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嬉'挣_\里才德俱佳,却命途多舛,她忠肝义胆,却站错了阵营,即便早已看出三皇子的败局,她还是忠贞地追随,直到三皇子被主角攻一箭射死,她依旧舍命护着三皇子的遗孤。
最后,李翠娘抱着那位小世子从明月楼上一跃而下,落水河中,生死不知。
有读者说,李翠娘八成喜欢三皇子,却不想做妾,所以才没被三皇子收入府中;也有人说,李翠娘只是感激三皇子没有虐杀徐州叛军,这才誓死追随;也有人说,兴许三皇子手里抓着李翠娘什么把柄……
当初,看这一段时楚溪客其实没有多大感觉,只把她当成了书里的纸片人,甚至还偷偷吐槽这姑娘有点傻。
然而此刻,看着这个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只因他教训了那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她便仗义出手,要把楚记所有的奶茶买下。
这是一个有情有义、洒脱不羁的女子,不该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搭上后半生……
“再看,挖了你的眼!”
这边,楚溪客正暗自可惜,李翠娘的丫鬟却抓起一个沙包,凶巴巴地丢到楚溪客头上。
李翠娘不仅没喝止,明媚的眸子里还透出看好戏的表情。
四四方方一个沙包,从楚溪客额头滚到胸口,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住了。
钟离东曦清凌凌瞥了李翠娘一眼。
李翠娘头皮一紧,下意识往小丫鬟身后挪了两步。小丫鬟看起来也怕怕的,单薄的小身板都抖起来了!
钟离东曦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楚溪客:“她好看吗?”
楚溪客立即意识到这是一道送命题,脑子里飞快地转过无数个答案,最后选了一个最为真诚并且在没那么谄媚的。
“在女子中算是好看的了,但跟你比还是差上一截。”
钟离东曦微微一笑:“可是,鹿崽却从未看我看呆过。”
“因为我在乎你嘛,就要努力忍着,不能自毁形象。”楚溪客一本正经哄男人。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呢?”钟离东曦突然不那么好骗、不是,好哄了。
楚溪客意识到,如果不放个大招的话,今天恐怕过不去了。于是,他眼睛一闭,脚尖一点,“啾”的一声,亲在钟离东曦嘴巴上。
钟离东曦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继而是不加掩饰的欢喜。他低头,亲了回去。
这次亲得久了些,引起了围观。相熟的人笑呵呵问着:“啥时候请喜酒啊?”
楚溪客红着脸,大大方方地回道:“酒有什么好的,到时候请奶茶!”
众人一阵起哄。
钟离东曦终于舒坦了。
马车中,李翠娘怕怕地拍拍胸口,小声道:“那就是南风馆的钟离公子吗?怪吓人的。”
小丫鬟重重点头:“怎么看都不像个乐师,更像杀手……不,也不对,有点像三皇子,但是比三皇子还要有气势,吓得我沙包都没敢讨回来。”
李翠娘深有同感地唔了一声:“幸好咱们跑得快……不行,我得吃口大肘子压压惊。”
小丫鬟眉毛一竖:“娘子这个月又胖了半斤,不能再吃了,你看梅娘姊姊,跳那个‘神女舞’多好看,你要是上去了,非得把那个圆墩子压塌了不可!”
李翠娘好脾气地任由小丫鬟数落,手起刀落,飞快地切了好几块肘子肉送进嘴里。
小丫鬟气得把食盒收起来。
李翠娘便拿起刚从楚记买的奶茶,喝了一口:“嗯,入口即化,怪好喝的。”
“入口即化”是这么用的吗?
小丫鬟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娘子,您还是多读点书吧,三皇子向来喜好诗文,您这样如何能投其所好?”
李翠娘动作一顿,兴致有些淡下来:“我为何要投他所好?”
小丫鬟闭上嘴,不再多说。
华丽的马车与一辆低调的双辕马车擦身而过,小丫鬟眼尖地看到了,惊讶道:“户部尚书家的车子,怎么到平康坊来了?”
双辕马车往前走了一截,却走不动了,前面的路被人群堵住。
车内传出威严的声音:“缨娃,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车上跳下来一个十来岁的小书童,像条小泥鳅一般灵活地钻进人群,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再回来时,小书童提着两个竹筒,兴冲冲地说:“前面有一家楚记新开的铺子,卖的甜饮子,店家见我年纪小就让我喝了一杯,听说咱们车上有一个老人家,临走又送了两竹筒呢!”
