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除了呼啸的烈风还有鹤禅渡趴在自己耳边的说话声:“关醒,你没事吧?”
关醒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掀开一点点眼皮缝,看了眼下面的芝麻建筑,彻底把眼睛闭上了,他心已经不跳了,任由鹤禅渡捏他的脸、嘴唇,在最高处掀他的眼睛,看他死活。
等到下来的时候,关醒的腿都是软的,他被鹤禅渡抗到一边的位子上,喝了一点奶茶,欣赏了一会儿别人的尖叫才恢复过来,鹤禅渡把热气腾腾的章鱼丸子塞给关醒,关醒一边吃着,看鹤禅渡笑意浓浓的翻手机,
笑的他后背发毛。
“你看!”欣赏够了,像献宝一样把手机凑到关醒面前。
关醒盯紧一看,好嘛!可真够丑的!
照片上是坐在大摆锤上的两人,背景是百米高空,里面的鹤禅渡捏着关醒的脸对着镜头,笑的看不见眼睛缝,只能看见深酒窝,而关醒,则是面色惨白,脸皱成了一张纸,闭着眼睛,不知死活。
关醒又往后翻了翻,有自己在海盗船上笑的能看见嗓子眼的,有自己在云霄飞车上披着大黄雨衣张嘴大叫的,还有自己一手拿奶茶,一手拿烤鸡翅的,每一张的无不是面目狰狞、腿短肚圆。
关醒觉得鹤禅渡的拍照技术简直垃圾透了。
等吃完了小丸子,关醒的气还没消掉,主要是他把照片删了,鹤禅渡却说他百度云早就自动备份了,他问关醒吃饱了吗?关醒气哼哼的锤肚子:没有!我是吸血鬼!我要喝人血!”
鹤禅渡看着关醒嘴里的小尖牙,把自己的衬衫卷了卷,露出里面的胳膊,抵到关醒嘴边:“好吧,你喝吧,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关醒,眼神期望。
“什么要求?”
他羞涩的笑笑,微微一侧头,发丝就在耳边跳跃,看着清爽又天真:“拜托能不能不要把我的血喝干啊?”
“为什么?”
鹤禅渡眼睛发亮,用关醒看章鱼小丸子的眼神看关醒,嘴里却说着很献祭的话:“我想当大人永远的血库。”
......
好嘛,这牲口果真是个变态。
“你少说点话吧。”关醒一脸担忧:“我真想一拳把你打死。”
鹤禅渡见好就收,要带关醒去订好的餐厅吃饭,关醒却又说不饿了,他早就看准了前面的鬼屋项目,看着从里面跑出来呢的屁滚尿流的人们,他跃跃欲试,誓要找回场子。
这个项目是将密室逃脱搬了进来,叫《李家村》,关醒听着小姐姐讲解注意事项,大致讲的就是发生在一个封闭山村的诡异事件,村长的女儿死了,死在了大婚前夜,需要众人合力找到凶手。
关醒抽到的角色是村长的儿子,也就是死去女主的哥哥,而鹤禅渡则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被蒙着眼睛,手搭肩的走进密室中,身后的嘈杂声渐渐远去,耳边传来了冰冷的哈气声,有人或者说是有鬼在朝自己耳朵哈气,关醒忍着没抖肩,鹤禅渡的手就在他肩上,他不能丢份。
等再睁开眼时,众人已经站在一棵皂角树下面,中心围着一个黄袍长胡的白眉道人,是游戏里的NPC,每个人都被分到了不同的支线任务,关醒的任务有点难搞,是要求他在夜半三更,拿着一口锣,从村东走到村西,在每户人家门口敲三下。
他问鹤禅渡是什么,鹤禅渡给他看了字条,是找到大小姐的心爱的手镯,于早晨八点前带到灵堂的棺材前,给已故的大小姐戴在手上。
听起来都恐怖,关醒要求两人搭伴,认为这样事半功倍,鹤禅渡答应了。
这里的布景确实下了功夫,占地面积大不说,里面的道路高低不平、弯弯绕绕,走廊黑黢黢的,只余一盏晃晃悠悠的灯笼挂在上面,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在某一瞬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身惊悚高亢的尖叫,接着就是凌乱的奔跑声,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关醒看了一眼身后的鹤禅渡,攥着锣锤来到第一家的门口,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试探性的轻敲三下,下一秒眼前一亮,高悬在家门口的两顶红灯笼亮了,发出幽幽红光,上面写着大大的李字。
