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醒走到看台前找到水杯,拿上准备走,就听见一声哨响,瞬间就有几道人影奔了出去。
他们跑的太快,都快到关醒面前了,他才看清,跑在第一名的是楼逍。
他真的像是一只人形豹子,一路冲过来,几乎是跑出了残影。
腿长、爆发力强让他在这场短跑小练中占尽了优势,腿部肌肉在运动中块块分明,每一个部位都发挥了它的用处,线条舒张或绷起,有序的做着有氧运动。
从关醒身边跑过时,他看见了对方的侧脸,高鼻下是目视前方的眼睛,一眨不眨,锁死终点。
不用想,他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的。
要不是手里还拿着梁舒的玻璃杯怕给碎了,关醒真想给他鼓掌。
看完了热闹,关醒抱着水杯往回走,还没等走出操场,就被人给拦住了。
对方头上带着吸汗的灰色发带,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甩了甩自来卷的头发,像只刚刚洗完澡的狮子,甩掉了发尾的水珠,抬头露出了眼睛,那双眼睛刚刚还死死盯着终点不放松,现在却看向了关醒。
同样是目不转睛,关醒后背发凉,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总感觉他是准备觅食了,正迈着优雅的步子,淡定自若的逼近猎物。
等楼逍停到距离自己五步远,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时,关醒终于确定对方的确是来找自己的。
气氛是诡异的静滞,楼逍仔细看着关醒,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眼神像是再看一个天外来物,等关醒忍不住想要开口时,他终于说话了。
“我看见你们接吻了。”语气平淡。
.......谁?谁接吻了?和谁接吻了?关醒一脸诧异。
“你和他一样吧?”语气肯定。
.........他是谁?我和谁一样?关醒一脸迷茫。
“你们真恶心!”这一回,语气厌恶。
.........我恶心?我哪里恶心?我天天洗澡、换内裤啊?!
或许是关心一脸的呆滞、迷茫太过明显,对方终于不耐,眼神鄙视,认定关醒干了什么脏事却不认脏,一脸的嫌恶。
“你不知道吗?”楼逍屏息说话,很怕关醒身上有什么病毒传染给他,声音像是从肺里挤出来:“鹤禅渡是同性恋,你和他不是一样吗?”
......
什?什?什么?
他刚刚...刚刚说了什么?
像是一颗突如其来的陨石狠狠砸向操场,它带来的飓风和冲击波,瞬间将方圆几百里的建筑摧毁的片甲不留,巨大冲击声将关醒的耳膜、脑仁冲破,鲜血直流,摩擦出的热量,带来了堪比火山爆发的威力,周围的活物全都烧化了。
关醒连声带都被炸毁了,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能在自己被燃烧成灰烬前,在心里气若游丝的留下最后一句遗言。
“他说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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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候,关醒的听力很不好,一边耳朵一直嗡嗡嗡,另一边则是班里乱糟糟的声音。
心里像是长满了野草,风刮过,又乱又荒芜。
张云情同他说话,他转过头愣愣的看着,好半天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临近下课的时候,手机微信传来一条信息,关醒看着亮起的屏幕上自己呆滞的脸,好半天才缓缓点开。
“你看看这套的10、16题。”是熟悉的头像,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文件,关醒伸手想去点,却怎么也点不开,他的手指不停的抖。
他放弃的收回手,又极其大力的用指甲狠狠碾了碾手指,等痛觉神经终于复苏向大脑传递讯号之后,关醒让自己和自己的手指镇定下来。
他轻轻在键盘上点了点,发送了过去。
......
“你是同性恋吗?”
......
