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有一项票选,则是为十二位花神定属“花名”,如某某花神。
而被票选出来的花神,除了得花神之盛名,还会有各种奖赐,如玉周城公布的奖励有县令大人亲题匾额一副、彩衣布庄十二套成衣、祥福珠宝店一套金饰、望春楼等茶楼永免听书、圣林书馆十二套书籍……
各种福利,可谓让人眼红不已,当时宁景听到也觉得有意思,这不就是活动赞助商们吗?
这些商铺茶楼书馆拿出各种赠品,一来附和讨好县令,二来借花朝节扬自己店铺之名,凡是拿出赠品的,都会被县令让人提名写在花神庙外面的告示牌上,拿出的东西越丰厚,排名越靠前,也算是给他们打广告了。
听闻,其他三城也多是如此做,积少成多下来,成为花神能得到的东西,可谓惊人,连宁景都有点心动。
只是这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目前为止,还没有男子上百花榜,看来踏出这一步还是比较难的,女子哥儿们不会平白无故去投一位男子,男子们也果如宁景所料,大部分觉得这种事辱没了他们,羞与为伍,更不可能去投自己了。
不过,随着列举出来的奖励越来越诱人,有些男人的小心脏开始受不住诱惑了。
“人为财死,脸面算什么,某就要做第一个登上百花榜的男人,各位兄台,助某一举之力!”
啪,一百枚百花令砸下去,一位代表男子的身份的淡蓝色令牌挂上去了,在一众浅粉色令牌中,格格不入,分外醒目——
潘怀兴,这个名字将会彻底扬名玉周城,乃至南燕州,被人记住。
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第一位上榜的男子,人们为猎奇也好,还是处于别的目的,半天时间后,潘怀兴的票数竟然直追前三,甩开一众女子哥儿,被越挂越高。
这不由让人瞠目结舌,也有贪图奖励的男子偷偷为自己报了名,或让好友代为举荐上去,一时之间,蓝色牌子又多了几个。
而其中有一位奇男子,是城里富商家的少爷,他倒不是馋奖励,单纯觉得名字挂上去好玩,拉风,给自己报了个名,还砸大笔银钱收购百花令,瞬间把自己捧上了第一。
然,第一是下午坐上去的,人是晚上挨的打,听说那位少爷的富商老爹差点气吐血,拿着荆条,直追着这个逆子跑了三条街,大呼有辱斯文,丢人现眼!
这件事听来确实有趣,但也侧面反应了不少人都觉得男子名讳挂上去丢人,更是有不少书生清流聚集酒楼茶楼,高谈阔论此事,一致痛骂县令肆意妄为,自贱身份,羞于此辈为伍!
还有人提议,聚众前往花神庙抗议,要求将男子摘除花神选举,并将选举花神的权利交到男子手中,女子哥儿负责参赛,不得投票,只能由男子投票,如此才合理。
不少人附和此议,然而关于谁带头前去抗议,却陷入了僵直,还有人直接悄悄离开了。
去年婧院盛会闹事之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那些人回来后对于自己在“狗院”遭遇闭口不提,其中许多人自那以后就淡出人们视线,不知去向,还有几个甚至传言已经疯了,剩下一些人之后也是低调行事,胆小如鼠,这次盛会干脆窝在家里,都不敢出来。
这件事警示着众人,一个两个根本不敢出这个头,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次那位大人物是否还会出手,但谁敢拿这事去试试,就怕试试就逝世了。
而除了男子们不满,不出宁景所料,女子哥儿这边反对之声接连响起,觉得男子抢占了他们的花朝节。
不乏胆大脾气激烈的女子哥儿公然叫台辱骂男子,而男子们还觉得委屈呢,这导致双方之间矛盾在逐渐堆积,迅速发酵,也不知达到哪个临界点,就会爆发出来。
但到底一时之间,也无人敢闹事,全城都在热热闹闹参与票选花神之事,过着这个特殊的花朝节。
宁景这边偶尔抽出心思关注花朝节的事,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自己的事业上。
这次上头没有给他们特定的难题,由着各位先生自由发挥,但各位先生也不是蠢人,都或多或少讲些歌颂女子哥儿的话本,现在玉周城大风向如此,县令就差把革新派三个字顶脑门上,他们这样做可能得罪某些人,但至少不会恶了父母官,孰轻孰重,他们还是知道的。
就连踏雪楼这次也没有作妖,四位先生的话本都是以女子哥儿为主角,讲述他们的伟大与付出。
明先生也非常识抬举,提前一天把他还有另两位先生的话本偷偷送到了宁景手里,只有那位楚先生的没有。
据明先生所说,这位楚先生对他颇有敌意,两人之间竞争激烈,对方对他提防的很,根本摸不到楚先生的话本,而另外两位先生都或明或暗对明先生示好,三人已经偷偷暗中勾连在一起,意图排挤楚先生。
这些勾心斗角宁景闻之只是微微一笑,明先生把话本提前给了他,他若想故意撞本,让踏雪楼下不来台轻而易举,但是这事没必要,不过就是出一时之气,还容易把明先生暴露出来,得不偿失。
不过,宁景看着那三个送来的话本,脸上却颇为玩味。
又是这种路数,将别人核心的东西偷去,然后改编成自己的话本。
这次三个话本和去年吴、白、江三位讲的华夏话本就是换汤不换药,只是改的更为隐蔽了,甚至直接倒装了改。
如明先生要讲的《狐仙传奇》,狐仙下凡历劫,和凡人相爱,遭反派觊觎算计,最后为拯救苍生和爱人,狐仙牺牲自己仙骨打败反派,天下太平,但狐仙退仙为妖,最终和爱人分离,与其他狐妖宿在山中,某一日,狐妖下山,偶遇一书生,一妖一人相顾无言,剧终。
这个故事,不就是辛十四娘倒着讲么?
