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齐鹤来脚步微顿,这不过是他的猜测。
他这次之所以来平遥城,其实就是为了“华夏先生”而来,他的大伯齐永元对望春楼那位景先生一直紧盯不舍,似乎想从那人身上得到什么,想方设法打听这个人是真实身份,欲要将这人抓过来。
可景先生有望春楼护着,身后疑似有玉周县令以及敦夙大长公主撑腰,不能强行迫他。
后来,平遥城突然出现一位“华夏先生”,这事一出,没多久就传到了玉周城,他大伯耳中,他大伯马上就派了人过来寻找这位踪影。
可,两个月来,杳无音信,倒是怀疑过几个人,只是经过盘查后一无所获,甚至他们还感觉到了一股阻力,让他们不得查下去。
接着,就是前段时间,溪水城那边有“华夏先生”踪迹传来,他们又派人去了溪水城。
齐鹤来来此,倒是意外,他其实不是为了这件事来,他只是来赴平遥城好友之约,顺便帮他大伯来这里看看这些人有没有在尽心盘查。
没想到,倒是有此意外之喜。
齐鹤来到了一处小院,见到了此次排查负责之人,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这人,并且着重要求这人盯住宁景,而他不日就要回玉周城,并且把这件事和猜测,告诉自己大伯。
负责人连连点头,再三表示自己一定盯紧这位宁秀才。
齐鹤来满意点头,有他的吩咐在,谅这人也不敢不上心,遂满意离开。
他却不知,在他离开后,负责人就是一声呲笑,翻了个白眼,继续喝酒吃菜。
开玩笑,他早就查了宁景,不过就是个倒霉的秀才,当初“华夏先生”在溪水城现身时,他们就正盯着宁景,所以宁景怎么可能和“华夏先生”有关。
齐鹤来这个外行人,啥也不懂,上来就指手画脚,还动不动一副眼高于顶,就他最懂的叼毛样,看着就烦!
要是真听齐鹤来说的去做,他就是大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 ̄)~*
第167章 齐聚玉周
朗月镇是平遥城四镇之一, 和安村去朗月镇需要经过平遥城,来回一趟需用时四个多时辰。
马车停在私塾前,宁景和宁何氏等在外面, 看着私塾的布置,柳静秋已经进去拜见青荷先生。
在之前,柳静秋已经和青荷先生通好信,后者也同意让宁何氏过来做工。
宁景抬头看向私塾的匾额,“良奕学堂”, 这就是青荷先生设立的私塾,收容平遥城所有愿意来求学的女子哥儿的学堂。
“良奕学堂”的位置在镇子的一角, 四周人烟偏稀, 风景优美,绿湖微漾,柳枝抽新, 私塾占地面积颇广, 建筑雅致,大略一看, 除了讲堂,书阁,已经膳堂, 应该还有斋舍供学生住宿。
而在私塾大门前, 有魁梧的护卫打扮的哥儿把守, 只允许女子哥儿进入,若有男人欲要进去, 就会被劝退。
不过, 好歹没挂个男人勿入的牌子, 或许青荷先生想挂, 只是到底不能光明正大抵制男权,倒是宁景知道有些地方的茶楼、书馆、书院会在门口挂着牌子,明令禁止女子哥儿不得进入。
甚至,在雍帝时期,有“女子哥儿与牲畜勿入”的牌号,可谓侮辱至极。
宁何氏看着面前的私塾,有些不安小声的对宁景道:“景儿,娘要不还是回家种地吧,多种几亩地,再弄些山货去卖,也能赚不少银子。”
他们家拿着何家还的银子,把欠下的“债”还了一部分,和人商量着把老房子赎回来了,暂且先住着。
宁何氏本想在家多务农,趁着开春,山上野货多,她和柳静秋多摘山货去卖,赚回银子给宁景还债。
结果,宁景直接决定,让她过来私塾做个杂扫婆子,而柳静秋则随他去玉周城做生意去。
听宁景说这个私塾雇杂扫婆子,一个月给五百文钱,包吃包住,划得来,比在家种地强。
宁何氏听了也有些意动,便同意过来看看。
可是临到头,看看面前雅致书香气十足的私塾,再看看自己,竟有些胆怯踏进去。
宁景笑了笑,低声道:“娘,我听静秋说,这里的杂扫婆子干得好,薪资能提到六百文一个月,而且重要的是,听说,时不时扫地还能捡到银子,现在家里这么个情况,劳娘辛苦一些,先在这里干一段时间,若实在不愿,咱们再想路子。”
宁何氏却是一顿,又期待又紧张兮兮的小声道:“什么?捡到银子,还有这种好事?”
