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裴长缨把自己给逗笑了,他把这场景描述给魏山阙听。
魏山阙笑着摇头,倒是会想。
“对了,拦路的那些人呢?”吃饱了,裴长缨终于想起来睡着前发生的事情。
“都走了。”
裴长缨还在思考他们选在城外求情的原因:“他们是不是知道,如果在城里求情,百姓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魏山阙“唔”了一声:“我觉得你猜测的在理。”
得到肯定,裴长缨自己也点点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番子们轮流警戒,灵枭拿了个馒头扔进囚车里。
吐血晕倒的知县,醒来后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灵枭拇指按在剑上,微微一抬,利剑的寒芒在月光下越发阴冷,他低声道:“要么你自己安静,要么我帮你安静。”
待知县吃完馒头,灵枭又扔了块湿布进去:“把自己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要是让小公子看出点异端来,你就活不到京城了。”
好在知县的衣服是黑色,不然还得给他找身衣服。
第19章 乱了阵脚
魏山阙将知县连同一干罪状移交给刑部。
“这次,你可要看管好了。”
刑部尚书眼皮一跳,追了上去:“此人又有什么问题,还请督主明示。”
“他没什么问题。”
知县没问题,那为何要他看管好?
处理完知县的事情,魏山阙进宫去接裴长缨。
刚回京歇了一夜,小皇帝便召裴长缨入宫,说是久不练武,怕生疏了。
其实就是想听听此次南下赈灾发生了什么事,他嫌魏山阙说的太公事公办、太简短了。
“皇上你是没见到,督主他振臂一呼,声音穿透千里,直接就把动乱的人群给镇住了!”
“哇,真的吗,好厉害啊!”
声透千里……
这形容已经不是夸张二字能概括的了。
魏山阙示意宫人通报。
原本凑成一团一个说书一个听书的人立马分开。
拉开马步,乖乖站好。
魏山阙也不戳破:“陛下,天色不早,臣来接长缨回去。”
小皇帝恋恋不舍地放裴长缨出宫,还不忘嘱咐魏山阙:“魏卿,明日你早朝就带长缨进宫吧?”
不等魏山阙说话,裴长缨就小脸一垮。
魏山阙莞尔:“陛下,这小子早晨练武后还要睡个回笼觉,不然站着都能睡着。”
小皇帝意外道:“长缨这般惫懒吗?”
第一次被人说惫懒的裴长缨:……
他起那么早,睡个回笼觉,怎么就惫懒了!
“朕一般寅时起,子时睡。”
中午还要午睡,晚上早早便睡了的裴长缨:……
好吧,他确实是个惫懒人物。
马车上,裴长缨忍不住问:“师父,我是不是太懒了些?”
魏山阙轻弹了下他的脑门:“你每日练武,学习兵法,哪里懒了?皇帝那般勤奋是为了早日亲政,摆脱太后的压制。”
裴长缨似懂非懂:“可是没听说太后干涉朝政啊?”
左相都是太后的人,还要如何干涉?太后这人既要揽权,又要名声。
有东厂在外承担了坏名头,吸引注意力,民间谁会注意到太后?
不过这些,裴长缨无须知晓,待他扫清了路,再送小孩入军营,雏鹰搏击长空,不过是时间问题。
“幼帝尚未亲政,太后想等他再大些,选些自己的人进宫,尤其这皇后必须是她的人。”
裴长缨叹息道:“被选中的女子真可怜,成为了博弈的棋子,皇上也是辛苦,以后吃点心的时候,我少抢几块好了。”
魏山阙勾唇笑道:“皇上应当不缺你那几块点心。”
每次同裴长缨一起吃东西,小皇帝都会多吃几口,或许是抢着吃的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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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脸色很差的找到魏山阙。
那个知县死了。
就在他提审时,在他面前突然面色铁青断了气,仵作验过后,说是窒息而死。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仿佛在讥讽他一般。
魏山阙也有些意外,略一思索道:“大人,你的阵脚乱了。”
刑部尚书眉头紧皱,脸色紧绷:“魏督主若是知道什么,还请明示,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第20章 比试
魏山阙不慌不忙地让番子看茶。
“我只知刑部有钉子,但不知是谁。有这等本事,却为太后所用,真是可惜了。”
“你知道你不早说?”刑部尚书气恼不已:“现在不是可惜别人的时候!”