辛十四娘由狐妖拯救苍生,历劫成仙,其则由狐仙历劫,拯救苍生,退为狐妖,最后一幕就是辛十四娘和冯生初遇,但放他这里却是结局,还合情合理,给人遐想无限。
这个话本,就算宁景心知肚明对方又在恶心他,但也不得不佩服,这样改后,就算他出去点明,也难以判定对方仿写或借鉴,还会遭人耻笑。
而且这人写的这个话本,一点华夏元素也没有沾,全部套的姜朝神话体系,自然也不会被人归于“华夏神仙流派”,不会天然被压在宁景名下。
此人这一手,实在是高。
明先生也确定了,踏雪楼现在背后就有一位话本大家坐镇,若任由对方继续发展下去,踏雪楼迟早重回玉周城第二茶楼,和望春楼再争高下,而对方也摆明了,他盯着宁景呢。
真是麻烦。
宁景暗暗啧了一声,却是笑了一下,便算如此,他也不是就没办法了。
宁景安排的是下午的场,登台之时,台下已经人满为患,所有他的忠实听客早已等好,期待宁景给他们带来的花朝节惊喜。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袭白衣,戴着玉面具的宁景终于登场。
他今天的衣服尤为繁复,层层叠叠,莹白的锦缎上是如烟似雾的蚕纱,行走之时,如云烟流动,又像花瓣绽放,铺开,偶尔动作之时,能看到片片金线祥云忽隐忽现,缥缈而华贵。
这件衣袍,就是柳静秋为他准备的新年礼物,在得知宁景是说书先生后柳静秋就一直想着新手为他做一件登台穿的衣服。
亲眼看着宁景穿着这件衣服,登台说书,就如现在,柳静秋就坐在台下,抬眸紧紧看着他。
却见,宁景上台后,直接盘膝坐在软垫上,一架古琴正摆在他前面,伴随着的是,两条竖幅落下,上面写了一排排曲目。
只听见那道清朗温润的声音道:“诸君,《点乐会》正式开始,此上就是花朝节所有曲目,诸君可随意点曲子,若不点,在下就随意唱了。”
台下一片寂静,仿佛有很多小问号飘来飘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景:来,点歌吧\( ̄︶ ̄)/
所有人:???
第170章 一缕春风
场中可谓一片懵逼, 他们大多是冲着景先生这个名头来的,至于他要说什么书,倒是没太多关注, 总之,景先生不会让他们失望。
只是,这《点乐会》是什么?
有过《说乐会》经验的听客反应快些,再一看宁景这个架势,便知景先生这是又要开始唱曲子了, 后面说不定还有小故事,顿时一个个激动起来。
一位墨衫书生站起来, 行了一礼, 道:“那学生斗胆一点。”
目光往那些曲子上快速扫过,选中其一,拱手朗声道:“便点那曲《白头吟》。”
其他人见有人抢先点了, 都停止交头接耳, 安静下来,看看这是个什么名堂, 一个个聚精会神看着台上的白衣说书先生。
“那便请君静听。”
宁景微微笑了一下,拨弄了几下琴弦,眼眸沉静下来, 指尖轻挑琴弦, 琴音流出, 淌入人耳间,同时萧声伴随而起。
“皑如山上雪, 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 故来相决绝……”
一曲毕, 台下寂静许久,才恍若回神,各种低声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好词!”
