，而只是「情人」。她觉得，情侣之间应该可以偶尔发发脾气，表

达一下自己任性甚么的，可是，炎略良这男朋友偏偏没有一件事可以挑剔，对待自己太小心翼翼了，就像是初见面

的陌生人一样。

「那次意外后你赶来看我，当我看到你那个眼神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

「可是，我还爱你，而且，那时候我需要一个依靠……到刚才，直到刚才我看到你收到讯息时的表情，我就知道，

我终究是比不过去。

「你知道吗？你那次来看我时，是怎样的眼神么？」

炎略良摇了摇头。

「是『悲伤』。

「没错你看到我没事时还是吁了口气，可是，同时有一种阴霾爬上了这张脸，」盖是雅伸手摸着炎略良的脸，「我

没事，你为甚么反而悲伤，直至，看到你刚才收到讯息的表情、那双眼睛，我才明了，我永远不会是那个能让你露

出那种表情的人——

「因为，

「那条讯息，又让你，露出那种『悲伤』的眼神了。」

所以，盖是雅明了炎略良的内心还是想念以前的那个女朋友，那个能够令他一个月来不停短信约去妹妹婚礼的，要

不是那位，想必也没有这个威力这个地位吧？

不过盖是雅也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就算真的伤残，也不能接受炎略良这种可怜自己的行为，便提出分手；庆幸，她