他不管死活的拉开了拉环,向聊天界面扔出了一颗炸弹,“轰”得一声,威力巨大,在袭面的热浪和飞石中,他努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想要看穿那头的动静,哪怕只有一个对方正在输入中也好。
但就像是征战刚刚结束中的战场,静谧而诡异,哪里都是火药和灰尘味,在尘霾没有消散之前,谁也不知道死伤如何。
关醒等不及了,他转头往身后看,在大课间错落凌乱的人影中,一眼就看见了鹤禅渡。
对方正看着他,没有躲闪。
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关醒仔细而紧张的看着,瞳仁透亮,因为不避讳光,所以没有一点阴暗,他大大方方的回望着关醒,没有一丝因不同而被人发现的慌张,更没有羞耻,坦然到极致的干净。
关醒瞬间就知道答案了。
在后面的课程中,关醒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有关鹤禅渡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不停的回放,一会儿是他站在讲台上在众人的艳羡敬佩中拿走试卷的淡然样,一会儿是他低着头做题干净的发旋,一会儿是他握着画笔沙沙作响的纤长手指,蓝的、黑的、白的,色彩清淡。
但总归都会落到最让人难忘的一帧中,那就是他站在美术室的窗户上,赤足踮起脚尖的样子,他红裙长发,像一只即将翩跹的艳色蝴蝶,看自己的那一眼,像是戏谑又像是认真,自由、艳决的不带一点儿留恋。
关醒难受的不行,直到张云情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他才知道的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他抽了一张纸,擤了擤鼻子,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鹤禅渡的场景,教室的门口里站了一个人,高高大大,在他身上就分外休闲合身的蓝校服上落满了阳光,等他走进来了,关醒看得更清了,光还落在他的睫毛上,又亮又长。
他的脸干净、好看的像个女孩子。
关醒觉得其实从第一眼,鹤禅渡就是与众不同的,他的气质是,他的美更是,这么一想,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他全身上下都不愿委身大流,更何况一个性向呢?
放学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关醒揉了揉红了的眼尾,打开一看,原本核弹过境、寸草不生的战场终于有了动静,空白的界面出现了一条信息。
放学后,美术室。
看得出主人的冷静。
关醒不明白,还去美术室干什么?去穿女装给他画吗?还是去讲题?不管哪一样都得就此打住了吧?
自己就是个叶公好龙的俗人,往日里听张云情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什么耽美、什么年下、什么攻受,自己还能像听热闹一样发表几句想法,看到社会上男的出柜,父母崩溃的新闻还能嗤之以鼻的来一句,这都什么年代了?
但如今这个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不是滋味,关醒觉得,这确实是个事,需要认真的考虑一下。
但具体考虑什么,他心乱如麻,什么都不知道。
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等到教室的人走光了,关醒才做好了决定,他得去美术室看看,听听鹤禅渡是怎么说的,或许....或许他只是一时兴起,他其实.....其实不是这样的?
犹豫着推开了美术室的门,关醒一眼就看见了里面坐着的人,他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坦白说他很害怕看见对方穿着女装、带着假发坐在里面。
女装是很漂亮,但让他错乱,他怕自己的接受底线因为他的美丽一次次下降。
鹤禅渡带着耳机,正在看手机里的东西,听见他进来了,摘掉了耳机,站了起来,身后窗户的光瞬间被盖住了大半,关醒没忍住,向后退了退。
“害怕?”对方背光,关醒看不清一点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含着一口嗤笑。
“是谁告诉你的?”不等关醒开口,对方接着问他。
关醒心底狠狠一沉,就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一下子清醒了,看来鹤禅渡真的是了。
他预备的所有问题都是建立在鹤禅渡不是同性恋的基础上,现在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一寸寸的审视着自己的脸,关醒侧了侧头,既不想让对法看见自己红红的眼角,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心虚的表情。
鹤禅渡不到三秒就说出了答案:“是楼逍吧。”
......