赶车的是个精壮的护卫,听他叽叽喳喳地说完,笑道:“出息呢!两筒饮子就收买你了?”
小书童恭恭敬敬地打开竹筒,递给户部尚书徐之焕,顺带着把另一筒举到自己嘴边:“你有出息,那你别喝了。”
护卫朗笑一声,凑过来,就着小书童的手喝了:“嗯,确实甜丝丝的。”
“当然甜啦,加了麦芽糖呢!”小书童脆生生道,“我去的时候店家正说呢,喝奶茶代替饮酒,又便宜,对身体又好,还省粮食!”
户部尚书不由起了兴致,问:“具体怎么说的,学来听听。”
小书童没想到这样的闲话会引起自家阿郎的注意,连忙挺了挺腰板,清了清嗓子,把楚溪客的神情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辛辛苦苦劳作一整天,当然需要一杯甜甜暖暖的饮子慰劳自己。什么,这位大哥说不需要饮子,酒就成?
“非也非也,酒多伤肝,日积月累下来是损害身体的。更何况,酒价多贵啊,把每日的酒钱省下来,都能供一个小娃娃上学塾了!
“咱们这奶茶却不同,有奶有糖还有调理身子的草药,一杯三文钱,强身健体不生病,大人小孩都能喝!”
户部尚书听完,缓缓言道:“早年间,我四处游学时确实听过牛羊乳汁能强身健体的说法,若真能让人们多喝奶茶少饮酒,不仅于民有益,于国更是意义深远。”
一斗粮食可以供给五口之家吃上半旬有余,然而用来酿酒的话却将将能酿出一升,单是长安境内,每年酿酒用去的粮食就有万石之多,遑论偌大的中原!若能省下来,大昭境内将少去多少饥民饿殍!
户部尚书当机立断:“青松,回去后跟夫人说,我改主意了,后日囡囡的百日宴要大办,把朝中同僚和女眷能请的都请来,只一点,把酒换成这个……”
小书童机灵地补充:“楚记奶茶!”
“对,楚记奶茶。”户部尚书远远地看向站在石墩上的楚溪客,眼中透出一抹深意。
原来是他,难怪。
***
提到户部尚书家小孙女的百日宴,许多年后长安百姓依旧津津乐道。
户部尚书徐之焕出身贫寒,为官数十载向来两袖清风,他这一生只“奢靡浪费”了一次,那就是家中小孙女的百日宴。
那日,朝中有品级的官员都到了,女眷的车马挤满了长街,席面摆了百余桌,自己家装不下,又借了左右邻居的院子。
菜色怎么样宾客们都没注意,只一心瞧着那一盏盏新奇又美味的奶茶了。
也是楚溪客机灵,抓住了这个商机,直接把各色食材拉到尚书府,打扫干净场地,光可鉴人的料理台一字排开,现场调配。
为了活跃气氛,不倒翁表演安排上了,吉祥物桑桑和二桑也跟来了。楚溪客特意给两只猫猫做了一个小型不倒翁,两只猫猫左摇右晃,还能悠然自得地吃猫草,惹得众人连连叫好!
没一会儿,料理台前就围了一圈小娃娃,楚溪客做一杯,娃娃们就欢欢喜喜地拿一杯,偶有大人们瞧见了,纷纷露出会心的笑。
百姓们只谈论着现场的热闹,却不知道这场宴会被记载进了史书中。
就是从这一年起,长安开始推行“限酒令”,潜移默化中把人们消遣的兴致引到了奶茶或清茶中,继而推广到全国。
直到新帝登基,一项项轻徭薄赋的政令推行开来,大批流民入籍,国库不仅没有捉襟见肘,反而尚有余粮补贴百姓。
还有一个小插曲,户部尚书家这位幸运的小女娃,长大后考中科举,成了新朝史上第一批有资格登上朝堂,与男子一同商议政事的女官员。
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楚溪客正忙得脚不沾地。
有了户部尚书家倒贴钱给打的广告,楚记奶茶铺一下子火出圈了!
有钱又有闲的后宅妇人,午后小聚干点啥?叫杯楚记奶茶啊,还有佐茶的干果和小点心!
文武官员发了俸禄怎么哄哄夫人、孝敬孝敬老母亲?来份楚记奶茶呗,夫人喝了美容养颜,老人吃着香甜软糯,还不怕孩童贪嘴吃,总归对身体有益无害。
情投意合的小情侣怎么表达爱意?点杯楚记奶茶呗,跑腿小哥送上门,一路跑一路唱喏:“马家侍郎给夫人点的奶茶,请签收!”面子里子都有了!