的开放性骨折难得地没有感染上骨髓炎，以后只要待骨头愈合，当可跟常人一样生活。

虽然被甩还是有点难过，但很快炎略良就意识到，这是追回水轼的绝妙契机，于是第二天就一心一意的想着唱《右

手边》给水轼听。

而刚才，她是想回炎略良的家拿回些自己的东西的。

『她昨天有问过我的，可是后来水轼来了我太过亢奋就没了回事……所以才会……』炎略良在手机上打道。

「是吗？」水轼还是对刚才的场境不能释然。

『你放心吧，虽然穿帮了，这下她知道跟我拍拖的人是你，但她不是会说出去的三八啦，我们是和平分手的，我信

得过她，别担心。』

「是吗……」

『怎么了？还担心吗？我不是不想告诉你的，最初想用歌词唱给你听，可是我又失声了，然后就找不到机会了，况

且，我们现在不是很好了吗？我……』「我爱您！」

炎略良抛下手机，亲口说道。

水轼发现自己好像不太能适应这话里的含意，偏过头去看着他，没有反应。

直至炎略良的唇轻轻按在了自己的上面，他才回过神来，彷佛对蚊子说的一样小声：

「阿炎，我想……我要想想……」

不敢看向炎略良在做甚么表情，水轼推开车门，一个人走了下来。

33.追

那天下车后，他几乎忘了自己甚么也没带着，倒是炎略良提醒了他：「里在且等等我，我回家去拿包给里。」

而炎略良也信手诺言，没这样就将他丢在街头，没十五分钟就回来了，水轼暗忖他一定又飞车了，不过却不敢做声

。炎略良将包挂在水轼肩上后又问要不要送他回家，水轼当然说不要，对方也没坚持。然后炎略良又递给他一个塑

料袋要他拿着，里面有个保温饭盒还有一瓶水：

「我怕里空腹吃药……本来想……呣……趁还热的，一会在车上吃吧。」给他打了车，并跟师傅付了钱说了点甚么

，于是水轼几乎甚么也不用做就回到了家。而因为他一直都垂着头的，所以直至现在他也不知道炎略良做过甚么表

情。

跟着的日子，水轼都不敢跟炎略良见面，又再像一个月以前那样的避开他了。只是偶尔打给炎宜或者老田，旁敲侧

击一下他的病况。

还好跟着又要预备歌迷会的演唱会，跟着还有一套贺岁片，可以让自己省点心神。

本市的歌迷聚会因为场地问题，所以日子延期了，穆清说还有很多歌迷没能进场，又是最后一场，便游说水轼发大

一点，于是场地又要重新安排了。

「七频道的第一录像厂可以用来搞啊。」这天水轼上了陈唯哲工作室去跟穆清洽谈歌迷聚会的细则。

「不会吧，那里太大了，坐满是有三千人的啊，上两次的聚会才几百人。」

「才三千人，你应该办些大型演唱会。」

「小清，我说过我没这能耐啊，也没那么多歌，只收场地费用和饭们聚聚我就高兴了。」

「其它的你还要垫资呢，唉～我问过廖台，他说11月第二周有时间都可以留给我们。」

「不用一周吧，只一天就……」

「要两天吧，彩排甚么的……我跟会长核对过了，没来过早前三场的人又递了申请表的绝对有三千人。」

「这么急……而且，那周我《花团锦蔟》也要开拍了……」

「又不是主角，要用多少时间？我会跟助导排好场次时间的。说多少遍了，你一个影帝去演甚么傻侠，你就偏偏不

听说甚么也要接下来。」

「反正你也有佣……」

穆清瞪了他一眼，水轼赶忙噤声，一会又嗫嚅道：「我不是说要用钱跟你算，你知道我喜欢喜剧，以前我演的很多

啊，自从拿那个奖后都没了……多少年没演了我真的很怀念，只是这样……」拉拉他衣袖，「小清别生气……」

重重地「哼！」了一声后，穆清板起脸道：「你先去练歌吧。」

「唔……你不要生气喔。」乖乖地站起来，往录音室走去。

待水轼走后，陈唯哲过来问：「哈哈，能跟艺人这样子的助理你是第一个。怎样，安排得好吗？」

没有讨论自己勉强还算经理人没助理那么小，不过有必要吗？「还可以，我跟廖台都谈过了，他可以借调灯光师给

我们，费用连在场租里，不额外收费……」

「那还有乐师呢？那里不同酒店礼堂，不可以用MMO啊。」

「这样成本会很高昂的，虽然说水轼会自掏荷包，但这样亏本去搞我其实不赞成，MMO也不怎样嘛。」

「怎么成，水轼又不是唱不到，歌迷也不想听他K歌啊！」

穆清心道，他们只是想看水轼的人罢了，不过不能跟陈唯哲讲清楚，只能暗叫不妙。

忽然，一部最新款的大屏幕窗口手机出现在眼前，上面打了几行字：

『乐师我可以帮水轼找

绝对费用全免的才找来（^皿^）』

穆清一愣，抬头一看，「哇！出现了……！」是笑得一脸推销员的炎略良。

炎略良推高屏幕在键盘上神速打了三秒，『穆清好久不见了，我现在也是大厂旗下歌手，你不记得吗？』

「我又不是大厂员工！」

「小炎看来声音没好啊。」陈唯哲跟炎略良招呼道。

炎略良一脸惨痛地点了点头。

「咦？陈……陈监制你知道他上来？」

「是啊，他说想和水轼合作，叫我作个中介人，我知道小水今天过来就通知他了。」

于是炎略良笑了笑，竟然伸出右手来要跟穆清握手，左手举着手机：『水轼的经理人请多多指教，但愿我们合作愉

快。』

「合……合作？哈……哈哈……」你不认识他吗？要人来中介，穆清暗骂。扭头看向陈唯哲，只见他一脸无辜地看

着自己，这行头还有人不知道炎水两个是发小他还真开了眼界。

那边厢炎略良已经捧着一大束白色太阳花往录音室走去，穆清发愣后赶忙走过去，「喂喂，你想干甚么。」

炎略良用眼神看了看花，下巴点点后边，穆清便道：「我说你送甚么花！」

果然炎略良下一秒就换上那冰山脸瘫样，拍了拍穆清的西装领，没说甚么回身往录音室走。

「喂……」穆清一边追上去，一边道：「你这样又何苦，水轼不想见到你才会避你，难道你不懂……」

「磅！」一声巨响。

「呃……」

炎略良右手一把抓住穆清衣领，将他扔到墙边去，还好他没有放手，可是那眼神里面表达甚么的，穆清已看得清清

楚楚。

「啊……！小清……」听到巨响后水轼走了出来，便看到刚才那幅画面，「阿炎你干甚么，放手！」

炎略良悻悻然地松开手，他知道自己又要惹水轼生气了。

「小清你没事么？」

「啊……还好……」穆清摆摆手，就是后肩胛有点痛。

「你干甚么了，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出手能有多重吗？」

「我……」

「你练过少林拳的，还空手道茶带你是想出人命么！？」

炎略良咬着下唇低下头来，两手抱着花束没能作声。

很少看到这么凶的水轼，这下穆清倒觉得炎略良有点可怜：「啊……水轼，我没事了。」拉拉他衣袖放低声音道：

「还有其它人啊……」

炎略良一直低着头，水轼就瞪着他，胸口气伏过不停，显然动了真火。

从裤袋里掏出方才的手机，炎略良一只手劈雳啪啦地打了一阵，两手将太阳花递到水轼脸前去。

『嘟嘟～』同时，水轼口袋的手机响了。

水轼看看炎略良，抿了抿嘴拿出来看，果然是他发来的短信：

『我只是想来送花给你

他不让

我只是想他让开

我没打架啊

别生气』

水轼放下手机，看看一旁的穆清，又看看眼前的炎略良，他知道这并不是炎略良有没有揍穆清的问题。

炎略良看向水轼，对方却垂下眼帘不愿看他，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刚才的休息室去，踩开垃圾桶将花扔进去。

水轼再看到他走出来的时候，已看不到手上的花束了。炎略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就这么走了。

