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CU-第二季—— by青容 CP

作者:青容  录入:08-01

“‘跟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你意有所指,麻烦讲清楚一点,我不想猜。”
“康复班的夏晓曼还记得么?大四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跟我谈过一段。”
“哦。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该学会怎么珍惜了吧,赶紧回家吧穆主任!”
“我强烈怀疑你胡编了一堆理由,就为了骗我回去上班。”
“我一番好意怎么是胡——”
穆之南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第27章 情书
老婆,在你离开家的第六天,有个新生儿败血症的宝宝没救回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拥有一个名字,生命就消失了。从前都是你劝我说失去病人这件事很正常,现在你不在,我也在脑子里想象你会说什么,假扮你来告诉自己。
有时,我们故意用冷静的态度看世界,也是另一种疲惫,所以我理解你的离开,也希望你回家时,能稍微轻松一些,还能拥有对医学纯粹的爱意。
说起离开家这件事,我十几岁,刚到加州的时候实在太想姥姥,有一次离家出走的经历,用半生不熟的英文查线路,没办法用护照买机票,想着坐火车虽然慢点儿,最终还是能到的。从加州一路跑到了西雅图,下了车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我要回北京,她当时哭得我心都快碎了,于是又乖乖坐火车回去。
那趟出走什么也没做,就只坐车了,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发觉一个人在火车上晃悠也很有趣,等你回来,我们或许可以一起休假,坐一趟慢火车,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
在你离开家的第十天,我体会到了妈妈当时的心情,当然,孩子丢了和老婆跑了并不是同样的感受,但总觉得你我之间的联系是一种融入血液里的依赖,是某种化学反应。这样的反应一开始可能是大爆炸,最终都会归于平静。
所以我希望,如果你在平静中感受到忽视和伤感,请务必要告诉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放弃彼此。
穆之南,
我在每一个天色亮起来的早晨开始想你;
在你的书房躺椅上,闻着书和宣纸和墨的味道想你;
人类不会飞行,但我愿意举起你的翅膀。
我不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希望你能在家以外的地方,医院以外的地方,这座城市以外的地方找到快乐。
记得我在等你。
Love,
Shawn
毫不夸张,杨朔的这封短信写了一个星期。
他果然是先用英文写一遍,再翻译成中文,自己译得差强人意,求助翻译软件,又嫌弃翻译软件没有感情,只能自己重新写,修改了很多次,删掉了一些读起来别别扭扭的自言自语,留下了这些。
他也想记录生活,可自己的生活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他写不出来,即使脑子里有无数句想念的话,也只能透露一点点。
自穆之南走后,他在家住的时间越来越少,不是在PICU值夜班,就是睡在值班室,变成了儿科人见人爱的钉子户:只要有困难,24小时随时都能找到的小杨主任。
他把这几句话又读了几遍,确定没什么错别字,点了发送。
刷新邮箱,跳出一封未读邮件。
Dear Shawn,
离开小城之前,我去观摩了一台手术,纵隔肿瘤,术前他们用Hisense CAS计算机手术辅助系统做了个三维重建,在增强CT的基础上分析出纵隔肿瘤与周围重要脏器、血管的空间解剖关系,规避掉一些肿瘤入侵血管以及血管变异带来的风险。手术做得很漂亮,晚上也约了几个校友一起吃饭,这个城市的晚上太热闹了,虽然口味又咸又辣,但非常好吃,你一定要来试试。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学校,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变成了各个科室的业务骨干,有些甚至连样貌都变了,但他们说我还是这样,不结婚的好处就是连皱纹都比别人少,我说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我平时面无表情,轻易不动用面部肌肉所致。
他们聊了很多近些年的新技术,3D打印在脊柱外科用处也很多,我想,手术有达芬奇,门诊有抽血机,有内窥镜胶囊,这些都是我们读书的时候想象不到的东西,那以后的以后,等到科技发展到那样的程度,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进手术室了,那工作就会轻松愉快很多。
就像咱们护士台常年供着的苹果一样,我祈求科技能发展得再快一些,早日实现浑水摸鱼的上班方式。
离开那座城市之后,路上没停留,一路开回北京。
因为开车时间不确定,事先也没老人家打招呼,就直接去了姥姥家,所以她看见我出现在门口,差点跳起来,对我一通拍打。
有趣的是,姥姥在我进门聊了两个小时后才想起来问:哎杨朔没跟你一起回来?