“这词似乎是女子哥儿所作?”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竟是如此痴情之人,可惜似乎其夫君变心了。”
“男人不都如此么,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三心二意!”
柳静秋听着旁边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不带重字的咒骂着变心的男人,显然是深受其害,心中积怨颇深。
他看向台上的宁景,直觉他夫君把这首曲子选入其中,绝不是来引起女子哥儿哀怨之念的,定是有其他目的。
宁景等着台下讨论了一会儿,不时拨动两下琴弦,直到下面逐渐安静,他才启声,道:“此首曲子背后,却有一则佳话,说与诸君一闻。”
“华夏西汉时期,有一书生,名为司马相如,蜀郡成都人……”
宁景娓娓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道来,故事大体情节未动,只把两人私奔改成了卓文君毅然放弃富贵荣华,跟随司马相如过清贫日子,毕竟在姜朝私奔是禁词,宁景讲这个故事重点也不是私奔,所以改动一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待他讲完故事,下面的人已经讨论过一轮了,这个故事颇有些一波三折,能让人们争论的点太多。
一则,卓文君二婚之女,配才子司马相如;
二则,卓文君放弃富裕生活追随情郎,甘心过清贫日子;
三则,司马相如变心;
四则,卓文君挽留,司马相如悔改。
大致关于这四点,台下听客争议颇大,还有人直接吵的不可开交,宁景一眼看去,却是柳静秋身边一位华服夫人和邻桌男子在争吵。
“所以,这个话本子就是告知我们女子哥儿,要抛弃所有跟着个穷鬼跑,过足了苦日子,好不容易要熬出头,被男人抛弃了,又要靠痴心去挽回这个男人?”夫人嗤笑道,艳丽的脸上满是冷嘲讥讽,还有难掩的怒色。
邻桌男子不甘示弱回道:“司马相如可是通晓音律的大才子,尚且没有嫌弃卓文君二嫁之身,卓文君还有何不满足的?她算知道好的,以痴心留下自己夫婿,这位夫人怕不是早已成了弃妇,才怨气如此大吧!”
夫人似被戳到痛处,脸色难看,她冷哼一声,目光转去台上,直视宁景,高声道:“景先生,您讲这个故事,莫非是告知我等女子哥儿,若夫君心思异迁,唯有作楚楚可怜之态,以痴心去挽留那变了心的男人,方才称得上贤德二字?”
这个问题不可谓不尖锐,若宁景一个回答不好,今日之事传出去,他名声就要毁去大半,因为他半数以上的听客是女子哥儿,而这个问题就是正正扎在女子哥儿心头的一根刺。
虽姜朝允许男人纳妾,妻子不得阻拦,但平心而论,哪位女子哥儿看到曾经和自己海誓山盟的夫君纳妾,能真的大度不妒,坦然接受,便是没有那么深情谊的夫妻,看着丈夫纳妾,心里也总会有些不快的。
但,为之奈何。
所有人看着宁景,等他作答。
宁景眼眸沉静深邃,认真看着那位夫人,道:“暂不提卓文君,这位夫人对司马相如最后悔改这一行为,有何评议呢?”
夫人眼中不屑闪过,张口就想激烈批判,但目光触及到宁景那双眼眸,却不由静了一下,汹涌激荡的心绪莫名得到抚慰。
她知自己今日被戳到痛楚,行为举止多么似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可谓丢尽脸面,难看至极,但宁景看她的目光里,却是认真与尊重,没有丝毫对她行为的不耐烦,亦或鄙夷。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沸腾的怒意,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道:“知错悔改,勉强算个男人。”
顿了顿,她又含枪带棒讥讽道:“总比某些做了此事不知悔改,还不承认自己绝情,把错处怪与女人哥儿身上的狗男人好!”
这话瞬间把在场一些男人刺激到,纷纷对她怒目而视,但夫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出了一口痛快气。
宁景轻轻一笑,道:“是极,司马相如最后能回心转意,与卓文君再度琴瑟和鸣,白头到老,是因为他本人尚有良知,所以他才能被一首《白头吟》唤醒悔改,反之,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就不是司马相如,也不会有这个故事。”
夫人闻之一愣,在场其他人也是若有所思。
司马相如回心转意,其一是感于卓文君深情,其二,难道不是因为司马相如此人能知悔改么?
