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天娜

然而，萧霄想错了。

钟浩之是回来了，却一个字也没提这事，让萧霄一度错乱，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再后来，钟浩之变得有些奇怪，更沉默了，也更忙了，总是见不着影摸不到人，可电话却没少过，翻来覆去都是那句：“我今天晚点回来，你早点睡。不准出去野。”

什么人呢！自己晚归，到不许别人晚归。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野蛮！

月末，房租要付，水电煤要付，还有宽带费，萧霄拿着一堆帐单却找不到钟浩之的人，一咬牙，把刚拿到手的模特钱贴了进去，然后冲到钟浩之的学校里找人，得到的结果却是，钟浩之请了一个星期假，又回老家了。

回去干吗？萧霄想到那个女人，一把火终于在心里烧了起来。

“为什么回老家了却不告诉我？”萧霄问着刚回到家的钟浩之。

“哎？我有留言给你。”钟浩之看起来有点疲惫，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你手机欠费停机了，你不知道么？”萧霄全副武装，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咬死对方的架势。

“是么？我没注意。我累了，等我睡醒了再说。”钟浩之把行李往墙边一丢，爬上床盖上被子，居然真的睡着了。

“靠，回老家见准新娘，用得着这么累？”萧霄红了眼圈，用手扒拉下眼角，怨恨地想，你有我站着从你老家回来那一路累？少爷我从小就没吃过这种苦！都是你害的！

于是，洗澡化妆换衣出门！萧霄的人生不是没了谁就活不滋润的，惹火了他，外遇一抓一把。就你个钟浩之算个屁。

钟浩之是被一阵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习惯先摸了摸自己身边，空的，于是他又伸手去拿手机。

“小钟，你在哪？”打来的是钟浩之系上的同学，平时常一块儿玩的。

“在家睡觉。”

“靠，你还睡觉呐？你老婆在酒吧跟人跳贴身热舞呢！”

钟浩之冲到酒吧，二话不说将萧霄拎回家摔在床上，任由萧霄嘶咬踢打，他就是不松手。

“钟浩之，准你闹失踪，还不准我出去玩啊！”

萧霄一拳揍在钟浩之的脸上，顿时就红了大半张脸。

“妈的，今天不收拾你我不姓钟！”钟浩之解了皮带圈住萧霄的手，紧紧地绕上三四圈后系上扣。

“喂，你放开我，我告你强奸！”

“我今天就强奸你了，你敢再叫看看！”

钟浩之扒下萧霄裤子，取过床头的润滑剂往萧霄身后倒去，然后用手指捅进去随便松了几下。

“没你这么弄的！放开我！”萧霄有点怕了。

钟浩之没说话，手上却没闲着，几下功夫撤了手指，腰往前一挺，狠狠插了进去。

萧霄也是倔，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却没叫出声。

钟浩之跟疯了似的不管不顾就抽插起来，整张床铺跟着嘎吱嘎吱摇晃作响，他却一下比一下还要用力，眼见萧霄差点抽筋昏死过去。

钟浩之抱起萧霄，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一双手撑着他的腰上下揉动。情到深处，他拉下他的脑袋作势亲吻，却碰上一脸湿润。

“萧霄？”钟浩之停下动作，打开床前的台灯，果不其然，看到怀里的人一脸泪水，嘴唇抿地苍白。

“弄疼你了？”钟浩之的手指抹过萧霄眼角的泪。

“解开。”萧霄说的是两手手腕上的皮带。

钟浩之赶紧替他松开，揉着他勒出血痕的皮肤。

“你发什么疯！”萧霄哽咽。

“有你这么贴着人跳舞的么？那么乱的地方你也不怕惹出事？”

“谁让你一走就没声的。”

钟浩之沉默了几秒，忽然说：“萧霄，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萧霄趴着脑袋在钟浩之肩头：“那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钟浩之的手指碰了碰两人还连在一起的地方，问“真这么疼？”

“疼死了！”萧霄将这么久来的委屈都化在声音里，“你以为这是天生给你做的地方？前戏这么马虎，做得这么狠！我除了疼还是疼，跟钉子钉在身体里一样，就快给你撕成两半了。”

“对不起。”钟浩之吻着萧霄道歉，“老婆。我错了。”

“恩，以后再生气也不许这么对我。”

“知道了。那……我们继续……”

“慢点。”

萧霄这次没再忍着，呻吟也好哭泣也好，都大大方方喊出声，可心里裂开的那条小细缝却怎么也补不上。他对钟浩之的怀疑，钟浩之对他的粗暴，一点一滴凝在一处，淡了爱，浓了伤，窥视着分离。

“没想到钟浩之会这样狠。”沈晓秋坐起身，给自己和萧霄各倒了杯水。

“再后来，他就更奇怪了，我甚至还在街上看到他跟女人走在一起。你也知道，他本来就是个双，会喜欢女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最不能让我忍受的是他隔三差五的回老家，有次停机了我就给他冲钱，刚接通，他却说有事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就挂断了。”萧霄说到这情绪有些激动，静了三四秒，才接着说：“后来我气疯了，跟他说分手。原本想着两个人分开几天好好想想，谁知道他故技重施，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他的东西都整干净带走，又回老家去了！”