水轼差不多僵住了两分多钟，才懂得走向门口，当然见不到炎略良的身影了。

这时，穆清走到他身边去，「对……对不起。」

「不干你事。」水轼笑道。

「其实……确实是我多事……在先……」

「不是的，你没做错，是我说暂时不想见他的。」还是笑着说，话毕便往回走，途经休息室时，禁不住瞄了一眼垃

圾桶里面的花，胸口一阵发闷，默不作声的走到录音室去。

第二天，水轼又到陈唯哲的工作室去练习时，收到了一束全新的太阳花，不过这次只是花店员工送来的，且没有署

名。

穆清看着水轼的神情，也禁不住纳闷，练习完毕时，由自己送他走，他看到水轼有将花束带回家里。

此后一连三天，都收到不同的东西，由最初的太阳花，变成了一朵向日葵，不过不是真花，是一个向日葵造型的节

拍器，不断一嗒一嗒地左右摇动的那种。水轼拿在了手上，嘴角微微扬起了1度。

穆清偷偷去问陈唯哲水轼要节拍器么？陈唯哲便答水轼最差的就是拍子，声音清亮却容易追拍，穆清不懂乐理的觉

得难以置信，难道水轼不是十几岁就学跳舞的么？「我跳舞里面最差的就是拍子，我的动作是做对了，但都是死记

硬背的，那是『舞步』却不是『跳舞』，闻歌起舞其实一点也不容易。」那天穆清开车送他回家时，他这样对他说

。

跟着那天，又送植物了，不过是一盆造型古怪的仙人掌，就是那种比较浑圆然后上头又生多几个圆球的品种，刺比

较幼，看上去有点毛毛的。水轼看到这东西就笑了，穆清问他，水轼笑道：「它很可爱啊，你看这像不像鱼鳍。」

说罢便将手摆到头上去意欲扮仙人掌，看到穆清嘴微张不能说话，水轼脸红红的只得将手放下来：「小清不觉得吗

？我觉得它的样子有点像一尾很圆的鱼……」穆清只得支吾以对，他实在不懂如何看出一棵仙人掌和鱼的关系。

在录音室练歌的最后一天，收到的东西如果单看外表穆清一定会以为是靠枕，但多得昨天的经验，他几乎可以肯定

那是鱼造型的毛娃娃。因为那东西通体雪白毛绒绒的不在话下，还有眼睛和嘴巴，球体的分布和昨天的仙人掌有像

，所以，他能推理这是一尾「鱼」！

看到这东西的时，水轼一开始很兴奋的抱了起来蹭了好一会，可是跟着又开始闷闷不乐了，录音休息的时候，他抱

着鱼娃娃点了点那鱼形仙人掌，然后叹了口气。

一天的长嗟短叹后，这天回程时，在车上水轼忽然开口向穆清问道：「小清，上次……那个……略良打你的还痛吗

？」

「啊？那个嘛，其实他没打我啦，不就揪了我衣领一下。」

「是吗……」茶色的大眼珠滚了滚。

「说真的，他要真揍我我一早住院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那能像现在给你开车？虽然啊……嗯，我不喜欢

评论你们的事。」

「小清你想说甚么？」

「唔……你很喜欢鱼？」

「鱼？啊啊……你是说这河豚吗？」捏了捏手中的毛娃娃，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喜欢所有圆滚滚Q版的东西。

」

「……喔……哦。」听到他这么坦白，穆清也不晓得该怎么接话。

「小时候我养过兰寿……可是死了。」

「噢，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和河豚有甚么关系。

「没甚么，已经很久了，从此就没再养宠物了，一来是爸妈见我那次太伤心，二来是……我怕它们又会离开我……

」

难得水轼跟自己说这么多私事，穆清也不敢打断。

「记得那次，我和你去酒家吃饭吗？」看到穆清似乎想不起来，又道：「咧……那个有很大个鱼缸的酒家。」

「嗯嗯，我记得。」

「我很喜欢河豚因为他们很圆，最近几年流行那些迷你的观赏河豚吧？可是我不敢养，略良……我意思是炎略良，

特意看了很多书，研究了很久……那些水质啊甚么的，还买了一大堆装备，想给我养两尾，可是没有两个月，我们

都太忙没时间打理，我怕放着会死，就送人了。」

「……哦……」

「不过，河豚毛娃娃……是不会死的。」

「嗯。」

「仙人掌，也不容易死的……大概……比较易养。」

「也是……」

「小清，你觉得我适合养宠物吗？」

「诶？这……这个问题有点高深耶，水轼很有爱心应该没问题的，但大概比较忙，也许不容易。」

「所以我比较适合养植物吧……」沉吟。

尽管穆清想说植物是种的不是养的，但当然这无关痛痒也不用纠正，更重要的，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