宁景含笑点点头,不多言。
没多久,柳静秋出来,将宁何氏请进去,宁何氏手里捏着包袱,想着宁景的话,给自己打了打气,一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这一回等的久了些,再出来只有柳静秋一人,他对宁景点点头,表示一切已安排妥当。
两人坐上马车,这马车是租借的,外面有人驾车,两人坐在车厢里,关于去玉周城的事聊了起来。
柳静秋叹了声,道:“夫君,我原是想在家教书的,终究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现在给宁何氏设了这么个局,他还想在家无偿教书,那绝对是不行的,若不是无偿,那就和他想做的事向背,也没有意义了。
宁景却是一笑,道:“现在不急,夫郎虽然较之常人博学,教书也是可以了,但夫郎就不想再进修一下么?要知唯有老师水准越高,教出来的学生才越发出众,婧院开学在即,夫郎正好再入学堂,精修一番。”
柳静秋张了张口,似有话欲说,脸上闪过纠结,他垂下眼帘,好半晌,道:“我已嫁人,入婧院的机会给我白费了。”
他看向宁景,清冷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坚定,他道:“请夫君允许我把这个机会给我的同窗慕容文星,他之博学非我能及,且他一心读圣贤书,年已二十,与家中抗衡多年,不曾嫁人,欲效仿夫子之举,教化其他女子哥儿,婧院进学的机会不可多得,夫君为我讨来三个,我想皆让与我那些有大志向的同窗,他们值得、也需要这个机会。”
“至于静秋,这辈子能跟随在夫君身旁,已经足够了。”
宁景定定看着柳静秋许久,直把柳静秋看得脸上有些不自然,却依旧坚定的看着宁景,显然他意已决。
“夫郎,你不是不想,而是二者选一,选了家庭。”宁景抬头,揉了揉柳静秋细软的头发,轻轻一笑,道:“但是,我希望夫郎,也能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过上渴望过的生活。”
柳静秋微愣,心头却是一颤,那些隐瞒的心思,被袒露在宁景眼下,被他放在心上。
他何尝不渴望能进婧院学习,重新入学院,为他们共同的梦想添砖加瓦。
婧院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已婚配的女子哥儿不得入学,但几乎没有这类人还进婧院的。
嫁了人的女子哥儿,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身上的束缚太多,丈夫、孩子、公婆等等,自从嫁人,他们就和个人无关了,他们代表的是一个家庭,就算如柳静秋还没有孩子,其他一切也有宁景担着,但他到底和未婚配的女子哥儿不同,他的脚上似乎上了镣铐,把他困住,不能高飞。
柳静秋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至少,他的夫君还让他自由选择过,只是他衡权利弊后,做出了一个世人看起来都“合理且大义”的决定。
把机会让给那些未婚且坚定要为女子哥儿奉献的那些人,而他则顾全他们的小家就好。
虽然……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这是正确的。
“夫君,可是……”
宁景环住他,道:“夫郎,你知道华夏么?那里的女子,就算婚后,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婚姻从来不是来剪断你们的翅膀,它是来给你一个港湾,在你飞累了的时候,可以停下来,歇一歇。”
“我知道,姜朝于此道任重而道远,但我不希望这些束缚绑住我的夫郎。”
“静秋,你可愿做第一个踏入婧院进学的夫郎?”