一时间,满大街都是楚记跑腿小分队的身影,那些穿着黄蓝制服的精神小伙们,成了长安城中极为亮眼的一道风景线。
原先滞销的那些十几二十文一杯的,完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了,库房里积压的蔗糖和仙草,短短半个月就清仓了。
楚溪客犹豫了一下,还是请钟离东曦补了货。与此同时,三元一杯的也继续做着,口味差不了多少,也没有偷工减料,只是食材不同,分量少一些。
随着生意陡然间变得兴隆起来,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董书生难得失去淡定:“不成,丸子坊这边实在忙不过来了,须得再找些人手。”
实际上,百日宴后就已经新招过一批了,大杂院也再次扩建过,然而还是不够。
王娘子忙得头顶冒烟,嗓子都哑了:“不光是人手不够,丸子和仙草掺和着做太乱。今早就有一个新来的用煮丸子的锅熬仙草,整整十斤仙草就这么浪费了!”
楚溪客把他们说的一一记下。
他和钟离东曦商量了一下,最后总结出,要重新开一个作坊,把肉丸坊和仙草坊分开,从加工到配送彻底独立开来,帮工们只做熟悉的工作,管理上也方便许多。
这样一来,就涉及到选址的问题了。
两个人在通济坊及其周边转了好几趟,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就接踵而至——
临近年尾,天气越来越冷,秋天生下的小羊羔们渐渐断奶了,那些养驴养马的人家也不舍得再压榨自家牲口,免得过不了这个寒冬。
这就意味着,楚记奶茶的鲜奶供应链断掉了。
“毁灭吧!关门吧!我果然是个小废物,做不了什么大生意,就留在家里啃老好了!”
楚溪客趴在竹席上,抱着桑桑滚来滚去。
“可是楚小郎君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楚溪客依旧在席子上趴着,听到声音像只小乌龟似的扬起脑袋,瞧见一个十分高大的人站在门口,浓密的络腮胡子续了满脸,穿着粗糙的裘皮衣裳,腰间别着弯刀,一身的凶悍之气。
小虎斑似乎也感受到威胁,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挡在桑桑和楚溪客身前。
对方的表现反而比楚溪客还惊奇,竟单膝跪地,对着小虎斑行了个捶胸礼,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胡话。
——楚溪客把自己听不懂的、胡人的话叫做“胡话”。
楚溪客这才想起来,这个胡人他见过,是西市那位孕妇的丈夫。
“对,是我家。听执失婆婆说你近来抽不开身,怎么大老远过来了?乌古纳娘子好些了吗?”他连忙站起身,主动打招呼。
来人叫贺鲁阿栾,正是乌古纳的丈夫。
贺鲁阿栾露出不加掩饰的幸福之色,用不甚熟练的长安话说:“乌古纳很好,娃娃也平安生下来了,像她阿妈,是个美丽的草原明珠……还要感谢小郎君,您是我们贺鲁部落的恩人。”
楚溪客忙摆摆手:“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大家在出力,尤其是执失婆婆。”
其实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贺鲁阿栾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似是纠结了一下,说:“乌古纳跟我说了,没想到执失婆婆会帮忙,看在她的面子上,只要执失不怵那头狗熊不再抢夺我们部落的牛羊,我以后不会再主动找执失部落的麻烦。”
楚溪客:“……”
是不是一不小心听了一出世仇大戏?
就这么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楚溪客才反应过来,把人请到桌边坐。
贺鲁阿栾也不客套,爽快地道明了来意。
原来,他听说楚溪客这里缺少羊奶,是特意过来“报恩”的:“我们部落养的是卷毛羊,四蹄粗壮,皮毛很厚,只要好水好草地养着,即使冬天都能育崽。”
楚溪客惊喜地问:“一天能出多少奶?”
贺鲁阿栾比了个数。
楚溪客腾地一下站起来,学着他方才的语气说:“兄弟,你是楚家永远的朋友!”
贺鲁阿栾哈哈大笑,大蒲扇似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楚溪客单薄的肩上:“乌古纳说得对,白虎神果然与众不同!”
楚溪客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头了,“白虎神”什么的,懒得纠正了。
深聊一番,他才知道,贺鲁阿栾之所以耽搁了这些天才过来,是因为他听说楚溪客在找能产奶的羊,特意回了一趟草原,把自己家的羊全都拉到了长安。
如今,这些羊就关在大安坊一片荒地上。
贺鲁阿栾还说,倘若这些羊奶不够,他还能联系其余部落,驼奶、马奶都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