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带刀[古代架空]——BY:元灵宇

作者:元灵宇  录入:02-16

  二人相交多年,李璟明白李观镜定然是有不能与自己道明的原因,虽心中有些不悦,到底也没强迫他说,只道:“月底便能定下。”
  李观镜心下一松,道:“太好了!”
  李璟见他高兴,先前的不悦也淡了些,见正事说完,便开始关心李观镜的身体状况。两人还没说几句,外间有人回禀有客,李璟起身出门,过了片刻,进来向李观镜道:“宫里有点事,我得马上过去一趟,今日恐怕不能再出宫了,你在这里用过晚膳再走。”
  李观镜忙站起身,道:“你快去罢,我这便回去了,阿娘等我吃饭呢。”
  李璟神色不愉,显然不愿就这么离开,但外面催得紧,他只来得及丢下句“回头我去找你”,便匆匆离去了。
  李观镜目送他离去,心里有些担心,不知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便也匆匆告辞,打算回去问问郡王是否听到了什么消息。
  夕阳斜斜洒来,将人影拉得长长的,若换做寻常时候,李观镜定会下马闲散几步,但今日情况紧急,他一路打马而归。快到家门前时,前方蓦然窜出一道人影,李观镜一惊,忙勒住马,险险地停了下来。李观镜惊魂初定,连忙下马去看,陈珂紧随其后,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侍女坐在地上,见到李观镜下马后,利落地站起身,紧接着一位蒙着面的高个女子走出,往李观镜面前来。
  陈珂挡在李观镜跟前,喝道:“你是何人?缘何半道拦马?”
  蒙面女子摘掉帷帽,取下面巾,露出一张年轻瘦削的面容来,她眉头紧锁,神色颇为哀怨地看着李观镜,然后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李公子。”
  李观镜注意到她的自称,又见她已然盘发,心中更加奇怪,问道:“你是?”
  “妾身尹门程氏,公子不认得妾身,妾身却听夫君提起过公子。”
  李观镜反应了一瞬,惊讶道:“你夫君难道是尹望泉?”
  程媤媤点了点头,道:“正是。”
  “这……”李观镜看了看天,道,“你来找望泉?我现下也不知道他在何处,眼看着快到宵禁的时辰了,不如你先归家去,我回府让望泉早些回去。”
  程媤媤道:“他断不肯回去的,求李公子带我入府,让我见见他。”
  原来是夫妻俩发生龃龉,李观镜不好插手别人家事,便道:“他现在并不在府中,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回家。”
  程媤媤咬了咬牙,忽然蹲下去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道:“日子过成这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索性早早死了,也省得碍着公子你差使我夫君!”
  这一喊,引来了好几个路人侧目,陈珂怒道:“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我家公子!”
  程媤媤显然听不进去,哭得越发凄厉。
  李观镜深感头痛,只能道:“你快起来,我带你入府便是!”
  程媤媤瞬间收了哭声,起身道:“多谢公子!”
  李观镜冷了脸,警告道:“我先说明,你入府之后,不可瞎走,寻到望泉便速速离去罢。”
  程媤媤道:“这是自然,公子放心!”
  陈珂恐吓道:“此事只有这一次,再有下次,我定去报官告你寻衅滋事!”
  程媤媤却不理会陈珂,只眼巴巴地看着李观镜,李观镜急着赶路,自行上马之后,向陈珂道:“你带她们回去。”
  陈珂应声。李观镜目光落在程媤媤身上,只见她好整以暇地重新戴上帷帽,心里一叹,转而策马离开。
  李观镜到家时,郡王刚下值,后者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眉头一扬,目露疑色。李观镜见郡王神色并无异常,奇道:“圣人那边没事?”
  “何事?”
  郡王是圣人心腹,既然他这边没问题,那就说明宫里出的不是朝廷的事,若是涉及后宫,应当不会对李璟有太大影响,毕竟他名义上的母亲是当今皇后。思及至此,李观镜略略松了口气,道声“无事”,便告辞往外院去。
  陈珂刚带着程媤媤主仆二人进门,见李观镜出来,忙小跑而来,悄声问道:“公子,将她们安置在何处啊?”