“要进去看看吗?”关醒问鹤禅渡。
鹤禅渡看着那两盏吊诡的灯笼,摇摇头,瞳孔里被点了红光。
两人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锣声有规律的在街道上响起,走到街尾的时候,关醒敲了三声锣,伴随着灯笼亮起的,还有笑声尖利由远及近的鬼声。
看着从屋子里飘出来的红衣女鬼,关醒笑的勉强,他就知道,总要有鬼被吵醒的。
下一秒,就拽着鹤禅渡开始不分方向的逃窜,慌乱中,两人躲进了一户人家的主屋里,柜子太小,关醒急的原地打转转,然后就被鹤禅渡拉着,藏到了床底下。
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声,关醒握着嘴巴,尽量让自己声音小一些,然后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结果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的“砰砰砰”的心跳声,他以为是自己的,结果耳朵不小心蹭到鹤禅渡的胸膛,才知道不是他的,是鹤禅渡的。
心跳的很快,特别快。
关醒压低声音,靠近鹤禅渡在昏暗中也墨如水的瞳孔:“你不要怕,别紧张,她找不到这里的。”
鹤禅渡许久才嗯了一声,眼睛看着贴的很紧很近的关醒,将他牢牢的缩在瞳孔里,关醒被他盯得发憷,眼神不自然的移开。
他不敢动,鹤禅渡却动了,他忽然侧身抱住了关醒,等关醒去推他时,又把手从关醒的胳膊下穿过去,搂住了他的背,将头顺势放在了关醒的肩膀上。
关醒挣脱不开,觉得身上黏了个蛇,气的咬牙切齿:“鹤禅渡,你赶紧给我松开,小心我打你啊!”
“不要。”肩膀被轻轻摩挲,是鹤禅渡在摇头,然后又抬起头来,声音里尽是可怜兮兮:“关醒,我害怕...”。
比真的还真,眼睫毛都在颤抖,眼睛像小鹿一样胆怯,他全身心依赖在关醒身上,一个庞然大物还要去求一个小豆丁的怜悯和保护。
关醒完全不信但还是会架不住他这种无处可依的神情,只好深吸一口气,敷衍的拍拍鹤禅渡的背:“别怕了,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
“嗯嗯。”
静滞了片刻,鹤禅渡突然笑了,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唇高高扬起,眼中俶尔火光四起,里面的沉寂的一片像是被泼上汽油一般,瞬间燎原,逼近面前手足无措的关醒。
一句你怎么了没来得及问出口,那火光就喷涌袭来,带着灼热的温度撞在了关醒的唇上。
两瓣凉唇被那灼热的温度烧的直哆嗦,也让他浑身战栗,等他唇肉一痛,呆滞的齿缝被突破,舌尖被卷走,口腔里的空气被着滚烫而疯狂作乱的长信抢夺干净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他被鹤禅渡吻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惊悚的,等他喘不过气来,长信终于恋恋不舍的夺走他最后的津液,缓缓咽下的时候,他看见了掠夺者餍足的眼神。
但声音却是贪婪的,他对关醒道:“关醒,我喜欢你,咱们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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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醒快要被鹤禅渡吓死了,这样的巨型轰炸带来的结果就是玩到后半场灵魂早就飞远了,直到最后的扮新娘环节才稍稍有点注意力。
仪式需要一男一女两人扮成新郎新娘拜过天地才能启动机关,获得最后的线索,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已经哭了一路,眼看就要背过气去,没办法,只能让男生来扮,于是队伍里最好看的被票了出来。
鹤禅渡接过凤冠霞帔,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关醒扮成新郎官。
你TM的......要不是站的远,关醒一定啐到他脸上。
......