柳静秋愣愣的看着他,胸腔里一颗心愈跳愈快,不知是为眼前这个人,还是为了他鼓励自己跨出的那一步。
第二天,宁景夫夫坐上马车,出发玉周城。
在宁景设计之时,他已经把家里的人都安排去了玉周城,包括四只小狗也运走了,对宁何氏只说小狗跟着宋如赋走了,柳老太他们去了柳和宜处,至于大壮,他有卖身契,把债主拉去抵债了。
而玉周城那边,宁景托人帮他买下了早已看好的一处院子,从此作为他在玉周城的
只是,宁景平时还是会住在自己租的那个院子里,防止有人发现他的身份,这样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已经和夫郎生活在一个城里,以后见面也方便了,只要有机会,就能脱身回家住两天。
其实,宁景现在身上的污名洗干净了,就算被人发现景先生就是宁景也无碍,但是宁景谨记那日调查自己的人,在不搞清楚这背后之人是谁,对他是什么目的之前,他都不打算暴露自己。
主要是怕连累身后的家人,不然那些人拿柳静秋等人威胁他,他恐怕不得不就范。
两人于夜晚到达玉周城,来到了买下的院子前。
这里处于城东,附近居住之人都颇有身份,属于城中富贵区了,所以这一片治安也最好,虽然房价也最贵,但宁景觉得安全最重要。
为了买下这里,宁景把身上银子掏光了,还欠了一笔钱,那原房主也不急,这不过是那位富商闲置的院子,宁景是通过望春楼主从其手里买下的,看在望春楼主面子上,价格优惠了许多,富商也同意让他先住着,以后再结清。
“老爷,主君!”石大壮开门看到二人,顿时一喜,大声喊道。
声音惊动了里面,就听“汪汪”几声,一连串狗子颠颠跑出来迎接,围着两个人不停的嗅,蹭来蹭去,还直起身子,前爪搭在人身上,伸着脑袋 求摸摸。
宁景随机拎起一只小黑,抱在手里揉了揉,兴奋的狗子要来舔他的脸,被他一把按住狗头制止了。
驱开狗子们的包围,两人往里走去,听到动静的三个小孩也跑了出来,一个个欢欣的叫着叔父叔叔。
宁景含笑点头,目光看到柳玉霖身后跟着过来的汪慧淑。
他既然把柳玉霖带来玉周城,自然要让他们母子团聚,但听宋如赋说,汪慧淑虽然现在也住进了这里,但依旧选择在华夏堂里做事,照顾着里面的小孩老人。
这个宁景是赞同的,那里对汪慧淑是一份不错的差事,可以长久做下去,攒一笔钱,日后若想搬出去,另外带着柳玉霖安家也好。
不过,既然换到了城里居住,宁景就有意再购买些仆从,只是这个得等他再赚到一笔钱再说吧。
他目光看向柳青锦,其实当初安排人离开的时候,他有意把柳青锦送到柳大嫂处,虽然柳青锦可怜,但她不是没爹没娘,跟着他离开,多少是说不过去的。
只是,柳青锦得知要把他送回柳大嫂身边,竟是跪了一下午,求宁景别送他回去,让宁景对外宣传他被拐了,或是死了都好,他不想回到柳大嫂身边。
宁景也是没想到,六岁的一个小孩,竟有如此决断,也可看出,柳青锦心里对柳大哥柳大嫂两人的看法——他宁愿让宁景对外宣传他死了也不愿回去,何尝不意味着在他心里自己爹娘就是死的呢。
他不知柳青锦在自己爹娘身边经历了什么,但在宁家的时候,柳青锦足够听话懂事,思来想去后,宁景直接把这个难题丢给了柳和宜。
人,他带走了,对外就宣称在柳和宜那里养着,至于柳和宜怎么解释,就让柳和宜头疼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头有些闷闷疼,去打了针,宝子们也注意身体,晚安( ̄▽ ̄)~*
今天只有一章,我明天多更补上。
宁景依次和他们回礼问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三天后就是花朝节了,不知楼主会如何安排?”江先生随口问道。
吴先生放下茶盏,略思了一下,道:“前两日闻楼主说, 似有些新花样,这次花朝节县令颇为重视, 这位澹县令插手, 你们懂的,自是不同寻常。”
他又感叹道:“希望这次悠着点吧,去年一次赏月会一次婧院, 把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折腾散了, 现在听到盛会就感觉胆战心惊。”
宁景三人闻言,都是会心一笑, 谁不想安安稳稳说个书赚点银子,结果去年两次盛会,一次吴先生差点被人陷害撞本, 第二次整个望春楼都差点被推了。
但这种盛会庆祝是不可避免的, 他们这类职业其实还就吃这种饭, 每当盛会之时,就是他们名气更上一层楼之时。
他们装饰盛会, 盛会助他们扬名。
一般盛会之后, 茶楼的生意都会攀上个小高峰, 他们这些说书先生的收入自然也会随之增多。
反之, 若是茶楼或者某位说书先生在盛会之时表现不佳,落了名头,那影响也会比平时大,落得个臭名远扬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有压力,但总体来说,他们还是期待盛会的。
过了片刻,望春楼主过来了,众人见礼,然后落座。
望春楼主例行祝贺各位先生新年更上一层楼,鼓舞士气后,就单刀直入提起花朝节的事宜,他道:“诚如各位担忧一样,那位又出新花样了。”
这半调侃的语气让四人不由一笑,随即凝神听他说。
望春楼主斟酌了一下,道:“这次花朝节,规模远非往昔可比,县令大人已联合平遥、溪水城、永安城,并我玉周城,四城选举,广选出十二花神,游行四城之地,庆祝花朝节。”
江先生不由叹道:“嚯,好大的动作!”