  李观镜也深感头痛,带进前厅的话,极有可能会传到主院,少不得要被父母拷问一番,届时若郡王妃不满于尹望泉内宅之事,少不得要让郡王换人。若是不带进去,外面的吏员仆从都是男子,假如冲撞到了,自己也没法跟尹望泉交代。再三思量之后,李观镜着人去内院将侍墨找来,由侍墨带着人去客房等着,陈珂则去外院寻尹望泉,等到天都黑了,才将尹望泉等了回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得知程媤媤来到王府后,尹望泉第一反应不是去安抚,而是躲进了兰柯院里。
  侍墨目瞪口呆地看着院中愁眉不展的人,道:“公子说,今日不必述职,你自去忙家事便好。”
  尹望泉摇头,有些艰难地笑了笑,道:“今日公子去找过我,定然是有急事,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侍墨有些莫名,道:“可是公子去主院用晚膳了,得等会儿才能回来呢,你先去看你娘子罢,不碍事的。”
  尹望泉依旧摇头。
  入画看出端倪,阻止侍墨继续劝说,请尹望泉坐进屋内等待。
  李观镜回屋时,尹望泉正在发呆,他已经听入画说了前因,便关怀地问道:“可是夫妻间起了争执?”
  尹望泉行了一礼,听闻此言,含糊地“嗯”了一声。
  李观镜笑道:“夫妻哪有隔夜仇,她既寻到了这里请你,你便大发慈悲原谅她这回罢。”
  尹望泉苦笑道:“我如今是怕她得很,恨不得忙到三顾家门而不入。”
  李观镜想到程媤媤那寻死觅活的话,收起玩笑之意,认真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能助你?”
  尹望泉叹息一声,道:“多谢公子,只是……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只能借公子这里住一夜,明早我便带她走。”
  话既说到这份上,李观镜也不好再问,便坐到上首,问道:“张养那里可有进展?”
  “没有,据我观察,张养除了傍上王府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恐怕这是一杆子买卖,幕后之人不会再回来了。”
  李观镜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道:“如你先前安排,其余的人手撤了后,也不必多加关注,隔段时间去问问便是。”
  尹望泉应声答应,顿了顿,又道:“前段时间,蓝家灭门谣言起来的时候,我感觉此事明着是冲郡王而去,实际恐怕还是意在公子,结合张养一事,便想着碰碰运气,派人去西市外地来的药商中探查。这一查,没想到真的搜到了携带五石散药方的商人,只是此人十分警觉,在我增派人手准备捉他时,便逃之夭夭了。”
  李观镜倒从未想过这两件事能有关联,听闻此言,忍不住先赞了一声,待知晓人跑了后,心下惋惜,面上却不显露,而是道:“既是外地来的药商,要查来历,却也不难。”
  尹望泉道:“不错,我已经查到了这家药商名号和来长安的时间,具体的信息,得找人去监门卫查才是。”
  “你用我的名号,直接去问城门守卫便好,这个面子,他们还是会卖我的。至于理由么,便说府中买到了假药。”李观镜常年吃药,即便说出去,也十分合理。
  尹望泉笑道:“如此甚好,我明日便去办。”
  这厢事了,尹望泉告退回去外院,李观镜派人去安抚程媤媤一番,又让郗风隔日去齐王府演示招数,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安心歇息。
  

第27章
  李观镜始终记挂着程媤媤之事,次日一早便让侍墨去打听,听闻尹望泉已经将她带回家,期间也未再起什么争执,这才放下心,安心去上值。江南一行便在眼前,工部上上下下俱是十分忙碌,李观镜一直忙到傍晚,才得空回家,进门便将郗风招进院子,问起去齐王府的情况来。
  郗风回道:“齐王叫了好几位先生旁观,只有其中一位先生认得,不过他也不是十分确定,现下已动身往临沂去了。”
  李观镜问道:“你是说,这些人确有门派,且可能是来自临沂?”
  “不错,他们或许是出自临沂的沂蒙山庄。”郗风站起身,告罪一声,并食中二指为剑,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身后,道,“沂蒙山庄有类似的一招,专为对付身后追兵,属‘竹下剑’一脉。”
  李观镜虽然跟着林忱忆学过些剑招,但因为身体弱,一直只会招式,并不知内力心法为何物,此时见郗风使得威风凛凛,心神往之,不由道:“你多来几招。”
  郗风便简单地示范了几招,李观镜只觉这些剑招比自己所学要复杂不少,一时半会儿,自己肯定是无法学会了,便让郗风停了下来,重新将话题引回正轨,问道:“这沂蒙山庄是什么来历?”
  “传闻几百年前,王戎在躲避官兵追捕之时,回故乡创立了沂蒙山庄。不过山庄属于琅琊王氏的一个分支,与寻常江湖门派并不相同,一直只在家族内传功,且由于琅琊王氏的名号太响,沂蒙山庄即便有相传百年的‘竹下剑’,在江湖上却没什么名望。”
  李观镜奇道:“莫非是‘竹林七贤’之王戎?”