怎么办,你的sweet honey似乎更爱我一点。
我本打算吃了饭就去看看二叔,但姥姥不同意,留我住下,我也觉得坐一会儿就走不太像话,便留下了。
姥姥张罗着给我铺床,她说,你去美国那些年,刚开始每年还回来过暑假,她就给你准备好新的床单被褥,后来,你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她还是会先准备着,直到你打电话来说又回不了,她再收起来。时间一长,她就不买新的了,但还是会提前洗干净,烘得软软的等着你。
你小时候比赛拿的奖牌,有些已经没有光泽了,姥姥还会时不时拿出来擦擦,说杨朔这孩子从小就辛苦,没了爸爸苦,练体育苦,出国读书当医生也苦,但他怎么这么乐呵,是没心没肺还是怎么的。
我说不是,是他坚韧善良,学识超凡而且内心强大,我让她放心,我也会努力让他不那么辛苦。
然后就把姥姥惹哭了。
于是赶紧拿出上次去南京买的那块云锦,说给她做件漂亮的衣服,我撒了个小谎,说是杨朔孝敬您的,结果姥姥立刻就戳穿了我,说那小子才不会花钱买这个呢,他会说别给老太太惯得那么虚荣。
果然了解你,跟你当时说的一模一样。
那天,我睡在了你的小床上,有一种和少年的你同床共枕的隐秘快乐。
第二天一早,姥姥说带我出去逛,但直接逛到了二叔店里,果然她还是很喜欢的,同时二叔看见那块布眼睛都直了,当时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大家都围上来参观,姥姥很慷慨,说随便看但是不能摸。
真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回到家,姥姥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个铁盒子,说这是小孩儿藏的秘密,我说秘密是不是不该看,她说没事,杨朔可能都不记得了,而且里面也没啥重要的东西。
但我觉得挺重要的。
一张我不认识的棒球卡,看起来颜色黯淡,颇有些年头,以前听说过球星卡也有产业,估计还挺值钱。
一张看起来几乎空白的电影票,大概是用热敏纸打印的,只剩一点点印记,完全看不清,我很想知道那是部什么电影,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还有几张CD,其中一张上面写,此生最爱。有点好笑,不知道当时的“此生”是多大岁数,也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否还爱它,但那张碟里的歌在网上还能找到,我听了一遍,枕在你的枕头上,似乎听得见十几岁的你,兴奋的心跳声。
那些金属徽章和挂饰,我相信它们以前应该是闪亮的,戴在身上很酷。
最后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Sorry Shawn, I don't like you”,后面还有就不想看了,我突然很生气,气自己的好奇心大过理智,更气这个人,凭什么不喜欢你,不love也就算了,就连like这种程度都没有么,鉴赏力怎么可以这么差!
就连我,你的合法伴侣,想象那个时候你的样子,都恨不得帮你找人谈恋爱,那个人怎么可以拒绝你!