高堂满座,道喜迎贺,迎着红烛厚蜡、礼乐鞭炮,新郎官与新妇执牵红,踏入喜气洋洋的正堂,跟着礼生的主持开始拜天地、拜父母。
气氛烘托的太好,看着着满屋子满脸喜庆的人们和堂上一脸期盼的NPC,关醒望了望旁边比自己高了一头,盖着盖头的新娘子,真的以为自己在结婚。
跟着最后一句:礼成,送入洞房,两人被簇拥着,进入了布置好的婚房。房间里到处都贴着囍字,红色的烛火摇摇晃晃,关醒一屁股坐在床上,又被膈的跳起来,掀开被子一看,好家伙,里面全是花生。
现在就还差最后一步了,关醒拿起盘子里的喜秤,紧张的舔了舔嘴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新娘,一点点挑开了盖头。
先露出来的是红润饱满的唇,弯着浅浅的弧度,接下来是高挺的鼻,最后则是一双笑意盈盈、如波似水的眼睛,说真的,要不是那一头短发,关醒真以为自己娶了个媳妇。
眼看着那张嘴微张,唯恐这妖精说什大逆不道的话,关醒连忙道:“打住,你要敢叫相公,我发誓再不和你多说一句话。”
这人真的邪性,有时候正常高冷,有时候疯疯癫癫,关醒就像揣着个烫手山芋,扔不掉、躲不掉。
“你不喜欢我吗?”妖精根本不听他,倒是凑近了注视着关醒。
看着对方的脸,关醒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往后挪了挪,侧头道:“不喜欢。”
鹤禅渡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关醒有点气愤,转过头问他。
“你不敢看我。”对方肯定到。
“谁说我不敢,我敢!”关醒猛地往前挪了挪,死死盯着鹤禅渡的眼睛,看着瞳孔里的自己。
对方笑的更开心了,用手支着下巴,弯着腰的样子像只慵懒的大猫,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凑近了些,眯眼同关醒对视。
关醒一点都不是他的对手,鹤禅渡笑着的瞳孔里饱含着肉食动物的侵略性,他的眼光顺着关醒的额头、眼睛、鼻尖一点点的往下滑,在那唇上停顿良久,久到关醒的唇被眼神灼烫到微微颤抖发麻,让他不自觉的回忆起刚刚的亲吻,强势、深入、窒息,他的口腔现在还发痛,不胜玩弄。
大脑已经清醒,身体却还沉浸在刚刚亲吻的余韵中,微微发热。在这种实质化的眼神中,身体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无处遁形,关醒越发疑心鹤禅渡看出了给他的异常,他觉得那眼神中有种微妙的满意,于是他实在忍不住了,倾身捂住了鹤禅渡的眼睛。
下一瞬,鹤禅渡低低一笑,介于成年与少年间的细砂感在关醒耳边炸裂开来,他看着对方的月牙唇,知道自己完蛋了。
这一捂,就彻底露了怯。
果然,对方更加肯定了,声音愉悦至极,撒娇一样:“关醒,你就是喜欢我。”
像是被烫着一般,关醒猛地松开手,他惊慌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又猛地转头,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接着就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鹤禅渡嘴上不打扰他,手却不安分,指头不停的戳关醒的手背,像骚扰唐长老打坐的妖精。
关醒已然进入了冥想阶段,随着蜡烛噼里啪啦的炸开,起伏的呼吸渐渐变得平静,他像是从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中获得了平衡,许久之后,眼神灰败而冷静。
“你说的没错。”他淡淡开口。
“是吧!是吧!”
“我确实喜欢上了你,更确地的说是你的脸。”关醒看着鹤禅渡,再一次肯定到:“我是贪图上了你的美色”
......
.......美.....色....是吗?
鹤禅渡看着面前人晃悠悠的脸蛋子,第一次觉得上面要是多出两个牙印也不错,然后他实在没忍住,拽着人就咬了上去。
这是被关醒给气的。
关醒疼的小声哎呀的叫,疯狂挣扎,好不容易要从怀里跳出来,但鹤禅渡根本不松口,关醒的脸被扯的更疼了。
等鹤禅渡心里的邪火消下去一点了,他才终于慢悠悠的松了口,看着关醒惊恐慌乱的圆猫眼,没忍住,又凑到牙印处亲了两口。
唉,算了,喜欢脸也成,好歹有一项能勾住他的。
鹤禅渡将完美的脸凑到关醒面前,语气放的很轻很轻,又伸手轻轻的拍关醒的背,哄孩子一样:“对不起,我刚刚太生气了 ,咬疼了是不,那相公你咬回来吧,嗯?”
这个画面有点吊诡,暗红的房间内,高大新娘将蜷身新郎官蜷抱在怀里,两人挤得太紧了,红色喜服上的绣线交错缠绵,不分彼此,新郎官皱着脸蹬腿,新娘却贴着新郎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话,很是情意绵绵。
关醒才不要咬,他像是撕口香糖一样,将鹤禅渡从身上撕下来,气喘吁吁的躲在床脚,觉得美色实在误国,而且颜色越娇艳的越有毒。
就比如鹤禅渡这种的,就是花中罂粟,毒中之王,闻一口就要丧命。
而且这个花还尤其缠人,将人绞的死死的,一点也不放松,他又一次恬不知耻的向关醒提议:“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脸,我们在一起吧!”
关醒正要摇头拒绝,就听见外面伙伴的敲门声:“你们好了没?!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关呀?”
鹤禅渡完全不理外面,他去拉关醒的手,不厌其烦的继续:“嗯?我们在一起吧!”
关醒害怕给人发现这么恐怖的场景,简直要崩溃:“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鹤禅渡有些失望,思考了一下撇嘴:“那好吧!”