关醒依旧不说话,但吞咽的喉咙出卖了他。
又是一声嗤笑,接着鹤禅渡逆着光,慢慢走了过来,关醒看着他越走越近,雨后淡香越来越清晰,那张脸也终于一点点露了出来。
所有的棱角都锐利,少有的弧度也泛着冷冷的光质,那双眼睛尤是,仅仅只是讽刺,就像是一把刚刚开刃的刀,快而利,但偏偏就是磨着人心,让人疼的满地打滚。
气场明明沉郁,脚步却轻快,就像是做准备工作的杀手,已经哼着歌,拎着斧头,开始挑选中意的被害人了。
关醒躲都不会了,只能看着对方的脸越凑越近,直到贴在他耳侧,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皮肤上的冰冷,就像蛇一样,黏腻而光滑。
他低声说话,带着嘶嘶的尾音:“没关系的,我不怪你,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像是藏着什么宝藏一样,他悄悄的要给关醒分享,关醒直觉不好,他皱眉,害怕对方下一秒就打开潘多拉的宝盒,放出什么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关醒转身就走,但没走成,对方死死拉着他,手腕生疼,像是被蛇缠住了一样,挣脱不得。
对方力气大的惊人,拽着他,把他按在座位上,将刚刚的耳机塞进了关醒的耳朵,瞬间就有声音闯了进来。
慌乱间,关醒好像听见了□□,下一秒,对方就讲手机屏幕放在了他面前。
音画瞬间同步,五秒之后,关醒的表情呆滞了。
画面中,有两个人,两个男人,一黑一白,色彩冲转,碾压视线。白皙皮被黑麦皮紧紧压在身下,皮肤烫红,眯着眼睛,皱着眉,大汗淋漓。
关醒浑身发抖,脸红的像被火烤过,他紧紧盯着屏幕,简直坐不住,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却被身后贴上来了背紧紧压了下去。
他动弹不得,关醒的肩膀上放着鹤禅渡的脖子,他逼着他和自己一起看。
“你看,”潮湿灼热的气息去舔关醒的耳廓“他们多快乐啊!”尾音像长长的叹息。
像是魔怔了一样,关醒的大脑不再思考,只能懵懂的跟着鹤禅渡命令,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屏幕。
屏幕里酣畅淋漓的一切,让他瞳孔瞬间放大,浑身颤抖,就连牙关也开始上下小幅度的磕碰。
视频里的人违背着人伦,他们相互沉溺,做着这时间最快乐的事情。
关醒呼吸不稳,鼻尖热的冒了汗,口干心头更燥,指甲盖都泛了潮气,不自觉的颤抖,浑身上下的皮肤就像是起了疹子一般,又瘙痒又红。
等屏幕里的声音终于偃旗息鼓,关醒才稍微拉回一点清明,不等他极力移开视线,他浑身猛地一震,像是被拿捏住了七寸。
接着,他听见耳边的鹤禅渡吐息,沉沉的、黏黏的,像是信子往耳道里面钻。
他笑着问关醒:“你说我是同性恋,那关醒你呢,你是什么?”
关醒顺着他的胳膊往下看,瞳孔说是海啸、地震一起冲击也不为过。
他竟然有反应了,而且,还被鹤禅渡握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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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这么离谱,想说什么就说吧(摊手)
眼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刺激的画面,眼眦欲裂。
身体更像是被扔进了冰火两重天,炽热的是浑身的感官,它们激动的叫嚣、狂欢般的颤抖,像第一次吸食鸦片,只要一点点,就能兴奋的上瘾,快乐的上天堂,冷的则是后背,全是后怕的冷汗。
剧烈的颤抖后,看着对方松开的手,关醒缓了半天,才意识到,彻底完了,他也不对劲了。
像是猛地的被火燎到一般,神经一下子跳起,身体爆发出膝跳反应一样的灵敏和爆发力,关醒一把推开鹤禅度,从椅子上跳起来,远离这个打开潘多拉宝盒释放出恶魔的罪魁祸首。
关醒站在不远处,衣衫不整喘着粗气,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一脸警惕、防备、愤怒的看着对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势不均力不敌的搏斗。
鹤禅渡直起身,动作缓慢,他被刚刚放出来的恶魔附身,还不熟练的操控着这个身体,昏暗中,他慢慢抬头,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瞳孔,像是被水包住的火,透亮水润中火光熊熊,不死不灭。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关醒,仿佛是在审判一个已经落入地狱的罪魂,许久,他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在空旷的教室里放出回声,一层一层,诡异又恐怖。
他的唇被笑肌撑得薄薄的,同露出的尖利寒牙一起,红白交错,比一场血肉横陈的凶杀现场更鲜血淋漓。
他一边笑着,一边道:“对!对!哈.....哈......就是这个表情!和那些人一模一样!”
关醒听不懂他说的话,但鹤禅渡疯魔的样子让他惊恐万分,他一点点后退着,恶魔却猛地逼近,一把抓住了他。
他贴着他的脸同他讲话,眼神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在我的上个学校,他们知道我穿女装的时候,说我是个怪物,后来,他们知道喜欢男人,又说我是个神经病。”
关醒一动不动,听他问自己:“关醒,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什么?”
但没等到关醒回答,他却自己回答了,故作疑惑,满嘴恶意:“不对啊,你现在和我一样了,你也穿女装了,你也喜欢男人了,哈哈...”
关醒下意识否认,声音颤抖:“不是的,我不是的,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自愿的!我不是的!”