直到现在我依旧很愤怒,连电脑键盘都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
那天,姥姥去参加老干部活动中心的合唱团,我自己回了师父的小院儿。
二叔一直定期安排保洁打扫,院子很干净,房间里的陈设也都没变,只是没有人气,显得荒凉。
可能每个没有人住的房子都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
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家文化传媒公司么,我跟他们联系了,他们说小四合院儿占着地理优势,名人故居之类的名头,可以开发成一个小的艺术馆,不止是字画,也有现代艺术,他们的理念是给年轻人一个高端的艺术启蒙。
对此我是不信的,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是来拍照打卡发社交网络。
至于投资方式,资金多少,占股比例等问题还没有谈,回家再细细跟你商量。
今天是我离开家的第27天,我想,我大概要提前结束假期了。
闲下来的时间一长,就容易胡思乱想,而且总会想到你,会反思我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太过自私,甚至宁愿写邮件,也不想打视频电话,看到你的眼睛,总觉得是我把你扔在家,让你一个人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睡觉。
回顾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总觉得气氛不太对,我甚至有些固执的不安全感,遇到一些事,会自己升华到感情层面,被一种矛盾攻击,总是在质疑。
比如,这么快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对的,如果不是那次车祸,我大概还坚定地认为不会对你产生感情,这样义无反顾地奔向你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再比如,如果没有发生游泳馆那件事,你会不会拉着我去注册结婚……总之是很多个特殊的意外让我们有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很抱歉,很多时候我都是这样不信任自己。
我以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智力层面有什么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你,遇到和情感相关的问题,我就变成了一个蠢笨的人,而你有你的智慧,在我面前游刃有余,似乎存在某种威胁。
这可能是男性之间特有的,自然存在的竞争,从生命起源开始,雄性就在不断地证明自己的性别,这大概也是进化留下的bug,实际上毫无用处。
这种离开地面,悬在半空的感觉很微妙,既没有办法离开你,又总遇到很难过的时刻,以至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和不开心都没办法落到实处,不知道我这样表达,你能不能理解。其实我也是删删改改才写成这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陷入了绵延不绝的自我怀疑里,特别需要你抓着我,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听我说。
曾经有人告诉我,你我这样的关系可能不够稳定,但我想,没有什么关系是能固定下来的,能固定下来的只有人。
人就像冬天的树,要舍弃掉一些枝叶,才能维持生命,等待来年春天。
我之前觉得,情爱就是这样的细枝末叶,是可以不要的,但现在我知道,不行,你是不能没有的。
在家等我。
Love,

第28章 你的爱人回家了
穆之南到家那天,杨朔刚好在去上海的高铁上,不偏不倚地错过了。如果他打的是视频电话,一定能看到一张无比沮丧的脸。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早说。”杨朔的声音里都盛满了委屈。
穆之南只笑:“想给你一个意外收获的,谁曾想没给出去。”
“等我回来收拾你!”他撂下一句威胁,咬牙切齿的。
第二天中午,穆常宁点了外卖送到17楼的值班室,满满当当铺了一桌子。
“就咱俩吃还是要请整个科室一起来?”穆之南问。
“都是给你吃的。”
“可我——”
他背对着门,没注意到一个人冲了进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杨朔的心安定了。在拥抱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失而复得感随之袭来,化为一簇灼热的欲望,他感觉到暖意,热到快要燃烧,并且想把怀里这个人熔进自己的身体。但嘴上却说:“要死啊你,动也不动,就这么随便让人抱的么!”
穆之南低头亲了一下他箍住自己的手臂:“这间医院里除了你谁还敢碰我?”
穆常宁不太想旁观这场久别重逢的情感大戏,说:“得,我还是去食堂吃吧。”
杨朔放开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食什么堂,赶紧吃,我都快饿死了,早饭都没吃就往火车站跑。”又向穆常宁告状说,“你知道你哥多讨厌么,开到家门口才给我打电话,我当时已经快到虹桥了。”
“那我就算提前说了,你出差也不能不去啊。”穆之南笑着辩解道。
“我就不去!”杨朔故意做出不想理他的样子,还是冲着穆常宁说话,“别看他平时和和气气的,可会折腾人了!”
杨朔的硬气持续不了多久,跟着穆之南下班回家的心情就像是一只被寄养了很久的宠物,终于等到主人回来把他接走。
他在车上问很多问题,问穆之南开车开了多久累不累,问古城还有什么好玩的,问他见了哪些同学拜访了哪些老师,问天气,问饮食,问各种各样细枝末节的小事,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填补这段时间的空缺,了解那些他错过了的,古城、连绵的小山、湖水、神秘的古代墓穴、壁画、干燥的空气、又咸又辣但好吃到上瘾的食物……
穆之南起初也是耐着性子回答他,但听那些问题越来越繁琐,越来越没话找话,他趁着一个还剩70秒的红灯,扯过杨朔的衣领,接了个60秒的吻。
“还委屈么?”
杨朔尝到了一点柠檬漱口水的味道,说:“好一点点了。”
“那怎么才能彻底好起来?”
“请我吃烧烤。”
“可以。”
“我还要喝精酿。”
“也可以。”
“周末就去!”
“行~”
“说起这事儿,你真是太过分了,你还给我发冒着热气的羊肉串!我那会儿吃的外卖都是冷的!”