  郗风颔首,道:“正如公子所言。”
  李观镜沉吟片刻,摇头道:“宣阳坊没有王氏族人,莫非他们前往宣阳坊,是在掩人耳目?”
  “齐王道,士族如今虽已没落,但世家大族之间交往仍旧十分密切,若是别人借助沂蒙山庄之力,也未可知,此事恐怕得等那位先生去临沂确认何人来了长安才行。”
  查到谁来了,便能够查到那些人与谁交往过。李观镜点了点头,道:“如你先前所说,沂蒙山庄相承百年,既不断香火,又不显山水于世人,他们想必不会轻易助力于外姓。”
  郗风面露惊异之色,道:“公子与齐王想到一处了,齐王令属下递话给公子,道此番若是确认是沂蒙山庄的人,那背后的主家基本也可确认是来自临沂的士族大家,因此公子不必忧心,很快便能有结论。”
  李观镜心中石头稍稍落下一些,眼看着时辰不早,便道:“今日辛苦你了,明日府中有事,恐怕我不能见你,你可有其他事要报?”
  郗风垂眸,过了片刻,道:“公子,我听说望泉的娘子来府上了?”
  李观镜没想到郗风会问起此事,有些奇怪,道:“不错,不过她一早就走了,怎么,你们认识?”
  郗风摇头,迟疑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李观镜只当郗风担心自己会因此轻视尹望泉,便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们的家事而对你们有什么看法,此话也请你传达给望泉。”
  郗风眉头轻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垂首道:“好,我去找望泉谈谈。”
  待人走后,李观镜独自休息了片刻,便有郡王妃院中侍女来唤他用晚膳。明日是中秋宫宴,李观镜知晓郡王有些吩咐,却没想到太妃和李照影都没来用膳,于是晚膳过后,他单独将琳琅拉到一边问道:“怎么不见二弟?”
  琳琅悄声道:“夫人遣人去叫过了,但是二郎君忽然染了风寒,不能过来,连着明日的宫宴也去不了了。”
  李观镜想到李照影的志向,明白他定然是想见圣人的,忙道:“这怎么行?我去看看他。”
  琳琅一把拉住他,道:“此时公子还是别去了,万一也染上了,那可就耽误明日的大事了。”
  琳琅是郡王妃的贴身侍女,对于府中的很多事自然知道得比别人更清楚,李观镜也知道她提醒得在理,只是他昨日刚见过李照影,见他生龙活虎的,这病来得着实奇怪,便含糊地应了一声,在听完郡王的嘱咐后,离开主院,仍旧往李照影的院子去。
  李照影住处与太妃的院子毗邻,李观镜过去时,难免要经过太妃的院子,院门口的人眼尖,远远见到他们的灯笼,便回禀了太妃,当李观镜到李照影的院前,还未叩门,便被太妃手下的嬷嬷喊住了,李观镜认出那是太妃贴身的老侍女,便笑道:“原来是陈嬷嬷,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陈嬷嬷和和气气地回道:“二郎生病了,太妃让奴多看顾着些,奴不敢睡下。”
  “你既然要看顾二弟,不如我们一起进去。我也是听说二弟染了风寒,因此来看望他。”李观镜说罢,示意侍墨敲门。
  陈嬷嬷一个箭步过来,挡在了门口,道:“不瞒大公子,奴是刚出来,二郎他刚睡下,大公子若是有心,还请让他歇息歇息罢,待二郎病愈,奴定将大公子的关切之情转告给他。”
  李观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陈嬷嬷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又垂首,道:“大公子莫要担心,午间已有大夫来看过,不碍事的。”
  侍墨将目光投向李观镜,李观镜看着陈嬷嬷这个架势,知道现在自己即使进去了,一定也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加冠在即,他不必在此事上授人以话柄,便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二弟。”
  陈嬷嬷松了口气,行礼道:“多谢大公子。”
  回去的路上,侍墨忍不住小声道:“公子,我觉得二郎君好像不是生病啊!”
  李观镜示意噤声,侍墨连忙捂嘴点头,不再提这件事。
  次日清晨,寅时刚至,李观镜便被叫醒梳洗,尔后穿戴好礼服,跟着郡王一起出门,由护送郡王的金吾卫陪同,往太极殿去参加大朝会。本朝的大朝会设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因此又被称作朔望朝,朔望朝以庆典为主,兼顾议事,凡在京九品以上职官都要参加,而寻常时日的常朝只需五品以上职官参加,只议事,无特殊典仪要求,参加常朝的官员又被称作常参官,郡王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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