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天娜

“我不爱吃火锅。”

“乱说，我第一次带你吃饭就是去的火锅店，你也没说不喜欢。”

“额……我今天不想吃。”

“那今天吃什么？”

“我给你烧吧。”

“你会烧菜？怎么可能？”

“我爸妈常年不在国内，所以我经常自己烧给自己吃，有什么好奇怪的。”

“哇，老婆，那我要吃糖醋鱼、炒素、麻婆豆腐。”

“再加个小排番茄土豆汤，吃不吃？”

“吃。”

叮。电梯到了一楼。

萧霄浑身一颤，把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再看看一边还没打完电话的钟浩之，受不了地朝天花板甩了个大白眼。

恶心，怎么会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事。他怨恨地瞪了眼钟浩之，在对方还没明白过来时，拉着老乔急匆匆赶出了大厦的转门。

第一章：重逢（下）

晚上六点，萧霄按着地址到了沈晓秋和高凌住的高层公寓。

开门的是沈晓秋，而站在他身后，穿着围裙一手拿着个锅铲的是高凌。

“好久不见。”萧霄给了沈晓秋一个热情的拥抱，却只跟高凌握了下手。

“我去厨房继续，你们先聊，再一个小时开饭。”高凌端着锅铲回到厨房。

“他会做饭？真的假的？”萧霄只觉得这情景诡异。

“会啊，凌做的菜一级棒的，你吃过就知道了。”沈晓秋笑地腼腆：“他老说我太瘦，所以每天坚持亲自下厨，萧萧你说我要不要也学学做菜做饭？”

“我们家秋秋只管等着吃就可以了，学那种没用的干嘛？”萧霄适时打断了沈晓秋的假想，扯开话题聊起别的。

“你是说你一回国就碰上了钟浩之？”沈晓秋的惊呼声有够夸张的。

萧霄无奈地点头，一双眼却瞄向了正往厅里端菜的高凌。

“你们未免太有缘分了吧。”

“是孽缘。”萧霄看到高凌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你们有没有可能死灰复燃？”

“你觉得呢？”萧霄看到站在厨房门边的半个人影，心里泛起冷笑。

“这到是，当初你们分手的时候搞得很僵，我记得你还打了他一耳光。”

“他活该”萧霄有点咬牙切齿“而且，他现在有固定男朋友了，哎，看来我也要快点找一个伴才行。”

“开饭了，你俩准备聊到什么时候呢？吃完了再说。”

高凌微笑着走近，一手揽过沈晓秋的肩头，“秋秋，再不吃饭你的胃又要疼了。”

“恩，知道了。”率先朝饭桌过去。

萧霄瞟了眼高凌，笑地意味深长，忽然腰上一痒，是高凌的手轻轻半搭了上来，“萧霄，试试我的手艺。”

“好。”甩开高凌的手，萧霄看向沈晓秋的背影，竟是说不出的心疼。

一顿饭，三个人三个心思，眼见天色渐深。

沈晓秋一高兴多喝了几杯，晕乎乎得躺上床，让高凌开车送萧霄回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萧霄邀高凌上去喝两杯，高凌毫不犹豫答应了，于是两人顺理成章滚上床。

凌晨一点，高凌下了床穿整好准备离开。

“这么早走了？”萧霄从被子里撑出半裸的身子问。

“恩，秋秋一个人会踢被子。”

“说实话，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萧霄问地随意。

“当初不是你告诉我他喜欢我的么？”

“他喜欢你你就得吃了他？你当初可是说他不是你喜欢的型。”

“你走后，秋秋在酒吧里老是高兴不起来，一个人孤伶伶地傻坐着，我看到几次就忍不住过去陪他，他爱跟我聊你的事，然后么，我们越走越近，就在一起了。”

“听起来满简单的。”

“恩，反正他也挺乖的，问什么都照直说，神经又大条，从来不怀疑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是个不让人费心的情人。”

“所以你在外头乱搞的时候也很心安理德吧？”萧霄鄙夷道。

“怎么，吃醋？萧霄，我六年前就说过，我真心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你要是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收心。”

“那秋秋呢？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么？”

高凌皱了下眉头，“会接近他也是因为他是你的死党。”

“所以这五年来你对我的动向了如执掌，因为你一直在秋秋身边。”

“可以这么说。”高凌点头。

“高凌，你说你凭什么让秋秋对你死心塌地？”萧霄生气了。

“那你凭什么自称他的死党？你六年前和他喜欢的人上床，六年后和他的同居男友上床，你就是这么对他好的？”

“六年前的事，他是知道的。”

高凌闻言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萧霄说：“至于六年之后的今天，他也是知道的。”

萧霄从床上拿起手机“秋秋，你都听到了吧，离开他吧。”

“你……”高凌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保持通话的状态，“什么时候接通的？”

“从你爬上这张床。”