“你们就这样分手了？”

“差不多。其实后来他又回来过一次，我一看到他就气歪了，冲上去揍了他一顿，叫他滚。他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分手，我说是，他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住进他同学的寝室里。等他考完试，他回他的老家过暑假，我把租的房退掉，我和他也就正式散了。”

“你们散的可不是一般壮烈，我还记得那时在酒吧碰到，你骂他不要脸，他骂你贱，然后两边朋友看不过去对骂，甚至有次还动手打起来。”沈晓秋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意。

“现在想想，那时候太年轻，爱得容易，散地也够快，恋爱跟速食面一样简单方便，其实吃进嘴的是满肚子的腐蚀剂。”

“呵呵，萧萧能说出这些话，说明真的长大了。”

“好歹我也二十三了。”

“是，我也要二十四了。”沈晓秋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等高凌电话？”

“没。他说今天公司有事，不回来了。”

“你信？”

“不信。”

萧霄拉过沈晓秋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那件事，真得很对不起。”

沈晓秋知道萧霄说的是他和高凌上床的事，他摇摇头靠在萧霄肩膀上，“萧萧，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很好奇，你不是又碰上钟浩之了么？你们会不会重新在一起？”

“不会。”萧霄低头抠着手指，或是酒精还没消退干净，他觉得头是晕的胸是闷的心是酸的，他说：“就算我还喜欢他也没用，人家有男朋友的。”

“恩？”

“他管他叫‘老婆’。”萧霄的心沈甸甸的，一夜无眠。

第三章：情敌（上）

发布会的时装秀顺利而盛大的落幕了，萧霄却同时决定暂居国内，于是满满的工作顺着时间表一溜排了下来，让他应接不暇。他没的时间再去想和钟浩之的是是非非，只是工作之余少了人拌嘴，实在是无聊得慌。

这日，他和老乔跑到一家有名的牛排馆里吃饭，这头刚吃饱，抬头便看到服务生引着两个人朝他们隔壁桌走去。

萧霄举着餐巾纸擦嘴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有些尴尬地别过头看向窗外，却又不知道怎么了，没过几秒便生硬地转了回来。

到是老乔笑着站起身和来人打招呼：“钟先生，真巧，你也来这吃饭呐。”

“是啊，你们吃好了？”钟浩之的眼朝桌上一扫，顺带掠过僵硬着的萧霄。微笑，点头，他的一举一动绅士地可怕，同样隔阂陌生地可怕。

“是啊，萧霄饿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所以我们这顿晚餐吃得比较早。”

“作为专业模特，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真的没关系么？”钟浩之问地虚伪。

“我爱吃，你管地着么？”萧霄终于开口了。

“呵，萧先生说笑了，我也就随便提醒声，毕竟我认识的模特里十个有九个都在嚷着减肥，不过萧先生够瘦，的确不需要节食。”

少爷我这是吃不胖！萧霄在肚子里暗怒，也不知道当年谁老这么说他的，还一个劲给他夹菜添肉把他活生生养成个贪嘴的大胃王。现下到好，一口一个“萧先生”不算，到还调侃起他的食量了！

“哎，钟先生旁边的朋友不介绍下么？”老乔看着那栗色头发的男人，眼里闪着经纪人独有的亮光。

“呵呵，老乔，你那雷达别搜索了，他可不是模特。”钟浩之勾着那男人的肩膀，亲昵中又不失公众场合下的分寸，看着到也自然：“我男朋友，纪文轩，XX杂志的服装编辑。”

钟浩之男女通吃这一条在圈子里已经不算是新闻，所以老乔也没多惊讶，只是偏头看了眼萧霄难得严肃的表情，突地心惊肉跳。

“你好，我是萧霄，这是我经纪人乔刚，你可以叫他老乔。”

萧霄很礼貌地伸出手，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脸颊两边的酒窝陷地很深，可爱中带着少见的亲和。

“你好，久闻大名，不愧是当红模特。”纪文轩的儒雅不可小窥，这等风度翩翩的小生，跑出去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家。

真是的，帅哥都是同性恋，难怪现在的剩女越来越多。老乔心里默默细数，可怜了家里三姑六婶的女儿们，老说让他搭桥介绍点男人来相亲，要让他们知道真相，可不都要捶胸顿足呢！

“你们两个，这手牵地是不是久了点？”钟浩之拍掉萧霄的手，悄悄将纪文轩的手捏进自己手掌里霸好。

萧霄嘲笑着瞄了他一眼，“老乔，我晚上有私人派对，先走了。明天记得准时来接我。”

萧霄挥了挥手，走过钟浩之身边的时候还故意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可眼睛却是看向纪文轩的“纪先生，以后有空了一起吃饭。对了，我可以叫你文轩么？”