他紧绷着身体,惨白着脸,不停的重复,像是催眠一样。
鹤禅渡松开了关醒,看着他崩溃、破裂的样子,渐渐收了笑,等关醒失魂落魄的时间久了,又皱起眉头,看着身底下的关醒,像是在看一只蜷缩着身体的可怜虫。
他又觉得关醒和自己不一样了,他弱的好像用一根指头就能轻而易举的碾碎,但在鹤禅渡看来,关醒是幸运的,他身边有了很不错的同类,那就是自己,而上初中的鹤禅渡却已经在黑暗中独行到习惯了。
思想被不由自主的拉入回忆,鹤禅渡开始一点点叙述,声音低而恍惚,像是在自说自话:“关醒,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没有人认同,他们让我坐在最后一排,就坐在垃圾桶边上,里面真臭啊,所以我每天都喷香水,后来时间长了,不喷身上都是这个味道了。他们也不和我说话,我就是一团空气,没人能看见我,后来我也习惯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和人说话了。”
他的眼神从关醒的脸上移开,歪头沉默片刻,继续道:“后来有人把我堵在厕所,泼我脏水,从头淋到脚,我真的忍不住了,和他们打架,我记得很清楚,我那时还没这么高,力量也小,好不容易把那个人撞翻了,坐在他身上打他…”
”你猜怎么着?”
鹤禅度重新看向关醒,眨眨眼睛,突然噗嗤笑了一声:“他脸竟然红了…后来他就很你现在一样了…。”
瞳孔猛地紧缩,这些话就像是燃烧的打火机,一点点炙烤着关醒岌岌可危的神经,听见最后一句话,极细的一声,神经彻底断了,大脑强制黑屏。
看见关醒像个布娃娃一样不动了,鹤禅渡疑惑的侧了侧头,伸手轻轻拍打关醒的脸。
“怎么?听不下去了?”,看见关醒呆滞的神情,鹤禅渡弯下腰,轻轻趴在他耳边喃喃:“别呀,我还等着你救我呢。”
关醒眼前一阵阵发黑,跟着鹤禅渡的话往下想,他?他能救谁?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你看,关醒你和我一样啊!” 鹤禅渡指着自己笑眯眯。
“关醒,你说是你穿裙子好看,还是我好看?”鹤禅渡拉着裙摆。
“关醒,你脸咬起来,好舒服啊!”脸颊一痛,对方发出一声喟叹,红唇从自己脸颊撤开。
“关醒”对方瞪大眼睛,一脸的纯真的不可思议,他点了点下面:“看看你自己...”
关醒倒吸一口气,猛地起身,心跳飞快,卧室黑而静,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凌乱的呼吸。
看了眼手机,不过凌晨三点,他却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做了一个又一个梦,里面是光怪陆离的鹤禅渡,仰这一张秾丽的脸,不停的和自己说话。
自己的嘴能动,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抽屉里掏出一根巧克力棒,关醒拆开吃了,又喝了满满一杯水,胸膛才渐渐平稳下来。
已经连续一周了,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5小时,他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是重复的做梦,不是梦见鹤禅渡,就是梦见那天看过的视频,赤身裸体,相互纠缠。
而最可耻的是,他诚实的反应。
泄气一般躺倒在床上,关醒五味杂陈,在这极其魔幻的一周内,他知道了两个极其操蛋的消息,一个是鹤禅渡是gay,另一个重磅是:艹!自己竟然也是!!!
gay是关醒问度娘得来的,形容词意为艳丽的、放荡的、快乐的,名词是则作同性恋者,这个词意外的和鹤禅渡十分契合,关醒回想起同鹤禅渡相处的种种,他面对大众的时候是得体、疏离、冷淡、端庄的,但面对自己时,他彻底撕下面具,活成了一个反义词。
他早就知道的,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关醒恍然觉得那天在美术室,鹤禅渡已经跳下去了,他救回来的,不过是彻底拿回身体掌握权的恶魔。
白天坐在教室里,关醒也不敢往后看,即使他知道对方一周没来上课了,但他总觉得对方施了法,就隐身坐在后面,冷静又兴致盎然的看着狼狈的自己。
这人比鬼还TM邪门!
“你说,大神家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来上课?”张云情一到自习课就写不下题,非要和关醒扯闲篇。
她几乎每天都要问一遍,像是很肯定关醒知道鹤禅渡干嘛去了。
关醒已经懒得搭理她,他巴不得对方永远别来,来干嘛?继续霍霍自己吗?!
