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楼下的便利店,他走进去,买了几个榛果味道的巧克力棒,等塞满了校服口袋,他才磨磨蹭蹭的进家门。
客厅的灯准时亮着,关醒弯腰换鞋,顺便往里面瞄了一眼,看见了盛新雪穿着睡衣的半边身子。
振奋了精神,也加油鼓了劲,关醒大步走进客厅,不等盛新雪问他,就从书包里掏出了各科卷子和成绩大表,递给了盛新雪。
盛新雪也没问他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结果卷子,放在茶几上,一张一张的往下看。
吞了吞口水,站在茶几对面,关醒眼见着盛新雪的眉头越来越皱,胸口开始起伏不定。
关醒自虐般的用指甲扣着手心,一会儿祈祷时间可以过得再快点,一会儿又在想明天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没这么难熬了吧。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后,盛新雪指着物理卷子中的一道错题,问关醒:“这道题你不会做吗?”
那时一道求瞬时速度的题,难度大,关醒把它放在最后做,等算完了,考试时间也到了,没想到结果出来还是错的。
“这是高三的基础题,你竟然都能做错”盛新雪瞪大了眼睛,一脸扭曲的不可置信:“我真的不明白,你们物理老师怎么教你的,教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让你这种拖后腿的去参加比赛,你们学校是没人了吗?”
刚刚鼓起的精神瞬间被戳破,关醒的心被她三言两语踢来拨去,只在提到物理老师时,才刺痛的很:“和老师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盛新雪放在卷子,摇摇头,她看着关醒,用一种很悔悟的语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我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呢?要不然怎么...怎么会生下你这样不争气的?”
这种认真的语气太可怕了,比阴阳怪气的讽刺更伤人百倍。
像是尖利的高跟鞋跟猛地深扎进心脏,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关醒一边痛着一边去捂伤口,血怎么也治不了,他快要失血而亡了。
他想在死前,总要问清楚的,于是也发自内心的问盛怒中的盛新雪:“对啊,我也好奇,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盛新雪顶嘴,像是被他的这句话惊到了,盛新雪怒气重重的脸上竟然涌上了一丝错愕,她半张的嘴,表情看起来有点可笑,但下一秒,那种高高在山、发自内心的贬低、嫌弃像是疯狂涌动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呵,怪我没那个命!你看看隔壁裴希,多么的优秀!他父母是什么样子,你不是不知道,连初中都没毕业,但你呢!我从小教到大的!一个题一个题的讲!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的过!你就算是头猪也总该被我的诚心诚意打动了吧!该开窍了吧!可是你呢?你是不是上辈子投错胎了啊!你该投成猪啊!”
盛新雪不断拍着桌子吼着,茶几上的水杯一跳一跳,水涌出来大半,很快湿了半张卷子。
关醒的心不会跳了,这下是真的大出血了,他的心被盛新雪砸出来了个窟窿,一直在漏风,混着他还温热的血,他甚至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唇也被他咬破了......太痛了,真的太痛了,他气若游丝。
但还是勉力用一副千疮百孔的骨头支撑着一身碎肉,声音嘶哑但清晰:“你不要再提裴希了,你们是在伤害他,你们夸他就是在伤害他!”
盛新雪冷笑一声,森白的牙齿像刀,吐出的话字字扎人最软的地方:“为什么不提?谁优秀我就提谁!关醒,我怎么才发现,你嫉妒心这么强啊?那你倒是加把劲儿啊,往上干啊,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眼睛实在太重了,关醒低下头,任热意往下砸,但没用,一颗接一颗,越来越重,视线模糊。
他弯着腰,像是有承受不住的力量压在他的肩上,他没了力气,只能不断的喃喃自语:“我努力了啊,每天都熬夜、每天都学习,书一本本的做,单词十页十页的背,就连赶公交我都在听英语听力,我在不停的做啊!”
“可就是没用啊。”盛新雪语气嘲笑,用轻飘飘六个字就否定了他的所有辛苦努力。
她一脸的想不通:“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这么简单的题,写一两个步骤就出答案,你的脑子呢?究竟去哪儿了?能不能麻烦你用一用它啊!”
关醒抬起沉重的头,看着一脸怒其不争、咬牙切齿的盛新雪,他被逼的迫不得已,轻轻问她:“那母亲你呢,你怎么聪明,这么连个实验结果都算不出来?”
