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谓——魏小五

一句话点醒了苏正宇，晚上就跑去了网吧，但——他没想到搜到的是那么个结果。

013.

同志酒吧，这四个字让苏正宇反应了好一会儿，难怪姜旭说什么也不让他去啊！

从网吧出来直奔了酒吧，远远看过去，客人清一色的男人，然后，还看到了打扮得很抢眼的管姜旭叫“旭”的“常客”。

他跟姜旭难道是？苏正宇攥着拳头。

震惊吗？不止。比起姜旭在同志酒吧这件事，这个人可能是姜旭的男朋友更加让苏正宇无法接受。而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在意的不是姜旭有男朋友，在意的居然是姜旭的男朋友是别人这一点。

不是别人……是自己的话就能接受了？这个想法一冒出头，苏正宇就愣了，一股凉气直逼脑门打了个激灵，拍了拍自己脸，伸手就打了辆车，结果到了宿舍楼下才发现身上钱不够。打电话到宿舍让陶然下来救急，却连跟陶然解释一句的心情都没有，说了声谢谢，直接趴床上蒙起被子。

睡是肯定睡不着，脑子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别的不管，至少也得先理清楚跟姜旭这朋友还能不能做下去。

装傻，当成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苏正宇真没这个能力。

挑明了说我不在意？可确确实实很在意啊。

这一宿，苏正宇也没能睡着，干脆早起买了俩人的早点回来。

陶然揉着眼睛：“你是起早了还是压根儿没睡？”

“……没睡。”苏正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出什么事儿了？”

“我自己还没想明白呢，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

“那，你想明白之前是不是天天这个待遇？”陶然指了指早点，表情有点儿贼。

“美得你！”苏正宇乐着把吃的递过去。

看陶然吃的挺香，自己却没什么食欲，干脆放下。

“你一晚上没睡，肚子里再没点儿食儿，白天怎么盯得下来？”陶然看苏正宇这样，实在是不放心。

“没事儿，不差这一顿半顿的。”为了让陶然安心，苏正宇强塞了两口。

白天上课容不得他胡思乱想，可以到晚上是想不想都拦不住，这么折腾了一礼拜，到了该回家的日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算了，回去还得让爹妈跟着操心。

找个理由往家打电话说不回去了，也没回宿舍，直奔了姜旭的酒吧。

想了一礼拜，还是当着姜旭的面儿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才能下结论，万一姜旭只是在那工作呢？万一姜旭跟那人确实没什么呢？万一姜旭只是不希望自己接触酒吧那么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才瞒着的呢？

大门口，苏正宇毫无意外的被保安拦下了，生面孔不说，人也不像这种场合玩儿的主儿。

苏正宇不管他那套，人家问什么连听都不听，一句话：“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这的调酒师姜旭，赶紧让我进去。”

“是你？”就那么巧，这保安还是上回拦他的那位，所以一听找姜旭，就认出来了。

“对，就是我，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保安挠着头想了想，“你不就找姜旭吗？我帮你叫他出来得了。”

“不用，你放我进去，我不会给你惹事儿。”今天的事儿，不是叫姜旭出来能解决的。

“我不怕你惹事儿，我是怕……”是怕别人惹你！不过也怕吓着苏正宇，反正有姜旭接应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你进去别瞎晃悠，直接去吧台找姜旭啊。”

其实这不用嘱咐，苏正宇对别人又没兴趣，进了门，虽然一时适应不了屋里的强劲音乐和闪得人头晕的灯光，但一路直扎奔着吧台过去，倒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014.

吧台里姜旭低着头忙活，没看见更没想到苏正宇回来。

苏正宇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姜旭抬头，想想：“给我一杯果汁儿。”

姜旭本能的边拿杯子边问：“什么口……小宇！？”

“就橙汁儿吧。”

橙什么汁？姜旭跟旁边的同事嘀咕了两句什么，快步从吧台走出来，拽上苏正宇就往后门方向走。

“去哪儿？”

“你怎么来了？”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苏正宇挣开姜旭，抱着胳膊靠墙看着他。

这里虽然是员工通道，人少，但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姜旭不管苏正宇愿意不愿意，再次拽上他胳膊应往外拉，直接拉着人出了后门。这是扔垃圾堆废物的地方，虽然环境差了点儿，但好在打烊之前基本不会有人来。

“来找我有急事儿？”

苏正宇摇头。

“那咱不是说好了二十岁之前不能来吗？”

“十九跟二十能差多少？再说我二十了你就真同意我来吗？”

姜旭隐隐觉得这话不对，“小宇，这真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就是想问你……”