“当然可以。”

“谢谢。后会有期。”

老乔看着萧霄的背影，总觉得有丝不妥，想了半天才发觉，他竟然忘穿外套就走了。

秋末的天，又正值寒流来袭，单一件短袖体恤，还不冷死他萧霄？

老乔塞了几张大钞给钟浩之说道：“麻烦你帮忙买个单，我给那个没记性的小子送外套去，不然凌晨回来可得冻感冒了！”

说罢，老乔拎起椅背上的黑色皮夹克跟着萧霄消失的方向冲了出去。

“喂，你和那萧霄是怎么回事？”纪文轩坐定，好笑地等着钟浩之的解释。

“没什么，读书那会和他在一起过。”钟浩之也跟着坐下，招来服务生给了钱买了萧霄和老乔那桌的单。

“我就知道。”纪文轩晃动着玻璃杯里的柠檬水，眼睛盯着钟浩之一眨不眨：“浩之，你越是在乎的时候，表情就越平淡。”

“瞎说什么呢！”

“你认为呢？”纪文轩就是只狐狸，一点点地味道他都能嗅出来，更何况是这个和他在一起同居了那么久的枕边人。

“你吃醋？”钟浩之笑开了花。

“你还不够格！”纪文轩推了推眼镜，笑着道：“其实那萧霄，到挺对我胃口，你也知道，我做上做下都可以。”

“不是真心就别碰他。”萧霄是猫，可纪文轩是狐狸，猫是斗不过狐狸的，钟浩之潜意识里不想看到萧霄受伤。

“怎么护上了？别忘了，你男朋友是我！”

“所以我在很正面的阻止你爬墙。”

“得了吧，你刚才说的是不让我碰他，可不是不许你喜欢别人。钟浩之啊，你就是个呆子！”

纪文轩白净的脸上扬起快乐的笑容，可是眼底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文轩，说说你在法国的事吧。”

“说什么？”

“你回去扫墓了吧？”

纪文轩的笑瞬间隐退，“我们说好的，不去牵扯彼此的过去。我不会动萧霄，你也别扒我伤口。”

“这可是你说的。”钟浩之有些得意，可看着纪文轩眉角边泄露的伤痛，又是一阵后悔，“对不起。”

“没事，习惯了。”纪文轩喝下半杯水，心里嘶嘶发凉。

钟浩之移到纪文轩身边，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文轩，我会陪着你的。”

“恩。”

其实，他一直，只叫他文轩。

派对散场，萧霄一个人走在安静地有些可怕的马路上。

沈晓秋玩到一半的时候就被高凌一个电话叫走了，而他自己也拒绝了几个搭讪的男人。酒喝了很多，但因为自我保护意识，他这几年很少会在陌生的场合、和陌生人喝到挂。他需要保持足够的清醒支撑他在每一次派对结束后可以安全回到住地，这是这么多年模特生涯来练就的本事。

他想，他在慢慢成熟，也在慢慢学会对自己负责。

风过之际，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萧霄停下脚步，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向头顶一片斑驳的树叶。

很像那次钟浩之跟他告白后夜晚，一样的空旷，一样的马路，一样的热闹过后的凌晨。

安静的几近心碎。

他捂着脸，默默流起了泪。

对钟浩之，依旧爱着，爱到无力，也爱到看不见希望。

他本以为这些年那感情是断的，却不想藕断丝仍连，不过是他刻意遗忘罢了。分手时那些恶劣的态度也正是因为自己无处宣泄的悲伤所导致，只是那时还太小，不懂得珍惜和挽留，只晓得一味地装高傲和洒脱。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又能如何？

就像沈晓秋对高凌一样，他何尝不也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出路，只能一味朝着前方奔跑。

鬼使神差下，萧霄拿出手机拨了钟浩之的电话。

第三章：情敌（下）

鬼使神差下，萧霄拿出手机拨了钟浩之的电话。

“我在酒吧，我没有力气了。”

他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只知道清晨四点多，天仍然漆黑一片的时候，他坐在酒吧门口不远处的花坛上，看到了从出租车上冲下来的人影。

“老公。”他唤他。

钟浩之的身影一顿，原地转身，缓步走向蹲在地上的人面前。

“老公。”他不依不饶。

“你醉了。”钟浩之蹲在他身边，摸了摸他脑袋。

“老公。”

“我们五年前分手的，你忘了？”钟浩之无奈。

萧霄不出声了，他红着眼抿着嘴，伸出手抓着钟浩之的胳膊，想了半天，问：“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你又出事了。”

白天里听他说晚上有私人派对，凌晨三点半听到他电话里说没力气了，他怎能不怀疑又是出了什么事？

“呵，我逗你玩呢！”萧霄咯咯大笑，几乎笑出眼泪来，“钟浩之，我就是想看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没有。”钟浩之拉开他的手，站起身，“萧霄，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你还喜欢我。”萧霄抹掉眼角迸出的泪，一副胜利在握的样子：“和纪文轩分手吧，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