若换了陈世美,怕就没有这个《白头吟》浪子回头的故事,而是一则杀妻的事故。
自然,这只是粗略一比较,不能较真,若仔细类比起来,司马相如和陈世美面临的诱惑不同,抉择也不同,一人主要是变心,另一人更是为了富贵,不能相提并论。
场中的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宁景话里之意,不少因故事郁结于心的夫人夫郎忽然感觉拨开云雾,连思想都轻快了些许。
是啊,不是他们的深情挽回不了丈夫,而是丈夫根本就没有回转之心,他们何必于此磋磨了自己。
刚刚和夫人争辩的男子嘴唇动了动,似有话欲言,到最后还是没有出声,臭着脸转身,挪着凳子离那夫人远一些。
还有人嘀咕道:“景先生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尚有良知,莫非不回头就是没有良知了不成?”
嘀咕之人旁边另一位潇洒打扮的年轻男子笑道:“不然呢,司马相如抛弃卓文君就是没有良知,既许山盟海誓诱佳人放弃荣华富贵追随而去,就要回之以一生深情,不然便是满腹才华,也枉为君子。”
夫人神色平静下来,看向宁景的眼神里带上感激,她一直局限的就是丈夫变心,却被人嘲笑是她不够贤德痴情,才挽回不了丈夫,如今宁景这个故事和一席话,却是彻底开导了她。
她刚想坐下,却是福至心灵,又提问了一句,道:“那敢问景先生,若司马相如不曾回头,卓文君当如何做?”
宁景微微一笑,声音轻而坚定的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他不再多言,夫人脸上却是豁然开朗,行了一礼,缓缓坐回位置上。
若宁景还在华夏现代,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绝对会回答:“握不住的骨灰,就扬了吧。”
然而,他在姜朝,话就不能如此说。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却是含糊了过去,各人听之理解也不同,可以理解为与丈夫决断,也可以理解为试试挽留丈夫,毕竟这句话就是出自白头吟,下文就是挽留之意。
如何选择,则看个人了。
至于这位夫人的选择,日后宁景有过耳闻,和离倒是没有和离,只是把家中财产牢牢把持,把入赘变心的丈夫和小妾身无分文赶去了乡下,眼不见心不烦,美美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夫人坐下后,场中静了一会儿,其他人也大略知道每首曲子背后应该都准备了一个故事,纷纷仔细打量起曲子的含义。
《山有木兮》,《桃花扇》,《春不晚》……
“景先生,小女子斗胆一点,便点那一首《春不晚》吧。”
“善。”
《春不晚》这首曲子,宁景配的却是萧史与弄玉之典故,只是他细微添加了自己的一些设定,变成萧史仙人动私情,与弄玉两情相悦,最后一起修成正果,夫妻二人乘龙乘凤,化神仙眷侣而去。
这个话本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感情波折,结尾又如斯浪漫,配上曲子,倒是令人颇为神往。
之后,听客们又一连点了四首曲子,到这时他们突然发现,除了第一支《白头吟》情节较为有争议,其他的竟是清一色甜到心里的曲子和话本。
如那《小城谣》,未婚的女子哥儿们真是听了心中甜丝丝的,还起了点点跃动,若是再不小心和旁边俊逸的男子对上视线,那脸就红个彻底。
而那男子则一收折扇,含笑,拱手一礼。
不知不觉间,茶楼里本来莫名的针锋相对的气氛荡然无存,反而似有一股春风吹满堂,撩来片片桃花,落于心湖间。
花朝节第一场登台结束,宁景和听客们告别,在众人目送下缓缓离去,消失在珠帘后。
听客们一个个议论着今天所闻,光听那些曲子,都觉得今日不虚此行,心里那个舒畅,还莫名感觉甜滋滋的。
短短时间,这些曲子和故事就被人口相传,风靡玉周城,被人们争相吟唱,连路边小童都会哼两句。
一股春风就如此猝不及防吹拂过玉周城,吹走戾气,拨动春心。
不少人借着这春风去向花朝节上相识之人倾吐心意,倒是不小心促成许多姻缘。
而那些正在四处挑拨,想要抗议花神选举让男子参与的两波人突然发现,城中的浮躁之气莫名被平复了下来,出入男女哥儿大多成双结对,粉色泡泡快要直冲天际,忙着去踏春赏花听书听曲,根本没几个人附和他们的挑动之言。
他们大为不解,不过几首曲子几个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影响怎会如此之大?