穆之南没忍住,大笑起来。
他的笑是刚洗完烘干的毛绒毯子,杨朔只想把整个身体沉在里面,彻夜航行。
穆之南一路牵着他的手回家,进门什么话都不说,先郑重其事地拥抱,虽然心里还有困惑,还有一些解不开的题,但此刻,什么都可以放一放,只有感受彼此的温度是恰如其分的,必要的仪式。
杨朔近乎庄严地接受这个拥抱,又可能是相隔了很久的时间和空间,回到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意似的,垂着手,过了一会儿才放在他的背上轻抚。
一支手机在茶几上已经震动过一轮,第二次响起来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不得不接起来了。
“穆之南,听说你回来啦!”
“梁一成,你对我的关注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哎,帮我接两个病人呗?”
“为什么?”
“这不放暑假了么,准备带老婆孩子去新西兰斐济那边玩一圈。”
“你等一下。梁一成,这就是你把我骗回来的目的?你们这么大一个儿童医院的重点科室就除了你就没别人能做手术了?”
“当然不是,只是这两个病人比较特殊,一个是刚出生就在我这儿看病的,另一个嘛,身份比较重要。哎呀总之交给你我放心,我信任你的手就像信任自己的手一样,比我科里的其他所有人都更值得信任。”
“那我现在请求你不要这么盲目信任我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转院单我都开好了,你估计明天就能见到他们。”
“……赶紧滚!”
“谢谢啊!回来请你和小杨主任吃饭。”
梁一成嗓门挺大,杨朔在旁边听得很清楚,挂了电话,他问:“梁主任也不嫌麻烦,转来转去的,请你过去做一下不就行了?”
穆之南把他的箱子打开,一边整理一边说:“我不去儿童医院,他知道的,所以每次都是转过来。”
“为什么?”
穆之南脱口而出:“别人认床我认手术室。”
杨朔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穆主任,几天没见你居然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胡扯了。”
穆之南蹲在沙发背面,抬头看着他笑:“儿童医院熟人太多,去一次就要满世界地打招呼,很麻烦。”
“哦,这样。”
箱子里的东西很少,被换洗衣物占了大半,杨朔帮他一起收,很快收拾清爽,穆之南拿出放在最下面的铁盒子,递给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这都是珍贵的东西,但我真的不喜欢那张纸。”
杨朔大笑,随手把盒子一扔:“还生气呐,我都忘了有这回事了,你怎么还能记恨一个已经被忘掉的人呢?天天说我幼稚,生这种气你不幼稚么?”
“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不管他了,过来。”他拉着穆之南坐在沙发上,“我啊,以前挺招人烦的,刚去美国那会儿心情不好,天天都跟个刺猬似的,别人碰我一下恨不得上去咬他,疯疯癫癫的,没人喜欢那个时候的我,被人拒绝才是正常。”
“是么?”穆之南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毕竟他认识杨朔的时候,是那么热情善良的样子。
“不信啊,姥姥有没有给你看过照片?那个时候我拍照都不笑,脸僵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想找茬骂人的气质,就像……大查房时候的老杨。”
穆之南这才笑开来:“那你把纸条扔了。”
“这一盒都可以扔了。”
“别,棒球卡留着。”
洗完澡,杨朔忙活着把穆之南带回来的衣服都塞进洗衣机,想了想又问:“你车上还有没有什么要洗的?”
“没有,都拿上来了,车倒是有点脏,又爬山又到处跑的。”
“那我去吸一遍。”
穆之南疑惑:“你澡都洗完了还要出去清理车?明天送去洗一下不就得了?”
杨朔已经在他问话的时候迅速换好鞋:“去去就来,你累了先睡吧。”
他当然不会先睡,他在等一个久别的温存,但杨朔似乎不那么想。
睡前拥吻是惯例,但杨朔似乎是忘了,回来就往床上一摊:“吸尘器都没电了,你从哪儿踩回来这么多碎树叶子。”
穆之南趴在他耳边:“你确定要讨论车有多脏么?”