“四城广选?”白先生把玩着扇子,拍了拍手心,道:“那应是要选举出十二位女子哥儿担任花神吧。”
此话让在场其他三位先生都点点头,自古花朝节以女子哥儿喻花,选花神自然是从女子哥儿中选。
但,望春楼主却摇摇头,脸色有些古怪道:“非也,男子,也可选在其中。”
“啊?”
四人都是一惊,宁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由心底暗赞一声妙啊!
毫无疑问,澹御这位县令是妥妥的革新派,一直在为女子哥儿地位奔波,几次盛会的目的,归根结底都是要提升女子哥儿的社会地位。
但是,自始至终,他对待女子哥儿的态度,不是要给他们特殊的优待或特权,而是追求——公平。
如婧院盛会,他力求达成的目的就是让女子哥儿能如男人一样随意进出茶楼,而不是要求茶楼对女子哥儿特殊对待,出行什么免费让女子哥儿进出茶楼的政策,而是让女子哥儿能如男子一般,得到公平待遇。
花朝节以往也有举众选取花神的活动,但这个与花有关的节日,多是女子哥儿追捧,花神也常常在他们之中诞生。
这是第一次,把男人强势的拉入其中。
这无疑就是在昭告世人,男子女子哥儿并无二致。
此举,甚妙,但要担大风险。
妙就妙在一视同仁,澹御没有一味歌颂女子哥儿,把他们高高举起,要知凡事过犹不及,长久这样做,极可能造成一部分女子哥儿产生自己高人一等的错觉,也会令众多男子不满,最终导致两方对立,激化矛盾。
而一视同仁,却是直接把所有人摆在同一层位置,女子哥儿不低男子一等,男子也不比女子哥儿高贵,同是为人,一起庆祝节日。
如果这次盛会举办成功,就会对人们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长久下来,层层递进,澹御等人追求的事,就会成功。
但,这事也要担大风险。
其一,花朝节虽然没有明确是属于女子哥儿的节日,但也多是女子哥儿参与,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称之为“姑娘会”,这一天很多女子哥儿会一起相伴,去踏春赏花交友。
这个节日在姜朝,是为数不多独属于女子哥儿的节日,因为在姜朝还没有乞巧节,这个在华夏被称之为“女儿节”的节日,所以他们差不多把花朝节过成了“女儿节”。
而这样一个在他们看来独属于他们的节日,还要让男人插手其中,不难会有激进之人觉得冒犯,有一种“他们已经有那么多,凭什么花朝节都要抢去”的想法。
有这种想法的人,自然多是女子哥儿,姜朝女子哥儿被压迫的惨烈,除了绝大多数顺从不敢出声的人,当然还会有激进派,而在这些激进派里,也已有人走火入魔,觉得世间男人,都该死。
这样一个决定在这些人看来,自然是极不妥的,觉得自己独属的节日,也被男人染指了。
其二,则是男人们的反对。
与少数激进女子哥儿想法极端相反的是大多数自视甚高的男人,他们会觉得,凭什么要把他们降低到女子哥儿一样的地位?!
他们本来就是优越者,把他们和他们自认为“低贱”的生物放在一起,他们只会觉得侮辱——就如,有人把你和猪狗平等对待。
而有这样认识的男人的人数,绝对比那少部分女子哥儿多的多,这就是姜朝自雍帝起,长久以来贬女子哥儿抬男子的政策影响而来的结果!
澹御县令等人,这次在冒一个很大的险,一着不慎,极可能两边皆是得罪,满盘皆输。
但宁景,不得不佩服这份魄力。
在世人看不到的背面,有这样一群人在努力改变着,无形之中为公平争斗。
宁景直觉,澹御等人的手段绝不止这些,花朝节只是他们的一步棋,这步棋落下,之后历来属于男子的六月六“天贶节”,七月七“读书节”都要被他们做文章,插一手。
众位先生也都有些回过味来,吴先生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又要搞大事了。
他问道:“那需要我等做什么呢?”