从游乐园出来,关醒心力交瘁,鹤禅渡带着他去吃饭,他一点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放任自流。
吃的是一家私厨川菜,看见菜上来的时候,关醒终于从满脑子的混沌中回过神来,他快要饿死了。
正要举筷子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接着一个小推车推了上来。
关醒看过去,发现推车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别致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个“18”的数字蜡烛,蛋糕上有蹩脚的一行奶油字:珠珠,生日快乐!
看着蛋糕被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关醒呆愣愣的问鹤禅渡:“珠珠是谁?”
“就是你呀!”鹤禅渡站起来用打火机点蜡烛。
“为什么?”
“因为你圆圆的、白白的像珍珠啊,嘘.....我要唱生日歌了.......”
关醒不说话了,静静的听少年清朗的声音在包间里面响起,轻飘飘的,像是在关醒耳边笑着说亲密的悄悄话,又像是打开了的八音盒,等那个乐字落下,关醒下意识的想再旋转一圈发条。
“关醒,生日快乐。”对方声音认真,脸也认真,虔诚的像是在说什么会生效一辈子的咒语。
从看见生日蛋糕上的那一串字开始,关醒的心脏就开始发麻了,他今天早上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就被鹤禅渡打了一阵麻药,现在终于开始发作了,让他头脑发热,思绪不清,浑身的神经从心脏开始都酥麻,不敢碰,一碰就要打癫,身体又像是被浸在温暖的水中,熨帖着浑身的角落,他张开嘴,水也不进去,只是轻轻从他唇边流出,不舍得他窒息。
“为什么?”关醒缓缓问出问题,他就是不明白,他的生日有什么好庆祝呢?没什么人在乎。
蜡烛的火苗很亮,映在鹤禅渡的眼睛里像两颗永不泯灭的星星,它们不是流星,却还是要许给关醒数不清的愿望,于是一遍遍从鹤禅渡瞳孔里划过,在下一场流星雨。
“我喜欢你啊,关醒。”鹤禅渡伸手轻轻揉了揉关醒的耳朵:“你要我说几遍啊,我喜欢你啊!”
看着对方有点无奈的笑容,关醒好像有点相信了,对方又伸手轻轻捏他的脸颊,把他的嘴捏的嘟起来,像泄愤一样。
“快点吹蜡烛,然后把你的愿望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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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醒被一只妖精缠住了,在后面一周的上学生活中,他明显感觉自己眼睛里看见鹤禅渡的时间多了很多。
他就是故意往自己眼睛里钻!
关醒拿他没办法,那天过完生日晚上躺在床上,他男性的劣根性就觉醒了,他想起鹤禅渡那张脸,心里总是麻麻的痒,于是确定自己只是喜欢鹤禅渡那张脸。
美丽的事物,在沉迷欣赏的过程中往往是很容易上瘾的,如今理智回来了,关醒又是一阵害怕,他觉得自己还没完全弯,不能再被鹤禅渡牵着鼻子走了。
周三放学,两人被物理老师留了下来,再过两周就是竞赛初赛了,曹威宁给两人了一些基础题,又讲了几道大题。
“你们不要紧张,就是初赛而已,小意思。 ”曹威宁转了转脖子,起身开始收拾办公桌,准备走了。
“对了,关醒,最后一道题如果还有疑问,你可以和鹤禅渡交流一下。”曹威宁夹起公文包,笑了一笑:“今天我女儿生日,我要去接她放学,你们也早点回家吧。”
跟着曹老师一起出办公室,看着他急匆匆远去的身影,关醒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关铭华了,给他打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很久才接,电话那头也总是嘈杂,两人说什么对方也听不清,只能撂下一句爸爸很快就忙完回家然后挂断了电话,最近的一通电话终于是他主动打来的了,在他生日过后的第三天,简单几句话后又断了,关醒想说的一句也没来得及说。
“关醒。”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看见笑眯眯的鹤禅渡。
关醒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老师说最后一道题你有疑问让我给你讲。”
对方腿长,在他身边,一边走一边说,像是停在他肩膀上啄他耳朵的鸟。
“没有疑问,我要回家了。”关醒目不斜视。
对方不气馁,转而问他:“我送你的礼物有收到吗?”