......
关醒终于见到了怒到极点的盛新雪,她脸色红的可怕,就连眼白都开始变红,头发凌乱的炸起,她一把攥住关醒的衣领,把他扯到面前。
高高挥起手,用尽了力气,给了关醒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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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有一扇窗户,关醒透过它看月亮,看到云把月亮遮住了,他从兜里掏出巧克力棒开始吃,只用右边牙咬,没办法,左边脸现在有肿有热,一动就疼。
等兜里的全部吃完了,关醒看了一眼表,零点过了。
站在狭窄逼仄的楼道里,他开始回想刚才梦般的现实,他从来没有见过盛新雪那个样子,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就连头发都竖了起来,像针一样密密麻麻的刺向自己。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是因为自己羞于见人的成绩,还是那一句让她恼羞成怒的现实?
......
关醒跺了跺脚,他踮起脚尖,头往窗外探,这里太黑太闷了,他一点空气都呼吸不到。
可踮了一会儿他就累了,身体实在太沉了,像是被绑了个千斤重的秤砣,压得他驼背、佝偻,就连脚也深深陷在了地里,再也挣脱不得,关醒低头看,就看见脚底下积了一大片水,像湖泊一样。
等月亮出来了,就这月光,他才看清地上的不是水。
......
血是顺着腿往下流的,裤子都湿了,血还是不停,他伸手摸了摸痛的地方,里面烂了一大片,什么都没有了。
关醒终于反应过来了,哦,血是从心口流出来的,我的心脏被人挖走了....
难怪....这么痛啊...
关醒照常去上课,走在上学路上,他不停向后看,总感觉身上的血流了一路,可路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就是每个看见自己的的人,表情都十分惊悚,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他没再管,进了教室,把书包好,他抽出一个小册子,开始背古诗词。
低头背的投入,张云情来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撞他胳膊同他讲话。
“快快,把你的化学...我天!你脸怎么了?!” 张云情像在看一只鬼。
关醒被吓了一跳,终于反应过来了,侧头去避。
“别动!我看。”张云情不让他躲,小心翼翼的捏着关醒的下巴,凑近了看。
许久,她低声问他,眼中有心疼:“痛吗?”上面有指印,她什么都懂。
关醒愣了愣,痛吗,不太有感觉了,他得背书了。
“起来!”张云情把关醒使劲儿往上提,一脸吃力的严肃:“跟我走。”
关醒不理她,回忆自己刚刚背到了哪里,张云情忍无可忍的一把夺过他的书,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把小镜子,扔到他面前。
“还背什么背!看看你的脸,不遮一遮,你想吓死谁?!”,她皱眉头,凶巴巴的要喷火。
关醒只好顺从的举起镜子看里面人,只有半张脸,肿胀青紫,上面留着可怖的手指印,眼尾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是盛新雪指甲划的。
脸就是个调色盘,气质像个魂魄,确实是个鬼。
张云情扯着关醒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但正值进校高峰期,哪儿哪儿都是人,没办法,只好将校服披在关醒头上,拉着他跑到了学思楼。
张云情提了个药箱,还拿了个鼓囊囊的小包,只有围棋室的钥匙,两人就开门进了围棋教室,她按着人坐下,打开了药箱。
“你这个得冰敷,咱现在没这条件,只能给你来点云南白药了。”张云情下手利索,关醒疼的龇牙咧嘴。
又是抹又是喷的,等上好了药,他准备站起来,又被人按了回去,“你这得遮一遮,要不然都知道你被打了。”
张云情鼓囊的包里全是小盒子小笔,她打开一个,沾粉就往他脸上抹,前前后后十分钟,等她直起腰,看了看关醒的左右脸,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
她举着镜子,关醒看着里面白白净净的自己,又和往常一样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他依旧是那个同学眼中的好班长,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像是什么也没有变。
只是他没忍住,轻轻鼓了鼓右边脸颊,针扎一样,他直打哆嗦,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打哆嗦,像是得了什么病一样,很好笑。
他没绷住,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自己就更畸形了,像个神经质的小丑。
侧头对上张云情疑惑的眼神,他怕吓着她,只好同她笑着说了实话:“可是云情,还是好痛啊..”