宁景也是认真听去,他们这些说书先生在民间的影响力不可为不大,他不觉得澹县令会放着他们不用。
却出乎他意料,望春楼主道:“照往常行事,庆祝花朝节,说些关于花朝节的话本子,这次最好能带些男子亦能为花神的隐喻,其中分寸,你等自己把握吧。”
众位先生松了口气,但是莫名又有股不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直觉这件事,不可能如此简单。
只是,望春楼主不说,他们也无从得知哪里不对劲。
望春楼主交代完事情,四位说书先生就在枫园里自己排登场顺序,吴、江二位先生强烈要求休假,也不贪多,先休个三天,这三天就让宁景和白先生顶上。
至于三天后,花朝节开始,四人自然都是要齐来的,但依江先生提议,等花朝节过后,宁景和白先生必须得轮流顶上一个月,放他和吴先生好好回家躺平。
白先生笑骂了江先生两句,宁景则是笑而不语,他正缺钱,求之不得呢。
商议好事情,宁景拜别,晚上回了宁府,把花朝节的事告知了柳静秋。
柳静秋这些天在忙着“开学报道”,婧院于二月初至二月二十八广泛招生,并准备开学。
不过,其实在去年之时,婧院的名额已经被定去大半,剩下的名额并不多,现在主要是等各方学子来报道,然后安排开学而已。
柳静秋本来有三个名额,他却是都给了同窗,这也是他唯一一次“先斩后奏”,没有和宁景商议的事,宁景也没有怪他,又去寻来一个名额,把柳静秋送进了婧院。
而那三个名额,柳静秋给了张弦儿,慕容文星以及南知礼,这三位都是青荷先生的得意门生,也是一致决心终生不嫁,欲意效仿青荷先生之举的人。
至于柳鱼璃,柳静秋本是准备给他一个名额,却是他自己拒绝了。
柳鱼璃和柳静秋不同,他倒不是自卑或者觉得嫁人就不能去婧院进学了,而是单纯觉得,自己才学不如那三位,就不凭着和柳静秋关系亲近霸占这个机会了。
这样的机会,能者居之。
不过,柳静秋却是掩唇轻笑道:“可是,夫君你知道么,今天我在婧院看到鱼璃了,他和我显摆,他亲亲未来夫君一定要他来,特意给他弄来的入学资格,他不来都不好意思,哎,谁让他有个疼爱他的好夫君呢~”
他学着柳鱼璃的语气和动作,摊手摇头,看似无奈,实则一脸嘚瑟得意。
宁景捏了下柳静秋的脸颊,不禁失笑,这些天的柳静秋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少了为人夫郎的沉静持重,多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独有的朝气肆意。
宁景难说这样的决定,对柳静秋带来的改变,于柳静秋日后是对是错,但在目前来说,夫郎很高兴,他亦然。
“夫君说的花朝节也好有意思,男人都要入选花神了么?那夫君会不会被选中当花神?”柳静秋眼眸里星子一闪,侧仰着头看他,语含好奇期待。
宁景不由好笑,点点他的额头,道:“你在想什么,我戴着面具,他们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选我作甚?”
柳静音不赞同,道:“君子重风骨,岂是区区皮囊能衡量,静秋觉得夫君就算戴着面具,也不输他人一丝半点!”
宁景摇头笑了笑,不以为意。
转眼间,三天过去,花朝节在众人期盼中,正式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宁小攻要不要安排一手,给他选上个什么fafa呢( ̄y▽ ̄)~*
玉周城。
一大早上, 花神庙外就围满了人,里面水泄不通,外面一个个探头探脑, 踮着脚往里面看,不时后面还有人高声喊道:“前面的,投完了就快点让开啊,奴家还要给我蝶儿姐投一枚百花令!”
而在外围,摆有许多摊子, 出售着一枚木质贴了花瓣的令牌,此就是“百花令”, 选举花神用, 此时正有许多人围着购买。
在两天前,花朝节选举花神之事就传遍了玉周城,同时也公布了规则——
自二十五日起, 百姓可自制百花令, 也可购买百花令,去往花神庙为心中花神进行投票选举。
至于被选的人, 可以自荐登榜,也可他人推荐,登记了名字后, 后来人就可以进行投票, 票数过百, 就能登上“百花榜”,制木牌挂起来, 下放集花箱, 支持者可以继续投百花令至箱中, 每日清点一次票数, 进行排名更替。
因为此次盛会是四城联举,光选花神就要用六天,前三天为城选,后三天为四城联选,等选出十二花神,还有为期十二天的四城花神游,可谓声势浩大。
城选就相当于海选,任何人都可以报名,第三天酉时截止,然后留下前十名,这十位名单会四城通报,然后挂于本城花神庙中,继续进行四城联选。
四城联选则是四城共四十人比拼,最终留下十二位花神。
待十二位花神选出,则于玉周城汇合,开启为期十二天的四城花神游,这十二天里,十二位花神会乘坐花神辇途径四城主城及附近镇子,巡游一圈,为家家户户送去花神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