高凌突然冷笑“萧霄，你做事还是这么狠。”

“好说。”

“你觉得你这么做我有损失么？”高凌故意对着手机说：“和沈哓秋分手，我也只当是少了个宠物，那对他而言呢？别忘了，一直都是他爱我。”

“混蛋”萧霄对着高凌的背影吼道，“滚，妈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秋秋，你清醒点吧，高凌根本不值得你爱。”

“萧萧，我都知道的，他从来都不爱我。”沈晓秋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很多人都告诉我凌只把我当宠物养，喜欢的时候逗逗，不喜欢的时候放一边。可是他对我好的时候真的很好的。可你为什么非要让我面对现实呢？”

“秋秋……”

“我累了，你也早点睡吧。”

“你要不要到我这来，你现在不方便呆在他那了吧？”

“凌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户主写的是我。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房子留给我做分手礼物。”沈晓秋苦笑：“其实我对这一天早有心理准备。”

“你是猪么？既然都明白还跟他在一起？”

“谁叫我喜欢他”沈晓秋的叹息听在萧霄耳里成了一种绵延不绝的哀绪，软软的，让人不知所措。

“你说，他是不是犯贱？”萧霄喝着玻璃杯里的橙汁问。

钟浩之原本埋在图纸上的脸终于抬了起来，他说：“萧霄，你怎么还没长大？”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萧霄有些不服。

“你做事太绝太狠，完全不给人留余地。你有没有想过作为沈晓秋的朋友，不管你初衷是什么，跟高凌上床，首先就是你不对。而且，沈晓秋和高凌一起这么久，很多事情不过是装傻让自己好过而已，你想点醒他是对的，但做法应该缓和些。现在这个局面，不止是高凌和沈晓秋之间无法挽回，就是你又拿什么脸去见沈晓秋？”

“秋秋就算生我的气，过几天就好了，大不了我去跟他道歉。”

“任性！”

“喂，钟浩之，叫是你也认识秋秋和高凌我才跟你商量这事，不是找你骂我的！早知道不跟你讲了。”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高凌那家伙，对沈晓秋是有几分真心的呢？”钟浩之一转话锋突然问起。

“怎么可能！”

“别忘了，从你定居国外到现在，他们好歹在一起也三年了。高凌那么个爱玩的人，能跟同一个人保持三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完全没动心？”

“动心了又怎样？他高凌是个双，迟早会在长辈和社会压力下和女人结婚，到时候秋秋又该怎么算？”

“你为什么老觉得双就一定会和女人结婚？”钟浩之有些无奈。

“因为……”萧霄张了嘴吐出两个字，想了半天却无法继续将话说圆满了。

“因为什么？”钟浩之的眼神无比认真。

“没什么好说的。”萧霄捂着有些绞痛的心口落荒而逃。

他原本想说的，钟浩之就是因为你当年瞒着我回老家去相亲，才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过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反而还要被人拿出来亏，到不如闭嘴的好。

钟浩之看着一言不合就拍屁股走人的萧霄，连连摇头。他都不明白，原本一见着他就跟刺猬样的一个人，怎么偏偏没头没脑地冲过来找他说沈晓秋的事了呢？

其实钟浩之对沈晓秋还真没什么记忆，依稀只知道是那个矮矮瘦瘦的男生，明明大萧霄半年，可看起来到像小萧霄两三岁的弟弟。大概唯有他看着高凌时那股执着到放光的眼神，让人印象深刻。

看来又是段孽缘，不比他和萧霄好多少。

想到萧霄，钟浩之不得不赞叹，当年第一眼看到他时，心里掩不住沸腾，暗自惊叹着“尤物”二字。

萧霄身高一米八三，体型纤细，小脸，脸颊两边各一个酒窝，再配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比姑娘家还清秀。可他瞪人的时候却极度凌厉，笑起来又有点风骚，每每眼珠子一转，嘴角一弯，带着笑蹦出冷言冷语损人的样子，是让人又爱有恨，总是心里痒痒的。

萧霄他亲姐曾说：“我弟就是个妖孽，生出来祸乱世间男女的。”

只可惜，这么个人儿只能看不能碰，深入了才明白他脾性里那股子执拗和泼辣，特别是发起狠来，翻脸比翻书还快，让人心里冒火。

钟浩之当年就是受不了他这点，俩人才决裂的。撇去这个不说，柔顺时候的萧霄，当真是一个很好的情人。

看着马克杯里冷掉的咖啡，钟浩之一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想起五年前的萧霄了呢？那个掩藏本性为了爱情假装温柔乖巧的萧霄啊，真是让人有些心疼。