“.......没有。”
其实关醒在从游乐园回来的那天晚上就收到了,一个上门快递,盒子很大,精美细致的包装着一个城堡。
是魔法世界的霍格沃兹,一砖一瓦都有,城堡的教室里、走廊里还有穿着学院法袍、抱着厚重书本小巫师们。
他在收到后,将它小心翼翼的摆在书桌上,然后拍了很多照片,拿起三小只欣赏了再欣赏,惊讶的在树洞里找到了斑斑,还在壁炉的烟火里看见了小天狼星,他把所有的细节都找了出来,等拍完了照片,又把玻璃收纳柜里自己的奖状、奖牌腾空了一部分,小心翼翼放了进去,激动的一晚上没咋睡着。
“你喜欢吗?我挑了很久的,它在路上的时候,我天天打客服电话,害怕它被保护的不好,来的时候散架了。”
关醒还是没忍住,他停下来问鹤禅渡:“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乐高的?”
这件事可是连和他同坐多年,自诩关醒放个屁她就明白他昨天吃了什么的张云情都不知道。
鹤禅渡伸手要去戳关醒的脸颊,被他躲开了,没得逞就撇嘴嘟囔:“我才不告诉你。”
关醒不惯他毛病,转身就要走。
对方跟在他后面连忙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行了吧!”然后看着关醒的脸蛋子,心不甘情不愿:“你那天来我家,老是盯着书架上的乐高看,我就猜到的。”
“我还盯着篮球看呢,你怎么不送我篮球?”
鹤禅渡摇头:“不一样”,他看着关醒的眼睛,眉眼一弯,笑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声音也压低了,说悄悄话似的:“你只有看乐高的时候,眼神才像小孩子.....就是那种在大街上抱着柱子,不给我买我就哭的小孩子,感觉马上就要张大嘴哭咧咧撒蛮了。”
......
“放屁!”关醒恼羞成怒。
“真的。”鹤禅渡一脸无辜,眼睫毛忽闪的让人心烦:“我怕你真的要撒蛮了,于是就赶紧买给你了....”
为了阻止自己扑上去咬死鹤禅渡,关醒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甩起书包就走,下一秒,却被对方拽住了。
细长的指拉住了自己的书包带子,关醒扭了扭肩,挣脱不掉,“鹤禅渡,再不松手,我就踹你了啊...”
“不行!”鹤禅渡耍无赖似的,不仅不松手,还把两条长胳膊搭在关醒背上,像是要让这小身板背他一样:“我就不松,就不松,除非...除非你告诉,你到底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后半句,他侧头趴在关醒耳根问他,气息热,香气凉,这种又热又凉的刺激顺着他的耳道慢慢往里爬,挠痒痒一样,关醒脑筋都被勾的打哆嗦。
关醒极力远离他的嘴巴,然后利落道:“不愿意,好了我回答了,你赶紧松手。”
“骗人。”对方抱得更紧了,又像是泄气一样,把头抵在关醒的肩上,蹭了蹭,关醒被他头发扎的脖子痒,又听见对方嘟嘟囔囔:“你说过你喜欢我的脸的....”
关醒心里直叹气,他使劲儿推开了鹤禅渡,看着那张脸上难得丧气的表情,原先根根分明,很有毛流感的张扬小野猫眉也垂下来了。
“你看,我只喜欢你的脸,我对你的喜欢实在太狭隘、太肤浅了。”关醒语重心长,只差指着自己鼻子说他是渣男了:“说白了,就是贪图美色、为色所迷,根本不值得托付。”
看着鹤禅渡往日里总是像鹤一样高高抬起、谁都不多停留的头终于一点点低了下来,关醒心中难得生出了一些愧疚感。
造孽啊....
“我不管,我饿了,你陪我吃饭。”
“我今天.....”
对方猛地抬起头,用一双受伤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他:“我听见你给你母亲打电话了,说你晚上八点左右回家,现在才七点半,来得及!”
关醒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对方这个样子,估计是真给气急了,往日里再怎么不爽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秋后算账的样子,装的特别得体有礼,今天被关醒一下子戳了肺管子,气的汪汪大叫,倒是挺符合他18岁少年的年龄,不像之前疯疯癫癫的。
看着对方有点红的眼睛,关醒拿他没办法,只好跟在对方身后走,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司机师傅不停用后视镜悄悄看两人。
鹤禅渡头朝车窗,只看外面,关醒看着对方绷的更直的下颌线和微微动着的脸颊,猜到估计正气的磨牙,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坐在饭店的包厢里,看着鹤禅渡盯着茶杯迟迟不说话的样子,关醒没忍住:“还气啊?”
鹤禅渡一开始不说话,后来没忍住,撒气一般将菜单推到关醒面前,说了这一路以来的第一句话:“你要吃啥?赶紧的!”
这就是给台阶了,关醒连忙接下,点了几道,点完还问鹤禅渡喜欢吗,对方可有可无的高傲点头,关醒知道这一页算是揭过去了。