魏山阙端起茶喝了一口,今年的新茶口感还是差了些。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此等人才,不在东厂,自然是可惜的。
见他这样悠闲,刑部尚书气得不行:“我去找陛下!”
“且慢。”魏山阙道:“你这阵脚乱了。”
刑部尚书急道:“你到底打什么哑谜——”
他猛地抬头:“你是说?”
魏山阙道:“我说什么了?”
刑部尚书摇头:“督主不曾说过什么。”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去。
裴长缨自屏风后探出头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连贯起来,又一脸茫然。
魏山阙道:“今日无事,我带你出去打猎?”
“好啊!”裴长缨闻言立马把问题抛诸脑后。
他扭头去找灵枭:“灵枭灵枭,今天咱们出去打猎,上次我比你少了一只山鸡,这次我要赢回来!”
前暗骑营营长灵枭已经熟练掌握了放水技能,他看了眼魏山阙。
魏山阙略一点头,灵枭便知道今日该放多少水了。
“小公子,话可不能说的太满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魏山阙在城外有个庄子,一整个山头都是他的。
在裴长缨来之前,他鲜少踏足,山上的动物因无人捕猎,数量越发多起来。
裴长缨骑着飞霜,背上背着箭袋,左手执弓,冲着灵枭挑眉:“今日输了可别哭鼻子!”
灵枭嘴角一抽,也不知道上次输了,是哪个闷闷不乐了半天。
两匹马利箭一般冲出去,魏山阙则慢悠悠的骑着马跟在后面。
番子骑马跟在魏山阙身旁:“大人,刑部尚书回去就开始发火,声称要把刑部好好梳理一遍,然后禀报陛下。”
魏山阙点头,这刑部尚书倒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的。
“把刑部那个叫做韩护的员外郎推出去,帮他添把火。”
“是,督主。”
林子里,裴长缨和灵枭同时看见了一只兔子,灵枭先裴长缨一步抽箭,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身后隐约传来马蹄声。
灵枭动作一滞,叫裴长缨夺了先筹。
裴长缨驱马上前,俯身拾起那只兔子得意的看着灵枭。
跟过来的魏山阙道:“不错。”
原本打算拿先筹,最后再让一只猎物的灵枭:……
督主你一定是故意的,为了让小公子拿先筹,才将马蹄声控制在他能听见但小公子听不见的范围内。
“师父,咱们晚上吃烤兔子!”裴长缨献宝似的将兔子提到魏山阙面前。
“嗯,好。”
灵枭催道:“还比不比了?”
魏山阙淡淡扫了他一眼。
灵枭立马改口:“要不你们再聊会。”
裴长缨奇怪的看着他:“当然继续了,你休想让师父帮你绊住我。”
灵枭皮笑肉不笑,督主只会帮你绊住我!
最终裴长缨如愿以偿的赢了灵枭。
灵枭不服气,灵枭没办法。
裴长缨是督主养的娃,他只是督主的部下。
晚上,干脆就宿在庄子里,庄子上的人忙碌起来。
一个身着粗衣布衫的女子端了茶来。
裴长缨接过茶道了声谢:“咦,是你啊。”
倒茶的女子正是被太后推过来的秋水。
第21章 自行做主
早在将秋水带回府那日,魏山阙就令人将秋水送至庄子上,后来又将秋水的爹娘寻来,一家子都在庄子上做活。
打算日后若是太后问起,便说给秋水指了庄上的人,嫁了。
反正不能将人放走,若是又叫太后的人抓到,定是要做文章的。
反正她的爹娘在这,就是有异心,那也要思忖一二。
晚饭后,裴长缨开始盘点自己的猎物如何处置。
其中有一只皮毛最为完好的红狐。
“这个可以拿来做副护手,多的还能做披风的滚边,都给师父。”
魏山阙薄唇微微上扬:“这么孝顺?”
“那当然了,你是我师父嘛。”裴长缨乖顺的很。
灵枭蹲在墙头,只觉得这副“父慈子孝”的画面有些惹人嫌。
他堂堂暗骑营前营长,现在要装嫩还要替督主照看小孩。
啧!大材小用!