第二章：回忆（上）

和钟浩之针峰相对了一个月，萧霄心里的火是越窜越高。

总之，钟浩之的设计在他眼里就是垃圾，而他的秀在钟浩之的眼里也是垃圾。

彩排场上，钟浩之句句尖酸刻薄，彩排场下，萧霄字字夹棒带刺，就连其他模特也都感到这俩人关系的恶劣。

除了工作，圈里的派对或者某些特定活动的出席上，俩人也是屡见不爽。更有一次，萧霄一气之下将红酒泼到钟浩之脸上，钟浩之脸色铁青，直把萧霄的手腕捏出一圈红色的勒痕。

老乔问萧霄：“你俩到底有啥深愁大恨？”

萧霄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扔出一句：“分手变仇人。”

老乔从此闭上嘴，可总觉得萧霄倔强的表情下，有一丝酸涩难述。

服装发布会的前两天，萧霄从沈晓秋那得知他和高凌复合的消息，他几乎瞪圆了眼看着一脸没出息的沈晓秋，心如刀割。

沈晓秋还是那副安然平静的笑容，他说：“萧萧，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办呢？”

“秋秋，你别这样！”

“我就是喜欢他。”沈晓秋低下头，哭了。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沈晓秋，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在萧霄面前流眼泪，萧霄记得，他家秋秋上次哭还是初中里，那时是因为他最喜欢的英文考差了。

“随便你，我不管了。”这一次萧霄也妥协了，他想知道，高凌这头狼到底还有没有一分感情可言，对于沈晓秋，他就真的伤地下去么？他不会心疼么？

“你说我家秋秋怎么这么傻？”喝醉了的萧霄完全忘了和钟浩之斗嘴，窝在酒吧的桃红色沙发里傻傻地自言自语。

“你喝多了。”钟浩之站起身坐到沙发的另一边，懒得看萧霄一眼。

“切，我又不是瘟神。”萧霄摇摇晃晃走到了舞池，也不知道随便搭上谁的肩膀，贴着对方尽情摆起腰。

舞池里一片尖叫，钟浩之凝视着那方缭乱眩目的灯光，眼神里写满轻视。

他从不怀疑萧霄的魅力，从五年前就见证过这个一上舞池就妖娆而性感的身姿是多么夺人眼球，可他真腻了，特别是在他们曾经那般紧密过以后。

钟浩之拨开人群来到厕所，借着小隔间的安静给远在法国的男友打电话。聊了没几句，对方因为有事急匆匆挂上了电话。钟浩之抽了根烟，刚想开门出去，却听到外头有人进了厕所。

“你是谁？干吗锁门？”这是萧霄的声音。

“刚才你在舞池里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很喜欢你。”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小。

“不好意思，我对四十岁朝上的大叔没有兴趣。”

“一次多少钱？五千还是一万？”

“我就值这点？”

“好，我给你十万一晚上，够多了吧？”

“不如我给你十万，你自己上自己给我看看。”萧霄嘲笑着。

“别给你脸不要脸。”陌生男人的声音阴冷。

“放开我。”萧霄一阵晕眩，竟然手脚发软，“你刚才给我喝的东西里加了什么？”

“出来玩你连这点都不知道？”

“靠，老子你都敢惹！”萧霄气疯了。

“省省吧，有力气留着晚上我们慢慢用。”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开房。”

“你……”

萧霄话没说完，就看到有人从右侧冲了上来，一拳楱上那个中年男人的左脸，“死变态，给我放开他。”

“你是谁？”那男人捂着脸一脸不甘。

“准你在厕所霸王硬上弓，不准我在厕所拉屎啊！”钟浩之搂着萧霄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警告你，你再不滚我就报警。”

男人打开厕所的门锁正要走，却听钟浩之突然叫道：“等下，你刚给他喝的什么？”

“一点迷药，灌点水冲冲胃就好。”

“畜生！”钟浩之看着已经失去焦距的萧霄，一阵头疼。

唔，头晕，四肢无力。

萧霄略微清醒，可双眼发沈，完全不记得自己现在在哪，和什么人在一起。

忽然他感觉有人息接近，然后一股湿润覆盖在嘴上，有人试图窍开他的双唇。萧霄刹时想到厕所里的那个中年男人，恐慌下他挣扎起来，却使不上半点力。

“别动，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喂你喝点水，别咬着嘴。”

是钟浩之，萧霄紧崩的身体放松下来，张开嘴任由对方以唇渡水。

清水入喉，萧霄终于舒服了点，人也更加清醒，想到在晕过去前的确是钟浩之救了自己，他努力睁开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钟浩之。

萧霄原本无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慢慢抬起，抓住了钟浩之背上的衬衫，莫名攥地很紧。又是一口水嘴对嘴地喂了进来，吞下水后他却主动伸出舌头探进钟浩之双齿间，勾住对方欲后退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一吻便是天翻地覆，彼此舌头缠绕嬉戏，完全不顾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在两人的衣领上。直到快要窒息，钟浩之推开萧霄，从上而下俯视着身下的人，眉毛轻轻上挑：“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