他现在看着淡定的不动如山,其实心里慌的一批,他得把鹤禅渡的事情放在一边,先好好想想自己。
他现在成gay了!喜欢男人了!这到底该咋办?!
“哎哎哎!”张云情扯关醒的袖子,又去和他聊别的:“你听说美阳三中的事情没?他们高中男孩喜欢同性,给家里人不小心知道了,她妈直接奔溃了,说同性恋是病,要带她儿子去治,男孩不去,他妈就以死相逼,结果男孩就喝农药了,啧啧啧....在ICU里熬了一个礼拜,还是走了.....唉....”
关醒画辅助线的铅笔一下子就断了头,他愣了愣,然后去笔袋里慌张的翻新笔,手抖得不行,张云情把自己的递给他,他没要,只是突然站起来,说自己去买。
除了午休、放学时间,校园超市不开门,张云情不明白他去哪里买,她喊不住他,关醒僵硬的快走,像是逃跑一般,仓皇的很。
走到没人的楼梯角楼,他才停下来,面对着墙,关醒手的紧攥着,手指不停的搓揉,他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脸色很白,瞳孔六神无主的游弋。
他才想起来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如果盛新雪知道这件事情会怎样?
那该是一副多么世界末日的景象啊!只是想起来,浑身都打寒颤,或许不用自己主动要求,她就会掰开他的嘴,把农药给自己灌进去。
关醒吞了吞口水,不敢再细想了,他承认,自己和他人或许不同,他会每天跪地宽恕神的原谅。
但也请神再垂爱他最后一次,那就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让盛新雪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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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生自杀的新闻不到半天,就被各种热搜顶了下去,关醒的的手在搜索框犹豫了很久,都没有点下去,他不敢看,怕那是他的后尘。
晚上刷了三套卷子,速度不快,做题的时候他一直想东想西,最后对答案的时候,错了两道不该错的题,感觉到今天状态不好,他也调整不来,索性早早收拾了书包,睡下了。
但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关醒都没有入睡,睡不着,不做题了脑子里更乱,他忍不住回想之前鹤禅渡的话,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干净的男孩,坐在垃圾桶边,抬头不说话,眼睛里是湿漉漉的疏离,他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满身的水和伤痕,变得脏而狼狈,眼睛里除了疏离又多了份不服输的倔强,他彷若无人的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像只被困在笼子里任人观赏的鹤,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倨傲与冷漠,攥紧的拳头却在身后轻微颤抖。
为什会这样?
他不是是天之骄子吗?身边不是应该围着很多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被人欺负呢?
.......
关醒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心里不是滋味,他之前甚至嫉妒鹤禅渡,现在却只剩羡慕,他深深的知道,鹤禅渡是个月亮,高高坐在天上,只不过他是个不太寻常的月亮,有着堪比太阳的光芒,清冷而耀眼,一举一动惹人注目。
关醒欣赏他的一切,所以当这轮月亮被人狠狠拽下来的时候,他才觉得格外可惜和难过,可他也心知肚明,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没什么力量,是没办法帮一轮倨傲的月亮的。
心里陡然涌上种无能为力的难受。
再等到昏昏沉沉醒来时,外面的天还黑着,关醒头疼欲裂,掏出手机一看,不过五点多一些,还有一条张云情昨晚发来的微信,让他给自己的朋友圈点赞。
关醒打开朋友圈,一条条往下找,忽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头像,它很久没出现了,以至于关醒使劲儿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配图是一截手臂,松弛的耷在地板上,白的晃眼,青色血管蜿蜒,像是陡然失力一样,手臂旁边是一个亮屏的手机,锁屏的屏幕上划过歌词,是在播放歌曲。
图片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可是,真的太累了。
关醒心里咯噔,他爬起来,点开那张图片仔细去看,手机里面是一首日文歌,他从歌手找到歌曲,终于知道了那首歌的汉译。
《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
关醒再也睡不着了,他爬起来,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脑子里一边想着的是新闻里那个男生打开瓶子,没有丝毫犹豫、决绝喝下去的场景,转而又是那天鹤禅渡站在美术室窗台上的样子,风很大,卷着他的头发和裙摆,还要卷走他的人。
关醒加紧手下的动作,出家门的时候,不过才五点半,在路灯下,他艰难的叫到了一辆滴滴,上了车,报了个地名之后,他疲惫的靠在玻璃上,催促师傅快一点,然后开始给鹤禅渡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