“灵枭!”裴长缨抬头找到灵枭的位置,举着只黑兔说:“这个给你做个护手好不好?”
灵枭跳下来,略带嫌弃道:“我自己也有猎物——这个就拿来做个毛领好了。”
裴长缨把兔子收回来:“既然你有那就算了。”
灵枭急了:“你说了给我的,哪有反悔的道理?”
藏于暗处的暗卫相互交流了个眼神:灵枭越发像个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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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最近鸡飞狗跳的,人人都道刑部尚书被吓破了胆,整日发神经,见谁都像有问题。
活生生一个人,就在面前毫无预兆的窒息而死,任谁都会害怕,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就是对自己动手了呢!
刑部的官员意见越发的大了,就这这个关头。
刑部员外郎韩护在遭到刑部尚书的责骂后,一时想不开,自缢了。
早朝时,很多官员跳出来弹劾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激昂陈词:“本官在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从未出过差池,那韩护自己想不开,为何要赖到本官头上?”
有人道:“从未?那周练、尚礼县知县又作何解释?人到了你手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旁人附和:“就是,说不定这韩护是知道你的什么阴私,被你灭了口呢!”
刑部尚书大怒,气的脸都红到了脖子,他指着那些出声的大臣道:“是不是本官没归顺左相、不听太后差遣,你们就要把本官生拉硬拽下来?”
左相出声道:“尚书大人,慎言!我们在朝为官的,都是为陛下、为国家、为黎民百姓!”
右相打哈哈道:“大家的本意确实如此,只是有些人怕是变了心咯。”
他说这话时,瞟了左相一眼。
魏山阙出列道:“陛下,不如先查一查这个韩护。”
小皇帝问:“魏卿此言何意?”
魏山阙道:“仵作说韩护是自杀,有的大人认为是他杀,不妨去韩护的家里查上一查,顺便询问下他的家人,此前他是否有过异样。”
小皇帝道:“魏卿说的有理,此事刑部尚书既牵扯在内,便有劳魏卿去查了。”
魏山阙躬身道:“臣遵旨。”
“陛下……”左相还想说话。
小皇帝抬手道:“今日便到这里吧。”
下朝后,左相对几个大臣使了个眼神,那几个大臣纷纷快步追上魏山阙找他说事情。
魏山阙应付着他们,对着匆匆离去的左相朗声道:“左相大人,我有事要和您一同探讨。”
左相着急着走,他连连摆手:“老夫家中有事,魏大人自行做主便是。”
魏山阙意味深长道:“那我自行做主了。”
左相匆匆离宫,光顾着盘算着借这个机会将刑部尚书拉下马,却忽略了韩护死的蹊跷。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左相的人前脚进了韩护府里,后脚东厂番子便将这里团团围住。
不等魏山阙到,便将韩护府翻了个底朝天,随后离去。
至于翻出了什么,暂且不得而知。
左相知晓此事后,直接失手打翻了茶盏。
“不行,你去宫里递话,我要面见太后。”
第22章 真心
第二日早朝,魏山阙将昨日查的结果说了出来。
翻遍韩护的书房,找到了一个写满字的纸,经辨认确实是韩护的字。
那张纸被呈了上来,上面极尽对刑部尚书的不满。
刑部尚书怒斥:“一派胡言!我何曾如此苛待过他!”
刑部侍郎站出来道:“大人平日里为人虽严苛,但确实没有这般过分。”
刑部另一位员外郎却道:“大人平时对你们确实还行,但对我们这些小官确实非打即骂,在大人手下做事日子颇为难熬。”
“你胡说!”刑部尚书抬手就要打人。
那员外郎不避不让:“在这朝堂之上大人都如此,可见平日私下里,是如何对我们的了。”
“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魏山阙制止住刑部尚书。
左相见机道:“陛下,臣以为证据确凿,应当妥善处理,以慰韩护在天之灵,同时给各位官员以警醒。”
小皇帝道:“左相言之有理,魏卿认为当如何处理呢?”
魏山阙道:“刑部尚书暂且回家思过,罚俸一年,无召不的出。至于这职务暂时就由刑部掌律令莫怀林暂理。”
竟是直接跳过刚刚为刑部尚书说话的刑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