张云情不说话了,她定定的望着关醒,没过多久也笑了,只是弯着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她只有笑着,它才不会落下来。
弯腰抱住了关醒,然后他就听见了她的哽咽,很小声。
她的手一点点顺着他的背,像是哄一个流浪的孩子,自己却哭腔委屈,泪落了关醒一肩。
“关醒...关醒....别怕....别怕....”
她含着一肚酸苦,除此之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张云情的那一包东西确实不错,她还给自己遮了遮,把双眼的通红盖住了,两人的异常直到晚上放学的时候都被掩盖的很好。
回家前,张云情又上上下下把关醒好好打量了一番,像是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一样,好和明天的关醒做对比,看看有没有掉一根头发。
关醒催促着让她赶紧走,说再不走明天不给她抄作业了,张云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关醒也收拾着准备回家,临走之前他往后看了看,没有人,鹤禅渡的位子早就空了。
今天也是,鹤禅渡确实不理他了,中午的时候他发作业,不小心蹭掉了对方放在桌边的笔,他弯腰去捡,没想到对方先一步自己捡了起来,全程不看关醒,关醒的那一句不好意思只好不尴不尬的咽了下去。
叹了一口气,估计彻底成敌人了。
关醒背上书包,走出教室,走到楼下了,才迷迷糊糊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原来校服上衣不见了。
他回忆了一下,是忘在围棋教室了,只好逆着人流往学思楼走,打开围棋教室,座位上果然团了一件校服,塞进书包,关醒锁上了教室的门。
站在走廊上,本欲离开的关醒突然听见了一阵响动,像是窗户被拉开的声音。
放学了,学思楼的还有人吗?
他犹豫了片刻,转身往走廊深处走去,最里面的那个教室是美术室,窗户暗着,里面灯没开。
但关醒还是没忍住,轻轻推开了美术室的门。
......
窗户的影子一点点露出来,关醒瞳孔狠狠一缩,瞳孔里的人影慢慢站了起来,张开了手臂,像只扑棱着翅膀的红色鸽子。
马上就要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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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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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体发冷,关醒呆呆在看着美术室,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声音的,他的声带像是被割断了一样,只有颤抖带来的嗡鸣。
窗户大开,绿色的波浪中翻涌着一抹鲜艳的红,像海浪中卷着一具全身是血的尸体,肆意孤独的漂流。
红色的裙摆被风吹到高扬,长而黑的头发卷出蜿蜒的曲线,外面的光被窗户上高大的躯体遮住了大半,教室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那抹红和长长的黑,摇摇欲坠着随时要消失。
红色外是苍白却矫健的四肢,他不太稳当的踩在窗沿上,双臂却大张着,像是要去够外面的太阳,够不到,只有踮起一点脚尖,再踮起一点。
关醒的神经也随着那苍白嶙峋的脚踝的抬起而越来越紧绷,他以为自己在看电影,但那顺着香气一起扑过来的风,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不是的,这不是恐怖电影。
.....
他真实的,正在目睹一场自杀。
......
必须...必须做些什么。
关醒被风里裹挟的雨后香气吹得要窒息,他说不出话了,也不敢说话,腿抖得发软,浑身的细胞神经都在瑟瑟发抖,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支配不了了,向前走一步就会瘫软在地。
教室里的光越来越暗了,是被窗户边上的人攥在了手里,关醒脑子里那根钢丝猛地就断了,身体被刺激着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他冲了上去,影子像一道闪电,然后一把抱住对方的腰,将他狠狠拽了下来。
“呼....呼.....呼....”
关醒被压在下面,他急促的呼吸着,全身僵硬,面色青白,后背全是冷汗,他每后怕一次,就冒一次。
等身上的人挪开了,他望着天花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学思楼门口的水泥地,他躺在美术室地板上,他刚刚救了一个差点自杀的傻逼。
终于活过来了,恐惧过去,就是扑天的愤怒,他猛地翻身爬起来,一把拽住面前人的衣领。
“鹤禅渡,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发的什么鬼疯!!!”他嘶吼着,狠不得冲对方甩耳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要是自己没来这里,学思楼门前的水泥地上就会抽搐着他的尸体!