他把杨朔的睡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很轻巧,很有情致的慢动作,杨朔也听话地任他摆布,身心都接受调遣,听到他呼吸声粗重起来,穆之南主动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是他想念的令他着迷的感觉,他淹没在这只手带来的漩涡里,耳朵里甚至出现了恼人的,盘旋不去的啸叫声。今晚的他总感觉不是那么尽兴,今晚的杨朔也一反常态,这让他心里愈发的别扭,而情欲,往往会因为一些恼怒更加热烈,越压抑越难以自控。穆之南没忍住“嗯”了一声,杨朔的手紧了一紧,他被弄得像支漏了的水管子一样,黏腻湿滑狼狈不堪,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按照惯例,此时的杨朔应该可以进行下一步,却没想到,他转过身抽了几张纸塞到穆之南手里,下了床。
“衣服好像洗完了,我去看看。”
一切都那么的反常。
晾完衣服回房间的杨朔看到了一张不耐烦的脸。
“杨朔你怎么回事,说清楚。”
他凑过来环抱住穆之南的腰,耍赖似的:“我没怎么啊,倒是你,爽完了就翻脸,不带这样的啊。”
“别让我再问一遍!”
杨朔知道他认真了,于是端坐在床上,嗫嚅道:“我有一天去了couple counseling. ”
这是他没想到的。穆之南一下就明白了此人的种种不对劲,心下释然,幽幽地说:“你一个人去,只能叫single吧。”
杨朔抬眼偷偷看他,脸色比刚才好了太多:“我怕你不愿意去,先自己试试。”
“你也没问过我就知道我不愿意?”他拉着杨朔靠在床头,又问,“找谁咨询的?常主任?”
“不是咱们院的,脑科医院,杨亚桐推荐的。”
“你可真行,一个暗恋我的人推荐的咨询师你也敢去。”
“啊?杨亚桐暗恋你?”
“再装!”
杨朔呵呵笑着搂过他:“不装了不装了,这事儿……你没告诉我,我也就不提。”
“所以你的咨询师是怎么建议的?”
“我说了一些你邮件里提到的问题,也说了自己的感受,他建议我不要以为有了矛盾,道个歉做一场就能解决问题。”
“这倒是很中肯。”
“他说,身体关系无法完全解决心理层面的冲突,还有可能越累积越糟糕,我觉得他说的没错。所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穆之南拉着他躺下,熄了灯,在被子里牵过他的手。
“你约吧,约好了时间告诉我。”他在黑暗里说。

第29章 结节性硬化症
这天放学,二年级六班的周浩天从校车上下来,耷拉着脑袋,肩膀似乎无法承受书包的重量似的,整个人都塌着,他走路也慢,东张西望拖拖拉拉走回家。
桌上没有往常那样的饭菜,也没有妈妈喊他洗手吃饭的声音,他怯生生地探头望去,母亲正坐在床边擦眼泪,爸爸低声说着什么,听到他进门的声音,爸爸扭头看过来,眼里是雷霆闪电。
“周浩天,四点钟下课,七点钟放学,为什么别的同学都能在七点之前完成作业,只有你交不了呢?”
“为什么每一科的老师都反馈说需要加强需要补习,别人都是偶尔一门课差一些,你怎么差得这么平衡!”
“我都不好意思跟同事说你上的是私立学校,你这种成绩已经闻名全校了好么,班主任就差没让你去测智商了!”
“成绩不高吧,脾气倒是很大,三天两头跟同学吵架打架,老师一提到纪律问题,回回都有你,你说你到底是去上学的还是存心捣乱的!”
自从他开始读小学,这样的训斥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周浩天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今天他不太舒服,在学校的时候吐过两次,也不想吃饭,上课就趴着,老师以为他又睡觉还提醒他直起身子。此时他的胃再一次开始翻涌,不知是饿的还是又想吐,爸爸说的什么他也没听清,只看到一只大手抬了起来,他以为又会被打,本能地闭上眼躲,这次却没打过来,只有脑袋被推了一把,他有点晕,靠在门框上不动。
他觉得空气稀薄喘不过气,突然很想出去走走,这样想着,也不管父母是不是还在说话,转身跑了出去,但还没进电梯门,便倒在了地上,牙关紧闭,抽搐不止。
杨朔这天不值夜班,却坐在了小儿外科急诊,往常他都是正常下班,或回家或睡在值班室,今天他腻歪得要命,非要陪穆之南待着。
穆之南原本就有两个学生跟着,又加一个人,不大的一间诊室显得满满当当,似乎连氧气都稀薄了,于是对杨朔说:“上楼睡觉吧,我也不忙,你坐这儿玩手机跟躺着玩手机不都是一样的么?”
“嘘——可不敢说‘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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