“旭？”苏正宇的话被一声招呼打断。

姜旭这个头，瞬间就大了，是哪个多嘴告诉他自己在这儿呢？这下凑一起更麻烦了。

来找姜旭的是黎越，就是之前苏正宇碰上过两次的那个人。

黎越就听说有人来找姜旭，而且还从后门出去了，以为有人找事儿，赶紧追出来，结果发现是苏正宇之后，脸色算不上好看，把姜旭拉到身边，凑上去小声质问：“你不说他是直的吗？”

黎越很在意苏正宇的存在，他追姜旭从来没藏着掖着，可姜旭一直不点头，虽说在不少常客眼里早就觉得他们俩成了，但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如果姜旭只是单纯的犹豫，那黎越可以等，可如果是他心里有别人，他黎越也不至于死皮赖脸的非缠着他，所以他问过姜旭是怎么定位苏正宇的，姜旭的回答是，“他不是咱们圈儿里人，你别瞎操心了。”

那之后好像有了些进展，至少姜旭不再拒绝跟黎越出去玩儿。姜旭也觉得黎越这人其实不错，虽然他刚来酒吧工作的时候，黎越就名声在外了，但接触下来并不是那种玩儿得不管不顾的人，至少从黎越开始挑明了找上他之后，没见他再跟别人一起疯过。

黎越跟姜旭这悄悄话，还是替姜旭着想的，可苏正宇耳朵尖，愣是抢着回了一句：“他怎么就知道我是直的呢？我自己都不确定呢。”

一句话炸得姜旭回头冲他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知道是么意思你就掺和？”

苏正宇没想到姜旭这么大反应，给吓一跳，但他可没改口，“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

这把姜旭问住了，他不知道也不敢确定苏正宇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小宇……”

苏正宇看了看姜旭和黎越，他决定不绕弯子，“我想知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这回黎越炸了，一把揪住苏正宇的衣领，“你什么意思？我们俩什么关系碍着你什么了？我没问你跟姜旭什么关系呢，你到来问我了？”

“我没问你，我问他呢。”苏正宇不是要拱火，他是觉得自己不认识黎越，问不着人家，有什么话都得冲姜旭说。

可黎越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这是根本没把自己放眼里，“你！”

姜旭赶紧把俩人拉开，下意识的挡在了苏正宇前头，他知道黎越这会儿应该是真动气了，不是没见过他在酒吧里打架，两个保安都拦不住，偏偏苏正宇又是个说话不会拐弯儿的，不趁现在拦住了，一会儿真是局面失控怎么办？空苏正宇还是学生，总不能让他有个什么闪失。

但姜旭这一挡，黎越脸色越发的难看，他使劲攥了攥拳头，看得出来是强压着火儿呢，“姜旭，你跟他的事儿我不掺和，但你别忘了你也欠我一个解释！”说完狠狠摔上门回去了。

苏正宇皱着眉头，“脾气真大。”

姜旭让他气乐了，“我觉得真不赖他，你忒会搓火儿了。”

“是吗？”苏正宇一脸认真的盯着姜旭，“心疼了？”

015.

姜旭揉着太阳穴，“小宇，你今天到底是为什么？”

“我就是问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朋友。”

“哟，不是常客了？”苏正宇这口气有点儿挑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姜旭说朋友那俩字心里不舒服了，特别是想到那俩字包含的意思可能比字面还多。

“小宇，你要是因为这个看不起我，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们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喜欢男人也不比喜欢女人就低贱了。”姜旭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的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世人看他们又何止一个低贱？

“姜旭，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来找你干嘛呀？你还不如刚才走的那个呢！”苏正宇更气了，哪儿跟哪儿？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看不起这类的话了？

“那你就直说吧。”姜旭确实看不透。

苏正宇觉得跟姜旭沟通肯定是少了一环，俩人怎么也扣不上，干脆不说了，两步到姜旭跟前，瞄着他嘴对上去。这叫亲吗？从技术角度肯定不算。可还是足够姜旭彻底傻掉的了。

“你……”

“我知道我技术不好，你不用瞪那么大眼睛。”苏正宇迅速往后退了两步，觉得自己心脏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但脸上倒还看不出什么。

姜旭回过神，面色凝重，“苏正宇，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咱俩也别再联系了。”

“你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的意思。”姜旭觉得，必须从现在断了苏正宇所有念头，不管什么先天后天的理论，苏正宇肯定是因为接触到了他才会知道这个圈子，那就算自私一点，为了撇开自己，也得让苏正宇回归正道儿，少个朋友总比害个朋友强。

苏正宇不知道姜旭心里想了这么多，他只知道这会儿有想咬人的冲动！所以他就咬了，咬得还是刚才亲的那地方，要说这次，比刚才像样多了。

“苏正宇！”姜旭把人拽开，这孩子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说的什么啊？

“你甭跟我吼！不就从此当不认识吗？知道你这样我何必几天几天的睡不着觉？何必看你骑车驮着那个谁的时候心里不痛快了好久？对，我就是看不起你！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这么没种！”苏正宇比姜旭吼得大声多了，吼完扭头就走，说不上是委屈还是生气，就是怎么也没想到姜旭这么个反应。