对方不说话,冷静到诡异。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眼神分外清明,不见自杀者应有的绝望、萎靡,只是很亮,亮的诡异,他眼睛紧紧锁定着面前的关醒,眼尾很红,像是刚刚陷入了一场疯狂的、自乐的盛宴,一时之间,还未从那种兴奋的癫狂中抽离出来。
有一瞬间,关醒以为对方是不是嗑了什么药。
关醒顾不得对方的异样,他绷不住,发泄自己的情绪:“你他妈要死也死远一点儿好不好!!!不对!你凭什么去死?!你抢了我的第一名,害我不好过,你还好意思自杀?!我他妈都没想过自杀!!!”
关醒死死揪着对方的衣领,坐在对方的腿上,鼻子顶着对方的鼻子,声音暴躁的在整个学思楼里回荡。
“我都没想过要自杀!!!我都没有!!!!”关醒重复着这句话,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到无辜的脸,浑身开始颤抖,眼睛越来越红,下一秒,就有泪水涌了出来。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关醒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也开始颤抖,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更多,他蜷缩着身体,攥着衣领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看着关醒满脸的湿还有眼中的愤怒与委屈,对方终于醒过来了,他的眼神一点点凝聚,只盯着关醒的脸蛋。
教室里回荡着关醒的啜泣声,嘶哑断续,渐渐恢复理智,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摸了把脸走,却被鹤颤渡紧紧攥住了手,力气大的不行,他用双手都挣脱不得。
关醒用模糊的视线去看他,只看见越来越近的脸,接着眼角一热,他的哭声像是被掐断一般,突兀的停滞了,他没反应过来,像傻了一样看着那撤开时一点点收回嘴里尖锐的鲜红。
上面有一颗没有来的及融化的透明,好像..好像是自己的眼泪....
......
关醒盯着那唇,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刚....刚刚....他是舔了自己的...眼角吗?
他错愕的说不出话,不等他用眼神求证,对方的声带发出一声很轻的啧声,带着欲求不满的不耐,关醒的身体猛地一抖。
接着,那唇又逼近了,它微微张开,关醒看见一片鲜红里森白、冰冷、锐利的牙齿,像是擦洗干净、准备好的杀人的凶器,翻着寒光。
关醒则是受害者,他一点儿躲的力量和反应都没有,几乎是下一秒,就被对方狠狠的咬上了脸颊。
......
很灼热....痛得尖锐....关醒的脑子像浆糊,将他好不容易聚拢的理智又全部打散了,上一秒他想对方是不是真的嗑药了,为什么发疯咬自己,下一秒又在想真的好痛啊,是不是要破皮流血了。
关醒能感觉到那些尖锐狠狠刺进自己的皮肤里,那些浅表皮的神经痛得弯腰,在细细尖叫着求救,它们被挤压着、被侵占着,关醒终于被唤醒,他下死劲儿的推那个年轻的胸膛,终于推开了。
缓过劲儿来,关醒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的伤口,右脸颊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它们陷在肉里,一碰就疼,张牙舞爪的烙印在他的脸上。
关醒被对方突如其来、异于常人的举动吓的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半张着嘴,抬头用深深的不解和恐惧看着对方。
鹤禅渡神情正常的让人不寒而栗,恍惚间关醒看见他的瞳孔越变越竖,越变越细,里面涌动着疯狂过后的余韵,他笑着,用感激的语气将关醒的行为定义成了一场救赎。
“你救了我,关醒。”长长的喟叹,仿佛劫后余生。
......
关醒又哭了,这一次是无声的流泪,连哽咽都发不出,他不敢动,僵硬的坐在对方腿上,缩在对方怀里。
鹤禅渡微笑的神情终于松动,渐渐丧失了从容,他直勾勾盯着关醒看着,像是杀手看一只蜷缩在他脚边哭泣的小狗,不敢踢开,也不敢抱起来,然后破天荒涌的,关醒在这张脸从未看见过的不知所措。
鹤禅渡甚至有些局促,他犹豫着,然后低头去擦关醒脸上的泪,可他擦不干净,总是流,不停的流。
啧!怎么才能让他不哭了?