就在这样的古怪氛围里,两天花神城选过去。
玉周城得出来的票选里,前十中九位是女子哥儿,只有那位胡闹的少爷勉强挂在了第九,但因其人被老爹揪着耳朵跪祠堂去了,后续无力,被踢出局是迟早的事。
至于那位第一个上榜的男子潘怀兴,也争不过,被排挤在十名开外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人们也不觉得意外。
那两波激进的男人们以及女子哥儿们也认为理应如此——男人,就不应该登上百花榜!
前者以男子登榜为耻,后者以男子为耻。
现在挑动不了人们抗议起来,他们居然神奇的达成了共识,一起去捧那些女子哥儿,大把投入百花令,提升他们的排名,竭力把男子的牌子挤下去,不想挂在上面丢人现眼/膈应人。
他们的举动仿佛顺应“民意”,只见女子哥儿的票数蹭蹭往上涨,代表男子的蓝色令牌逐渐淹没人群,不见踪影。
眼见还有一天城选就结束,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玉周城应是出不了男花神了,有人惋惜,有人狂喜。
第三日,人们照例拿着百花令过来投给自己看好的人,却有人猛的一声惊呼,“吴先生怎的在榜!”
“白先生也在,还有江先生,沈先生,踏雪楼的明先生也在,我的天!”
“啊,奴家看到洛先生了,快快投给洛先生!”
“姊妹哥儿们,景先生的集花箱在这儿,快来投啊!”
只见一众粉色令牌下,仿佛起了一阵蓝色海洋,竟是一众说书先生的名讳的令牌,几乎把玉周城所有说书先生都囊括在内。
许多人怔愣片刻后,场面爆发一阵骚动尖叫,争相举着百花令,往喜爱的先生的集花箱投去!
等消息传到望春楼时,四位说书先生正在枫园喝茶闲聊,一听消息,一个个差点把茶喷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景:别吵了,给你们注射恋爱脑(* ̄︶ ̄)
“胡闹!谁把某报上去了!”
白先生止住咳嗽, 擦擦嘴角,半分羞恼半分无奈,最后却是失笑摇头。
其它三人也是如此, 但不过一会儿,众人也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被县令赶鸭子上架了。
百花榜上现在没有男子名列前排,但县令他们既然敢提出男花神的理念,那定然是要实现的, 不然就是有悖初衷。
宁景曾想过他们可能会暗箱操作,扶持一两个男子进入前十, 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应该也是在防着某些人故意捣乱打压,若是最后一天再杀出一两匹黑马,这样就较为稳妥合理。
但他没料到, 县令, 竟然是把这一步棋,压在了他们这些说书先生身上。
实在是, 又一步妙棋!
在此之前,不是没人想把他们这些说书先生报上去,但这事若不经过本人同意, 到底有所冒犯。
因就目前看来, 举荐女子哥儿登榜是慕其颜色, 倾其风姿,才举其为花神, 但男子被举荐登榜, 可不是去出风头, 反而像是去丢脸, 所以也没人把喜爱的说书先生推举上去,但在私下却难免偷偷议论比较过。
据传景先生、白先生、洛先生、沈先生、明先生,还有一位样貌非常好的董先生呼声都非常高。
至于吴、江、楚之列,前两位则是年纪大了,胡子都大把,头发花白,当花神委实是不合适,后面的则多少被人觉得人品微瑕,不足以举荐。
众说书先生本来以为这次花朝节没他们什么事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却是在这里把他们给用上了。
不过县令用他们来走这步棋真真是恰到好处,他们说书先生本身就自带名气,上榜后,就算票数突飞猛进,也能解释的通,总比平白拉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上榜前十,一眼假来的好。
众人无奈的叹口气,但转念一想,也释然了。
若他们是独自上榜还感觉挺羞耻的,现在一起被摆上去,谁也逃不了,反倒无所谓了,就是领头之人怕是会颇有压力,几乎就是内定的男花神人选了。
吴先生回身问报信的小厮,道:“票选如何了?”
小厮恭敬道:“回吴先生,刚刚小的看到时,景先生一骑当先,快入前五十名了,其后是白先生,洛先生,明先生,以及沈先生,还有您。”
众人默默看向宁景。
宁景放下茶杯:“……”
白先生以扇遮笑,状似安慰道:“没关系,就剩一天时间了,没准入不了前十呢。”
然而这话也就是个安慰,县令敢走这步棋,那铁定是要抓两个说书先生顶入前十,甚至这两人基本可以等着去坐花神辇车游街去了,票数上去是迟早的事。
白先生以扇子拍着手心,一抹暗光自眼眸中一闪而过,嘴角噙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