姜旭这回反应快，几步追上去把人拦住了。

“你躲开！”苏正宇抬手就推。

“那边是死胡同，出不去。”

“我翻墙，你管呢？咱俩不是已经不认识了吗？”苏正宇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没觉得这么暴躁过，别说翻墙，他恨不得拿什么砸墙去发泄一下呢。

“你不是因为一时好奇？”姜旭为了把人拦住，直接给圈在自己怀里了，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放苏正宇走，但听了刚才那些话，这手不太想轻易就松了。

“你有什么可让我好奇的？”苏正宇正跟姜旭的胳膊较劲，他就纳闷姜旭看着瘦了吧唧的，自己好歹平时练功也是文武兼顾，怎么楞掰不开呢？全然没注意姜旭的语气跟刚才已经不太一样了。

姜旭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完全被自己激怒，这样根本没法说话，“小宇，刚才算我说错话了行吗？你先老实一会儿。”

“什么叫算你错了？我来找你，你正经回答我一个问题了么就急着划清界限！”

“唉……”姜旭叹口气，“我是真不希望你趟我们这个圈子的浑水啊。”

“谁要趟你们的浑水了？我不就是想确定一下你现在到底是单着呢还是有人了么？你要单着，我就加把劲，你要有人了，我就回去该干嘛干嘛。”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自己说什么呢？”姜旭就受不了这小子跟说咱晚上是吃面条还是吃米饭一样简单的口气。

016.

“现在到底是我不明白还是你不明白？”苏正宇觉得很烦躁，姜旭这么半天一点儿有用的回答没有，问来问去还都是一个意思。

“我跟黎越尝试着在交往。”姜旭总算开始正经回答苏正宇的问题。

苏正宇以为就算听到这样的答案，他也能接受，只要自己不再被蒙在鼓里就行了，但现在真听到，心里很不痛快，以至于半天才憋出一句：“那行吧，我以后不来找你了。”

姜旭让这句话噎住了，“我不……”不是那个意思，但如果苏正宇就这么回去，也许就不会跟这个圈子扯上关系了不是吗？所以后头的话没说，但手没马上松开。

俩人突然就没话了。

这会儿，后门开了，姜旭赶紧松手，以为是同事出来叫他，结果开门出来的是黎越。

黎越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站到姜旭跟前，“什么叫尝试交往？”

“你……都听见了？”

“对，我压根儿就没走。”黎越倒是痛快，直接承认自己一直偷听他们对话来着。

“我说的是实话。”姜旭虽然知道这么说挺伤人的，但是他跟黎越确实也没定下来，俩人当初都说的明明白白的，合得来就继续，合不来谁也别难为谁。

“唔！”

黎越突然给了姜旭一拳，没留情。

姜旭抹了下嘴角，吐了口吐沫，吐掉嘴里的血腥味儿。

苏正宇不干了，“有事儿说事儿，你打人干嘛？再说你打也应该冲我吧？”

“你？我认识你吗？”

说话间，姜旭下意识的把苏正宇拉到自己身后。

黎越看他那动作，冷哼了一声，“你甭挡着，我要真想收拾他，你挡也没用。不过我黎越还不至于跟个崽儿一般见识，倒是你，压根儿没想到过这小子也会动这个心思吧？”

“我动我的心思，跟他又没关系。”苏正宇挣到姜旭前头，“怎么算也是我第三者插足，我不都说以后不来找他了吗。”

因为这话，黎越没绷住，乐了，“我们俩一没领证儿，二没摆酒，连睡都没睡过呢，你算哪门子第三者？”

“黎越。”姜旭赶紧拦住，别什么话都往外招呼。

黎越瞥了姜旭一眼，“怎么着，这没未成年人吧？你觉得这小子特地跑来确定你是不是单身是为了跟你保持纯洁的男男关系吗？就不知道他惦记的是你前头还是后头了。”

黎越这话过于露骨，苏正宇脸通红，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黎越！”姜旭这回真瞪眼了。

“你别跟我瞪眼，我出来就是想说，咱俩散了吧，追你追的我心力憔悴，你他妈连亲一下都别别扭扭的，再这么下去我不是憋死就是憋屈死。”说完黎越很潇洒的走了。

剩下姜旭和苏正宇反而更尴尬，眼下说什么？

“小宇，你赶紧回家吧，这地儿你还是别再来了。”姜旭拉着人往回走，不管苏正宇是什么心思，GAY吧这地方还是不能让他来。

“你不追他去？”苏正宇觉得黎越太痛快了，反而不太真实，而且确实是因为自己把人家俩人给拆了，挺有罪恶感的。

“我去看看，但前提是你赶紧乖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