等好不容易擦干净了,鹤禅渡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甚至有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他轻轻趴在对方还耸动的肩上。
心情不错,没想到关醒救了他,而他也如愿咬到了对方,脸颊上的肉很多、圆圆的、嫩嫩的、Q弹的,他仔细回忆着刚才的口感,深咬下去,不做反抗,包容着、留恋着,离开了,还有粉色的湿润的印记。
鹤禅渡眯起眼睛,弯着背的样子,像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罐头的大猫。
关醒的感觉却十分不好,他摸了摸发痛的左脸,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农夫,怀里抱着的是寒冬腊月从雪地里捡来的蛇,又感觉自己是个渔夫,从刚刚捞上来的瓶子里放出了一个恶魔。
只不过还没等他同恶魔说自己的愿望,恶魔却突然眯眼,抬起头,脸凑近了,捏着关醒的下巴,神情又不太好看了。
“谁把你打了?”语气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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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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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醒坐在诊所的病床上,等护士换完了药,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疼麻了。
推开门,鹤禅渡就站在门前的走廊上,关醒眼都不抬,绕开他就走。
鹤禅渡低声和护士交谈了几句,拿着药,快步跟上了他。
关醒越走越快,心里的火越来越旺,想起自己刚刚问鹤禅渡为什么想不开要跳楼,他倒是睁大眼睛,一脸无辜,说只是画室里太热了,他就想吹吹风。
然后他又问对方为什么突然咬自己,对方答不出来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布丁。
关醒真想一把把他从三楼推下去。
“跟着我干嘛!各回各家!你家在那头!”出了诊所,鹤禅渡一直跟着自己,提着药的塑料袋在后面咯吱咯吱响,关醒心烦。
“你饿吗?我请你吃饭吧!”鹤禅渡笑眯眯的,睫毛软软绒绒。
关醒转身一把拽过手里的药:“不饿!走开!”
被拒绝了,鹤禅渡丝毫不见生气,和坐在班级里不染俗世、不惹尘埃的样子完全不同,眼看关醒越走越远,就在他背后懒洋洋道:“其实我次次第一也是有原因的。”
关醒直了直腰,往前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人继续道:“我运气不错,胎投的好,中过五百万的彩票、中过环球游奖券,买茶叶蛋都是双黄的,只要带概率的,我都是那个唯一的1,所以....”
关醒放慢了脚步,耳朵竖了起来。
“所以,我押题特别、特别准。”
......
关醒不走了,他转过身,一脸狐疑。
鹤禅渡不着急,他指了指前面的一家甜品店:“坐下慢慢说,反正你不吃亏。”
关醒有点想去但又不敢去,他看着对方说话时唇间露出的一点冷白,感觉刚刚上完药的脸又痛了,他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但心中有恐惧,于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关醒,你的画还在我这里,都穿着漂亮裙子。”
关醒猛地转头,对方站在不远处朗声道,夏日的风将他白色的衬衫吹得鼓起,露出一节线条美丽的健康肌理,眉目深镌,气息张扬,就连发丝都像海藻一般流动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恣意。
但这样年轻、矫健、美丽的躯壳下,却装了一个恶毒的、令人讨厌的灵魂!
关醒在心底狠狠啐了一口,掉头朝鹤禅渡走过去。
他倒要看看,鹤禅渡唱的哪出戏!
......
甜品店很大,是城西这片比较知名的网红店,坐在角落,鹤禅渡掏出手机扫码,然后递给关醒。
关醒一点儿也不客气,手指不停的点,还给鹤禅渡的时候,他只追加了两个就下了单。
等甜品的功夫,关醒靠在沙发背上,一点耐心都没有:“行了,说说吧,你怎么证明?”
鹤禅渡打开手机,点开一个APP给关醒看里面的记录,是个备忘录,里面密密麻麻写着考试大纲和题型,时间都是每次月考前,连续翻了好几次月考的记录,关醒一行一行的扫过,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看不下去了,把手机扔给了对方。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是押题吗?他就是出题的吧?那手机上百分之八十的题都考了,类型大差不差,简直行走的押题宝典。
“您好,招牌核桃布朗尼,请慢用!”甜品上来了,还端上了关醒喜欢喝的气泡青柠。
关醒差点吃不下去,纯纯嫉妒。
鹤禅渡看着他盯着蛋糕迟迟不动,很贴心的催促 “ 吃呀,他家这个味道不错!”还把蛋糕往他这边推了推。
关醒瞪了他一眼,一把拉过盘子,用你说,我吃了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长大了嘴,一口下去就是一半,他决定了,吃完了这顿,就彻底和鹤禅渡断了,不能和这人再交流了,心态容易崩。
一想起自己没日没夜的学习,还不如对方不到三页的Word,关醒就噎得不行,凭什么啊?怎么老天爷对他就跟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